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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爱霖☆原创】马祝之真心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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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秦颿
  • 有为舆一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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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院客厅。
马太守托着手里的茶杯,掀开盖子吹了吹慢慢饮一口茶。然后放下茶杯对着看着周围的下人问道,“他们人呢?”
下面奉茶的丫鬟当然不知道自家少爷和少夫人凌晨就已经跑出去玩了。马太守问她时眼带戾气,语气也充满了威严,知把她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这厢小丫头还在结结巴巴的解释两位主子不知为何上哪里去了,另一边王贵也在派人寻找二人的踪迹。心里默默感叹,自从二人住到别院以来,他做的最多的是就是找人了。另一方面,他也看出这是个机会,马太守也来了别院,等下少爷少夫人回来,这一家人就都齐了,二小姐的事也是时候说出来了。
他一面派人去找文才两人,一面前往后院马夫人住的厢房。
院子里只有这一件屋子是有人住着的,此处偏僻,平日又由王贵的吩咐极少人往这里走动。马夫人住在这里十年,念佛看书刺绣倒也过得清静。
王贵来到厢房门前的时候她正在抄写一卷佛经,眼角带着些微笑意。这是王贵十年来第一次在这间屋子里看见她笑。以往他来送些用品吃食,马夫人虽说总是笑脸迎人,但是那种礼仪式的小时从来笑不到眼底的。真真看见她笑意达到眼底,除了她小时候,也就是文才他们住进来以后了。
果然,看起来再淡泊的人,还是需要亲人在身边才会真正开心的。
“王管家,有事吗?”马夫人放下笔看见站在门口的王贵。
王贵看了她一眼,本想告诉她马太守现在就在前厅,但他不能确定如果告诉马夫人她会不会阻止他说出真相,转念一想生怕弄巧成拙计划落空,于是决定先不说,想了想,道:“前厅来客了,少爷和少夫人却不见踪影,府里其他地方都找遍了,二小姐您可曾见到?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往这边来。”
“我倒是没有看见他们往这里来。”马夫人听后笑着摇头,“这两个孩子啊,玩心还是重了些。不过这也没什么,青春年少的两个人,就是要这样看着才有活力。”
说完她又想了想,道:“前厅来的是什么人?王管家就去看看吧,若不是什么要紧事,让他改日再来,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没得非要把他们找回来。”
“是。”
王贵退出了厢房,再次往客厅走去。
今天不管文才他们能不能找到,再等三刻钟,即使文才夫妻俩没有被找到,他也已经准备好,要跟马太守摊牌了。
杭州街市
刚看完日出的马祝两人正在街上晃悠。现在这个时候,街市上都是买小吃早饭的小摊。二人刚刚才消耗了体力,此时不禁是指大动。而俗话说“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杭州同上虞之间虽然相距不远,但两地的饮食已经有了不同。外地人祝英台看着眼前许多叫不上名字的小吃大感新奇,只觉得每一样都想尝尝。半个时辰下来,祝英台手里拿着刚买的栗子,身后马文才帮她拿着一堆她只吃了几口就被撇到一边的小零食,跟着她的步子一路往别院方向边逛边买。
祝英台尝了遍小吃,又开始对街上的小玩意产生了兴趣。步子轻快地往旁边一个卖雕刻的小摊走去。马文才则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东西,颇有些无奈,摇摇头跟过去准备继续帮她拿东西。
他刚刚站定,一个略微眼熟的人朝他走来。随着距离的拉近,文才想起了他是谁,进而眼里露出一些不耐烦的神色。
“怎么又是你?”
来人也只无奈一笑,“少爷,老爷说了,没请到少夫人,不用回去。”
“所以你就一直没回太守府?”文才觉得天灵盖有些疼,他们家怎么会有这么二的下人?
“回……回去了,我昨天已经回去过一次了,跟老爷汇报完情况,老爷就把我又给赶出来了。”那人可怜兮兮地对文才说,眼睛看的却是祝英台的方向,他还是希望少夫人能够救他一次。可惜,因为忙着欣赏眼前的小玩意,祝英台并没有注意到他,眼前马文才虎视眈眈,他又不敢搅了少夫人挑东西的兴致,于是也只好再把目光转回来。
“哦?”文才则结合他被赶出来的下场,推测觉得这人肯定把马太守和玉无瑕气着了,顿时心情不错,给了他个笑脸,问他:“你跟老爷怎么汇报的?”
“如实汇报。”
“一字不差?”文才添了一分笑意,突然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被赶出来了。
“一字不差。”那人目光真诚,“您怎么说我怎么回的,一个字都没有改。”
“呵。”居然连他羞辱贬低玉无瑕的话都一起汇报了?马文才忍不住轻笑一声,顿觉眼前这位,是个“人才”。
“少爷,您可怜可怜小的吧,玉夫人那病真的不传染,您就让少夫人过去看一下,不然小的就要露宿街头了。”
文才心想你得罪了马太守的宠妾,现在就是把谁请过去也救不了你。
不过,他倒是很满意他成功地恶心了玉无瑕和马太守,有心帮他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
“马岩。”
“好,马岩,你不用回太守府了,留在别院吧。”
“啊?”
“听不懂吗?”
“少爷您的意思是,让我以后在别院做事。”
“嗯。“
“谢谢少爷。”马岩感恩戴德。
祝英台正好挑好了几个小蜻蜓小风车之类的木工,马文才见势把手里一堆吃食丢给马岩让他拿着,自己愉快地去他媳妇付钱了。
祝英台回头看见他们多了一个跟班,很是奇怪,于是问马文才。
马文才一边接过摊主找的零钱一边言简意赅地给他解惑,“惹马太守不高兴,被赶出来的,以后留在别院做事。”
“什么?为什么?”祝英台很是奇怪,为什么那个人惹马太守不高兴了,马文才却这么开心。
“谁知道?”马文才心情一脸坏笑,向着不远处一个卖小动物的摊子“走,看看那个。”
祝英台也不多想,看了一眼身后一脸憨笑的新任跟班,毫不犹豫地把手里没吃完的小半袋栗子递给他然后也走了过去。
杭州这边两个人相处融洽,另一头王惠却觉得最近却有些诸事不顺。
首先是她姐姐和荀巨伯跑了,银心跟四九跑了,半个月前起,王兰和荀巨伯在众人的见证下正式结为夫妻,从她和王惠们共享的房间搬到了荀巨伯的房间。此后王惠一度失眠到每晚亥时。接下来就是新来的绿绮,不知为何,王惠总觉得那个女人身上有当初的谷心莲的影子,俨然不像红绣跟她说的那样无辜弱小又可怜。
今日正好是初一,按照山长夫人的习惯,初一十五都是要烧香的。王兰还是一如既往地早起,敲开王惠的房门把她从被子底下揪起来。
王惠看着姐姐忍不住叹气一番,说道:“我如今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了,受到的管束却一点儿都没有少。真是岂有此理!”
“你身上有什么担子?爹娘姐姐那个不是把你捧在手心里?”王兰忍不住反驳她。
“怎么没?”她抱着被子据理力争,“你自从搬到荀巨伯那里,夜里再也不陪爹娘说话解闷了。每次只有我,虽然听不懂他们两个人说的那些之乎者也的大道理也咬牙尽孝。姐,你知道的,我这可是顶替了你的活儿啊。”
“嗯,你说的也对。你确实辛苦了”王兰点头同意她的说法,然后在她嘚瑟之前接着说,吗“可是你还是得起床。”
王惠只好一个挺尸表示自己生活的悲催,然后默默地爬起来穿衣服,边穿衣服边跟王兰商量能不能回来陪她睡几天,被拒绝以后再次唉声叹气感叹老天带她竟然没有半点仁慈。王兰见状只是好笑。
王家姐妹扯皮的同时,不远处的房间里,红绿两姐妹也已经起来了。
红绣如今一颗心全系在梁山伯身上,奈何对方好像并没有喜欢她的意思,她于是一度黯然伤心。最后还是绿绮看不下去自己妹妹这幅废柴模样给她支的招教她从梁夫人身上下功夫。红绣深深觉得有道理。
一段时间下来梁夫人虽然没有表态但是对她的绣活针线赞不绝口。翠姨更是已经明里暗里夸了她几回,奈何她虽是山伯长辈却也只是下人没底气自己直接对山伯说些什么,只是对梁夫人踢了几次男大当婚之类的话。效果虽然不显著但是好歹也算撩动了梁夫人给山伯物色媳妇的心思。
看着他们进度缓慢,原本想帮着红绣搞定梁山伯以后再下山的绿绮已经不耐烦再继续这样粗茶淡饭的日子。她开始想念杭州的繁华,也已经早就她编好了哄骗王石城的借口,准备好回王家钓王石城这条大鱼,只是具体何时动身,尚在斟酌当中。
姐妹出了房门正好迎面遇见王家姐妹,四人互相打过招呼。各自又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王惠只觉得眼前这个衣料普通但是刻意花枝招展的绿绮心机虽然算不上深沉,但是善于伪装会利用人,不过她没有证据,也不好乱说。
只是这样一个人整天在他们身边,想想还是觉得挺可怕的,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身上一阵恶寒。不过王惠也不太担心,这种心比天高的人,在他们这里是呆不久的。只盼着她不会像谷心莲对祝家一样,给一心想他们这些隐居的人找来不必要的麻烦。


  • 秦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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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院前厅
马家父子两人可能是真的八字不合,马文才心情甚好的时候,马太守却诸事不顺:孩子孩子不听他的,下人下人不得力。他一个人在客厅坐着喝了半天茶,儿子儿媳没见到不说,连奉茶的下人都唯唯诺诺不对他的胃口,还有王贵,说是找人去了却到现在也没回来。他一口气堵在心里,不知道该怎么撒出去忍了又忍才控制住自己没有砸东西。
他刚想起身回太守府去,却又想起良玉因为生病不能陪他说话解闷,现在即使回去也还一个人生闷气。反正来都来了,他想了想,一甩袖子又坐回去继续喝茶。
他捧着茶碗脸色越发铁青,他开始对祝英台不满起来。
这段日子他人虽然不在别院,但是时不时能听到外头传出来的消息:搬过来第一天祝英台就闯出府,后来又在外面喝醉了半夜才回去,最可气的是那天梁山伯也在杭州出现了。这件事才过去没多久,前几天听说又跑到城外去了,别院也这边找她找得天翻地覆。
这样的儿媳妇,不安分不说,这么长时间也不见有身孕,想来连为人妻子得本分都没有尽到。更让马太守吐血的是这样不敬长辈不尊夫婿的儿媳妇,马文才居然还当成宝贝捧在手里放在心上,为了她几天都没有去军营。
真真是色令智昏,本末倒置!马太守把手里的茶杯掼在桌上,顿时气愤不已。
他算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快八月了,既然来别院是为了消夏,九月份天气一转凉就让他们回太守府吧,省的身边没有长辈看着,那个祝英台一天到晚出些幺蛾子。
这边马太守等人等地脸色难看,另一边一个被重重看护起来的营房里的赵诺脸色也一样不好看。都半个多月过去了,他没有听到任何有关马文才处理赵明辉的消息。看来这外甥是包庇了当舅舅的了。可是,赵明辉既然没有事,为什么他还一直被关在这里。难道他已经忘了自己还有一个被当成炮灰的义子了吗?
