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艺旭※|16.07.31|·原创·不许卖萌！

102 总裁发威
趁着作者跟刘兆宁正有话聊的时候，金厉旭借口去丢垃圾，寻找场外援助去了。
“你站在原地不要动，等我过去。”金钟云话没听完，直接打断。
金厉旭不高兴了，说：“你别来，我能搞定，你告诉我怎么做就好！”
“闭嘴！”金钟云吼完，愣了一下，马上像哄小孩儿一样，温柔道，“小旭，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到。”
金厉旭懵了，只记得交代一句：“车开慢一点儿。”
挂掉电话，金厉旭才想：他为什么吼我？
不过，很快，他就放弃了思考这个问题，太复杂了，而且找到答案也没有意义。比起刨根问底，何时才能让金钟云对自己安心、放心，才是当务之急。
总之，不要再刺激他了。
金厉旭还是不开心，跟金小云抱怨：“你云爸是不是更年期到了？最近怎么老发火。”
金小云深以为然，点头说：“不仅发火，还老欺负我，一定是哪里坏掉了。”
金钟云担心了一路，到了地方发现金厉旭真的在路边等他，心情才好转。下车先是狠狠地抱了金厉旭一把，然后历数他擅作主张的种种过往，越说越生气。
金厉旭一开始还有点儿愧疚感，后来金钟云连他工作到半夜一个人打的回家的事都要说时，金厉旭就只能保持表面的愧疚了，在心里想着：小样儿，看把你能的！爷宠你，你就蹬鼻子上脸的教训我！等着倒霉吧！
金钟云一直避免自己的位置给金厉旭带来压力，加上两人情感上的不平衡，他从来都是在金厉旭面前矮上三分，就算金厉旭错了，他也是“敢怒不敢言”，这次金厉旭的“听话”，终于让他能强势一次，痛快一次。
“还生气么？”金厉旭递给他一瓶水，让他润润嗓子。
金钟云一口气喝完了整瓶，气冲冲地说：“生！”
“那你继续。”金厉旭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我换个舒服的姿势听。”
金钟云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儿过分了，撑着车门框，低头说：“抱歉，我说得过了。”
金厉旭摇摇头，说：“句句属实，不算过分。我只是惊讶，你的记忆力这么好。”
“那要看什么事了。”金钟云傲娇仰头。
金厉旭甜滋滋地笑了，伸出双手搂住金钟云的脖子，说：“不生气了好不好？”
金钟云脑袋傲娇地使劲往后仰，不过双手已经把人抱满在怀了。金厉旭好不容易亲到他，把金钟云一张臭脸亲成了一朵花，才说正事：“我错了，下次不敢了，这次就原谅我吧。刘兆宁还在里面，再拖下去人就走了。”
金钟云刚想说“一个小人物，不值得费心”，但想到是金厉旭这么上心，没有打击他，刚好他也想会会这个三番四次“私会”他媳妇儿的女人。
金厉旭原本还担心作者跟刘兆宁等久了会很尴尬，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两人和谐地坐在一起看电影，就是画面有点儿……血腥。作者一边讲解解剖常识，一边梳理剧情。刘兆宁看得津津有味，就差一盒爆米花了。
金钟云小声跟金厉旭说：“刘兆宁是学医的。”
金厉旭了然，“哦”了一声，这一声打破了屋里的和谐，使原本靠得很近的两个人分成两个局促不安的小兔子。金厉旭有种棒打鸳鸯的错觉。金钟云倒觉得不错，最讨厌看别人卿卿我我。
刘兆宁坐开后才看到金钟云，想到母亲的话，吓得瘫到沙发上。金厉旭站到金钟云面前，刘兆宁苍白的脸才有了一些血色，金钟云不满地推开媳妇儿，刘兆宁又是头皮发麻，浑身冒冷汗。
作者挡在她面前，说：“你吓到她了。”他也怕金钟云，制止的话就没什么威力，听起来好像是金钟云在欺负人一样。
“看来传闻不假。”金钟云心想。
“你有话可以跟大云说，他最有力量，能帮你。”金厉旭隔着作者跟刘兆宁说。
刘兆宁抱住膝盖，把自己完全缩在作者身后，一个字都不肯说。
金厉旭看金钟云一眼，两人又出去了。待两人离开，刘兆宁大口大口地呼吸，急促喘起来。她才意识到金厉旭和金钟云的关系这般亲密，她们的所作所为，金钟云不可能不知道了。以金钟云的手段，她和她的母亲都很危险了。她才意识到，向金厉旭求助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可她该向谁求救呢？
“你没事吧？”作者安抚刘兆宁，她凄惶无助的样子，更令他心生怜爱。
刘兆宁摇摇头，问：“你家有后门么？”
“没有。不过我可以帮你离开。”作者带她翻窗出去，临别时，留了自己的手机号，让刘兆宁有事找他。
不过刘兆宁一离开就丢掉了手机号。
任何人都不能相信。
金钟云和金厉旭站在屋顶看着匆匆跑掉的刘兆宁，将一切尽收眼底。
“作者会伤心的。”金厉旭叹气。
“他该庆幸，美丽的女人都有毒。”金钟云狠狠踩刘兆宁一脚，想起她和金厉旭私下见面眉来眼去，他就醋江翻腾。
“你觉得我会被毒？”
“不，你百毒不侵。”
金厉旭说：“算你识相。不过，你要怎么赔我？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突破口，还想打入敌人内部呢。”
