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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爱霖☆原创】马祝之真心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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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秦颿
  • 有为舆一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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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番折腾,又过了大约一个时辰,两人才回到别院。
看着少爷已经把少夫人找回来了,府里一众下人终于松了口气,小命应该是保住了。
昨天迷路折腾一下午,昨晚崴了脚因为疼痛也消耗了不少体力,祝英台回到别院已经很饿了。可是看着依旧冷脸的马文才又总觉得有点理亏不太敢开口说饿了,毕竟人家背着她走了一晚上也没喊累啊。
她静静由他黑着脸把她放到床上坐着,然后又看着他一言不发地走到书桌旁边坐下看书。房间里安静地可怕,气氛顿时又尴尬起来。
“你今天不用去军营吗?”
“不用。”
“哦”
好吧,祝英台突然发现自己真的不会聊天。
马文才当然不是闲着没事才待在家里的。他知道昨天她或许真的不是要离开,可他也能看出来她没告诉他真话。
她到底为什么突然离开别院?
她不愿意说,他也不强求,只是突然有些害怕,怕自己再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她又不见了。
他突然觉得祝英台昨天没有离开或许只是因为还没忘记当初他拿茂县和祝家庄威胁她的那些话。
他有些难过,又有些气愤。
他捧着一本书,怎么也看不进去,可还是一直假装在看。他也不知道,现在该对她说什么,该拿她怎么办。纵使生气,他看见她脚踝的伤也再舍不得对她说句重话。讽刺她嘲笑她,通通舍不得。
两个人就这样谁也没说话僵持了许久,马文才觉得越想越气,可又逼着自己不能生气,一张脸黑的吓人。祝英台只觉得饿得慌,但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弄得别院刚刚天翻地覆了一场,头一次心下惴惴,也不好意思唤人给她去厨房拿吃的。
好在不久一个小丫鬟送点心和茶水过来,马文才只是不耐烦地扫了一眼没有说话,祝英台却是遇到了救星。她先是看了眼马文才,拿着块糕点意思意思问他要不要吃。
马文才只说两个字“不饿”。继续低头看书。
祝英台于是不再问他,自己吃了起来。到底是饿了,平时放在桌子上她从来不会多看一眼的糕点,现在吃起来却格外美味。她顿时也顾不得细嚼慢咽,飞快地吃完一块又拿起来一块。
一直偷偷注视着她的马文才看到她像个孩子一样吃块点心还一脸满足得样子,终于忍不住偷笑了一下。内心挣扎一阵还是忍不住抬头说她,“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 秦颿
  • 有为舆一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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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台心里其实已经开始接受文才了,都跑出去了也没意识到自己其实可以乘机离开呢。接下来马夫人“复活”就要安排上了,马祝在迎来最后的美好结局之前还会有场较大的波折,不过不虐,大家不用担心。


2025-06-30 12:4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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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秦颿
  • 有为舆一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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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吃,又没有人跟你抢。”
说完这句话,马文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忍了许久最后还是破功了。叹了口气,但也没办法再把脸色一肃低头看书。他就知道,他是没有办法对她冷脸很久的。
当天夜里,祝英台和平时一样睡在床上,马文才依旧在房间里打了个地铺。只是这天晚上她在睡梦中总是隐隐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注视自己,目光灼热且一直不曾移开。夜半时分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想一探究竟却什么也没看清楚,只隐约记得有个声音对她说,睡吧。然后她就真的安心地再次睡过去了。第二天清晨醒来时,马文才已经起身收拾床铺,似乎是一觉到天亮,并没有半夜醒过的迹象。祝英台也分不清昨晚那双眼睛还有那句睡吧到底是梦境还是真的。
接下来几天,祝英台按照大夫的吩咐一直待在房间里。养伤之余做些针线看看书,马文才这几天也只离开过半天,剩下的时间基本都在房间里。因为前几天的事情,马文才这几天都没怎么说话,祝英台一开始还不觉得怎么样,反正他一向也不是特别爱说话。可是两个人明明共处一室却没有什么交流,几天下来,她慢慢觉得有些沉闷,老想着逗他多说几句话。如果是之前他倒是很乐意接她的话茬,但这几天也明显不太搭理她,只是时不时提醒她该搽药了该热敷了,多的基本上没有说几句。这种突然的变化让祝英台有一种莫名的落差感。
马文才除了每天让人汇报赵明辉的情况和马家军的各项事务然后处理送到别院的各种文书以外,一直陪着祝英台。她时不时做些针线看看书,无聊的时候就主动跟他说几句话。他因为前几天的事心里有些疙瘩,一开始因为生气不怎么接腔,后来其实也不怎么气了,却突然发现看她吃瘪也挺好玩的,所以越发不接腔。看着她默默地转过头有些挫败的样子,他无端的总能心情好些。
好不容易捱过大夫严令禁止活动的前五天,第六天清晨起,祝英台原地满血复活。二人在房间里用过早饭后,祝英台想绕着别院走几圈,还没出房门就被马文才喊停了。
祝英台原本以为他又要跟他说些谨遵医嘱之类的话,刚要提醒他已经第六天了,却见他拿出一套男装。
“这是?”
“去试试,你今天跟我一起去军营。”
“啊?”
“你不是觉得在家无聊吗?你换上男装,我带你去军营看看。不过,要委屈你在我手底下当个小兵了。”
“怎么样?去不去?”
“去。”果断去!在家待着她快无聊死了好吧。
接过他手里的男装,祝英台赶紧进到内间去换。而马文才则是一脸计谋得逞的奸笑,嘴角轻轻勾起。这是他想了几天才想出来的办法,这几天他一直没出门一方面当然是因为她的脚,另一方面他也的确害怕自己再回来她又不见了。他想了许久,决定把她一起带到军营去,时时在他身边能够看到,他才安心。
别院和马家军军营里的不算远,骑快马两刻钟就到了。马文才把英台带到他帐中,让人在他的书案旁边另放了一套一模一样的。文才看公文时,祝英台要是心情好便时不时给他研个墨,文才在校场练兵的时候她也跟出去看了一会儿,无奈烈日炎炎她耐力有限不久就回去躲阴凉了。
这厢马文才练兵练得如火如荼,另一边祝英台捧着一杯不知道马统从哪里弄来的绿豆汤一边喝一边感叹马家军各位将士的惊人耐力。
马文才练完兵回到帐里的时候她正在研究营帐中央的沙盘,看起来饶有兴致。他走进来的时候带着一身的炎热,脸也比早上刚来那会儿黑了些许。祝英台不禁心下感叹当将军也不容易,放下手里的旗子给他倒了杯水。马文才接过来边喝边看她在沙盘上排的旗子,纠正几个刚带兵的将领常犯的错误,又给她解释了一些地形知识。祝英台这才知道原来看起来简单的沙盘有这么多的道理在里面,大感获益匪浅,又把他刚刚教的东西赶紧在沙盘上演练了一番。
如此几日下来,两人闲暇之余便经常在沙盘上模拟战场,几次交手下来祝英台这个初学者只赢了一次,还是马文才看着她脸上挂不住故意放水的结果。
祝英台隐隐看出来他放水,不太开心。马文才于是安慰她说自己刚用沙盘的时候远远不及她进步神速一日千里。祝英台总算觉得找回点面子,见好就收不再难为他。
大概祝英台日常去军营的第十天早上,两个人还没有用早饭,太守府那边就来人送信了。文才让英台先吃饭,自己出去看看。
原来是马太守的玉夫人突然染病心情郁闷想要见一见英台,马文才当然很不乐意。
“马太守的侍妾病了,自去请大夫就是了,找少夫人过去做什么?要是把少夫人传染了怎么办?”他即使知道了黄良玉身世,也同样看不起她,更不喜欢英台跟她待在一起。
“这,玉夫人只是偶感风寒,想来不至于传染。”
“那就更用不着少夫人过去了,一来又不是什么大病,二来少夫人前些日子把脚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现下只宜静养不宜走动。再说玉无瑕又不是什么正经的长辈,我马家的正牌少夫人难道还要向一个贱籍出身的侍妾问安不成?”
“这,可是老爷说了,请不来少夫人,奴才也不用回太守府了,少爷您····”
“那是你的事。”文才不为所动。


  • 秦颿
  • 有为舆一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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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知道玉无瑕跟英台有些交情,若是她自己派人来请,文才或许还不会阻拦。可她偏偏借着马太守的手,以长辈的名头来压他,他马文才就没那么容易就范了。她玉无瑕不过是个地位仅高于仆人的侍妾,算他和英台的哪门子长辈?生个小病居然还想让英台过去陪她,她配吗?!