赵诺联想到之前义父不顾他死活让他上虎啸山却根本没有想过要给他安排退路的事情,不禁有些心灰意冷,原本他还以为吱吱纵然入不了赵夫人的眼不能登赵家的门,义父总是喜欢自己的,现在看来,他从一开始只不过就是赵明辉计划中的一枚棋子罢了。他把他建会身边,给他吃穿教他识字,让他对他感恩戴德言听计从,然后在需要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推出去替他办事为他卖命。成了,有一线生机,败了,就像现在,他只不过是个替死鬼而已。他赵明辉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他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到赵明辉的场景:那时候他还只是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小乞丐。衣衫褴褛饥肠辘辘的走到赵府门前乞求门口的守卫给他一些吃的。那些守卫非但没有给他吃的,反而嫌弃他身上脏把他移交踹到台阶下面。他在地上翻滚了半天,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头晕目眩,就在这时,赵明辉外出归来从他身边经过,打量了他一会儿把他带进了赵府。
他进了赵府以后赵明辉让人给他备了吃食衣物,让他洗漱用饭。饭后就提出要收他当义子,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听他说给他当义子就可以饭,穿好衣服,于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的提议
当他中午,他的义母——赵夫人来到前厅大脑一场,拽着他质问赵明辉是不是嫌弃她不能生育所以弄这么个小**来扎她的眼。那真是个悍妇,赵诺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不过也因为她的泼辣,赵明辉最终让步,赵诺于是被养在外面,从哪以后一直没有去过赵家。
赵明辉平均三天去看他一次,一开始只是照顾他的意识起居,后来渐渐地开始给他讲赵家的历史,讲赵家当年何其辉煌,讲马庆阳是怎么逼死赵家老爷子和马夫人,怎么踩下赵家立足杭州的。从那时起,赵诺就视马太守为卑鄙小人,他仇恨这马太守仇恨这那个害他义父家破人亡的宵小。于是有一天,赵明辉告诉他机会来了,可以报仇了,他是真的为义父感到高兴。他按着赵明辉的指示先找来一帮逃窜的土匪占据虎啸山,然后暗中壮大虎啸山借着流民山下村民把虎啸山变得一天比一天强大。
那时候的他太过天真,从没有想过一旦虎啸山最后在雨马家军的较量中败下阵来,第一个死的是谁,最没有可能逃脱的又是谁。他也没有想过明明赵明辉可以在族中过继一个一个有赵家血脉的孩子当做养子为什么却偏偏要收养一个他这样没有血缘有不聪明的孩子。现在他想明白了,因为没有血缘,赵明辉不顾他死活让他当棋子的时候就不会心疼,因为这个棋子不聪明,就不会轻易怀疑他的动机,不会违抗他的命令,也没有办法在死到临头之前发现自己其实只是一颗棋子的真相。好个赵明辉,好个义父,他在他身上当真是煞费苦心!!!
赵诺讨厌被人欺骗,尤其欺骗他的人是一个他一直敬重一直感恩戴德的人,他觉得自己就是一直猪,被人养肥了,赶到市场上去换取利益,要是换取不到利益反而成了个累赘,就宰了吃肉。
“哈哈哈哈……….”赵诺突然狂笑起来,随着这笑声发酵的,还有他的恨意。
预期的时间过去了,王贵还是没有等回出去游玩的夫妻俩。他叹了口气,往前院走去。
刚走进大厅,马太守百年怒气冲冲地问他少爷少夫人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王贵只说不知,转身屏退了前厅和附近的下人,然后回到厅房,正视着马太守,扑通一声跪下。
“大人,奴才有一事今天非说不可。”
马太守正被晾的脸色青黑,听到他说不知道文才二人的下落,气的又砸了手里的一个茶托,见他这个架势只烦躁地问道:“什么事?有事就说,。”
王贵有事一个头磕到地上,起身额间一片青黑。他看着马太守,道:“ 有一件事,小人隐瞒您和公子,隐瞒马家上下已经十年了。”
“什么事?”马太守微微震惊,整理一下衣角正襟危坐,听他说接下来的话。
王贵又是一个头磕到地上,“您的夫人,赵家的二小姐,她,她没有死。”
“什么?!”马太守从椅子上站起来,眼里满是震惊,双手不自觉发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上前拽着王贵的衣领,神情激动,“你,你再说一遍,说清楚!”
王贵早料到这般情况,他不慌不忙,将整件事情从头说起:“十年前,夫人自缢身亡,丧事操办的很快。下葬那一天队伍走到近郊突然就下起雨来,因为离的近,大家来别院避雨。那场雨直下到晚上还没有要停的迹象,下葬一事只好推迟到第二天。当时老奴感念赵家待我的恩德,那天晚上,原本想来祭拜一下,送她最后一程。却不想祭拜完毕却听见棺材里头有动静,我当时害怕极了撒腿就想跑。可是跑出去几步却发现棺材里的声音很清晰。我壮着胆子回去,听了半天,确定这就是二小姐的声音。于是找来工具撬开了棺材盖子,发现二小姐,还活着。我把二小姐从棺材里救起来,不一会儿她意识越来越清醒。她看了看周围的布置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还活着,于是求老奴给她保密。我当时不愿意,夫人意思相逼,我只好同意了。原本开棺的动静应该不小,足以惊动送葬的人,但是由于那晚雷雨交加,雷声掩盖了开棺的声音,后来我在里面放了几块大石头又把棺材重新钉上,第二日队伍出发时天色又黑,竟没有人发现棺材被动过。也从那时起,夫人就一直住在别院。先前少爷刚来别院时,老奴就想把真相告诉她,可夫人不许。今日我来告诉您这些事也没有得到夫人的允许。“
这一番话听下来,马太守已经是呆若木鸡。一时间竟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他木木的低下头对上王贵的眼睛,“你说的这些,都是真····“
“是真的····”王贵不等他问完就就接上了他的话,“今天老奴既然开口了,也壮着胆子说一句诛心的话:当年夫人死是您的过错,现在他不愿意见您不敢和少爷相认也是您一手造成的。今天我把事情说出来,也是实在看不下去夫人明明亲人就在身边却只能一个人对着一些没有生气的旧物发呆。这些年,她一个人,太苦了。”
往事又浮现在眼前,马太守已经确定王贵没有骗他,欣喜之余一阵愧疚涌上心头。他想见马夫人,又不敢见马夫人,他愣愣的坐在太师椅上,许久,才抬起头对王贵说:“去吧文儿和英台找回来,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我们一家人一起接她母亲回家。”
王贵应是。
然后他起身,快步往后院马夫人住的房间去,走了几步又放缓了速度,他想见到夫人又害怕见到夫人。这大概就是近乡情更怯吧?


2025-06-03 21:2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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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秦颿
  • 有为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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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前厅到后院这段路上,他回想起自己和马夫人的点点滴滴,回忆起自己的前半生。他想起今天早上镜子里自己的白发,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
他年轻时,赵老先生曾经样教导他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那是他还只是一个没落氏族的旁系子弟,父母早亡,十几岁起就到了赵家。那时的赵家在杭州城可谓是第一显赫,他未来的岳父,赵老太爷,虽然不是杭州的太守,却因为家资丰厚学识渊博而且在京城当过官,即使已经致仕,在杭州也是风头无两。
他当时慕名而来,原本的目标只想在赵家当个食客,混个温饱。可是跟赵老接触越多,他视野便越开阔,慢慢的他于是不再只想当个依附于赵家食客,他开始向往赵老口中的治国平天下。
“我一定要跻身仕途!”他这样想,然后开始找跳板。
他知道自己的起点有多低,所以想要原地上升几乎不可能,想要飞黄腾达,他必须找到一块有力的跳板。
就在这时,他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遇见赵家的二小姐。看到二小姐的时候,他的眼睛几乎一瞬间就亮了。那时的他敏感地知道,他的跳板出现了。
后来的事情果然没有超出他的掌控,赵二小姐他几封书信的攻势下很快就沦陷。加上赵老对他印象一直不错,对自己这个女儿也向来予取予求,他们的婚事基本上水到渠成。而他也如愿得到了赵家的助力,从此平步青云。
他们婚后几年,赵老爷子被弹劾入狱。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的第一个想法是奋力营救自己的恩师加泰山。他离开杭州到了京城,一番送礼赔笑脸,一连半个多月的孙子装下来,他跑通了门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这事背后是京城几股势力在明争暗斗。
“如此看来,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了。”半个月的做小伏低,他得到的就只这样一个无奈的结论。他的恩师、岳父只不过是中央势力洗牌时被台风尾扫到的倒霉蛋,而作为倒霉蛋的后生,当时的他,即使拼到鱼死网破也没有能力为改变台风的风向。
救或者不救,结果都只有一个。
马庆阳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救岳父,不仅没有胜算,还会得罪朝中势力;不救,便可以向把这件事情的内幕透露给他的王家交个投名状,从此又王家的毅力护持,背靠大树好乘凉,杭州太守的位置他马家安坐无忧。。
做决定的前一晚,他灌醉了自己。
“醒来就去找王家的家主”,他这样决定,然后一醉就是三天。三天后,他整理了自己的仪容,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半分醉态,然后找到了王家的家主告诉他自己的决定。
王家不愧是第一大族,他人还没回到杭州,任命他为太守的旨意已经先他一步送到了太守府——他的新家。
赵家已经没落了,即使他尽全力救出岳父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况且也改变不了赵家这一点。如果他不及时转换风向,可能连他马家也会受到牵连。如果不救,马家高枕无忧,赵家好歹还有他这个当太守的女婿撑着,在杭州依旧算是有头有脸。
“救岳父是一时意气,不救才是从长远考虑。”
他慢慢说服自己:他是为了两家的长远利益,他并没有对不起赵家。
他当初这样想,后来很长时间依旧这样认为。
可现在,他就站在离马夫人不到十步的地方,再次回想这些事情,他开始有些心虚。慢慢的一双腿竟然颤抖起来。他扶着墙,站定了,思绪再次飘回当初。
马太守新官上任,杭州当地的世家商贾免不了都要来拜访一下自己的父母官,混个脸熟日后有需要时才好再次打交道。
那段日子的他志得意满,他看着自己的新家,看着从前恨不得不认自己的族亲现在一个个死皮赖脸的过来认错投靠,只觉得说不出的身心舒畅扬眉吐气。可是世人踩高捧低是常态,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更是混官场的必修课。
一天晚上,马太守在酒楼接受当地大户的联名宴请,他在席间多喝了两杯微感不适,于是离开一会儿到外头院子转转醒酒。夜晚隐蔽,他坐在一块假山石上小憩片刻,恍惚间听到周围几个人的对话:
“我说什么来着,马庆阳就是个小白相人,当初保住了赵家的大腿混了个小官。现在又靠着赵家坐上了太守之位。”
“甲兄这话不对吧,怎么我听说这马庆阳明明是趁着赵家老爷子入狱,踩着赵家上的位呢?”
“乙兄,这你就不懂了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赵家虽然判了罚没家财,可是说到底赵老爷子最后还是释放了,新上任的太守又是赵家的女婿。说到底,这杭州城,又有谁敢蹬赵家的脸面?赵家看似倒了霉,面子上不如以前,可是里子还是有的,只要假以时日马太守提携一把,还不是杭州的望族?”
“那就是马太守提携他岳家了,又何来马庆阳抱他岳父大腿之说呢?”
“这乙兄又不懂了不是,马太守之所也能够上位,是因为他趁着此次他岳父被下狱的由头进京打点。他进京找的都是什么人?是他马家的故人吗?”