“那我赔你一个能打入敌人内部的人。”
“不会又被你吓跑吧？”
“放心，赶都赶不走。”金钟云说，“现在可以走了么？”
“稍等，我去拿后序，顺便安慰一下作者。”金厉旭不放心地交代一句，“你可别进去了，吓到人家我跟你没完。”
金钟云攥住他的手腕，笑道：“我俩本来就没完。快点儿结束，带你去吃饭。”
金厉旭虚踹他一脚，小兔子一样跑掉了。金钟云回到车里等，看到睡得四仰八叉的傻儿子，又想整猫了。
“写得不错，字也不错。”金厉旭很满意，小心地把手稿收起来。
作者却挡着门，不想让他走。
“有事？”
“她不是坏女孩儿，你们可不可以放过她。”作者说。
“你以什么立场来说这句话？”金厉旭说，“你都能说出这样的话了，我还能指望你有什么立场。”
作者呼吸一窒，感觉自己多管闲事了，但是刘兆宁的样子在他心里，占据了他的心，让他不能不管。
“你先有立场之后再跟我说吧。”金厉旭摊手，“不过，我不是一个人在做决定，你找我也没用。”
作者叹气，说：“我知道，你也不过是替人做事，是我要求过分了。你的老板真吓人。”
金厉旭：……随你怎么想吧。
金钟云找到一家安静的小店，不过味道不错，还有四只气质优雅的猫随意走卧，金小云也很喜欢。
“好吃。”金厉旭吃得特别满足，“以后能常来么？”
“当然可以，又不贵。”金钟云悄悄把一块青阳辣椒卷到生鱼片里面喂儿子。
金厉旭笑吟吟地截住，塞回金钟云嘴里，金钟云强笑吃完，说：“好吃。”
“要不要多吃点儿？”金厉旭端起一盘子辣椒。
金钟云摆手说：“不了，我回味一会儿。”
金厉旭要了一杯牛奶给他，说：“你什么时候才能不欺负儿子？”
金钟云默默喝奶，不说话。
金厉旭无语，又说起刘兆宁。金钟云不太想听，把话题拉到刘兆安身上。
“他还好吧？”金厉旭问。
“还不错，元赈焕夫妇对他比亲生儿子还好。他还小，身体调养一下，恢复得很快。”
“你竟然知道得这么清楚？我还以为你平时很忙。”
金钟云也很无奈：“因为每次在健身房碰上他都要说儿子，我听得耳朵都长茧子了。他最近还打算带儿子到健身房，我和刘希东都想换家健身房了。”
“哟哟，你们三个经常一起去健身房啊。”金厉旭看着自己细细的胳膊，再对比金钟云胳膊上的肌肉，生出一丢丢怨念，“难怪你最近力气大了不少。”
“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去。”金钟云贴着金厉旭的耳朵，说，“那你在家陪我练。”
金厉旭在他腰上狠狠拧了一把，说：“去吧，最好练到精疲力尽再回家。”
“放心，我一定留点儿力气给你。”金钟云色眯眯看着金厉旭，眼神有点儿绿。
金厉旭想到，从早上跑掉到现在，金钟云貌似憋了一天，不由抱紧儿子，又想跑了。不过，金钟云可没给他机会，他现在力气大着呢。

103 总裁残暴无人性
虽然金钟云说要赔个人给他，但是，金厉旭只当他开玩笑，没放在心上。却没想到，金钟云真的就赔了个人给他，还是个熟人。只是，比起这个熟人，金厉旭更待见刘兆宁。
罗斯温很无辜，他真的只想在首尔避避风头，然后逃回法国去。却没想到金钟云不仅不收留他，他还要为金钟云义务打工。
“我什么都没查出来呢。”罗斯温拉上脏兮兮的窗帘，原本狭小的出租屋更显得逼仄压抑。
金钟云捂住鼻子说：“出来说话。”
说罢，拉着几乎要晕过去的金厉旭跑到楼下。罗斯温头疼地想：没日没夜地蹲了半个月，出去就泡汤了！
不过金钟云这种地头蛇一般的人物他还是不能招惹的，想到这里，还是乖乖下楼了。
金钟云和金厉旭都换了简单的便服，只是两人样貌出众，加上举止亲密，在路边随随便便地站着还是很惹人注目。罗斯温一眼看过去，更觉得头疼。
“你们把我彻底暴露了。”罗斯温愤愤不平。
金钟云则仰头给了他一个大白眼：“一个身高将近两米的外国人在一间十平米的出租屋里半个月足不出户，你隐藏得真彻底。”
“难道我早就暴露了？”罗斯温红透了半边脸，另一半是黑的，“那他们会不会杀我灭口。”
“说实话，以你的智商我很怀疑你怎么混上私家侦探的。现在看来，也就耐力比别的侦探好点儿。”
在加拿大时，罗斯温暗中监视云爸云妈的事，云爸也是一早就发现了。只是看他没什么恶意，就放着没管，还要天天陪他演戏。后来，金钟云让他到美国查清崔秉浩的事，估计也是一到那里就暴露了，查到的都是些没用的东西，最后还被吓回来了。
“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回家当少爷去了。”罗斯温挠挠打结的卷发，纸片大的头皮屑哗哗往下掉。
金厉旭脸色发青，差点儿吐了。
金钟云说：“给你十五分钟，洗不干净就到阴曹地府到少爷吧。”
罗斯温用眼神控诉：你残酷你无情你无理取闹！十五分钟连家能洗澡的酒店都找不到。
最后，罗斯温在小公园的喷水池简单洗了洗，没有洗护用品，因为会污染地下水。
“阿嚏！”罗斯温打了个大喷嚏后，反而不觉得很冷了，干脆在水池里坐下，滋润一下干燥的皮肤，“你专程过来，到底什么事？”
“我要你到刘夫人家卧底。”金钟云直说。
金厉旭一脸困惑：这种事真的能直接说出来么？
“怎么卧？”罗斯温问，“你没看到我现在只能躲在这种地方从小人物身上找线索么？我根本不可能靠近刘家，或者任何一个跟你对立的世家或者组织。他们都以为我是你的人。”