来传话的人听他这样说,头上不住地冒冷汗。当爹的让他务必把少夫人请来,做儿子的又不愿意让少夫人过去,他心想这父子两还真是一个脾气,这两位哪一位他都搞不定。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把眼神转了转,没有看到英台。他原本还希望少夫人能大发慈悲解救他一下,可是如今连她人影都没见着,这可如何是好?
文才见他眼神飘忽,知道他打的哪门子算盘,“你不用找了,少夫人不在前院。”
那人一听顿觉心里拔凉,没有办法,只好行礼告退。大不了回去就如实说呗,至多不过被马太守训一顿,反正待在马家这么多年,这种炮灰他也不是第一次当了。
一旁的马统暗暗同情了他一把,照着文才的吩咐把他请出去了。
“公子,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老爷会不会生气啊?”
“生气便生气,难道我马文才还要对一名**的青楼女子退让不成?”文才满不在乎。
“不是,公子你当然没有事,可是玉夫人是要见少夫人,老爷亲自派人来请,这少夫人不去,老爷会不会觉得少夫人不敬长辈啊?”
这倒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这一次是他出面拒绝的,传信的小厮连英台的面都没有见到,回去在马太守面前应该只会告他一个人的状。再说他就是要马太守身边那个妓女认清楚自己的地位,别妄想在马家和英台平起平坐,更别妄想有马太守撑腰他和英台刘会把她当长辈!
至于马太守,反正对英台的态度一向算不上太和蔼,当然也不能说不好。文才知道症结在哪,除非英台给马家怀个孩子,不然改变态度的可能性不大。这一次,英台去或不去,对她在马太守心里的满意度,影响可以忽略不计。
他想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跑偏了一下——孩子,什么时候能有呢?
他突然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要是他们有个孩子,英台肯定会喜欢孩子的,接下来很可能对孩子的父亲爱屋及乌,然后忘了其他人心里慢慢地只有他和孩子只有他们一家人。
——可是,如果在有孩子之前不爱孩子的父亲,那么以祝英台的性子,愿意有孩子的几率是多大呢?好吧,是他异想天开了。
马文才再一次觉得任重而道远。
“哎!”他一边往房间走一边想着这些事,快到房门时忍不住又哀叹一声。
祝英台已经用完早饭刚想出去看看却听到他一声长叹以为是太守府出事了,忙问他传信的怎么说,为什么唉声叹气地。
马文才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为什么叹气,只说没什么事问问近况而已。祝英台不疑有他,只让他赶紧吃饭多快凉了。
马文才被自己一番想像撩动了心思,捧着饭碗继续分析英台不爱他的情况下两人有孩子的可能性。越分析越惆怅,一顿早饭吃下来一脸的生无可恋。祝英台暗道莫非早上传信的人果真是说了什么不好的消息,于是又问了他一次,确定真的没有什么坏事发生才放弃了询问。
饭后两人依旧往军营去。现在英台俨然已经取代马统成为马家军将士们心中将军最得力最信任的助手。
以前将军若是不在帐中不能理事,或者事情太小不用文才亲自处理,这些事情就会报告给马统,马统若是处理不来再请文才出面解决。说实话,将士们虽然很是敬服文才,对马统却没有多少敬意,有时将军不在就喜欢为难一下这个没多大本事却因为从小跟着将军军衔就比他们高的小跟班。而马统在能力上确实也暂时有些欠缺,所以很多时候,马统能处理完这些事一半靠的是狐假虎威,一半也是靠哄。半吓半哄着这些军衔没他高但是本事比他大的军大爷去做事。至于文才那边,马统当然不敢告诉他,少爷就算知道了也只会显得他不会办事,最后挨骂的还是他。因为这些事情确实是他应该处理好的是但是没有能力处理好的啊。
而英台刚来时大家都以为她跟马统一样是靠着关系进来充大头的,瞅准了机会等她一个人在营帐的时候来汇报些不大不小但是有貌似必须立刻给出处理的事务。他们是存心刁难她,但是英台可不是马统,她一眼就看出症结在哪里,然后给出对策。
这些人平时对着马统装大爷惯了,对策给出以后故意推三阻四不执行。两三次下来,英台看出他们的意图。既然好好跟他们说他们不肯做事,她又不屑于真的跟马文才去告状,那就只能采取点非常手段了。什么手段?骂人。从小教养良好的祝英台当然不会跟菜市场的妇人骂街一样揭别人的短处,只不过她眼光确实毒辣,一眼看出对方的错误和弱点在哪里,然后基本不留情面不带脏字尖锐地指出来,遵循“话不在多扎心就行”的基本原则,杀伤力堪比黑虎掏心。而那些被她掏过心的,又因为她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全都是对的,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如此这般几天下来再也不敢在她面前故意找茬。同时这些人也因为她给出的处理往往很有效慢慢地认可了这位将军身边的小兄弟的能力,心里对她生出些敬意来。


  • 秦颿
  • 有为舆一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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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文才其实也知道马统的处境,不过他并不打算出面帮他。军队本来就是个能力服人的地方,马统能力不够虚居高位受些排挤也是必然,他不帮他出头,是想着锻炼他让他自己想办法解决。即使马统改变不了自己的处境也不会太影响军中的秩序,就让他自己慢慢摸索吧,反正马统要是对付不了这些人,文才也就不考虑培养他让他独挡一面了,就留他在身边跑个腿吧。
马文才这几天明显感觉到军中一些细节的管理上比过去好了许多,一开始以为是马统突然长进了,大感欣慰,二话不说狠狠表扬他一顿。马统收下表扬,谦虚的表示其实没他什么事,这几件事情都是少夫人处理的。
马文才怒其不争,白他一眼,走了。
一进营帐,马文才先肯定了一下夫人对马家军军队管理的重要作用,然后饶有兴致地问她是怎么做到让那些人心服口服的。
祝英台当然不会说是因为自己尖酸刻薄地骂人,只说因为兄弟们觉悟高自觉自愿建设和谐美好马家军。
马文才嘴角抽了抽,啥也没说,暗暗同情了一把那些“被自觉”的兄弟们。


  • 秦颿
  • 有为舆一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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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昨天电脑坏了,今天拿去修,大概三四天左右,修好之前更新不了。对不起各位等更新的朋友,谢谢你们看我的文。


  • 秦颿
  • 有为舆一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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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院客厅。
马太守托着手里的茶杯,掀开盖子吹了吹慢慢饮一口茶。然后放下茶杯对着看着周围的下人问道,“他们人呢?”
下面奉茶的丫鬟当然不知道自家少爷和少夫人凌晨就已经跑出去玩了。马太守问她时眼带戾气,语气也充满了威严,知把她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这厢小丫头还在结结巴巴的解释两位主子不知为何上哪里去了,另一边王贵也在派人寻找二人的踪迹。心里默默感叹,自从二人住到别院以来,他做的最多的是就是找人了。另一方面,他也看出这是个机会,马太守也来了别院,等下少爷少夫人回来,这一家人就都齐了,二小姐的事也是时候说出来了。
他一面派人去找文才两人,一面前往后院马夫人住的厢房。
院子里只有这一件屋子是有人住着的,此处偏僻,平日又由王贵的吩咐极少人往这里走动。马夫人住在这里十年,念佛看书刺绣倒也过得清静。
王贵来到厢房门前的时候她正在抄写一卷佛经,眼角带着些微笑意。这是王贵十年来第一次在这间屋子里看见她笑。以往他来送些用品吃食,马夫人虽说总是笑脸迎人,但是那种礼仪式的小时从来笑不到眼底的。真真看见她笑意达到眼底,除了她小时候,也就是文才他们住进来以后了。
果然,看起来再淡泊的人,还是需要亲人在身边才会真正开心的。
“王管家,有事吗?”马夫人放下笔看见站在门口的王贵。
王贵看了她一眼,本想告诉她马太守现在就在前厅,但他不能确定如果告诉马夫人她会不会阻止他说出真相,转念一想生怕弄巧成拙计划落空,于是决定先不说,想了想,道:“前厅来客了,少爷和少夫人却不见踪影,府里其他地方都找遍了,二小姐您可曾见到?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往这边来。”
“我倒是没有看见他们往这里来。”马夫人听后笑着摇头,“这两个孩子啊,玩心还是重了些。不过这也没什么,青春年少的两个人,就是要这样看着才有活力。”
说完她又想了想,道:“前厅来的是什么人?王管家就去看看吧,若不是什么要紧事,让他改日再来,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没得非要把他们找回来。”
“是。”
王贵退出了厢房,再次往客厅走去。
今天不管文才他们能不能找到,再等三刻钟,即使文才夫妻俩没有被找到,他也已经准备好,要跟马太守摊牌了。
杭州街市
刚看完日出的马祝两人正在街上晃悠。现在这个时候,街市上都是买小吃早饭的小摊。二人刚刚才消耗了体力,此时不禁是指大动。而俗话说“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杭州同上虞之间虽然相距不远,但两地的饮食已经有了不同。外地人祝英台看着眼前许多叫不上名字的小吃大感新奇,只觉得每一样都想尝尝。半个时辰下来,祝英台手里拿着刚买的栗子,身后马文才帮她拿着一堆她只吃了几口就被撇到一边的小零食,跟着她的步子一路往别院方向边逛边买。
祝英台尝了遍小吃,又开始对街上的小玩意产生了兴趣。步子轻快地往旁边一个卖雕刻的小摊走去。马文才则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东西,颇有些无奈,摇摇头跟过去准备继续帮她拿东西。
他刚刚站定,一个略微眼熟的人朝他走来。随着距离的拉近,文才想起了他是谁,进而眼里露出一些不耐烦的神色。
“怎么又是你?”