“兄台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他马庆阳是什么出身?没落贵族家的旁系子弟,在京城能有什么人脉?所以他这次自然用的是赵家的人脉找的关系。”
“哦,乙兄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这一次赵家老爷子凶多吉少,以往的那些大人们见赵家已经扶植不起来了,又不想断了杭州这边的关系。于是给了马庆阳一个机会,让他代替赵家的位置。”
“丁兄高见,正是如此。”
“真是一朝攀上梧桐枝,飞上枝头变凤凰啊!”
“可不是,各位兄台你们猜猜,这马太守在他夫人面前,抬不抬得起头来?“
“难说啊。”一人摇头晃脑,“原本我还羡慕他一朝得势鲤跃龙门呢,现在想想男子汉大丈夫,在家里看夫人的脸色,真是可耻。”
“我也是。”
“我也是,男子汉大丈夫,谁能忍得了这个?”
“谁说不是呢,也就是马庆阳那个小白相了,要是换成我,这软饭,我可不吃。”
“好了,不提他,诸位兄台,菜已上桌,咱们快些入席吧。”
“好,各位请。”
一群人往楼上包间去了,马庆阳等所有人都走远了才现身出来。他自问对得起赵家,他虽然受到了赵家提携,可赵老爷子出事以后他也的确是为了此事情真心奔忙。虽然确实借了赵家的东风,但是他当上太守以后也花了大把银子吧赵老爷子弄出监狱让他不至于真在牢里死去。至于赵明辉,他更是让他在马家军供职。
说他对不起赵家?说他在赵氏女儿面前抬不起头来?
不,他没有。他才不是看夫人脸色的小相公,他在家里,在外面都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马太守双手握拳,看着那几个人的背影,暗暗记下了他们,待来日让他们知道他们眼里的小白相人到底能不能一只手捏死他们。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在家里的权威还没有树立,当初住着赵家的院子也就罢了,现如今他贵为太守,有自己的宅子自己的势力,更何况女子三从四德出嫁从夫本就天经地义,难道因为岳父曾经是恩师就有什么不一样吗?
他越想越觉得有理,点点头转身回到包间又是满面笑容开始应酬各位杭州的有钱人。
思绪转回眼下,马太守已经能透过窗户看到房里人忙着做绣活的剪影了。这么些年她还是没有变化,一如既往的消瘦一如既往的安静恬淡举止娴静;可是走近些仔细看她,又明明能感觉到她这些年的变化,两边的发丝开始泛白,她嘴角的弧度不再总是上扬着不复当初如花笑靥。
他低头看见她半边脸上遮盖的轻纱,一时间愧疚不敢开口,只停在门口迟迟不敢进一步让房里的人感知他的到来。


  • 秦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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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突然发现自己真的是不会写相认的场面啊!改了又改,本来今天想把马夫人跟家人相认的一段发上来的来,但是这一段写的时候没有思路文笔又烂烂的,改了还几遍自己还是不满意。所以先放着吧,下次再发,看看能不能再改改。
另外楼主最近的更文速度突然慢了,是因为我前几天说了电脑坏了拿去修,但是报价很贵,现在已经确定没有修的价值了,准备弃了买新的,在新的笔记本入手之前只能用学校图书馆的电脑写,很不方便,所以接下来一两周更文速度可能依旧很渣,希望大家多多包涵!


  • 秦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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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祝二人正在杭州街头游荡着,突然别院仆从找到两人并说有重要事情需要二人回府。马文才虽然觉得这很有可能只是马太守为了见他们派人来说的托词,心里并不是很想见自己那位一心为那位妓/女出头的父亲。但是这次既然明说了英台和他在一块若是还不回去,恐怕他会把不满归到英台身上。于是也没怎么挣扎,带着英台回别院了。
而此时的别院,马夫人的房间外面,一个两鬓斑白的男子正望着室内的人出神。眼泪划过脸颊往事涌上心头,马太守不知足觉间已经是老泪纵横。十几年前妻子离去后他以为自己再也没有办法去补偿她,如今这一切于他而言就像是梦境一样,真实又不真实。他在即将进入房间时突然停住脚步,不敢再向前一步。他有些害怕这只是一个梦,一旦上前,妻子又会像以往梦中出现过的那样摸不到碰不到下一秒他就梦醒,继续一个人孤枕难眠熬过这漫漫长夜。
而正在聚精会神做着绣活的马夫人再感受到来自外界的灼热目光的时候终于抬起头来寻找那目光的来源。
针线掉到了地上,马夫人看着来人顿时忘记了怎样呼吸。她呆呆地望着门口那个难过半百的男人,那人的脸慢慢的与记忆中的某人重叠。
她一时没有分辨出记忆里的那个人,也认不出眼前这人究竟是谁,只是觉得这人看上去好生眼熟。她愣了愣终究还是记不起该如何称呼来人,开口询问却发现自己鼻子酸酸的,嗓子也有些涩。
“你是何人?”
对视良久以后,马夫人终于用沙哑的声音开口询问。他当真是认不出来人了,虽然这人同记忆里的某个人相似,但是她或许是太过震惊,无论如何想不起那个人究竟是谁。
马太守从方才得知夫人消息是就在想二人见面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他想了许多可能,他不奢望十年过去了夫人能够不计前嫌原谅他当年的行为。他预料到夫人也许会愤怒会将他刚出门去不愿意同他说一句话,又或许会质问他当初为何对他母子这般绝情,现在又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
这两种情况无论哪一种,总算夫人还认他。他想,只要夫人还肯认他,他一定会用余生好好补偿往日对她的亏欠。可是夫人只是问他一句,你是何人。
他是何人?他是马庆阳,他是杭州太守,可他没有脸说一句:我是那丈夫啊。
马太守一时语塞,看着形容单薄的妻子心中无限懊悔自责。
“夫人”他不敢进一步靠近她至少远远地看着,嘴唇蠕动了许久才终于吐出两个音节。
夫人?马夫人呆呆地咀嚼着这两个字,这个有些熟悉有陌生的称呼让她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慢慢地回忆涌上心头,往事有一件一件从她眼前闪过,终于定格到十年前她心如死灰自裁的那个下午。那天马夫人把自己的头伸进白绫的时候,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那个人了,但现在她就在眼前,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他老了,正如马夫人韶华不再,那个站在门口的男人一样已经不复当初那般的意气风发在没有当初自己一眼看中他时候的少年神采。十年了,马夫人对当初的事情已经不再有太过强烈的情绪,怨怼也好伤心也好,虽然没有消失但是也只留下那薄薄的一层。不明显但是无论如何褪不去。
这十年里,她也曾期待过他会否来别院缅怀一下他与她新婚的过往,也曾想过自己当初抛下稚子至亲的行为对文才和一向疼爱自己的兄长弟弟是怎么样的伤害。她也曾经想过若是他能来一次别院,只要一次,只要他还有一点怀念当初他们亲密无间夫妻恩爱的那段时光,只要他后悔过当初的行为,她就可以为了文儿既往不咎。可是她盼了十年等了十年,最终还是没有等到他来。
她渐渐地已经对马太守不抱任何希望。当午夜梦回的时候她已经不再奢求天亮以后能不能看到自己的丈夫前来,而是一心想着自己的儿子她的文儿是不是有长高了学业有没有长进,应该不会再被他父亲打码了吧?
十年光景过去,当她得知文才要来别院的时候整颗心顿时活了过来,她盼望了许多年终于,还可以亲眼看见儿子看着他长大成家,她真的已经心满意足了。再见儿子的那一刻,她觉得够了,真的,儿子长大如此,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够了,很够了。她不奢求文才能够认她这个逃避责任十年的母亲,只要远远看一眼知道他如今过得好就可以了。至于别的人,她已经没有任何念头了。
她起身弯腰捡起电洛在地上的针线,脸上不再有波澜,只看着来人低低地说了一句:“我独居此处十年,从前种种已经不再挂怀,阁下若是有半分顾惜往日,就请回去吧,不要打扰我。”
“夫人······”
马太守看不到轻纱遮盖的脸上是怎样的神情,只看到她一双眼睛古井无波,仿佛整个个人确实没有因为他的出现而生出一点儿波澜。
他一时无话可说,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他想道歉想忏悔,可十年过去,什么样的忏悔都已经太迟太迟。那些年他碍着良心不敢涉足这个他们新婚时居住的地方,可现在他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些到这里来看看。
他不会忘记自己带给过夫人什么样的伤痕,他不敢奢望自己能被原谅,只希望可以尽可能的弥补自己过去对她造成的伤害。
马太守看着妻子,只觉得所有道歉的言语都显得无力而苍白。可他局势只能用干巴巴变得几句话来表达自己的歉疚。
马庆阳并不是什么膝下有黄金之人,反而从一无所有的穷酸落魄贵族到今日赫赫官威富贵双全的太守,他曾经许多次舍弃尊严体面换来富贵荣华。他也知道自己的一跪当不起黄金的价值,甚至一文不值,但是时至今日他可以想到的,最有诚意的道歉,也只有一跪了。
于是就在马夫人余光里,王贵的注视下,人前官威赫赫的马太守就这样跪倒在门前。马夫人方才还平静的眼睛里此时也染上了一丝不可置信的光。
“你,这是做什么?”
“我自知罪孽深重,夫人离开这十年,我无一刻安宁。”
马太守对上夫人的目光,不是不觉间又是泪流满面。
“夫人,文儿十岁那年你离我们父子而去,我不止一次的回想过究竟是什么让你走到了这一步。其实我心里清楚,只是一开始还不愿意承认。自从你离开以后,我终于再日复一日的思念与悔恨中向我自己的你恶心承认了这一点,我开始变得良心不安,每当夜深人静辗转反侧的时候希望的不过是能在梦中见到夫人,可每一次,我还没有开口夫人就消失了。我以为这是夫人不肯原谅我,于是愈发的不安,除了你的一幅画像再不敢看任何与夫人有关的东西,不敢见除了文儿以外任何与夫人有关的人。更不敢再踏足这个院子,这个院子里有我们最初几年的最美好的回忆,可是我是个罪人我自认为不配再回忆任何美好的过往,我活该再日复一日的歉疚中了解此生。我每年再夫人自裁那一日写下祭文,没到那天我都会想若是死后能与夫人在地府相遇,我一定要当着你的面向你忏悔。今日老天垂怜,让我在有生之年得以再见夫人,我死而无憾。我不奢求夫人能原谅我,只希望你可以与文儿相认,我做下的孽,连累他从小失去母亲,更害的夫人十年孤苦。”
马太守说得动情,竟没有发现身后刚刚到来的文才和英台。他们从马太守开口请罪时就听到了声音,一路上也明白了这院子里住的是谁。等他们来到近前,看到马太守竟然是跪在地上说的这一段话便更加震惊。
原来高高在上的马太守也有这样的时候!
尤其是马文才,他看到这一幕除了震惊已经再无其他语言可以表述此时的感觉,震惊过后,他看着房间里薄纱遮面的妇人,有关这张脸的种种往事涌上来,马文才亦跪到了父亲身后一言不发只是流泪。
不知不觉间,这一家三口都已经涕泗横流,一边站着的祝英台眼里也颇为动容。她见状也不知道该不该跪到马文才旁边去。
正犹豫间,马太守继续说:“夫人,我知道我是个失信之人,但还是想请夫人再相信我一次,跟我回家。文儿如今也已经长大成家,再过不久夫人也是做祖母的人了。你孤苦十年,剩下的半辈子合当孙儿绕膝,安享人伦。我出于私心,不求夫人对其心无芥蒂,只希望你能让自己下半辈子过得好些这样我的良心也少受些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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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在书院得知马夫人的遭遇的时候祝英台就觉得这个良善温婉的女人实在不应该是这个下场,但是那时以为斯人已逝再多感慨也没有用所以也没有深想是以感触不深。但现在眼前这一幕实实在在的触动了她。一向好面子的马太守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英台说自己不震惊的话肯定是假的,不管是出于同为女性的同情还是作为后辈对这位几面之缘但是印象良好的“大婶”的善意,英台都很希望她可以不再画地为牢,拥有一个幸福的后半生。况且,马文才也失去了母亲近十年,如果母亲不愿意认他,那他一定会很难过的吧?