“只有小旭是我的人。”金钟云揽住金厉旭的肩膀，对罗斯温说，“你最多算一只哈士奇。”
“……哈士奇就哈士奇吧。那么您来告诉我，作为您的哈士奇，我该怎么去刘夫人身边卧底呢？她根本不可能相信我，带点儿资料过去跟她交易还差不多。”
“那就带点儿资料去跟她交易吧。”金钟云捏着媳妇儿的嫩手，突然插口，“资料放在你的破烂屋里了。”
“……”
“那我以什么理由……”
“因为我残暴无人性，为了博夫人一笑，大冷天逼你在水塘里洗澡。”
金厉旭说：“我没笑。”
罗斯温：“……”
金钟云：“你竟然没把我夫人逗笑！你被解雇了！”
罗斯温：“……”
其实你一开始就是这么计划的吧。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去卧底吧？一开始就是让我去交易的吧？材料不会是假的吧？被看出来我一定会死得很惨啊！你……你确实残暴无人性！
“我总觉得你又骗我。”过了好久，金厉旭说道。
金钟云笑着说：“还在想呢？放心，没骗你。罗斯温不需要知道太多，能够出入刘家即可。刘夫人虽然工于心计，但是精力都放在个人情感上，真正主持刘家大事的，另有其人。罗斯温只需要把这个人找出来就完成任务了。”
“但是你没跟他说啊。”
“他知道得越少，任务完成得越好。”金钟云笑得很神秘，说，“静待佳音吧。”
“卖关子！”金厉旭怼他一拳，也笑了，“那我就等着了。不过，这个人算我的，他带来的消息也归我。”
“我才是你的，我的也都是你的。”金钟云心情很好。本身他也怕金厉旭刨根问底，应付不周全，两人又要增加一些不痛快。没想到金厉旭像是知道他心中顾虑，不仅没问，还顺水推舟，算是彻底从这些事情中退了出来，让他少了一些担忧和顾虑。
罗斯温当天就去找了刘夫人。刘夫人正在为子女生气，饭都吃不下。罗斯温一来，就看到一个可怜的老妇人躺在沙发上。若不是他之前做过一些调查，真要被这惨兮兮的场景给骗了。
刘夫人遵循套路，一通卖惨，主旨控诉金松木父子欺人太甚，兼顾表达刘家都是被人坑害的白莲花，画外音就是：你这个助纣为虐的坏人不得好死。
罗斯温忙拿出资料，表示自己已经认识到曾经的愚蠢和金钟云的可怕，决定弃暗投明，改过自新，跟刘家一条心走到底。
刘夫人找人看了资料后，亲热地拉住罗斯温表示，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像你这样明事理的年轻人不多了。
罗斯温连连表示，哪里哪里，以前识人不清多有得罪，还请夫人原谅则个，今后就在夫人家落脚了，生是夫人的人，死是夫人的死人。
刘夫人得意地大笑，连连说好，表示：这么好的孩子怎么能委屈，刚好我有个女儿长得还凑合，以后能分到刘家一半家产，如果你能帮我扳倒邪恶的金家，我就把女儿嫁给你。
罗斯温流着哈喇子，狂点头：岳母你说啥都对，我一定帮你打到金家恶势力，赢取白富美。
两个戏精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竟然越说越投缘。刘夫人甚至留罗斯温单独吃饭。亲女儿则被关在房里面壁思过。
金厉旭听了汇报之后，真是哭笑不得，说：“这刘夫人真的这么好骗么？我怎么觉得她很精明呢。”
金钟云解释说：“各人所求不一样，她不是好骗，只是愿意被这些东西骗。罗斯温确实有两下子，能句句说中刘夫人的心事，让他打入敌人内部真是选对人了。”
“我怎么觉得，他原本就想去敌人内部呢。”
“毕竟敌人内部没有像我这么残酷没人性的boss。”金钟云骄傲地戴上墨镜。
金厉旭无语了，说：“你这么任性下去一定会众叛亲离的。”
金钟云认真地说：“每一个更高的位置都有更多的众叛亲离，站的越高，就收获越多孤独。就跟爬山一样，有些人达不到你的高度，就看不到你眼里的风景，你怎么讲给他听，他都只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我就是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金厉旭抱住他，说：“我虽然看不到你眼里的风景，但一定是极美的。”
金钟云吻住他，在心里说：我眼里的风景就是你。

106 分开
金松木一夜没睡，云妈妈在旁边陪着他，两人在书房坐了一夜，早上阳光照进窗子时，两人都觉得骨头疼。
云妈妈苦笑：“真是老了，以前都是连着几天的熬，睡一觉就过来了。”
“还说呢，”金松木扶她，不过自己也走得极慢，“每次一睡就是二十几个小时，好几次我以为你醒不了了。”
“你和大云还在呢，我怎么会不醒呢。”云妈妈慢慢站直了，继续说，“想了一夜，你想好了么？”
“你呢？”金松木反问。
云妈妈双手捧住金松木的大脑袋，犹如二十年前送他出门上班一样，深情地吻住他的侧脸，说：“跟你一样。”
金松木突然变成了情窦初开的少年样，心脏砰砰地跳着，没一会儿就脸红了。
云妈妈被感染到，一阵羞耻，羞得捂脸跑了。
金松木捂着心脏，喘了半天，自嘲道：“看来还是要锻炼身体，心脏跟不上激情啦。”
金厉旭躺在床上，抻着胳膊拽紧金钟云，不肯让他去上班。
“没事儿的，有保镖。”金钟云一个俯身，整个儿把金厉旭抱起来，说，“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好不好？”