来人也只无奈一笑,“少爷,老爷说了,没请到少夫人,不用回去。”
“所以你就一直没回太守府?”文才觉得天灵盖有些疼,他们家怎么会有这么二的下人?
“回……回去了,我昨天已经回去过一次了,跟老爷汇报完情况,老爷就把我又给赶出来了。”那人可怜兮兮地对文才说,眼睛看的却是祝英台的方向,他还是希望少夫人能够救他一次。可惜,因为忙着欣赏眼前的小玩意,祝英台并没有注意到他,眼前马文才虎视眈眈,他又不敢搅了少夫人挑东西的兴致,于是也只好再把目光转回来。
“哦?”文才则结合他被赶出来的下场,推测觉得这人肯定把马太守和玉无瑕气着了,顿时心情不错,给了他个笑脸,问他:“你跟老爷怎么汇报的?”
“如实汇报。”
“一字不差?”文才添了一分笑意,突然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被赶出来了。
“一字不差。”那人目光真诚,“您怎么说我怎么回的,一个字都没有改。”
“呵。”居然连他羞辱贬低玉无瑕的话都一起汇报了?马文才忍不住轻笑一声,顿觉眼前这位,是个“人才”。
“少爷,您可怜可怜小的吧,玉夫人那病真的不传染,您就让少夫人过去看一下,不然小的就要露宿街头了。”
文才心想你得罪了马太守的宠妾,现在就是把谁请过去也救不了你。
不过,他倒是很满意他成功地恶心了玉无瑕和马太守,有心帮他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
“马岩。”
“好,马岩,你不用回太守府了,留在别院吧。”
“啊?”
“听不懂吗?”
“少爷您的意思是,让我以后在别院做事。”
“嗯。“
“谢谢少爷。”马岩感恩戴德。
祝英台正好挑好了几个小蜻蜓小风车之类的木工,马文才见势把手里一堆吃食丢给马岩让他拿着,自己愉快地去他媳妇付钱了。
祝英台回头看见他们多了一个跟班,很是奇怪,于是问马文才。
马文才一边接过摊主找的零钱一边言简意赅地给他解惑,“惹马太守不高兴,被赶出来的,以后留在别院做事。”
“什么?为什么?”祝英台很是奇怪,为什么那个人惹马太守不高兴了,马文才却这么开心。
“谁知道?”马文才心情一脸坏笑,向着不远处一个卖小动物的摊子“走,看看那个。”
祝英台也不多想,看了一眼身后一脸憨笑的新任跟班,毫不犹豫地把手里没吃完的小半袋栗子递给他然后也走了过去。
杭州这边两个人相处融洽,另一头王惠却觉得最近却有些诸事不顺。
首先是她姐姐和荀巨伯跑了,银心跟四九跑了,半个月前起,王兰和荀巨伯在众人的见证下正式结为夫妻,从她和王惠们共享的房间搬到了荀巨伯的房间。此后王惠一度失眠到每晚亥时。接下来就是新来的绿绮,不知为何,王惠总觉得那个女人身上有当初的谷心莲的影子,俨然不像红绣跟她说的那样无辜弱小又可怜。
今日正好是初一,按照山长夫人的习惯,初一十五都是要烧香的。王兰还是一如既往地早起,敲开王惠的房门把她从被子底下揪起来。
王惠看着姐姐忍不住叹气一番,说道:“我如今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了,受到的管束却一点儿都没有少。真是岂有此理!”
“你身上有什么担子?爹娘姐姐那个不是把你捧在手心里?”王兰忍不住反驳她。
“怎么没?”她抱着被子据理力争,“你自从搬到荀巨伯那里,夜里再也不陪爹娘说话解闷了。每次只有我,虽然听不懂他们两个人说的那些之乎者也的大道理也咬牙尽孝。姐,你知道的,我这可是顶替了你的活儿啊。”
“嗯,你说的也对。你确实辛苦了”王兰点头同意她的说法,然后在她嘚瑟之前接着说,吗“可是你还是得起床。”
王惠只好一个挺尸表示自己生活的悲催,然后默默地爬起来穿衣服,边穿衣服边跟王兰商量能不能回来陪她睡几天,被拒绝以后再次唉声叹气感叹老天带她竟然没有半点仁慈。王兰见状只是好笑。
王家姐妹扯皮的同时,不远处的房间里,红绿两姐妹也已经起来了。
红绣如今一颗心全系在梁山伯身上,奈何对方好像并没有喜欢她的意思,她于是一度黯然伤心。最后还是绿绮看不下去自己妹妹这幅废柴模样给她支的招教她从梁夫人身上下功夫。红绣深深觉得有道理。
一段时间下来梁夫人虽然没有表态但是对她的绣活针线赞不绝口。翠姨更是已经明里暗里夸了她几回,奈何她虽是山伯长辈却也只是下人没底气自己直接对山伯说些什么,只是对梁夫人踢了几次男大当婚之类的话。效果虽然不显著但是好歹也算撩动了梁夫人给山伯物色媳妇的心思。
看着他们进度缓慢,原本想帮着红绣搞定梁山伯以后再下山的绿绮已经不耐烦再继续这样粗茶淡饭的日子。她开始想念杭州的繁华,也已经早就她编好了哄骗王石城的借口,准备好回王家钓王石城这条大鱼,只是具体何时动身,尚在斟酌当中。
姐妹出了房门正好迎面遇见王家姐妹,四人互相打过招呼。各自又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王惠只觉得眼前这个衣料普通但是刻意花枝招展的绿绮心机虽然算不上深沉,但是善于伪装会利用人,不过她没有证据,也不好乱说。
只是这样一个人整天在他们身边,想想还是觉得挺可怕的,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身上一阵恶寒。不过王惠也不太担心,这种心比天高的人,在他们这里是呆不久的。只盼着她不会像谷心莲对祝家一样,给一心想他们这些隐居的人找来不必要的麻烦。


  • 秦颿
  • 有为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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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院前厅
马家父子两人可能是真的八字不合,马文才心情甚好的时候,马太守却诸事不顺:孩子孩子不听他的,下人下人不得力。他一个人在客厅坐着喝了半天茶,儿子儿媳没见到不说,连奉茶的下人都唯唯诺诺不对他的胃口,还有王贵,说是找人去了却到现在也没回来。他一口气堵在心里,不知道该怎么撒出去忍了又忍才控制住自己没有砸东西。
他刚想起身回太守府去,却又想起良玉因为生病不能陪他说话解闷,现在即使回去也还一个人生闷气。反正来都来了,他想了想,一甩袖子又坐回去继续喝茶。
他捧着茶碗脸色越发铁青,他开始对祝英台不满起来。
这段日子他人虽然不在别院,但是时不时能听到外头传出来的消息:搬过来第一天祝英台就闯出府,后来又在外面喝醉了半夜才回去,最可气的是那天梁山伯也在杭州出现了。这件事才过去没多久,前几天听说又跑到城外去了,别院也这边找她找得天翻地覆。
这样的儿媳妇,不安分不说,这么长时间也不见有身孕,想来连为人妻子得本分都没有尽到。更让马太守吐血的是这样不敬长辈不尊夫婿的儿媳妇,马文才居然还当成宝贝捧在手里放在心上,为了她几天都没有去军营。
真真是色令智昏,本末倒置!马太守把手里的茶杯掼在桌上,顿时气愤不已。
他算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快八月了,既然来别院是为了消夏,九月份天气一转凉就让他们回太守府吧,省的身边没有长辈看着,那个祝英台一天到晚出些幺蛾子。
这边马太守等人等地脸色难看,另一边一个被重重看护起来的营房里的赵诺脸色也一样不好看。都半个多月过去了,他没有听到任何有关马文才处理赵明辉的消息。看来这外甥是包庇了当舅舅的了。可是,赵明辉既然没有事,为什么他还一直被关在这里。难道他已经忘了自己还有一个被当成炮灰的义子了吗?