思及此,祝英台也跪到了马文才身边,一同恳求马夫人与他们父子相认。虽然她觉得自己跟马夫人接触不多也说不上有什么感情,比起马家父子,她这一跪显得可有可无,但是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况且这个良善的女子即使看见不相干的人跪在她面前也会心软的吧,何况她好歹是她挂名的儿媳妇呢?
马夫人看着跪成一片的几个人,终于脸上的表情再也无法淡然,两行清泪滑落,她开始动摇了。
马太守话音一落文才也抑制不住开口恳求:“娘,儿子如今长大了,我可以保护你了。我还记得答应过你的,要做一个有用的男人,答应过你长大了一定会好好孝顺你的。娘,你回来吧,你不在这些年,孩儿每每想起娘亲都悔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没有用身为儿子去不能孝顺娘亲。娘,你回来吧,让儿子好好侍奉娘亲好不好?”
马文才说完已是泪流满面,而马太守听到儿子这一番话,身为始作俑者的羞愧悔恨之心更甚,越发的无地自容起来。马夫人看着眼前的丈夫儿子,一颗心早已经动摇,但是还不肯松口。
此时的她,对马太守固然没有消除怨恨,但是对马文才,她心里是有愧的。她当初为了自己解脱撇下文才一死了之,却没有顾及儿子的感受。她走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在他父亲发怒打人的时候拦着,也再没有人心疼他小小年纪却要学习与年纪不符的课业和武术。
来到别院以后,她渐渐的对从未来过别院一次的马太守死心,她有时会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后悔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带走了自己和儿子两个人的幸福。
可是当她想明白以后,又不敢再回去找儿子?她害怕儿子会不认她不原谅她。她身为人母却在儿子需要自己的时候为了一己之私离他而去,现在儿子长大了再不需要她这个母亲了她又怎么好意思腆着脸再回去找他呢?面对儿子,马夫人只觉得十分愧疚。
这厢马太守和夫人以及马文才哭成一片,旁边不远处的王贵也不禁落下泪来。祝英台也感触颇深,她看了看前面的马太守夫妇,又转头看了看身边哭成泪人的马文才。她突然想起当年那个半夜躲到柜子里的人。想起当时他生病时迷迷糊糊告诉自己有关他母亲往事的样子,内心突然一阵酸涩。
她不禁联想到自己的父母。正是因为他的父母恩爱,他们兄妹几个才能快乐地长大。她以前总用自己的角度看问题,所以总觉得马文才的行为太过争强好胜不讨人喜欢,觉得马文才对他父亲太过冷血。可扪心自问,如果她是马文才,经历了跟马文才一样的事情,她能不能做得比马文才更好呢?如果这事发生在她身上她能不能轻易的原谅伤害自己母亲的父亲?她,恐怕也做不到吧?
想到这里,她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马夫人擦干眼泪,仰起头对马太守说:“马大人,你起来吧。”
马太守知道夫人这会儿还没有原谅他,他也不敢奢求,也不再说什么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之类看似哀求实则威胁的话,他知道夫人这是有话对文才他们说,于是起身擦干眼泪把道路让开。
马夫人见他不再堵着门口而是站在一边,果然从他身边径直过去扶起跪在地上的文才夫妻俩。
“来,孩子,快起来。”
“娘亲这是答应孩儿了吗?” 马文才说见她松动自是不肯轻易放弃劝说,“母亲离开孩儿十年现在说什么孩儿也不能再让母亲一个人,娘亲要是不肯回到孩儿身边来,孩儿也就呆在这里不走了。
这话说的有些孩子气,祝英台觉得,这情景就好像他当初一个人躲在柜子里时一样。其实威名远扬的马将军,内心就是住着一个小孩子。
而马夫人原本就觉得对不起儿子,现在听他这样说心里更是难受,她想了想最终妥协。
“为娘答应你,你快起来。”
她一只手牵着儿子,另一只手去牵英台。马文才见她答应才起身,转身又同母亲一起扶起了英台。王贵见状悄悄退了出去留他们一家人说话。
英台原本就是个感情细腻的,此时既已经鼻子发酸,多听了几句母子两掏心窝子的话,加上自己也已经许久没见娘亲,渐渐的也忍不住落泪。
这一家人相对而泣了好一会儿,众人才渐渐平息下情绪。马夫人表示不愿意回太守府,马太守表示理解:“夫人若不愿意到太守府住在别院也是一样的,文儿夫妇也留在别院陪着母亲。”
祝英台觉得这句话没什么毛病,但是马文才听了只是冷笑:“马太守怕是担心母亲到了太守府,狐狸尾巴就藏不住了吧?玉无瑕这么个大活人在后院戳着,娘亲若是看见了,他这副深情款款的样子还怎么装的下去!”
不过冷笑归冷笑,他才不会说出来伤母亲的心。只是心里暗自决定一定要变得更加强大,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可以欺负她即使马太守也绝无可能。他一定会保护娘亲和英台,他要证明自己没有辜负娘亲的期望——成为一个有用的男人。
马太守离开别院的时候,马祝二人出于礼数把他送到门口。目送他上轿离去,二人转身回府,马文才突然牵着英台的手。
英台有些惊诧想把手收回来却被握的更紧,于是语气带着微微的怒气。
“你做什么!”
“英台,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对她说这个,不过这话他以前说过没有十遍也有八遍。
“我知道。”
我知道的意思是这个话她已经听好多遍了,但是马文才觉得她这样回答他时相信他能做到。他刚才看见她为他和娘亲团聚流泪,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英台对梁山伯以外的人流露出这样的情绪,所以,她是不是终于,也对他有一点点动心了呢?
幸福来得太突然,马文才有一种置身梦境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恭喜本文头号马祝CP粉马夫人成功撕掉马甲,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马夫人将联合另一位CP粉祝夫人开始她们的神助攻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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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真是用尽了力气在写,话说楼主属于没心没肺的人格,真的写这种悲情场景无能啊,用了两天时间磕磕巴巴挤牙膏一样写完了立刻松了一口气。写的不好大家多多包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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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夫人虽然与儿子相认但是暂时并未流露出任何要回太守府的意思,为了避免外界议论,此事并未向外界公布。是以半个月过去了,知道马夫人并未身亡的消息的除了马家的人就只有身为马家姻亲的祝家,虽说纸包不住火,但是为了防止此事从祝家泄露,祝夫人读完马家来信以后也只告诉了自己丈夫,对别人一概不提。
可收到信的当晚,祝夫人失眠了。
看着身边辗转难眠的妻子祝老爷凭着多年的默契自然知道她是担心这个“死而复生”的婆婆不好相与,怕英台会受委屈。
“夫人,你要是不放心,我们就去别院看看英台吧。反正马家也没向我们隐瞒这件事,我们既然知道了,出于礼数上门拜会一下那位没见过面的亲家母总是应该的。”
祝夫人也正有此意,因此早就吩咐下人准备好了礼物只是还没有决定哪天动身前去。祝老爷爱护女儿的心也不亚于夫人,一算日子明日马文才也正好休沐,,当即建议明日就去。
祝夫人想了想正是这个道理,也就同意了这个提议。
次日清晨,二人便带着大包小包并几个心腹的随从上了马车。一路上祝夫人倒还镇定,祝老爷却因为昨晚的担心发酵了一夜变得越发厉害起来。仿佛眼前已经是女儿消瘦的不成人形的模样。
“夫人,你说英台是瘦了还是胖了?”
“这我怎么知道,一会儿你自己看不就是了。”
“夫人说的有理。”
“那你说,英台的婆婆是位什么样的人?”
“还没见过呢,我如何知晓?一会儿你自己看就知道了。”
“有理。”
“那夫人你说马文才会不会——”
祝老爷还没说完,被夫人打断了。
“一会儿就到了,老爷自己看吧!”
祝老爷只好噤声。
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开口:“夫人啊,我们多久没见女儿了?”
这一次祝夫人认真想了想,“快五个月了,上次见她还是三朝回门的时候呢。”
“那时候她可不太开心。”
“是啊,那种情况下嫁过去,怎么会开心呢?”马夫人怅然,要不是祝家无力自保,又怎会这样逼迫女儿?
当初回门时女儿虽然不太开心,但是她看得出来马文才对她很好,她那时觉得自己或许没有做错。嫁到马家虽然不是英台希望的,但是至少她在马家不用为吃穿发愁,也不用担心被婆婆欺负。马太守虽说不是个好相与的,但是毕竟公公不会管儿媳妇太多。出于私心,马夫人一直觉得马家对比梁家而言,是个好去处。尤其她看到马文才对着冷冰冰的妻子依旧是一副千依百顺的宠溺样子,更坚信自己当初这个决定没有错。
可现在这个突然出现的婆婆让她有些担心,一个能假死十年的,到底时怎样的人?想来肯定不好相处吧,英台若是不得她喜欢,会不会吃苦头?马文才能护住她吗?马家势大,若英台今后受了委屈,娘家又能护着她多少呢?