“不好，我要带儿子离家出走。”金厉旭气得咬他肩膀，却差点儿把自己的眼泪咬出来。
金钟云知道他担心自己，心头一暖，抱着他在屋里又坐了一会儿。
金厉旭最后在咬过的地方揉一揉，低头说：“早点儿回来。”
金钟云强迫他抬头看着自己，对他说：“别担心，没事儿。”
金厉旭没底，长出一口气，十分无奈。金钟云劝他不住，就说：“要不我们一起去？”
金厉旭知道自己更容易成为目标，跟在金钟云身边反而不好，就摇摇头，推他一下，说：“去吧。”
金钟云不再说什么，上班去了。
金厉旭从窗台目送金钟云离开后，又重重摔回床上，一瞬间失重的感觉和空虚的心情交叠在一起，突然一阵剧烈的头疼袭来，让他整个人都缩成一团。金小云听到闷响跑进来，却发现粑粑在床上睡觉，还不停在出汗，赶紧到楼下搬救兵，没想到客厅来了一个少见的客人——金希澈。
消毒液的味道让金厉旭感到一丝久远的熟悉，但更多还是讨厌，于是皱着眉醒了。
金厉旭微微一动，金希澈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摘掉墨镜凑上去认真看了看，问：“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爸，你的脸好大……”金厉旭闭上眼睛不敢看。
云妈妈听了忍不住笑了，按下呼叫铃说：“应该不碍事，不过还是让医生检查一下吧。”
金希澈对云妈妈还是留了几分面子，没说什么。不过看他的样子，还是非常生气的，气金钟云没照顾好金厉旭，也气自己出现得太晚。
等医生检查完毕，云妈妈说要回家做点儿吃的，给父子俩留够了独处的时间。
金希澈这才心情好一点儿，问金厉旭的近况。
金厉旭说一半藏一半，聊到一半发现金希澈还不知道自己被袭击的事，放心多了，话也多了。
不过金希澈哪是那么好骗的，感到儿子心虚后就电话轰炸金钟云，到底是知道了，说什么都不肯让金厉旭跟金钟云一起住，他立马搬出本宅跟他一起住。
金厉旭竟然也爽快地答应了。
金希澈欣慰的不得了，说：“儿子啊，你终于还知道你爸我了。”
金厉旭托着金小云，一脸困惑：“你的公寓不是够安全么？我过去躲两天，大云就不用为我分心，可以专心对付坏人了。”
儿子嫁得这么彻底，金希澈鼻子都气歪了，说：“我金希澈的宝贝儿子到哪里需要躲？！就在我身边待着，谁敢动你一下，我让他付出代价。”
“呆在你身边？做经纪人么？”金厉旭感觉老爸的火气来得莫名其妙。
金希澈扶一下墨镜，说：“我做你的经纪人，你就是我的大明星。”
金厉旭只是摇头，摸着金小云不再为这件事多说，算是定下来了。最近，他经常做梦，醒来总觉得怪怪的，刚刚有忽然昏睡过去。金钟云最近事情也多，他不想让他再为自己分心。如果能到金希澈那里住几天过渡一下，弄清楚怎么回事，是再好不过了。只是这件事他虽然不想让金希澈知道担心，金希澈却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医生说金厉旭不能受刺激，否则，记忆恢复的时候将会十分痛苦，可能会因为承受不了痛苦而再次失忆，或者，性格大变。不管是哪一个，金希澈都承受不了。他知道金厉旭是一定要恢复记忆了，所以，他只希望这个过程不要再发生意外了。

106 过去
到了金希澈家里后，金厉旭话很少，而且总是会离开自己的卧室，各个房间里去看一看，看到金希澈以后就会放松一些，看不到的时候就抱着金小云漫无目的地来回走。为了打发时间，他专门带了一些书过去，却一页都没有看，手机也仍在一边，有来电也看不到。
金希澈发现两次后，就拉着金厉旭，不管做什么都要一起。就连上厕所，也要搬个小板凳让金厉旭在门外等着。金厉旭又嫌他黏人，奉送白眼无数。但是，看着金厉旭重又恢复平时的活力，金希澈就算是收白眼也开心得不得了。
金希澈坐在沙发里，金厉旭枕着他的大腿侧躺着看电视，金小云蹲在沙发边儿上，脑袋一点一点的，困得不行。
没了什么担忧，金厉旭完全投入到电视节目中，没有什么笑点的地方也笑得很开心，偶尔爆笑起来，刺耳的声音吓得金小云一哆嗦掉到地板上；还会没轻没重把金希澈的大腿当沙发捶。
金希澈却像是聋了，而且没了痛觉一样，只会跟着金厉旭的笑声，露出傻乎乎的父亲的微笑。
他很喜欢这样的时光，这就是他梦里的场景，是他最期望的父子温情。
不过，在这一刻到来之前，他真的以为一辈子都不会有了。
他想起刚刚带着金厉旭生活的时候，他对那个黏人的小家伙完全束手无策，小家伙崇拜的信任的喜欢的眼神，让他感到害怕。艰难的生活简直要把他打垮，他没有信心能够给予小家伙美好的未来。他害怕那张漂亮的小脸上，会满是对他的失望，满是痛苦的表情和悲伤的样子。
“爸爸真的要带我一起？”记不清当时是六岁还是七岁，那时候的金厉旭真是像一只小猫一样，小小的个子，小小的身子，小小的手脚，却有着大大的笑容。只要金希澈出现，就总会看到笑着的金厉旭，从老家的旧房子里冲出来，跑向他。
“嗯。”杀马特装扮的金希澈还是少年的模样，瘦巴巴的身子，没什么力气，话也是非常少，拉着金厉旭的手回家。他知道金厉旭喜欢抱抱，但是，他嫌累，总不肯抱他。为此金厉旭还哭过几次。