赵诺联想到之前义父不顾他死活让他上虎啸山却根本没有想过要给他安排退路的事情,不禁有些心灰意冷,原本他还以为吱吱纵然入不了赵夫人的眼不能登赵家的门,义父总是喜欢自己的,现在看来,他从一开始只不过就是赵明辉计划中的一枚棋子罢了。他把他建会身边,给他吃穿教他识字,让他对他感恩戴德言听计从,然后在需要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推出去替他办事为他卖命。成了,有一线生机,败了,就像现在,他只不过是个替死鬼而已。他赵明辉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他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到赵明辉的场景:那时候他还只是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小乞丐。衣衫褴褛饥肠辘辘的走到赵府门前乞求门口的守卫给他一些吃的。那些守卫非但没有给他吃的,反而嫌弃他身上脏把他移交踹到台阶下面。他在地上翻滚了半天,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头晕目眩,就在这时,赵明辉外出归来从他身边经过,打量了他一会儿把他带进了赵府。
他进了赵府以后赵明辉让人给他备了吃食衣物,让他洗漱用饭。饭后就提出要收他当义子,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听他说给他当义子就可以饭,穿好衣服,于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的提议
当他中午,他的义母——赵夫人来到前厅大脑一场,拽着他质问赵明辉是不是嫌弃她不能生育所以弄这么个小**来扎她的眼。那真是个悍妇,赵诺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不过也因为她的泼辣,赵明辉最终让步,赵诺于是被养在外面,从哪以后一直没有去过赵家。
赵明辉平均三天去看他一次,一开始只是照顾他的意识起居,后来渐渐地开始给他讲赵家的历史,讲赵家当年何其辉煌,讲马庆阳是怎么逼死赵家老爷子和马夫人,怎么踩下赵家立足杭州的。从那时起,赵诺就视马太守为卑鄙小人,他仇恨这马太守仇恨这那个害他义父家破人亡的宵小。于是有一天,赵明辉告诉他机会来了,可以报仇了,他是真的为义父感到高兴。他按着赵明辉的指示先找来一帮逃窜的土匪占据虎啸山,然后暗中壮大虎啸山借着流民山下村民把虎啸山变得一天比一天强大。
那时候的他太过天真,从没有想过一旦虎啸山最后在雨马家军的较量中败下阵来,第一个死的是谁,最没有可能逃脱的又是谁。他也没有想过明明赵明辉可以在族中过继一个一个有赵家血脉的孩子当做养子为什么却偏偏要收养一个他这样没有血缘有不聪明的孩子。现在他想明白了,因为没有血缘,赵明辉不顾他死活让他当棋子的时候就不会心疼,因为这个棋子不聪明,就不会轻易怀疑他的动机,不会违抗他的命令,也没有办法在死到临头之前发现自己其实只是一颗棋子的真相。好个赵明辉,好个义父,他在他身上当真是煞费苦心!!!
赵诺讨厌被人欺骗,尤其欺骗他的人是一个他一直敬重一直感恩戴德的人,他觉得自己就是一直猪,被人养肥了,赶到市场上去换取利益,要是换取不到利益反而成了个累赘,就宰了吃肉。
“哈哈哈哈……….”赵诺突然狂笑起来,随着这笑声发酵的,还有他的恨意。
预期的时间过去了,王贵还是没有等回出去游玩的夫妻俩。他叹了口气,往前院走去。
刚走进大厅,马太守百年怒气冲冲地问他少爷少夫人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王贵只说不知,转身屏退了前厅和附近的下人,然后回到厅房,正视着马太守,扑通一声跪下。
“大人,奴才有一事今天非说不可。”
马太守正被晾的脸色青黑,听到他说不知道文才二人的下落,气的又砸了手里的一个茶托,见他这个架势只烦躁地问道:“什么事?有事就说,。”
王贵有事一个头磕到地上,起身额间一片青黑。他看着马太守,道:“ 有一件事,小人隐瞒您和公子,隐瞒马家上下已经十年了。”
“什么事?”马太守微微震惊,整理一下衣角正襟危坐,听他说接下来的话。
王贵又是一个头磕到地上,“您的夫人,赵家的二小姐,她,她没有死。”
“什么?!”马太守从椅子上站起来,眼里满是震惊,双手不自觉发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上前拽着王贵的衣领,神情激动,“你,你再说一遍,说清楚!”
王贵早料到这般情况,他不慌不忙,将整件事情从头说起:“十年前,夫人自缢身亡,丧事操办的很快。下葬那一天队伍走到近郊突然就下起雨来,因为离的近,大家来别院避雨。那场雨直下到晚上还没有要停的迹象,下葬一事只好推迟到第二天。当时老奴感念赵家待我的恩德,那天晚上,原本想来祭拜一下,送她最后一程。却不想祭拜完毕却听见棺材里头有动静,我当时害怕极了撒腿就想跑。可是跑出去几步却发现棺材里的声音很清晰。我壮着胆子回去,听了半天,确定这就是二小姐的声音。于是找来工具撬开了棺材盖子,发现二小姐,还活着。我把二小姐从棺材里救起来,不一会儿她意识越来越清醒。她看了看周围的布置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还活着,于是求老奴给她保密。我当时不愿意,夫人意思相逼,我只好同意了。原本开棺的动静应该不小,足以惊动送葬的人,但是由于那晚雷雨交加,雷声掩盖了开棺的声音,后来我在里面放了几块大石头又把棺材重新钉上,第二日队伍出发时天色又黑,竟没有人发现棺材被动过。也从那时起,夫人就一直住在别院。先前少爷刚来别院时,老奴就想把真相告诉她,可夫人不许。今日我来告诉您这些事也没有得到夫人的允许。“
这一番话听下来,马太守已经是呆若木鸡。一时间竟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他木木的低下头对上王贵的眼睛,“你说的这些,都是真····“
“是真的····”王贵不等他问完就就接上了他的话,“今天老奴既然开口了,也壮着胆子说一句诛心的话:当年夫人死是您的过错,现在他不愿意见您不敢和少爷相认也是您一手造成的。今天我把事情说出来,也是实在看不下去夫人明明亲人就在身边却只能一个人对着一些没有生气的旧物发呆。这些年,她一个人,太苦了。”
往事又浮现在眼前,马太守已经确定王贵没有骗他,欣喜之余一阵愧疚涌上心头。他想见马夫人,又不敢见马夫人,他愣愣的坐在太师椅上,许久,才抬起头对王贵说:“去吧文儿和英台找回来,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我们一家人一起接她母亲回家。”
王贵应是。
然后他起身,快步往后院马夫人住的房间去,走了几步又放缓了速度,他想见到夫人又害怕见到夫人。这大概就是近乡情更怯吧?