她越想越害怕,她当初刚嫁到祝家的时候也不得婆婆喜欢,那时虽然有祝老爷护着,可是身为男子祝老爷总有鞭长莫及的时候。
想起这些,祝夫人也有些坐立难安起来,好在马是好马,路也不算远,很快他们就到了马家别院门口。
而另一边,马夫人其实也有近期上门拜会祝家二老的意思。
自从母子相认以后,马夫人从原来那个偏僻的小院子搬到了府里最好的院落,离马祝二人的房间不远。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她真是越来越满意自己这个儿媳妇。人虽然有些慢热,待人却是最真诚的,性子呢知书达理却不守着死规矩,看着娴静端庄其实很有些淘气。
但是,也正是因为住的近了,她渐渐地也发现了一些以前没有发现的事情。这么多天的观察下来,她的出了一个结论:这夫妻俩,到现在为止或许还没有夫妻之实。
原先杭州城的一些有关英台和梁山伯的风言风语她也听到过些,这些事情刚传出来的时候王贵告诉过她,劝她出面阻止这门亲事。但她知道这只是王贵劝她回太守府的一个借口,当时就拒绝了这个提议,那些个传言也没有往心里去。
可自从猜出来马祝二人并没有夫妻之实以后,她又重新想起了这件事。她想或许这就是原因。
作为母亲,她能看出来文儿对英台的心。而作为旁观者,她亦不觉得英台绝无可能接受文才。但是这毕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她想要帮忙也无从下手,顺其自然而已。只是现下已经到了八月初,听文才提起要给英台过生辰马夫人问了几句往年英台在家怎么过的生辰才想起来自己失礼还没有拜会过亲家。当即让文才写了书信给岳父岳母言明情况,并说明将在八月十六给英台过完生辰以后拜会祝家。
祝英台这段日子军营去的少了,一方面因为这几日文才天天亲自练兵她一个人在帐篷里呆着无聊,另一方面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她也蛮喜欢这个婆婆的,整个人温柔可亲。跟她呆在一处说说话也好,哪怕聊聊家常也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很舒服很自然。况且最近几天马文才呆在一处时,总觉得他眼神灼热,而她又避无可避。
这不,祝英台刚想到避无可避这四个字,转头就看见刚刚洗漱好的某人投来了让她避无可避的目光。她已经懒得喊他不要这样看自己了,喊了也没用,他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非要这样看她不可。
她已经放弃了,看就看吧,反正也不会掉块肉。
祝英台最近对他包容许多,加上母亲回来以后每天也是变着法的照着他小时候的喜好给他做各种吃食汤水,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马文才近日小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正所谓饱暖思淫逸,吃好喝好也有人关心了,美中不足的就是自己身边这个如花似玉的媳妇还不是他事实上的妻子。每次半夜醒来,文才躺在地铺感叹上天眷顾还他母亲之余,总不忘看着床上高卧的心上人是不是盖好了被子。可怜年纪轻轻又血气方刚的马将军,对着这样一位如玉的人儿,而且这人还是自己的媳妇,不生出些旖旎想法都对不起他身为男人这个事实。是以盖一趟被子下来,他总有要化成饿狼的冲动,只不过最后都老老实实忍住了一个人在黑暗里幽怨地慨叹追妻道路之艰难。
带着这等怨气入睡的马将军醒来时自然起床气也是不小,但是又舍不得言语上对英台发脾气,只好每天清晨用饥渴的眼神看着对方恨不得把祝英台盯出个洞来,看够本了才挪开一小会儿。
路漫漫而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对他这种行为祝英台选择视而不见,而马夫人只是觉得好笑决定帮帮自己这个傻儿子。正好今日文才休沐不用去军营,马夫人早饭后把文才叫到自己房间向他道出了自己的猜测。文才看出来母亲还是挺喜欢英台的,也不会因此为难她,于是也承认了自己和英台尚没有夫妻之实。马夫人心道果然如此,又问他有关梁山伯的传言是否属实。马文才没想到母亲深居简出竟然也能听见这些话,连忙解释英台虽然在书院的时候喜欢过梁山伯,但是后来那些什么出府私会藕断丝连都是不存在的。
这些流言马夫人本来也没有往心里去,见儿子生怕自己误会袒护儿媳的样子不免更觉得好笑。
“为娘当然信得过英台的为人,只不过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多少也清楚了一些她的性子。这孩子看似柔弱实则很有主见,她当初喜欢的人既然不是你,最后却家了你,这里头,想必有些缘故吧?”
文才点头,把自己迎娶英台的经过包括自己曾经让马家军假扮过强盗都和盘托出一五一十都跟母亲说了,只略去了九龙墟梁祝两个人假死那一段。毕竟当婆婆的就算脾气再好,也很难不介意儿媳妇大婚当日跟人私奔吧。
听完事情的经过,马夫人虽然不认同文才的做法,但是她能看出来儿子对祝英台的执念,是以不忍心苛责他,只是越发心疼起这两个孩子。既心疼文才一片痴心得不到回应,也同情英台的遭遇。她心里更是坚定了往后把英台当亲闺女对待——既然自家把人算计来了,就绝不能亏待人家!
她这样想,也对文才这样说,文才自然一千个答应——是真的想一辈子对英台好。母子俩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文才还告诉马夫人一些她们在书院的事情,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关注的英台,一开始不喜欢她后来越来越喜欢,渐渐地怀疑她的真实身份,然后确定自己爱上了她。
马夫人听到文才居然送英台毛毛虫还有请来那个诊脉断定荀巨伯是男子的大夫来试探她是男是女,觉得有趣极了,这样长相出众才华横溢又古灵精怪的女孩子,不喜欢也很难啊。
母子两个正聊得开心,王贵来报,祝家二老来了。马夫人一听便要去迎,但是想起自己初次见亲家应该隆重些,于是决定先换件衣服,让文才赶快先去迎接。
从进门起,两位小辈问安上茶以后,祝夫人就开始跟文才寒暄,问了问马夫人近况。而祝老爷从见到英台开始,眼睛就没离开过女儿。盯着看了半天,确定她气色不错,而且不比在家的时候差,言谈间也不像受了委屈的样子,一路上七上八下的一颗心才算是放宽了些。马夫人赶到前厅的时候文才夫妻俩已经陪着祝家二老聊了一会儿。文才远远地见她过来,便迎了过去,祝英台也扶着母亲起身迎了迎。
马夫人来之前,英台已经悄悄叮嘱过二老不要提马太守,二人虽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问只是点头答应。马夫人来客厅以后便同两位亲家寒暄起来,渐渐的祝夫人竟然与之十分投机,加上文才是不是凑趣应上一两句,三个人气氛融洽。而祝老爷一心放在英台身上,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只是听着。有时聊到英台的时候,马夫人对儿媳妇赞不绝口祝夫人便谦虚贬损几句,父女两个便眉来眼去一阵儿然后相对傻笑。
随着两位母亲大人聊的越发融洽,已经不用文才时不时接一句话来活跃气氛,而祝夫人言谈间发现英台这位婆婆性子温婉、谈吐大方、待人也温柔,渐渐的对英台处境的担心淡了下去。两人又聊起了自家孩子小时候的事情,听的小夫妻俩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最后对视一眼都是一脸无奈。只有祝老爷看着自己闺女跟马文才那小子眉来眼去有些吃醋,心里直呼自家白菜被猪拱了。
在这种欢乐轻松的氛围里,很快将近午时了,下人来报饭已经备好了。众人一同来到饭厅就餐。饭后众人又到莲花池边的亭子里喝茶,凉风习习,沁人心脾,祝家二老留到申时才动身回府。
众人送至门外,英台更是是依依不舍送她们上了马车看着马车走远才转身回,然后又和文才一起把马夫人送回房间休息。她没有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习惯于把自己放在马家的儿媳妇的位置上了。
送走岳父岳母,马文才看到她情绪一直不太好,便许诺过些日子便带她回祝家看看,祝英台也就不再纠结只和爹娘待了不到一天回房间看兵书去了。自从几次沙盘较量输给马文才以后,她就立志要后来居上一雪前耻赢回来,是以最近几天虽然不去军营了,学习排兵布阵的热情却并没有消退。白天陪着马夫人喝喝茶聊聊天,一起做做针线,偶尔听她讲几件马文才小时候的事情会忍不住偷笑马将军曾经也是个中二儿童,然后等晚上马文才回来再跟他讨论学习兵法的进益,两个人唇枪舌战一番各有胜负。
这日子过得倒是很有趣,不知不觉间只要不是刻意回忆,祝英台已经很少想起曾经念念不忘的梁山伯了。马文才的怨念与日俱增,看着眼前的两人和谐相处的画面,他却不敢再进一步生怕一个不小心唐突了佳人两个人之间的状态又回到当初那般。有也他也会没出息地想,现在一辈子这样也挺好,反正只要能在他身边,只要她开心就够了。


2025-06-03 21:2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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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下来,黄良玉先是去了祝英齐的墓地祭拜,然后回了上虞县城黄家,在外面隔着人群看了自己的父母,此后便一直在上虞一处客栈落脚。
她拒绝了马家的银两田地,身上只有为数不多的盘缠,够她住在客栈一个月,接下来,她必须考虑经济来源。
她如今是女扮男装,加上自己识文断字找起事情来不算太困难。是以不出三天她就找到了帮佛寺抄写经书的工作。价钱不是最高,但是胜在提供食宿,不用她自己另外找地方住。
她退了客栈的房间,带着仅有的一个小包袱开始了她的第一份工作。
寺庙的方丈似乎对她特别照顾,闲暇时也会与她论述些佛法经文,而黄良玉总能答得头头是道,教老方丈十分欢喜,一度想要劝说黄施主皈依我佛。
黄良玉并不是真的对佛法感兴趣,她的一些见解也不是她自己的见解。几年前她偶然路过这座寺庙,捡到了秦京生掉落的一张素绢,上面有一篇文章写的当真妙笔惊艳了当时朦胧的少女。
她那时当真相信写得出此等文章的人,必然是皎皎明月、遗世明珠、外封辞赋、金玉其中。当她红着脸把手里的素绢还给眼前充满书卷气的男人的时候,她一怀少女心事便再也按捺不住。
听佛经只是一个借口,十五六岁的黄良玉是个明媚乐观的少女,佛经里却不乏避世清修劝人逆来顺受的内容,事实上她并不喜欢。
那人对佛经的见解不同于寻常就可以找到的注本上的释义,经他讲解过的经文总能让人觉得耳目一新,完全没有她之前看到过的那些注解的消极颓圮之态。她看着眼前给她讲解佛经的人,渐渐的生出了崇敬爱慕之意。
那时候把他看得太高,以至于到后来秦京生自私无能懦弱的一面展现出来的时候她常常会怀疑,这个人当真是以前那个给自己讲解佛经的人吗?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黄公子已经在佛寺待了一个多月,她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的任务,再有十来天,的第一份工作就要做完了。这就意味着,很快她就要离开这家寺庙,去另一个地方谋生。
她放下抄经书的笔,揉揉已经酸痛的手腕。想着自己回上虞这些天都没有去逛逛小时候喜欢去的那些地方,离开之前,她还想再走一走,再看看自己的爹娘。这样决定以后,她起身走出房间,跟方丈打了个招呼便往自己已经拟好的目的地走去。
上虞是个富庶的地方,建筑和街道虽然不如杭州繁华,但是胜在安静,江南水乡的精致在上虞这个地方得到了很好的展现,几家临水的茶楼是她小从前最喜爱来的地方。
那时候她最喜欢约了英台女扮男装来这里饮一壶清茶,即兴谈论些诗词附庸一番风雅。大多数时候只有她和英台两个人,但是如果英台脱身不得需要八哥帮助的话,英齐也会一起过来。那时候的他还没有表露出对良玉的感情,如果有,良玉时常这样想,她一定会早早拒绝他。
英齐是个君子,如果他早知道她心有所属,一定不会上黄家提亲,而良玉也不会因为父母之命无可挽回而选择假意应允然后又逃婚,白白糟蹋了这样一个大好儿郎的名声和心意。
现在想来她真的太自私!