金希澈那个时候刚刚出道两年，想接金厉旭到首尔只是为了减轻父亲的压力，别的没想太多，至少他没想到金厉旭会因为这个决定兴奋得睡不着觉。
一个单亲父亲，还是正当红的偶像，在首尔养一个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笑当时的金希澈却还以为小孩子就是吃饱穿好就行了，放给谁养都一样。当金厉旭第一次在陌生人家过夜时，吓得哭了一整夜，没睡。金希澈知道后，通告一结束就过去看金厉旭，压着怒火让金厉旭不要动不动就哭，说什么男儿流血流汗不流泪之类的。只是，话没说两句，他自己就累得睡着了，反而变成金厉旭来照顾他。
不过，从那以后，金厉旭能在陌生人家睡着了，也能好好吃饭了，幼儿园也正常去上了。暂住的人家对这个“懂事”的孩子感到十分吃惊，很愿意接纳他，却很难喜欢他，因为他很少笑。
金希澈突然给了自己一巴掌，那时候，他竟然松了一口气，还想着如果孩子都这么好养就好了！真是没救了！
金厉旭抬头看他：“怎么了？”
金希澈搓搓手，说：“好像有只蚊子。”
金厉旭无语，给他一个关爱智障的眼神。
金希澈接受，因为他也觉得自己智障了。
突然，金希澈的手机响了，铃声是一阵狂放的笑声，差点儿没把金厉旭吓死。
金希澈拿过手机，看了一眼，说：“是金钟云。”意思是要金厉旭接。
金厉旭摆手，说：“我没在家等大云，他一定会生气。我不要接电话。”
“反了他了，还敢生气！”金希澈怒接电话，吼了一声，“干嘛！？”
金钟云却是专门找他的。
“岳父大人，你好。厉旭在你身边么？在的话，能否先离开一下讲话。”
金希澈得意的搂着金厉旭，开了视频，说：“不能啊，厉旭一刻也不能离开我。”
“呀！打电话就打电话干嘛开视频！”金厉旭为了躲镜头，麻溜跑卧室去了。
不过金钟云还是看到了，心里也放心了：人没事儿就好。
金希澈看卧室门关上，调回通话模式，说：“你想说什么？”说完，推了一下金小云，让它到卧室去找金厉旭。
金钟云叹气，问：“您说的，要把调查结果告诉我。”
金希澈看着自己的左手，一根根修长的手指，很漂亮，在灯光下，没有一丝瑕疵，如同瓷器一般泛着莹润的光泽。光晕让他有一阵走神。
“岳父大人？”
金希澈回神，又看了一眼卧室，说：“金先生，您还是叫我希澈吧。”
金钟云沉默片刻，苦笑着问：“这就是调查结果？”
他没看到，金希澈脸上的笑容更加痛苦。任何一个人，一生所爱被人说成精神病的时候，心情都不会好。更何况这个人是金希澈，这个一生所爱是金厉旭。金希澈其实很快就从医生那里了解了情况，只是，他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拳头，打伤了那个看似出言不逊，其实公事公办的医生，被送到了当地警署。为了处理这件事，耽误了几天。
金希澈想打的不是医生，而是过去的自己。如果不是他，金厉旭这样的孩子，怎么会需要做精神治疗，怎么会被打上精神病的标签？！这个标签，一旦打上，可能一辈子都揭不掉。他以父亲的爱和赎罪的心情，愿意一辈子陪着金厉旭，其他人，凭什么呢？能做到么？
“小旭知道么？”金钟云问。
金希澈没有回答，而是说：“你先处理好自己的事吧。”
金钟云没有再说什么，道了一声晚安，挂断了电话。
金希澈心情很乱，一阵烦躁。
金厉旭抱着金小云坐了回来，刚刚的电话他都听到了，也从金希澈的表情中猜测到了跟自己有关，结合最近发生的事，他问道：“爸，你不想让我和大云在一起么？”
金希澈笑了，歪着头说：“哪个父亲想让自己的儿子和别人的儿子在一起？就算你们真的很幸福，以后怎么办？万一感情淡了，你还能找到一个喜欢的男人么？或者，会有女人接受你么？你们没有孩子，等到年纪大了，谁来照顾你们呢？”
金希澈说了很多，金厉旭其实不太明白，越听眼神越涣散。
金希澈打住，转而说：“我每天都在烦恼这些事情。”
金厉旭懵懵的，紧抓重点说：“我不太懂，我只想知道我是不是病得很重。”
“不重。”金希澈飞快答道，而后却说得含含糊糊，“只是，只是，有一点点麻烦。对，一点麻烦，解决这个麻烦就好了。”
金厉旭问：“这个麻烦该不会是大云吧？”
“是他，目前是他。”金希澈仍然不想把事情告诉金厉旭，他怕金厉旭知道后记忆会很快恢复。恢复记忆意味着，金厉旭的精神世界将会遭受一次坍塌重建，如果处理不好，金厉旭的另一部分记忆会丢失，性格也会产生巨大的变化。
金厉旭看着金希澈的眼睛，有点儿担心：“爸，你怎么了？我从没见过你这样，你究竟在怕什么？”
金希澈不肯说。他连在儿子面前保持一颗平常心都很难做到了，他已经要被恐惧击垮了。
“别怕。”金厉旭主动抱住金希澈，温柔地安慰他说，“别担心，没事的，没事的。马上就会过去，马上就会好起来。爸爸，别怕了别怕。”
金希澈拉起一丝笑容，却挤出两行苦泪，泪水里全是对过去的忏悔，只可惜，再多的忏悔，也换不回时光倒流，眼下的一切美好都是镜花水月，唯有苦痛真真切切。
“金希澈先生，请您快点儿回来一趟。”金厉旭暂住的那家女主人突然打电话来。
金希澈正在享受难得的假期，有点儿不太高兴，问：“怎么了？厉旭的衣服破了就再买一件，书包丢了也重新买就好了，我给的钱难道不够么？”
“不是的，金希澈先生。”女主人非常着急，几乎要哭出来了，“拜托您了，请快点儿回来。拜托了！”