2025-06-30 12:3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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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秦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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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前厅到后院这段路上,他回想起自己和马夫人的点点滴滴,回忆起自己的前半生。他想起今天早上镜子里自己的白发,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
他年轻时,赵老先生曾经样教导他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那是他还只是一个没落氏族的旁系子弟,父母早亡,十几岁起就到了赵家。那时的赵家在杭州城可谓是第一显赫,他未来的岳父,赵老太爷,虽然不是杭州的太守,却因为家资丰厚学识渊博而且在京城当过官,即使已经致仕,在杭州也是风头无两。
他当时慕名而来,原本的目标只想在赵家当个食客,混个温饱。可是跟赵老接触越多,他视野便越开阔,慢慢的他于是不再只想当个依附于赵家食客,他开始向往赵老口中的治国平天下。
“我一定要跻身仕途!”他这样想,然后开始找跳板。
他知道自己的起点有多低,所以想要原地上升几乎不可能,想要飞黄腾达,他必须找到一块有力的跳板。
就在这时,他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遇见赵家的二小姐。看到二小姐的时候,他的眼睛几乎一瞬间就亮了。那时的他敏感地知道,他的跳板出现了。
后来的事情果然没有超出他的掌控,赵二小姐他几封书信的攻势下很快就沦陷。加上赵老对他印象一直不错,对自己这个女儿也向来予取予求,他们的婚事基本上水到渠成。而他也如愿得到了赵家的助力,从此平步青云。
他们婚后几年,赵老爷子被弹劾入狱。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的第一个想法是奋力营救自己的恩师加泰山。他离开杭州到了京城,一番送礼赔笑脸,一连半个多月的孙子装下来,他跑通了门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这事背后是京城几股势力在明争暗斗。
“如此看来,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了。”半个月的做小伏低,他得到的就只这样一个无奈的结论。他的恩师、岳父只不过是中央势力洗牌时被台风尾扫到的倒霉蛋,而作为倒霉蛋的后生,当时的他,即使拼到鱼死网破也没有能力为改变台风的风向。
救或者不救,结果都只有一个。
马庆阳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救岳父,不仅没有胜算,还会得罪朝中势力;不救,便可以向把这件事情的内幕透露给他的王家交个投名状,从此又王家的毅力护持,背靠大树好乘凉,杭州太守的位置他马家安坐无忧。。
做决定的前一晚,他灌醉了自己。
“醒来就去找王家的家主”,他这样决定,然后一醉就是三天。三天后,他整理了自己的仪容,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半分醉态,然后找到了王家的家主告诉他自己的决定。
王家不愧是第一大族,他人还没回到杭州,任命他为太守的旨意已经先他一步送到了太守府——他的新家。
赵家已经没落了,即使他尽全力救出岳父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况且也改变不了赵家这一点。如果他不及时转换风向,可能连他马家也会受到牵连。如果不救,马家高枕无忧,赵家好歹还有他这个当太守的女婿撑着,在杭州依旧算是有头有脸。
“救岳父是一时意气,不救才是从长远考虑。”
他慢慢说服自己:他是为了两家的长远利益,他并没有对不起赵家。
他当初这样想,后来很长时间依旧这样认为。
可现在,他就站在离马夫人不到十步的地方,再次回想这些事情,他开始有些心虚。慢慢的一双腿竟然颤抖起来。他扶着墙,站定了,思绪再次飘回当初。
马太守新官上任,杭州当地的世家商贾免不了都要来拜访一下自己的父母官,混个脸熟日后有需要时才好再次打交道。
那段日子的他志得意满,他看着自己的新家,看着从前恨不得不认自己的族亲现在一个个死皮赖脸的过来认错投靠,只觉得说不出的身心舒畅扬眉吐气。可是世人踩高捧低是常态,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更是混官场的必修课。
一天晚上,马太守在酒楼接受当地大户的联名宴请,他在席间多喝了两杯微感不适,于是离开一会儿到外头院子转转醒酒。夜晚隐蔽,他坐在一块假山石上小憩片刻,恍惚间听到周围几个人的对话:
“我说什么来着,马庆阳就是个小白相人,当初保住了赵家的大腿混了个小官。现在又靠着赵家坐上了太守之位。”
“甲兄这话不对吧,怎么我听说这马庆阳明明是趁着赵家老爷子入狱,踩着赵家上的位呢?”
“乙兄,这你就不懂了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赵家虽然判了罚没家财,可是说到底赵老爷子最后还是释放了,新上任的太守又是赵家的女婿。说到底,这杭州城,又有谁敢蹬赵家的脸面?赵家看似倒了霉,面子上不如以前,可是里子还是有的,只要假以时日马太守提携一把,还不是杭州的望族?”
“那就是马太守提携他岳家了,又何来马庆阳抱他岳父大腿之说呢?”
“这乙兄又不懂了不是,马太守之所也能够上位,是因为他趁着此次他岳父被下狱的由头进京打点。他进京找的都是什么人?是他马家的故人吗?”
“兄台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他马庆阳是什么出身?没落贵族家的旁系子弟,在京城能有什么人脉?所以他这次自然用的是赵家的人脉找的关系。”
“哦,乙兄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这一次赵家老爷子凶多吉少,以往的那些大人们见赵家已经扶植不起来了,又不想断了杭州这边的关系。于是给了马庆阳一个机会,让他代替赵家的位置。”
“丁兄高见,正是如此。”
“真是一朝攀上梧桐枝,飞上枝头变凤凰啊!”
“可不是,各位兄台你们猜猜,这马太守在他夫人面前,抬不抬得起头来?“
“难说啊。”一人摇头晃脑,“原本我还羡慕他一朝得势鲤跃龙门呢,现在想想男子汉大丈夫,在家里看夫人的脸色,真是可耻。”
“我也是。”
“我也是,男子汉大丈夫,谁能忍得了这个?”
“谁说不是呢,也就是马庆阳那个小白相了,要是换成我,这软饭,我可不吃。”
“好了,不提他,诸位兄台,菜已上桌,咱们快些入席吧。”
“好,各位请。”
一群人往楼上包间去了,马庆阳等所有人都走远了才现身出来。他自问对得起赵家,他虽然受到了赵家提携,可赵老爷子出事以后他也的确是为了此事情真心奔忙。虽然确实借了赵家的东风,但是他当上太守以后也花了大把银子吧赵老爷子弄出监狱让他不至于真在牢里死去。至于赵明辉,他更是让他在马家军供职。
说他对不起赵家?说他在赵氏女儿面前抬不起头来?
不,他没有。他才不是看夫人脸色的小相公,他在家里,在外面都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马太守双手握拳,看着那几个人的背影,暗暗记下了他们,待来日让他们知道他们眼里的小白相人到底能不能一只手捏死他们。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在家里的权威还没有树立,当初住着赵家的院子也就罢了,现如今他贵为太守,有自己的宅子自己的势力,更何况女子三从四德出嫁从夫本就天经地义,难道因为岳父曾经是恩师就有什么不一样吗?
他越想越觉得有理,点点头转身回到包间又是满面笑容开始应酬各位杭州的有钱人。
思绪转回眼下,马太守已经能透过窗户看到房里人忙着做绣活的剪影了。这么些年她还是没有变化,一如既往的消瘦一如既往的安静恬淡举止娴静;可是走近些仔细看她,又明明能感觉到她这些年的变化,两边的发丝开始泛白,她嘴角的弧度不再总是上扬着不复当初如花笑靥。
他低头看见她半边脸上遮盖的轻纱,一时间愧疚不敢开口,只停在门口迟迟不敢进一步让房里的人感知他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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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突然发现自己真的是不会写相认的场面啊!改了又改,本来今天想把马夫人跟家人相认的一段发上来的来,但是这一段写的时候没有思路文笔又烂烂的,改了还几遍自己还是不满意。所以先放着吧,下次再发,看看能不能再改改。
另外楼主最近的更文速度突然慢了,是因为我前几天说了电脑坏了拿去修,但是报价很贵,现在已经确定没有修的价值了,准备弃了买新的,在新的笔记本入手之前只能用学校图书馆的电脑写,很不方便,所以接下来一两周更文速度可能依旧很渣,希望大家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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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祝二人正在杭州街头游荡着,突然别院仆从找到两人并说有重要事情需要二人回府。马文才虽然觉得这很有可能只是马太守为了见他们派人来说的托词,心里并不是很想见自己那位一心为那位妓/女出头的父亲。但是这次既然明说了英台和他在一块若是还不回去,恐怕他会把不满归到英台身上。于是也没怎么挣扎,带着英台回别院了。
而此时的别院,马夫人的房间外面,一个两鬓斑白的男子正望着室内的人出神。眼泪划过脸颊往事涌上心头,马太守不知足觉间已经是老泪纵横。十几年前妻子离去后他以为自己再也没有办法去补偿她,如今这一切于他而言就像是梦境一样,真实又不真实。他在即将进入房间时突然停住脚步,不敢再向前一步。他有些害怕这只是一个梦,一旦上前,妻子又会像以往梦中出现过的那样摸不到碰不到下一秒他就梦醒,继续一个人孤枕难眠熬过这漫漫长夜。
而正在聚精会神做着绣活的马夫人再感受到来自外界的灼热目光的时候终于抬起头来寻找那目光的来源。
针线掉到了地上,马夫人看着来人顿时忘记了怎样呼吸。她呆呆地望着门口那个难过半百的男人,那人的脸慢慢的与记忆中的某人重叠。
她一时没有分辨出记忆里的那个人,也认不出眼前这人究竟是谁,只是觉得这人看上去好生眼熟。她愣了愣终究还是记不起该如何称呼来人,开口询问却发现自己鼻子酸酸的,嗓子也有些涩。
“你是何人?”