故人已去,多想也无济于事,她拿过桌上的茶壶,倒了三杯茶,按照从前三人惯坐的位置摆放好,然后把第一杯茶洒在地上,敬那个永远回不来的人。
愿他在九泉之下安好,来世,再不要遇见她这般自私自利的人。
悼念完英齐,她把目光转向另一个没有人的座位,端起茶杯,“英台,姐姐除却父母最牵挂的就是你,虽然以后未必能相见,但是无论任何我希望你幸福开心。”
她当过玉无瑕,见识过世界的阴暗,自己吃过的苦,她不希望珍视的人再吃一遍,她是真的希望马文才能护着她一辈子,让她无忧无虑,做一个明媚如朝阳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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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文才很讨厌玉无瑕,相当讨厌。但是在这一件事情上,两个人的想法却出奇的一致。
祝英台现下的心情或许不似朝阳般明媚,但是马文才,这个传说中一夜攻克虎啸山,尸山血海中面色不改,砍土匪如切菜样轻而易举的男人,除去开疆扩土征战沙场的雄心壮志以后,脑子里想的只有两件事:孝顺母亲、搞定媳妇。
马文才觉得,前面一件事需要细水长流用未来几十年来努力,而后一件事却是迫在眉睫关系到自己和英台未来几十年的幸福。
且自从祝夫人来过别院以后,祝家二老跟女儿的通信还是保持五天一次,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以前只跟女儿直接通信而对女婿只在末尾象征性问候的两人开始单独给女婿写起了信。而且信的字数一封多过一封,通信间隔从五天一封缩短到两天一封。
当然,单独给女婿写的信,祝英台是不知道的。
文才在信里询问的祝英台的一众喜好、习惯以及从小到大经历过的比较重要的事情。祝家二老的回应也相当详细,事无巨细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把自己女儿的性子习惯给分析了个彻底。末了还尽职尽责地表示自己年岁已高,这辈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要是能看到她儿女双全便再无遗憾了。
在亲***常督促和岳母书信中委婉表示想要抱上外孙的双重压力下,热血青年马文才信心大增,开展了他的追妻行动。
信心满满的马公子不会想到,他这次行动的意义不仅在于追妻,对于许多升斗小民来说,这大大丰富了一种他们的业余生活。
两个月前,马家少夫人闯出别院为寻夫的轶事开创了八卦人士关注马将军个人生活的先河。不久后少夫人深夜失踪原来是因为不满丈夫疏于关心自己于是愤而离家出走,第二天被自家夫君亲自背回家里的趣事再度丰富了杭州人民的茶余饭后。而正当这件事也要过去的时候,杭州的八卦行业又一次因为马将军和夫人变得欣欣向荣且势头比之前两次只增不减。
事情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马文才自从决定主动出击力求尽快追上英台以后,便开始苦思冥想方法和策略,无果,遂求助他人。
他旁敲侧击地向身边的人不耻下问,得到如下回答:
士兵甲:“讨媳妇欢心?简单,每次我一发军饷全数上交,她就开心。”
马文才:“·······”
士兵乙:“我媳妇好哄,每次吵完架给她买些胭脂水粉,准好!”
马文才:英台好像不喜欢涂脂抹粉。
士兵丙:“媳妇还用哄?不听话就打呗。”
马文才想起自己父母(最讨厌打老婆的,人渣!):“马统把他给我除去军籍,今后永不录用!”
祝老爷:“英台很好哄的(您这是认真的?)就是有些任性,顺着她就是了。”
马文才(心想):我难道不是一直这样吗?看来英台对相公的要求比爹爹要高啊。
马文才(一脸受教了的表情):“岳父放心,小婿一定对英台疼惜呵护。”
马统:“公子,这么高深的问题你都不知道,我怎么能知道呢?不过,少爷我说了你可别打我,少夫人喜欢梁山伯,您也不也学学梁·······我错了,我瞎说的。”
马文才(叹了一口气):“滚!”
这些人的话都靠不住。
马将军只好自己想对策,他结合岳父母提供的情报终于初步拟定了追妻大业基本计划——九月初九,重阳节,登高插茱萸。
这是个好机会,到那天大家一起出去爬山,就去上虞那座汐椟山。正好,山不高,有庙,安置好长辈之后还可以趁机带英台出来看风景,之后········
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重阳节前一天,夫妻俩跟马夫人一起到了回访上虞祝家,而后约定重阳节一同登高,祝家二老欣然答应。
汐椟山的佛寺就建在山顶上,众人一路向上,不到中午便已经登顶入了寺庙。三位长辈心照不宣相约一同礼佛(不让小辈跟着的那种),留下一开始不明状况如今内心了然的祝英台和她名义上的夫君在山门外大眼瞪小眼。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英台,这家寺庙的桃花林很有名,要不咱们到后面走走?”
“这个季节还有桃花吗?”
马文才:“······”
马文才:“那?我们随便走走吧?”
“好。”
在人间,人们从事的行当多种多样,而在天上,不同的神佛主管的事务也有区别,而汐椟山这尊佛据说最灵验的便是求子。是以后山多得是祈愿完来散心得年轻夫妻俩。
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马将军身边围绕的是一群脑子里每天只有保家卫国传宗接代两件事的热血直男,他自然没有办法从他们身上学到有用的追妻法门。
而马文才本人对于战场攻伐之道颇有研究,擅长主动出击以快打快,因而虽然这个尚武的将领攻城掠地往往所向披靡,但是对于如何以怀柔之策略让对方防御瓦解却有些无能为力——尤其怀柔的对象还是自己心尖上的伤不得动不得祝英台。
苦思冥想个半日,他能想到的增加二人独处机会的方式也就是带着全家一起登高,然后乘机把对方邀到后山,希望对方能被后山手牵手求子的恩爱小夫妻感染,然后态度出现松动,然后········总之前景一片大好。
佛寺后院果然种了许多桃树,不过这个季节,此处已经找不到半分粉色的影子,只有一片桃树挂着半黄半绿的叶子在微凉秋风的摆布下显得略有些萧索,不过这一点萧索意味到底被来来往往的香客冲淡了。
祝英台自小长在上虞,对于这家寺庙求什么灵验自然不会不知道,只不过她当时答应来这里的时候没有反应过来。
她看着眼前十几对夫唱妇随从他们身边走过的小夫妻只觉得一阵刺目。联想到长辈们故意支开他们的举动转头看着心情甚好嘴角上扬的马文才只觉得自己受了摆布随即一阵气愤。
“马文才,这种伎俩有意思吗?”
“什么?”
“别装傻,你把长辈支开把我带到这里来,究竟想做什么?”
如果平时祝英台这样质问他,马文才可能会跟她置气,说你是我的妻这家寺庙是求子的,我带你来做什么夫人猜不到吗?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羞于看见周围许多出双入对的青年夫妻的缘故,祝英台询问他的时候眼睛瞪得大大的,脸颊微红,整个表情似喜似嗔,声音也压得比平时低一些,至少在马文才听来很有些温柔的意味。
马文才心里顿时像被柔软的触角轻轻触碰,嘴角绽开笑意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像足了十二三岁羞涩的少年。
“我······我想着,这里人都热闹,你每天关在家里······无聊”
事实上在马文才最初演练的剧本里,如果英台这样问他他就说他们两个成亲有一段日子了,但是还没有夫妻之实,如果英台准备好了,他们能不能······?
只是马将军还是低估了自己对祝英台的痴迷程度,祝英台像刚才那样眼含秋水眉目温润地同他说一句话他就能立刻满足地像是要到了心心念念许久的玩具的孩子。他生怕自己如果按照一开始想的那样说会唐突了她,最后她又变回原本冷冰冰的模样。
他现在觉得自己挺没出息,但是又莫名的有点庆幸自己幸好没有早早地惊扰她。
反正,来日方长。他这样想,丝毫记不起自己几日前由于尚未追到媳妇于是每天在军营顶着一张晚娘脸向自己的属下请教经验的事实。
祝英台何等人精,能信眼前这个人就有鬼了,这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好吗!可是看着对方一副腼腆的小媳妇样她又发作不起来,只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其实也不太无聊”便越过对方向前走去。
马文才轻笑一声赶紧跟上,他觉得英台这是害羞了。
两个人继续走,他小心翼翼地说着话,祝英台有时候接,有时候不接。
他们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环境开始变得嘈杂。两个人都不太喜欢这样热闹的场景,尽量往人少的地方去,不知不觉间越走越偏,到了两座建筑之间的巷子里。
寺里的方丈爱护小动物,在他的授意下,但凡来此落脚的猫都会被寺中的人员饲养起来,是以此中许多地方常常有猫这种生物存在,比如,他们现下漫步的这条巷子。
由于某些可知原因,祝英台一路过来都是微微低着头,并没有过分观察周边的环境。所以当一只毛色相当接近于旁边墙面颜色的猫向她扑过来的时候她没能很好地闪避。
马文才倒是眼疾手快及时接住她没让她摔倒,但是祝英台的脚还是不可避免的崴了,整个人仰面倒在他怀里,那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祝英台顾忌巷子外面人来人往急急把他推开,可是由于自己已经受伤的脚实在不争气再次摔回去。
马文才眼里只有她受伤的事实,其他的什么都顾不上也不管了,抱着她就从巷子里出去,一路到了方丈为他们准备的厢房。
一路上所有人都对他们行了注目礼。
上虞到杭州毕竟有一段距离,上虞人又一向安土重迁不轻易离开家乡,因此即使是大名鼎鼎的马将军,在场的也没有多少人见过。祝英台原本还想挣扎着下来,估计了下自己和马文才的武力值知道胜算不大,只好用袖子把自己的脸遮起来,希望也没有人认识自己。
一群人围观一会儿也就各自散了,这件事原本掀不起多大的风波。事情坏就坏在尼山书院招生要求里面没有一个地区只招收一人这一条。所以来自上虞的尼山学子除了祝英台之外还有其他人,而其中一位三年里并不出彩的同窗今天正好就在人群里看着昔日的高冷学霸兼校草如今鼎鼎大名的马将军抱着一女子走在佛寺的后院里。
亲娘哎,夭寿了,这这这······真的是马文才吗?完全不敢认啊!
由于这一幕实在与马公子在尼山书院清冷高傲的形象出入太大,经不住刺激的小年轻当即喊出眼前这一幕男主角的身份。
这一下围观的人越发多了起来,有些已经开始离去的又再次去而复返,为的就是一睹年轻有为的马将军的姿容。
笑话!马公子虽然在家里媳妇面前表现得像个萨摩,但是一出门对其他人绝对是个藏獒好吧?堂堂马将军的夫人能让你们这般随意观赏?!(即使没人能看到脸。)
马文才一眼扫过去吓退了一片。
众人忌惮他活阎王得称号,不敢跟过去看马将军的热闹,只是齐齐站着,低头心送二位离开,直到二人连背影都看不见才终于又有胆量抬起头开口讨论他们刚刚看到得一切。
一时间,好好的佛门净地嘈杂如活禽市场。
不出三天,重阳节当日马将军夫妇与汐椟山求子结果发现夫人已有身孕将军当场喜极而泣亲自抱着夫人回家的消息从上虞传回了杭州。
马太守听到这条传言的时候正在练字,喜得打翻了刚刚磨好的墨汁遣人带了几大箱补品去别院问消息。而祝家二老只听了前半段,便亲自又来了一趟别院。连赵明辉都打发人送了礼。反而是两个当事人和深居简出的马夫人最后知道这件事情。
三个人看着大包小袋的贺礼和远道而来的祝家二老皆是哭笑不得。
送走亲爹亲娘,祝英台转头不再搭理这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坚决不让他跟自己的距离小于两尺。
对此马文才解释道:“那天是因为你的脚扭了我才抱你的。”
祝英台一个凶狠的眼神过去:“怪我咯?”
马文才:“我不是这个意思。”
祝英台:“那你什么意思?”
马文才看了看她还没好完全的脚——还是让着她点吧。
马文才:“······我的错。”
祝英台:“哼!”
一个眼神过去,祝英台转身就走。祝英台越想越生气,究竟为什么她明明跟马文才什么都没有,他们的关系却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在八卦的道路上一骑绝尘。
“英台你去哪,你脚还没好呢。”
“要你管!”