金希澈非常不满，跟朋友们道歉，离开。在路上，金希澈还想着，金厉旭这样的孩子实在太黏人了，如果能够独立一些就好了。男孩子应该有男孩子的样子，至少不能动不动就哭。
带着一肚子的怨气到达的时候，金希澈的火几乎马上就要爆发。女主人没有看出什么，她一开门就开始大声哭，一边哭一边拉着金希澈到金厉旭的房间里。
金厉旭平躺在窄窄的单人床上，只穿了一条小内裤。金希澈这才发现，自己的儿子竟然这么瘦，单薄的身子像纸片一样。他纸片一样的身体上满是青青紫紫的伤痕，各种各样的形状都有。颜色也有深有浅。
“怎么回事？”金希澈傻了。因为金厉旭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就像是……
女主人只是哭，说不出话来。
金希澈抱起金厉旭，晃着他问：“快醒醒，爸爸来了，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先生，请别这样！”女主人拉住金希澈的胳膊，苦苦哀求，“医生说没事，只是被吓晕了。您别再晃了，别再伤到小旭了。”
金希澈用床单裹起金厉旭，央求经纪人送他到最好的医院，他愿意用最苛刻的合同来交换。经纪人很快办妥了，只是，一切都已经变了。
金厉旭问：“你是谁？”
金希澈说：“我是你爸爸。”
金厉旭说：“哦，那我妈是谁？”
金希澈：……
金厉旭安慰他说：“看来是离婚了，你要想开点儿啊，至少你还有我呢。”
金希澈一下子哭了。
金厉旭问经纪人，说：“这人真是我爸么？怎么动不动就哭，一点儿不像男人！”
经纪人说：“你爸就是爱哭，你千万别学他。”
金厉旭说：“男子汉流血流汗不流泪，我不会哭。”
金希澈却哭得更凶了。
那时候，金厉旭还不知道什么叫失忆，因为他年纪本就小，记忆本就少，美好的记忆，更少。

107 夜会
时钟早过了半夜十二点，公司除了值夜班的几个保安，只剩下金钟云。
早上出门还想着要早点儿回家，现在，他只想穿越回去，然后坚决不出门。
“怎么办呢？”烦躁之后，金钟云反而平静了，决定先去见一见金厉旭，他要向他确认一些事情。而且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家，云爸云妈一定会联手骂死他。
思来想去，金钟云还是决定去求助猫老大。
夜半三更，独自驱车前往报废的多安印刷厂。
一阵阵冷风穿过被查封的厂房，发出的声音真够诡异的。金钟云到底是能变成猫的人，性子里也有一些猫科动物的爱挑站爱冒险，行走于黑漆漆的旧工厂里，跟走在自己公司没什么两样。
盘踞此地的野猫感受到入侵者，纷纷从角落里钻出来，向金钟云靠过来。金钟云看到几只眼熟的，就不走了，让它们叫猫老大出来。野猫领命去了，过了一会儿再回来，金钟云被数十只野猫围在一个圆心里，他穿着黑色的西服套装，衬衣也是纯黑色的，微弱的月光只能照出一个纤瘦而不失力量的轮廓，而那数十只野猫连轮廓都看不到，只能看到数十双绿莹莹的眼睛，像是撒在地上的宝石。
“你还真有胆量。”猫老大很是赏识，连带着对他也不排斥了。
金钟云蹲下来，看着猫老大的眼睛说：“你也够义气。”
一人一猫莫名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猫老大什么都没问就跟金钟云去了金希澈所在的公寓，而且很快找到了金厉旭。
金厉旭和金希澈相拥而眠，正睡得沉，突然感到身上一沉，梦到踩空楼梯，猛然惊醒，于黑暗中看到一个庞然大物，差点儿没吓得尖叫起来。金小云赶紧上前捂嘴，结果把爪子塞进了金厉旭嘴里，金厉旭：……
金厉旭打开壁灯，看清猫老大，一阵惊喜。猫老大示意他跟自己出去。金厉旭把被子塞进金希澈怀里，鬼鬼祟祟地跟着猫老大出去了。金希澈抱着被子，眯着眼睛，哀怨地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
金厉旭的睡衣有点儿单薄，初夏夜里还有点儿凉，冻得他直打喷嚏。金钟云拉开西服，把他抱在怀里，炽热的胸膛让金厉旭有种不正常的热。
“你有没有想过把外套给我？”金厉旭觉得姿势很难受。
“没有！”金钟云有点儿气，声音发闷。
“要不我回去穿件衣服再来？”金厉旭问。
金钟云在他腰上摸了一把，把人抱得更紧了，说：“不回去好不好？”
“难道要和你浪迹天涯？”金厉旭换了个姿势，舒服很多，就任由他那么抱着了。
金钟云僵住了。
金厉旭又问：“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打电话不就好了？”
连个人挨得很近，说话的声音也都是十分轻柔的，气氛非常好。
金钟云接着很好的气氛，问：“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知道什么？”金厉旭问。
“你的……病？”金钟云不大确定，但他心里却对此十分肯定。
金厉旭头靠着他，微微动了一下，算是承认了。
“你怎么会知道？”金钟云更想问：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金厉旭说：“我知道的并不真切，只是有个大概的感觉而已，毕竟是我的身体出了问题，我本就应该清楚。”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问呢？”金钟云松了一口气，看来还没想起来。