对视良久以后,马夫人终于用沙哑的声音开口询问。他当真是认不出来人了,虽然这人同记忆里的某个人相似,但是她或许是太过震惊,无论如何想不起那个人究竟是谁。
马太守从方才得知夫人消息是就在想二人见面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他想了许多可能,他不奢望十年过去了夫人能够不计前嫌原谅他当年的行为。他预料到夫人也许会愤怒会将他刚出门去不愿意同他说一句话,又或许会质问他当初为何对他母子这般绝情,现在又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
这两种情况无论哪一种,总算夫人还认他。他想,只要夫人还肯认他,他一定会用余生好好补偿往日对她的亏欠。可是夫人只是问他一句,你是何人。
他是何人?他是马庆阳,他是杭州太守,可他没有脸说一句:我是那丈夫啊。
马太守一时语塞,看着形容单薄的妻子心中无限懊悔自责。
“夫人”他不敢进一步靠近她至少远远地看着,嘴唇蠕动了许久才终于吐出两个音节。
夫人?马夫人呆呆地咀嚼着这两个字,这个有些熟悉有陌生的称呼让她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慢慢地回忆涌上心头,往事有一件一件从她眼前闪过,终于定格到十年前她心如死灰自裁的那个下午。那天马夫人把自己的头伸进白绫的时候,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那个人了,但现在她就在眼前,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他老了,正如马夫人韶华不再,那个站在门口的男人一样已经不复当初那般的意气风发在没有当初自己一眼看中他时候的少年神采。十年了,马夫人对当初的事情已经不再有太过强烈的情绪,怨怼也好伤心也好,虽然没有消失但是也只留下那薄薄的一层。不明显但是无论如何褪不去。
这十年里,她也曾期待过他会否来别院缅怀一下他与她新婚的过往,也曾想过自己当初抛下稚子至亲的行为对文才和一向疼爱自己的兄长弟弟是怎么样的伤害。她也曾经想过若是他能来一次别院,只要一次,只要他还有一点怀念当初他们亲密无间夫妻恩爱的那段时光,只要他后悔过当初的行为,她就可以为了文儿既往不咎。可是她盼了十年等了十年,最终还是没有等到他来。
她渐渐地已经对马太守不抱任何希望。当午夜梦回的时候她已经不再奢求天亮以后能不能看到自己的丈夫前来,而是一心想着自己的儿子她的文儿是不是有长高了学业有没有长进,应该不会再被他父亲打码了吧?
十年光景过去,当她得知文才要来别院的时候整颗心顿时活了过来,她盼望了许多年终于,还可以亲眼看见儿子看着他长大成家,她真的已经心满意足了。再见儿子的那一刻,她觉得够了,真的,儿子长大如此,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够了,很够了。她不奢求文才能够认她这个逃避责任十年的母亲,只要远远看一眼知道他如今过得好就可以了。至于别的人,她已经没有任何念头了。
她起身弯腰捡起电洛在地上的针线,脸上不再有波澜,只看着来人低低地说了一句:“我独居此处十年,从前种种已经不再挂怀,阁下若是有半分顾惜往日,就请回去吧,不要打扰我。”
“夫人······”
马太守看不到轻纱遮盖的脸上是怎样的神情,只看到她一双眼睛古井无波,仿佛整个个人确实没有因为他的出现而生出一点儿波澜。
他一时无话可说,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他想道歉想忏悔,可十年过去,什么样的忏悔都已经太迟太迟。那些年他碍着良心不敢涉足这个他们新婚时居住的地方,可现在他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些到这里来看看。
他不会忘记自己带给过夫人什么样的伤痕,他不敢奢望自己能被原谅,只希望可以尽可能的弥补自己过去对她造成的伤害。
马太守看着妻子,只觉得所有道歉的言语都显得无力而苍白。可他局势只能用干巴巴变得几句话来表达自己的歉疚。
马庆阳并不是什么膝下有黄金之人,反而从一无所有的穷酸落魄贵族到今日赫赫官威富贵双全的太守,他曾经许多次舍弃尊严体面换来富贵荣华。他也知道自己的一跪当不起黄金的价值,甚至一文不值,但是时至今日他可以想到的,最有诚意的道歉,也只有一跪了。
于是就在马夫人余光里,王贵的注视下,人前官威赫赫的马太守就这样跪倒在门前。马夫人方才还平静的眼睛里此时也染上了一丝不可置信的光。
“你,这是做什么?”
“我自知罪孽深重,夫人离开这十年,我无一刻安宁。”
马太守对上夫人的目光,不是不觉间又是泪流满面。
“夫人,文儿十岁那年你离我们父子而去,我不止一次的回想过究竟是什么让你走到了这一步。其实我心里清楚,只是一开始还不愿意承认。自从你离开以后,我终于再日复一日的思念与悔恨中向我自己的你恶心承认了这一点,我开始变得良心不安,每当夜深人静辗转反侧的时候希望的不过是能在梦中见到夫人,可每一次,我还没有开口夫人就消失了。我以为这是夫人不肯原谅我,于是愈发的不安,除了你的一幅画像再不敢看任何与夫人有关的东西,不敢见除了文儿以外任何与夫人有关的人。更不敢再踏足这个院子,这个院子里有我们最初几年的最美好的回忆,可是我是个罪人我自认为不配再回忆任何美好的过往,我活该再日复一日的歉疚中了解此生。我每年再夫人自裁那一日写下祭文,没到那天我都会想若是死后能与夫人在地府相遇,我一定要当着你的面向你忏悔。今日老天垂怜,让我在有生之年得以再见夫人,我死而无憾。我不奢求夫人能原谅我,只希望你可以与文儿相认,我做下的孽,连累他从小失去母亲,更害的夫人十年孤苦。”
马太守说得动情,竟没有发现身后刚刚到来的文才和英台。他们从马太守开口请罪时就听到了声音,一路上也明白了这院子里住的是谁。等他们来到近前,看到马太守竟然是跪在地上说的这一段话便更加震惊。
原来高高在上的马太守也有这样的时候!
尤其是马文才,他看到这一幕除了震惊已经再无其他语言可以表述此时的感觉,震惊过后,他看着房间里薄纱遮面的妇人,有关这张脸的种种往事涌上来,马文才亦跪到了父亲身后一言不发只是流泪。
不知不觉间,这一家三口都已经涕泗横流,一边站着的祝英台眼里也颇为动容。她见状也不知道该不该跪到马文才旁边去。
正犹豫间,马太守继续说:“夫人,我知道我是个失信之人,但还是想请夫人再相信我一次,跟我回家。文儿如今也已经长大成家,再过不久夫人也是做祖母的人了。你孤苦十年,剩下的半辈子合当孙儿绕膝,安享人伦。我出于私心,不求夫人对其心无芥蒂,只希望你能让自己下半辈子过得好些这样我的良心也少受些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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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在书院得知马夫人的遭遇的时候祝英台就觉得这个良善温婉的女人实在不应该是这个下场,但是那时以为斯人已逝再多感慨也没有用所以也没有深想是以感触不深。但现在眼前这一幕实实在在的触动了她。一向好面子的马太守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英台说自己不震惊的话肯定是假的,不管是出于同为女性的同情还是作为后辈对这位几面之缘但是印象良好的“大婶”的善意,英台都很希望她可以不再画地为牢,拥有一个幸福的后半生。况且,马文才也失去了母亲近十年,如果母亲不愿意认他,那他一定会很难过的吧?
思及此,祝英台也跪到了马文才身边,一同恳求马夫人与他们父子相认。虽然她觉得自己跟马夫人接触不多也说不上有什么感情,比起马家父子,她这一跪显得可有可无,但是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况且这个良善的女子即使看见不相干的人跪在她面前也会心软的吧,何况她好歹是她挂名的儿媳妇呢?
马夫人看着跪成一片的几个人,终于脸上的表情再也无法淡然,两行清泪滑落,她开始动摇了。
马太守话音一落文才也抑制不住开口恳求:“娘,儿子如今长大了,我可以保护你了。我还记得答应过你的,要做一个有用的男人,答应过你长大了一定会好好孝顺你的。娘,你回来吧,你不在这些年,孩儿每每想起娘亲都悔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没有用身为儿子去不能孝顺娘亲。娘,你回来吧,让儿子好好侍奉娘亲好不好?”