远处静坐赏花的马夫人看到这一幕只是笑着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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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夜兼程,马文才到福建以后迅速与当地的官员取得联系。各个地方的官员几乎跟马文才同一天接到圣旨着手准备征兵,但是直到半个月后的今天,响应的人仍旧不多。
马文才听闻福建沿海一带多海匪,若是家中青壮年应征入伍,恐怕剩下老幼妇孺无法自保。
要想顺利征兵,解决海匪刻不容缓。
当地官员早听说马将军一夜解决虎啸山土匪的威名,好不容易本尊来了,已经吃足苦头的官员门自然希望马将军能帮他们分担些,当即请求文才领兵与解决海匪问题。
马文才之前并未深入研习过水战,是以不敢贸然制定计划,先跟当地长期与海匪周旋的军士接触了充分学习了经验才答应下了这份差事。
当地的守军立刻集合起来为作战做准备。
五天的磨合和演练下来,马文才已经对这支临时拉起的队伍感到得心应手。演练期间也顺手收拾了几波小伙的海匪。
等到真的作战那天,军队众人都是信心满满。
这场水战持续了三天,端了平时海上最嚣张的两伙海匪的老窝,四成以上的海匪,生擒五成以上,还有一成或死或逃总之下落不明。
被生擒的那些人被带回军中,照着当初马文才收拾虎啸山那些人的套路把他们也收拾了一回,此后众人归服不敢再生异心。
没有了后顾之忧,原本有血性但是放不下家中老幼妇孺的年轻人纷纷踊跃投军,福建这边招兵形势开始顺利起来。
马文才比计划中提前一天离开福建前往江西。
江西的形势比之福建恶劣许多。
与福建人不一样,福建那边当海匪的便职业是海匪,当良民的便向来是良民。是善是恶一目了然。
可江西不同,此地自古多土匪,很多人甚至并不是职业的土匪。他们在农闲时上山当土匪谋求果腹,农忙时又换回装束下山耕田当良民。一般来说,同一个村里的人都知根知底,谁家有人落草附近的人家一清二楚,但是由于各家人都半斤八两,即使他们自己家的后生没有上过山,难眠他们家的亲戚有当山大王或者小喽啰的。是以家家相护,每次官府的剿匪活动基本上都栽在了山下这些人的通风报信里。
江西老表之彪悍,用一句话可以概括:“放下枪是良民,扛起枪是悍匪!”
文才了解过情况之后,眉头不自觉皱起一个“川”字,眼前这个情况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决。
在解决匪患之前,百姓绝不可能踊跃参军。而且,土匪的战力比冲着军饷来参军的老弱饥民要强上许多,马文才不想放弃这样一股战力。
他没有参加当地官员给他组织的接风宴,一个人关在驿站里苦苦思索对策。
注:这里说江西多土匪福建多海匪并没有恶意,只是剧情需要。浙江正好又离这两个省份近,所以就这样设定了。希望这两个省的小伙伴不要觉得我地域黑,楼主不是地域黑,我自己也是江西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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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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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文才在家的时候,马夫人为了让祝英台去看看他选择了卧床,但事实上她的病情并不需要如此。如今马文才出发了,马夫人的病情却当真一天天严重起来。
马文才离开别院的第三天夜里,为了保留病状不让祝英台识破的马夫人终于因为拖延不治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机。从马文才走的那天下午开始她就咳嗽,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竟然咳出些血沫来。
伺候马夫人的丫鬟慌了手脚,赶忙报了祝英台。
大夫赶到别院的时候,马夫人已经咳嗽了一晚,整个人都没有什么精神,额头烫的吓人。
一番望闻问切下来,大夫捋了捋胡子对祝英台说:“这位夫人是风寒侵体未能及时驱邪外出是以寒邪入里化热导致热壅于肺,由于邪热旺盛热迫血出才会咳出血沫来。”
祝英台听得似懂非懂,于是问道: “那,这病要紧吗?”
“少夫人放心,此病虽说来势汹汹,但是并未无法医治。”大夫诊完脉把马夫人的手放回被子里,再次捋了捋胡子,“早在东汉时,医圣张仲景就曾经创立麻杏石甘汤治疗此病。夫人这病症与医书中记载的略有不同,只需要在麻杏石甘汤原方上进行加减即可。若药方加减的得当,一日便可见效,半月即可痊愈。”
祝英台松了一口气,“那就请大夫开方吧。”
大夫思索一会儿,接过笔开始写,麻黄、生石膏、杏仁、甘草········
“少夫人可遣人按方抓药,明日起老朽每天上午过来复诊,若此药方有效,先用上五天,五天后再根据病情的恢复程度决定是否更换方子。”
“有劳大夫了。”祝英台接过方子,转身交给下人去抓药。
大夫离开以后,祝英台看着一脸病容的马夫人,想着要不要告诉马文才一声。
马夫人自然不愿意拖累儿子让他分心,大夫刚刚离开房间,还没等祝英台开口询问她得意见,她就抓着英台的手嘱咐她不要告诉千万瞒住了文才不要扰乱他心神。
祝英台看着情绪激动的马夫人只能答应。只是看着马夫人卧病在床,除了自己这个有名无实的儿媳妇,旁边却没有别的亲人心里隐隐有些替她难过。
她犹豫了半晌,还是让人给马太守传了信。
马太守赶到别院的时候马夫人刚刚喝完第一剂药睡下,床边祝英台和另外两个丫鬟守着。他担心吵醒夫人,轻手轻脚地进去。
祝英台看见他来简单交代了下马夫人的病情,马太守听说夫人这病并不难治眉头才稍微舒展开来。两个人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只是一起静静地守着马夫人等她醒来。
正午时分,昏睡的马夫人尚未清醒,但是额头的热度总算降低了些,两人略微松了口气。
可祝英台这一口气并没有松到底,便有丫鬟通报祝家庄派了人来找少夫人。
马太守示意祝英台先去处理,自己则继续守着夫人。
祝家庄派来的人言简意赅请九小姐快些回去,——夫人病了,来势汹汹,请来的大夫也说未必能救回来。
祝英台一听这话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反复劝说自己要冷静,赶忙问明情况。
原来祝夫人三四天前就已经偶感风寒,后来又没有好好休息,谁知昨晚突然严重起来,今早居然咳出了些血沫子。
“原本请大夫看风寒的时候就交代了要好好休息,可夫人是个要强的,只说一点儿小病哪里就能要了她的命了,还是照旧劳累理事,老爷说她她也不听。这不昨晚就加重了,大夫说这是寒邪入里化热,给夫人开了些寒凉药,可是吃了一剂也不见好,今天早上还咳了血沫子,老爷很是担心,让奴婢来请小姐。”
这病,倒是和马文才她母亲如出一辙。
祝英台想了想大夫今天早上开的那张药方。问道:
“你可记得那大夫给夫人开的是什么药”
“好像是百部、款冬、寒水石······只记得这三味,别的不记得了。”
祝英台想了想,让人取了二十两银子给那丫鬟,让她去请给马夫人看病的那位林大夫。
“我让人给你换匹快马拉车,你接上大夫立刻赶去祝家庄。”
“是。”
那丫鬟不敢耽搁,领了命令立刻前去接人。
祝英台心里也急,好在她回去的时候马夫人已经醒了,听说了英台母亲的病情以后也让英台赶紧上祝家庄看看。
祝英台当然也想回去看娘亲,但是祝夫人还有她爹爹和一群哥哥嫂嫂们照看,马夫人要是不愿意马太守待在别院的话英台一离开她身边就只剩下王贵和几个丫鬟了。
马夫人知道英台心善,猜到她没有一听到消息就立刻奔赴祝家也是放心不下自己。为了让祝英台心安,马夫人默许了马太守留在别院,马太守见此状况也让祝英台放心回祝家庄。
英台原本就心急如焚,马夫人这边既然暂时不用担心了,当即骑了快马赶去祝家庄。
祝英台赶到祝家庄的时候林大夫正好完成一望闻问切一系列诊断工作。
果然,祝夫人的病与马夫人是同一种。虽说此前用的药物并不对症,但是幸好前一位大夫开的药量不重祝夫人也只用了一副,所以并没有导致病情的加重。
林大夫一番斟酌之后还是用了麻杏石甘汤化裁,相比一向体弱的马夫人,祝夫人这张方子增加了甘寒的石膏用量并且没有加入其他扶正的药物。
当天午后,一副药用过,祝夫人的情况也开始好转,祝家众人这才定了魂。留了祝英台和祝老爷一起守着祝夫人,其他人这才有心思去用午饭。
祝家除了祝英台和二老,其他人都不知道马夫人尚在人世,所以人多的时候祝英台没有说,祝老爷一心记挂着夫人也没有心思问。这会儿夫人情况稳定下来,他才回过头来问女儿怎么知道请那位大夫一定能治好这病,祝英台于是把马夫人的情况跟他说了。
“老天保佑,你母亲和你婆婆都要没事才好。”
祝老爷心里暗暗庆幸,若不是这宗巧合,祝夫人的病情怕是要被庸医耽误了。只一瞬间他又觉得自己缺德,人家病体缠身情况未明,自己居然还挺高兴。于是回过头问英台:
“也不知道马夫人怎么样了,马文才不在家,你又回了上虞,你婆婆岂不是没有亲人照看?”
“我离开别院之前,马太守在哪里守着。马夫人是个同情达理的人,原本她不愿意马太守照看她的,可是为了让我心安,最后也答应了。”祝英台这时候是真的觉得马家那两位长辈对自己挺不错的,“我等娘的情况再好一些就回去,不然,我总是记挂着。况且,我觉得这也是个机会,没准这次以后,他们夫妻俩能尽释前嫌也说不定。”
祝老爷同意她的说法,“也是,那你今天就留在家里吧。你娘这些天也很记挂你。”
祝英台一想也是便留下来了。
祝夫人醒来已经是下午申时,两副药下去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见到多日未见的英台更是欣喜,身上的病好像立刻就好了一半。
马夫人那边有马太守照看着,情况也在慢慢好转。林大夫上午到别院复诊,下午祝家庄派了车把他接到上虞来,不出半个月,亲家俩的病就都好得七七八八了。只是大病一场元气多少都有些损伤,需要慢慢地调理。
等到两位夫人都好的差不都的时候,远在江西的马文才终于找到了招安土匪的突破口。
首先他带着人攻打了几处不大不小的寨子,全部采用速战速决的方式一锅端了。俘虏依照先例带到军中收编,照着虎啸山的例子想办法杀几只不听话的鸡,换取剩下其他人的不敢生二心。
这样端了四五个小寨子以后,马文才便让大牢里的犯人假扮土匪混到各个寨子里散播谣言,并许诺他们若是完成任务,便减去一半刑罚,若趁机逃跑,便抓了他们家中亲人代替他们服刑。
另外,马文才还集中组织各地死刑犯进行训练,并告诉他们不久之后如果他们能在战场上立功的话,便有机会减刑。
砍一人死刑变无期,砍三人改判为二十年,砍五人改判为十年,在五人的基础上没加一人减刑一个月。砍十人以上者,不仅可以减刑,还有奖金。若是不幸身亡,父母妻儿由官府供养。
为了赚些钱改善牢狱生活,为了活命,为了父母妻儿的生活有保障,这些人都决定拼了。
一时间,各大山寨谣言四起,什么马将军身怀法术攻打罗围山时施法让山上土匪动弹不得官兵攻上去一打一个准啦;什么他们这个寨子所在的地理位置乃是一处凶地,大伙儿再不下山这里就会变成一座乱葬岗弟兄们的尸首会堆成白骨山啦;还有更离谱的,武夷山上的寨子里近日居然先后有几十名兄弟夜半时梦到一名英姿飒爽的年轻将领带人血洗武夷山而他身边居然围绕着许多仙兽。
事情越传越玄,版本越来越多,不过十天,各大山寨上传言中的马文才不是三头六臂所向披靡就是星宿转世不死之身,加上山下传来的情报里确有官兵要清剿土匪之说,于是众人更加惶惶不可终日,许多家在山下的人不等官兵有动作就纷纷逃下山去。
山寨人心不稳,加上人数又空前减少,马文才挑了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选了个最容易偷袭的山寨于丑时进行攻打,过程竟出乎意料的顺利。
至此以后,马将军的剿匪活动变得如火如荼起来。有时夜黑风高来偷袭,有时一大清早地就攻上山来,还有时候早也不来晚也不来大中午的来打,每一次的战术都出乎他们预料。但无一例外,马将军带的人个个彪悍,仿佛砍得不是敌人而是黄金,次次打得土匪们毫无还手之力。
马文才的妖术于是更加被山寨众人深信不疑,甚至有一个山寨的小喽啰们为了自保居然联合起来灌醉了寨子里的一二三四五把手,趁机把寨主压寨夫人二三四当家并一名军师捆成了螃蟹送到官府阵营里来。
至此,官府目的已经达到,不需要大张旗鼓的去攻打,收到招安榜的大小山寨纷纷主动自觉接受了官方的号召。
除了正常渠道的招安,马文才还通过一些特殊手段搞到了家里后生上山落草过的户主的名单,依次要求那些人家每户出一个壮年男子服兵役。
没有了团体的庇护,早先叛逃下山的土匪秉着民不与官斗(横竖斗不过)的基本常识,毫无反抗地到军营报到去了。
等到招兵基本完成,时间比预计地多用了七八天,不过招兵的人数却比预期多了两万,且招到的兵质量很高都是青壮年有最战斗力的群体。
马文才把这些人统统拉到杭州已经是十一月中旬,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这些人将接受系统的训练,除夕之前,这些人的集合将变成一支无往不利的军队!