金厉旭亲亲他，笑眯眯地说：“你有没有发现，我让你帮我瞒着我爸，我爸联合你骗我，你估计也跟我爸有什么秘密不能跟我说吧，我们三个之间，互相都有暂时不能说的事，但是彼此心里又是清楚的。如果我被蒙在鼓里，能够换你们一些安心，我真的不在乎真相。”
金钟云想想，笑了，说：“我也一样。”
“是吧？”金厉旭有点儿小得意，仰着头说，“你们总打着为我好的名头骗我，我就算是一开始讨厌，现在也只能习惯了。但我要骗回来。”
金钟云爱死了他嘚瑟的模样，狠狠亲了下去，说：“如果这也算是骗，那我愿意被你骗一辈子。”
“说好了，一辈子，别耍赖啊。”金厉旭伸出小指要拉钩。
金钟云张口咬住，不肯拉钩。金厉旭连忙抽出来，在他的衬衣上蹭蹭：“脏死了！”
金钟云仰头大笑，寂静的树林里，惊飞一群乌鸦。
天色微微有些发亮，金钟云不得不离开。他想带金厉旭走，但是也知道金厉旭留在金希澈身边更安全，只能暂时割爱。金厉旭再三保证一定会接电话，而且绝对高高兴兴开开心心地，每一天都无脑地过，坚决不想任何复杂的烦心的过去的事。金钟云稍微放心了一些，剩下的只能拜托金希澈了。
只是，金希澈不要每次碰到金厉旭的问题都拿他出气就好了。之前分明说要做战友的，结果每次都要把气撒到他头上，根本没机会在一个战壕里。
“你有什么办法能让爸接受我么？”金钟云拉着金厉旭手问。
金厉旭说：“没有。”真是相当干脆的回答。
金钟云：……
金厉旭又说：“我要回去了，我爸好像一直盯着我。”
金钟云抬头，果然看到黑暗中高层一户亮起灯，依稀可以看到一个穿着夸张睡衣的男人拿着望远镜盯着自己的方向。金钟云庆幸：幸亏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是怕刺激金厉旭才没做，但是，万幸啊。
金钟云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很友好。金希澈恶狠狠地拉上了窗帘。金钟云：……
被岳父当出气筒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

108 正面出击
不管金希澈有多不喜欢金钟云，见过金钟云之后，金厉旭情绪明显变好是不争的事实。金希澈及其愤慨且不甘心，感觉自己输了全世界。
金厉旭哼着小曲，做了丰富的早餐安慰金希澈。在他看来，金希澈一定没少操心，所以脾气也变得有点儿阴晴不定，时好时坏。
难道是更年期？男人也有更年期么？金厉旭冒出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赶紧把它从脑子里甩出去。
总之，在他心里，金希澈是个成熟的大人，不管怎样，一定不会像金钟云一样不懂事，只会卖萌耍脾气，任性得很。
金希澈如果知道金厉旭怎么想，大概会做一车“金希澈非常任性”的条幅贴满整个韩国吧，而且，还要写上“宝宝不高兴，要厉旭抱抱才会好”之类的。
“爸，今天做什么？”金厉旭主动搭话。
金希澈打起精神来，说：“在家休息。”
“那我陪你一起休息好了。”
“嗯。”
金厉旭又问：“爸，你想吃什么？我一会儿去买。就在小区里的超市，不会跑远，很安全。”有了猫老大护卫，金厉旭的胆子又肥了，总想搞点儿事情。
“你买一块猪肉，做成金钟云的样子，烤了给我吃吧。”金希澈郁闷地戳煎蛋，心情很不好，“我现在只想吃这个。”
“……”金厉旭说，“经纪人哥哥说你要减肥，不能吃肉。”
金希澈恶狠狠地咬了一口煎蛋，咬得后槽牙疼，捂着脸去看电视了。
金厉旭心想：应该是更年期了。想着把金希澈吃剩的饭都给了金小云，金小云小身板大食量，一会儿就扫了个精光。
金希澈捂着脸想：应该先吃饱再生气的，好饿啊……
金钟云回家小睡了一会儿，醒来，金松木和刘贤明的官司已经结束了，结果毫不意外，刘贤明全面溃败。只是，这场胜利，实在是太难。
金松木看到刘贤明一脸灰败，再无旧时同窗同事的情义，只觉得可恶至极。刘贤明的一败机会是无可挽回的，支持刘家的各派也会逐步退出，再过一段时间，随着案情和媒体的进一步推进，刘家定会众叛亲离，人脉、资金逐步丧失，直到一无所有。到时候，金钟云和金厉旭才算是真正安全了。只是，在那之前，刘夫人又会做出什么“惊世之举”就不知道了。
知道结果后，金钟云先通知金厉旭，谁知他已经先知道了。
“我在看电视啊，新闻报了，判了多少年忘记了，不过赔偿蛮多的，感觉他赔不起啊。”金厉旭挺高兴的，问，“他们败诉了，我们是不是就安全了？”
“刘贤明要上诉，不过不会影响结果，只是会耽误一些时间，等终审下来，执行后才算是安全。”金钟云耐心解释给他听，“现在还不行哦。”
“哦，我知道了。”金厉旭有点儿蔫儿。
金钟云心微微一动，突然想去见金厉旭。却被拒绝了。
“你现在过来，我就不用买午饭了。”金厉旭认真地吓唬他，“我爸要把你烤了吃。”
金钟云装作害怕的样子，小声说：“那我晚上偷偷过去。”
金厉旭强忍着不笑出声，说：“好。”
订好了晚上的约会，金钟云做事效率百倍。工作统统扔给刚挖过来的助理，独自一人去找作者。