马文才说完已是泪流满面,而马太守听到儿子这一番话,身为始作俑者的羞愧悔恨之心更甚,越发的无地自容起来。马夫人看着眼前的丈夫儿子,一颗心早已经动摇,但是还不肯松口。
此时的她,对马太守固然没有消除怨恨,但是对马文才,她心里是有愧的。她当初为了自己解脱撇下文才一死了之,却没有顾及儿子的感受。她走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在他父亲发怒打人的时候拦着,也再没有人心疼他小小年纪却要学习与年纪不符的课业和武术。
来到别院以后,她渐渐的对从未来过别院一次的马太守死心,她有时会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后悔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带走了自己和儿子两个人的幸福。
可是当她想明白以后,又不敢再回去找儿子?她害怕儿子会不认她不原谅她。她身为人母却在儿子需要自己的时候为了一己之私离他而去,现在儿子长大了再不需要她这个母亲了她又怎么好意思腆着脸再回去找他呢?面对儿子,马夫人只觉得十分愧疚。
这厢马太守和夫人以及马文才哭成一片,旁边不远处的王贵也不禁落下泪来。祝英台也感触颇深,她看了看前面的马太守夫妇,又转头看了看身边哭成泪人的马文才。她突然想起当年那个半夜躲到柜子里的人。想起当时他生病时迷迷糊糊告诉自己有关他母亲往事的样子,内心突然一阵酸涩。
她不禁联想到自己的父母。正是因为他的父母恩爱,他们兄妹几个才能快乐地长大。她以前总用自己的角度看问题,所以总觉得马文才的行为太过争强好胜不讨人喜欢,觉得马文才对他父亲太过冷血。可扪心自问,如果她是马文才,经历了跟马文才一样的事情,她能不能做得比马文才更好呢?如果这事发生在她身上她能不能轻易的原谅伤害自己母亲的父亲?她,恐怕也做不到吧?
想到这里,她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马夫人擦干眼泪,仰起头对马太守说:“马大人,你起来吧。”
马太守知道夫人这会儿还没有原谅他,他也不敢奢求,也不再说什么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之类看似哀求实则威胁的话,他知道夫人这是有话对文才他们说,于是起身擦干眼泪把道路让开。
马夫人见他不再堵着门口而是站在一边,果然从他身边径直过去扶起跪在地上的文才夫妻俩。
“来,孩子,快起来。”
“娘亲这是答应孩儿了吗?” 马文才说见她松动自是不肯轻易放弃劝说,“母亲离开孩儿十年现在说什么孩儿也不能再让母亲一个人,娘亲要是不肯回到孩儿身边来,孩儿也就呆在这里不走了。
这话说的有些孩子气,祝英台觉得,这情景就好像他当初一个人躲在柜子里时一样。其实威名远扬的马将军,内心就是住着一个小孩子。
而马夫人原本就觉得对不起儿子,现在听他这样说心里更是难受,她想了想最终妥协。
“为娘答应你,你快起来。”
她一只手牵着儿子,另一只手去牵英台。马文才见她答应才起身,转身又同母亲一起扶起了英台。王贵见状悄悄退了出去留他们一家人说话。
英台原本就是个感情细腻的,此时既已经鼻子发酸,多听了几句母子两掏心窝子的话,加上自己也已经许久没见娘亲,渐渐的也忍不住落泪。
这一家人相对而泣了好一会儿,众人才渐渐平息下情绪。马夫人表示不愿意回太守府,马太守表示理解:“夫人若不愿意到太守府住在别院也是一样的,文儿夫妇也留在别院陪着母亲。”
祝英台觉得这句话没什么毛病,但是马文才听了只是冷笑:“马太守怕是担心母亲到了太守府,狐狸尾巴就藏不住了吧?玉无瑕这么个大活人在后院戳着,娘亲若是看见了,他这副深情款款的样子还怎么装的下去!”
不过冷笑归冷笑,他才不会说出来伤母亲的心。只是心里暗自决定一定要变得更加强大,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可以欺负她即使马太守也绝无可能。他一定会保护娘亲和英台,他要证明自己没有辜负娘亲的期望——成为一个有用的男人。
马太守离开别院的时候,马祝二人出于礼数把他送到门口。目送他上轿离去,二人转身回府,马文才突然牵着英台的手。
英台有些惊诧想把手收回来却被握的更紧,于是语气带着微微的怒气。
“你做什么!”
“英台,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对她说这个,不过这话他以前说过没有十遍也有八遍。
“我知道。”
我知道的意思是这个话她已经听好多遍了,但是马文才觉得她这样回答他时相信他能做到。他刚才看见她为他和娘亲团聚流泪,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英台对梁山伯以外的人流露出这样的情绪,所以,她是不是终于,也对他有一点点动心了呢?
幸福来得太突然,马文才有一种置身梦境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恭喜本文头号马祝CP粉马夫人成功撕掉马甲,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马夫人将联合另一位CP粉祝夫人开始她们的神助攻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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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真是用尽了力气在写,话说楼主属于没心没肺的人格,真的写这种悲情场景无能啊,用了两天时间磕磕巴巴挤牙膏一样写完了立刻松了一口气。写的不好大家多多包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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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夫人虽然与儿子相认但是暂时并未流露出任何要回太守府的意思,为了避免外界议论,此事并未向外界公布。是以半个月过去了,知道马夫人并未身亡的消息的除了马家的人就只有身为马家姻亲的祝家,虽说纸包不住火,但是为了防止此事从祝家泄露,祝夫人读完马家来信以后也只告诉了自己丈夫,对别人一概不提。
可收到信的当晚,祝夫人失眠了。
看着身边辗转难眠的妻子祝老爷凭着多年的默契自然知道她是担心这个“死而复生”的婆婆不好相与,怕英台会受委屈。
“夫人,你要是不放心,我们就去别院看看英台吧。反正马家也没向我们隐瞒这件事,我们既然知道了,出于礼数上门拜会一下那位没见过面的亲家母总是应该的。”
祝夫人也正有此意,因此早就吩咐下人准备好了礼物只是还没有决定哪天动身前去。祝老爷爱护女儿的心也不亚于夫人,一算日子明日马文才也正好休沐,,当即建议明日就去。
祝夫人想了想正是这个道理,也就同意了这个提议。
次日清晨,二人便带着大包小包并几个心腹的随从上了马车。一路上祝夫人倒还镇定,祝老爷却因为昨晚的担心发酵了一夜变得越发厉害起来。仿佛眼前已经是女儿消瘦的不成人形的模样。
“夫人,你说英台是瘦了还是胖了?”
“这我怎么知道,一会儿你自己看不就是了。”
“夫人说的有理。”
“那你说,英台的婆婆是位什么样的人?”
“还没见过呢,我如何知晓?一会儿你自己看就知道了。”
“有理。”
“那夫人你说马文才会不会——”
祝老爷还没说完,被夫人打断了。
“一会儿就到了,老爷自己看吧!”
祝老爷只好噤声。
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开口:“夫人啊,我们多久没见女儿了?”
这一次祝夫人认真想了想,“快五个月了,上次见她还是三朝回门的时候呢。”
“那时候她可不太开心。”
“是啊,那种情况下嫁过去,怎么会开心呢?”马夫人怅然,要不是祝家无力自保,又怎会这样逼迫女儿?
当初回门时女儿虽然不太开心,但是她看得出来马文才对她很好,她那时觉得自己或许没有做错。嫁到马家虽然不是英台希望的,但是至少她在马家不用为吃穿发愁,也不用担心被婆婆欺负。马太守虽说不是个好相与的,但是毕竟公公不会管儿媳妇太多。出于私心,马夫人一直觉得马家对比梁家而言,是个好去处。尤其她看到马文才对着冷冰冰的妻子依旧是一副千依百顺的宠溺样子,更坚信自己当初这个决定没有错。
可现在这个突然出现的婆婆让她有些担心,一个能假死十年的,到底时怎样的人?想来肯定不好相处吧,英台若是不得她喜欢,会不会吃苦头?马文才能护住她吗?马家势大,若英台今后受了委屈,娘家又能护着她多少呢?