2025-06-03 21:1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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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杭州的第五天,马文才终于寻到空隙回了别院一趟。
离开时候院里的木樨还开的繁盛,再回来,院子里的木樨花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长着半黄不青颜色的叶子的桂花树和早已经被寒霜冻得枯黄的草丛。
祝英台再次看见马文才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好像认识眼前这人,又好像不认识,明明看着陌生,可心里又觉得熟悉,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
马文才看着黑了,瘦了,如果说一个多月以前他给人的感觉里还有几分书生气的文雅的话,这时候的他已经完全摆脱了那一点书生气,多了几分阳光和野性的味道。倒不是说看起来不像是同一个人,而是就像同一个人处在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少年阶段和经历了风雨洗礼的更有活力的青年阶段。
这样一个阳光野性不同于之前的马文才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眉目间还带着笑意。
祝英台晃了晃神,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该跟他说两句话。
前段时间她母亲和马文才的母亲都抱病在身,照顾了好长一段时间病人的祝英台养成了见面关怀对方的习惯,一时间改不过来,看着一路风尘的马文才开口便是“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句?吃饭了吗?”
这般不带称呼的问法里处处透着细微关怀和熟稔,让听到这句话的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惊喜。
这是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祝英台从心里把他当成了家里人。
马文才呆呆望着她,半晌,才答道:“没有。”
置身于冬日的寒冷中,他突然很想要喝一碗离开之前每天晚上都能喝到的热汤。
厨房正好还有莲藕排骨汤,是祝英台炖了给马夫人暖胃的。她让马文才先进去看他母亲,自己带了人去厨房端汤。
马夫人这病一开始便用对了药,加上后来一个月的调养得当以及马文才那边时不时传来的喜讯冲淡了马夫人的担心,病后,马夫人恢复的不错。马文才见到母亲时丝毫看不出来她曾在一个多月前大病过一场。
祝英台端着汤过来的时候母子俩刚聊到马文才在福建收编海匪的事情,马文才看见她的身影立刻起身接过托盘盛了两碗汤端到母亲和英台面前,自己则就着汤盅喝着剩下的汤。
祝英台只带来了两个碗,原本她自己不打算喝的,但是马文才这般殷勤她不忍心拂了他的好意,于是也坐着跟他们一起喝。
喝完汤,马文才继续跟她们将他在江西散布谣言诓骗土匪的过程,马夫人联想到自己几天前听到的外界传言马将军会妖术的事情只是抿着嘴笑,祝英台也听得津津有味恨不得身临其境才好。
三个人有说有笑热闹了一阵,马文才掐着时间返回了军营练兵。他离开以后,马夫人回想着刚刚看到的消瘦了许多的儿子,有些心疼。而祝英台则因为留恋方才言笑晏晏的氛围,胸口隐隐有些不明显的闷痛。
那天以后,一直到年前,马文才也没有在别院完整待过两个时辰以上。可是他回别院的次数却越来越多,有时练完了兵也不休息就骑上快马赶回来,最短的时候只待一刻钟便走;有时候半夜也赶回来,却不吵醒任何人,只默默地给两个人关个窗盖个被子然后回书房睡一会儿,天亮之前离开别院赶去军营。
祝英台几次在睡梦中感觉到有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人轻轻给自己盖好被子可第二天一睁眼房间里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一个人在床上辗转难眠的时候会忍不住想起马文才给她讲过的攻克海匪和山寨的过程,想起那个就着汤盅喝汤的野性又不失文雅的身影。
她知道夜半时候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热目光的主人是谁,她知道给自己盖被子的人并不是梦境的产物。
她隐隐觉得自己心里有些地方或许已经不一样了。
转眼到了腊月,除夕这一天,训练了一个多月的军队终于迎来了三天短暂的假期。马文才赶回别院的时候正赶上了年夜饭。
为了不让文才两头跑着过这个年,马太守今年在马夫人的默许下也是在别院过年。 马文才进来饭厅的时候,一桌子菜刚刚上齐,他一进门,众人便招呼他赶紧入座。饭桌上方氤氲着一层热气,他看着桌子旁边围着的家人,顿时热泪盈眶。
那是他十年来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久违的人间烟火。
由于前段时间马夫人生病时侯马太守的照顾,今日再见,两个人之间的氛围缓和了许多,席间也有为数不多的几次交流,教不知情的人看了真当两个人感情一向不错,只不过性子沉默寡言罢了。
马文才顿时像是回到了幼年时父母感情尚好的那一段时间,他看着平和坐在一起的父母,由于灯火和热气掩映下眼含秋水面颊泛红的祝英台,他觉得自己这一刻是幸福的。
年夜饭吃完,几个人开始一起守岁。马夫人拿着一方手帕在绣,祝英台帮她选了几样好看的线。马太守端坐在厅上的太师椅中,带着几分醉意,似乎想往马夫人的方向看但是碍于长辈的颜面一直目视前方一身正气。
相比而言,作为小辈而且尚算新婚的马文才就没有这个心理障碍,他坐在母亲和夫人身边,一会儿看娘一会儿看她,只觉得人生都圆满了。
守岁不必通宵,只等着子时放了迎新的第一挂鞭炮即可。子时将至,众人已经到庭院里等着放鞭炮了,一挂足足五六尺长的开门鞭炮已经被拆开放好单等着时辰一到点燃引线即可。
在众人的期待下,最后的一刻钟仿佛过得特别慢,终于滴漏里提示新的一年已经到来,马太守接了王贵手里的火折子亲自点燃了鞭炮。
一时间,眼前的、周围的、城中的、郊外的穷人家的富人家的鞭炮声都争先恐后响了起来,此起彼伏的声浪一波一波不间断地传到耳中,许多有钱人家纷纷还放起了早准备好的烟花,别院也准备了许多,王贵在马太守的示意下点燃了其中一个。
新年新气象!
祝英台看着漫天绚烂的花火,内心突起一阵喜悦。
她平时喜欢浅颜色的衣服,今日为了应景,在马夫人的要求下换成了浓艳的红衣,在院子里积雪和红梅映衬下显得尤其夺目耀眼。马文才一时间竟看得痴了,趁着没有人注意低头在她耳边对她说:“新年快乐,英台。”
入耳的男声低沉好听,祝英台只觉得耳朵和心里酥酥麻麻的同时颤了一颤。她愣了一会儿,再转头马文才已经从王贵手里拿了火折子,问她想不想点一个烟花。
祝英台点头,马文才把火折子递给她,嘱咐她点着了就跑。祝英台点头表示明白,接过火折子选了一个最大的点燃。
漫天焰火绽放的时候她笑得和孩子一样开心,马文才看着她的笑脸,心想所有的人间繁华加起来不抵她这一刻绽放的笑容。
祝英台点焰火上了瘾,那天晚上几乎所有的焰火都是她点燃的,马文才只笑着看她。
鞭炮声从子时持续到寅时末,一早起来,空气里都是由于燃放鞭炮形成的白色雾气,雾气里带着硫磺的味道,不断地让闻到它的人记起年的喜悦。
马文才过去三个月几乎没有能够睡到自然醒,过年回家自然一头栽在床上便睡了过去。马夫人有意让儿子好好休息,吩咐众人不要吵他,马文才自懂事以来第一次睡到晌午才起,大年初一就这样吃了睡睡了吃的过去了。
初二一早,马文才陪着祝英台回了祝家庄。
祝家二老还是一如从前那般,祝老爷围着女儿转,祝夫人则负责跟女婿寒暄。饭桌上,马文才出于礼节依次敬酒下来很快就有了些醉意。祝夫人见状要大家多吃菜少喝酒,席间祝家三嫂趁机打趣祝夫人心疼女婿,祝夫人不置可否,席间一片笑意融融。
饭后马文才被祝家兄弟几个带着到前厅喝茶聊天,祝夫人单独带着英台到后院说话。
离开祝府时,祝英台眼睛有些红。
自祝家庄回到别院,马文才的年假已经接近尾声,明日一早军队即将恢复训练。马文才临时有事,当晚便骑马回了军营,此后几日,马文才未再回过别院。
初十辰正时分,马文才更衣净手后打开第二道圣旨,上面只有一行字,“三日之内整军进京”。
马文才领旨后立刻传令全军,只留下足够护卫杭州城的人马,其余人等三日后一同进军。
年后第十二天,马文才再次回家拜别父母。
马夫人给他准备了行囊物件,教他注意安全莫要挂念。祝英台似有话要说,几次犹豫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出发前一夜,马文才在书房辗转许久不能成眠,索性起身出门另寻去处。
马夫人已经睡下了,院子里只有祝英台所在的房间还亮着灯,马文才站在原地怔怔望着亮着灯火的房间直到灯光熄灭。
火光灭去,马文才转身离开,不过三步又回转过来,向着祝英台所在的地方走去。他借着月光走到门口,推开门走到床边,看着床上躺着的妻子,掀开被子一角躺在了祝英台旁边。
黑暗中马文才留意着祝英台的反应,他知道身边的人还没有睡着,他做好了被一脚踹下床的准备。他感觉到祝英台一瞬间的惊诧,感觉的她身子僵硬了片刻之后似乎屏住了呼吸,良久才长出一口气,最后往里面挪了挪。
祝英台最终没有把他推下去。
马文才一时间觉得不可置信,他嘴角忍不住上扬,最后眼角也红了,最后却是笑着哭了出来。
他转身在她耳边轻声说:“英台,我等你好久。”
祝英台从头到尾没有说话,两个人一晚上相安无事。
第二天一早马文才便离开了别院带领大军往京城走去。马文才离开杭州以后,祝英台收拾了一个包裹向马夫人表示要离开杭州一段时间,并没有说自己要去哪里。
马夫人思考片刻,答应了。
“英台,”马夫人在她跨出房门之前叫住她,“钱可带够了?出门在外要自己小心,照顾好自己。”
祝英台听完不禁有些红了眼眶,鼻子一阵泛酸,只点头说好。
“还有,”马夫人顿了一会儿,这句话是替马文才说的:“要是外面不好,便回来吧。”
“我会回来的。”
“好,去吧,路上小心。”
半刻钟以后,一位年轻英俊的男子从别院大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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