她越想越害怕,她当初刚嫁到祝家的时候也不得婆婆喜欢,那时虽然有祝老爷护着,可是身为男子祝老爷总有鞭长莫及的时候。
想起这些,祝夫人也有些坐立难安起来,好在马是好马,路也不算远,很快他们就到了马家别院门口。
而另一边,马夫人其实也有近期上门拜会祝家二老的意思。
自从母子相认以后,马夫人从原来那个偏僻的小院子搬到了府里最好的院落,离马祝二人的房间不远。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她真是越来越满意自己这个儿媳妇。人虽然有些慢热,待人却是最真诚的,性子呢知书达理却不守着死规矩,看着娴静端庄其实很有些淘气。
但是,也正是因为住的近了,她渐渐地也发现了一些以前没有发现的事情。这么多天的观察下来,她的出了一个结论:这夫妻俩,到现在为止或许还没有夫妻之实。
原先杭州城的一些有关英台和梁山伯的风言风语她也听到过些,这些事情刚传出来的时候王贵告诉过她,劝她出面阻止这门亲事。但她知道这只是王贵劝她回太守府的一个借口,当时就拒绝了这个提议,那些个传言也没有往心里去。
可自从猜出来马祝二人并没有夫妻之实以后,她又重新想起了这件事。她想或许这就是原因。
作为母亲,她能看出来文儿对英台的心。而作为旁观者,她亦不觉得英台绝无可能接受文才。但是这毕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她想要帮忙也无从下手,顺其自然而已。只是现下已经到了八月初,听文才提起要给英台过生辰马夫人问了几句往年英台在家怎么过的生辰才想起来自己失礼还没有拜会过亲家。当即让文才写了书信给岳父岳母言明情况,并说明将在八月十六给英台过完生辰以后拜会祝家。
祝英台这段日子军营去的少了,一方面因为这几日文才天天亲自练兵她一个人在帐篷里呆着无聊,另一方面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她也蛮喜欢这个婆婆的,整个人温柔可亲。跟她呆在一处说说话也好,哪怕聊聊家常也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很舒服很自然。况且最近几天马文才呆在一处时,总觉得他眼神灼热,而她又避无可避。
这不,祝英台刚想到避无可避这四个字,转头就看见刚刚洗漱好的某人投来了让她避无可避的目光。她已经懒得喊他不要这样看自己了,喊了也没用,他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非要这样看她不可。
她已经放弃了,看就看吧,反正也不会掉块肉。
祝英台最近对他包容许多,加上母亲回来以后每天也是变着法的照着他小时候的喜好给他做各种吃食汤水,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马文才近日小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正所谓饱暖思淫逸,吃好喝好也有人关心了,美中不足的就是自己身边这个如花似玉的媳妇还不是他事实上的妻子。每次半夜醒来,文才躺在地铺感叹上天眷顾还他母亲之余,总不忘看着床上高卧的心上人是不是盖好了被子。可怜年纪轻轻又血气方刚的马将军,对着这样一位如玉的人儿,而且这人还是自己的媳妇,不生出些旖旎想法都对不起他身为男人这个事实。是以盖一趟被子下来,他总有要化成饿狼的冲动,只不过最后都老老实实忍住了一个人在黑暗里幽怨地慨叹追妻道路之艰难。
带着这等怨气入睡的马将军醒来时自然起床气也是不小,但是又舍不得言语上对英台发脾气,只好每天清晨用饥渴的眼神看着对方恨不得把祝英台盯出个洞来,看够本了才挪开一小会儿。
路漫漫而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对他这种行为祝英台选择视而不见,而马夫人只是觉得好笑决定帮帮自己这个傻儿子。正好今日文才休沐不用去军营,马夫人早饭后把文才叫到自己房间向他道出了自己的猜测。文才看出来母亲还是挺喜欢英台的,也不会因此为难她,于是也承认了自己和英台尚没有夫妻之实。马夫人心道果然如此,又问他有关梁山伯的传言是否属实。马文才没想到母亲深居简出竟然也能听见这些话,连忙解释英台虽然在书院的时候喜欢过梁山伯,但是后来那些什么出府私会藕断丝连都是不存在的。
这些流言马夫人本来也没有往心里去,见儿子生怕自己误会袒护儿媳的样子不免更觉得好笑。
“为娘当然信得过英台的为人,只不过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多少也清楚了一些她的性子。这孩子看似柔弱实则很有主见,她当初喜欢的人既然不是你,最后却家了你,这里头,想必有些缘故吧?”
文才点头,把自己迎娶英台的经过包括自己曾经让马家军假扮过强盗都和盘托出一五一十都跟母亲说了,只略去了九龙墟梁祝两个人假死那一段。毕竟当婆婆的就算脾气再好,也很难不介意儿媳妇大婚当日跟人私奔吧。
听完事情的经过,马夫人虽然不认同文才的做法,但是她能看出来儿子对祝英台的执念,是以不忍心苛责他,只是越发心疼起这两个孩子。既心疼文才一片痴心得不到回应,也同情英台的遭遇。她心里更是坚定了往后把英台当亲闺女对待——既然自家把人算计来了,就绝不能亏待人家!
她这样想,也对文才这样说,文才自然一千个答应——是真的想一辈子对英台好。母子俩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文才还告诉马夫人一些她们在书院的事情,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关注的英台,一开始不喜欢她后来越来越喜欢,渐渐地怀疑她的真实身份,然后确定自己爱上了她。
马夫人听到文才居然送英台毛毛虫还有请来那个诊脉断定荀巨伯是男子的大夫来试探她是男是女,觉得有趣极了,这样长相出众才华横溢又古灵精怪的女孩子,不喜欢也很难啊。
母子两个正聊得开心,王贵来报,祝家二老来了。马夫人一听便要去迎,但是想起自己初次见亲家应该隆重些,于是决定先换件衣服,让文才赶快先去迎接。
从进门起,两位小辈问安上茶以后,祝夫人就开始跟文才寒暄,问了问马夫人近况。而祝老爷从见到英台开始,眼睛就没离开过女儿。盯着看了半天,确定她气色不错,而且不比在家的时候差,言谈间也不像受了委屈的样子,一路上七上八下的一颗心才算是放宽了些。马夫人赶到前厅的时候文才夫妻俩已经陪着祝家二老聊了一会儿。文才远远地见她过来,便迎了过去,祝英台也扶着母亲起身迎了迎。
马夫人来之前,英台已经悄悄叮嘱过二老不要提马太守,二人虽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问只是点头答应。马夫人来客厅以后便同两位亲家寒暄起来,渐渐的祝夫人竟然与之十分投机,加上文才是不是凑趣应上一两句,三个人气氛融洽。而祝老爷一心放在英台身上,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只是听着。有时聊到英台的时候,马夫人对儿媳妇赞不绝口祝夫人便谦虚贬损几句,父女两个便眉来眼去一阵儿然后相对傻笑。
随着两位母亲大人聊的越发融洽,已经不用文才时不时接一句话来活跃气氛,而祝夫人言谈间发现英台这位婆婆性子温婉、谈吐大方、待人也温柔,渐渐的对英台处境的担心淡了下去。两人又聊起了自家孩子小时候的事情,听的小夫妻俩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最后对视一眼都是一脸无奈。只有祝老爷看着自己闺女跟马文才那小子眉来眼去有些吃醋,心里直呼自家白菜被猪拱了。
在这种欢乐轻松的氛围里,很快将近午时了,下人来报饭已经备好了。众人一同来到饭厅就餐。饭后众人又到莲花池边的亭子里喝茶,凉风习习,沁人心脾,祝家二老留到申时才动身回府。
众人送至门外,英台更是是依依不舍送她们上了马车看着马车走远才转身回,然后又和文才一起把马夫人送回房间休息。她没有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习惯于把自己放在马家的儿媳妇的位置上了。
送走岳父岳母,马文才看到她情绪一直不太好,便许诺过些日子便带她回祝家看看,祝英台也就不再纠结只和爹娘待了不到一天回房间看兵书去了。自从几次沙盘较量输给马文才以后,她就立志要后来居上一雪前耻赢回来,是以最近几天虽然不去军营了,学习排兵布阵的热情却并没有消退。白天陪着马夫人喝喝茶聊聊天,一起做做针线,偶尔听她讲几件马文才小时候的事情会忍不住偷笑马将军曾经也是个中二儿童,然后等晚上马文才回来再跟他讨论学习兵法的进益,两个人唇枪舌战一番各有胜负。
这日子过得倒是很有趣,不知不觉间只要不是刻意回忆,祝英台已经很少想起曾经念念不忘的梁山伯了。马文才的怨念与日俱增,看着眼前的两人和谐相处的画面,他却不敢再进一步生怕一个不小心唐突了佳人两个人之间的状态又回到当初那般。有也他也会没出息地想,现在一辈子这样也挺好,反正只要能在他身边,只要她开心就够了。


2025-06-30 12:2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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