作者开门一看是金钟云，扑通一声跪下了。
金钟云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绕过去，鞋子也没脱，在沙发上坐下。他坐的时候，上身向前倾斜，戾气缠身，强大的压迫感，让人难以喘气。作者刚看了新闻，得知金钟云家遭到身份不明人士的袭击，再看详细报道，就知道刘兆宁让他约金厉旭出来，不过是为了绑架金厉旭，自己无形中成了别人的帮凶。他正愧疚不安时，正主突然出现，他以死谢罪的心都有了。
“你把刘兆宁叫出来。”金钟云命令道。
作者还想维护刘兆宁，却连一个理由和立场都找不出来，只好打电话过去。
电话那头的刘兆宁正哭得厉害，一听是作者，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哀求道：“救救我，求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愿意为你洗衣做饭生孩子，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你能让我离开这个地方。求你！”
作者开着免提，碍于金钟云也在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金钟云写下一行字：答应她，让她过来。
作者照办。
刘兆宁不知是怎么从家里跑出来的，作者见到的时候，差点儿没认出来。一层又一层不合身的衣服包裹着，戴着很大的墨镜和口罩，整个人都在发抖，疑神疑鬼地四处张望。看到金钟云的时候更是瘫倒在作者怀里，站都站不起来。
“胆子这么小，还学人做坏事？”金钟云不屑。
刘兆宁突然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剪刀，说：“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自杀。”
金钟云眉头都没皱一下，一脚踢飞剪刀，蹲在刘兆宁面前，讽刺道：“你不仅没有胆子，脑子也没了。你跑到我的地盘求救，还来这一手，我凭什么救你。”
“你的地盘？”刘兆宁懵了。在她脑子里，只有黑社会才会说地盘吧。不过，金钟云看起来，也非常黑社会了。
金钟云这么说，是因为，这一带是猫老大的地盘，他现在又跟猫老大联手，所以自然也是他的地盘。但是，不仅刘兆宁误解了，作者也想歪了，配合道：“是的。我是云总的人，想要我救你，就要听云总的话。”
金钟云：……小说写多了的傻子。
刘兆宁不知道是认命了，还是吓过了，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迅速倒戈金钟云。
金钟云原本还要威胁两句，结果什么都还没做对方就归降了，还有点儿不真实的感觉。但是，没过一会儿，他就懂了，有那样一个母亲，难怪女儿就是死也要背叛。
刘夫人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标准的淑女，但是，她扮演淑女是有条件的，条件就是男人对她的爱。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男人的爱”不够了，甚至没有了，刘夫人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千方百计吸引男人的注意力，她享受着男人的照顾和同情，以为自己是公主，是女王。但事实不是，照顾她和同情她的男人，目标是刘兆宁。当她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她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把刘兆宁往火坑里推，只为取悦男人们。现在，官司输了，她什么都没了，更是把刘兆宁当成了唯一的赌注，只看谁的筹码高。
“母亲，可能，疯了。”刘兆宁抱紧胳膊，说，“夜里，常常被她的笑声吵醒，看到她在厨房剁肉。但是白天问她，她竟然一点儿都不记得了。我常做梦梦到她拿着刀在屋里走来走去，我好怕，我怕她会伤到自己，也怕被砍死。”
作者倒了杯水给她，自己退到一边去。刘兆宁的遭遇很可怜，不过，他也被利用过，所以爱慕的心情已经很淡了，甚至有些冷漠。
“你照我说的做，我保证你的母亲不去害人，还能平安无事。”金钟云说，“但我不保证她会高兴。”
“只要母亲平安，我做什么都可以。”
金钟云暂时将刘兆宁安排给了作者，匆忙去赴金厉旭的约会。
出于安全考虑，金钟云只能带金厉旭在公寓周围转圈圈，聊点儿小情话。只是这样也还是很幸福，如果没有一个夜跑的金先生时不时路过打他一拳，就更完美了。
岳父脚步比猫还轻，几只野猫都防不住他偷袭！

111 云总发飙怼岳父
看到字条，金希澈直接晕了过去。经纪人放着没管，赶紧到小区调监控，发现金厉旭抱着金小云刚刚离开，赶紧追了过去，总算把人截住了。
金厉旭看到经纪人，也不快跑，但是也不肯跟他走，如果经纪人硬拽，他就让金小云咬他。经纪人看着金厉旭长大，心里也把他当半个儿子，不想让他不开心，又不能放他一个人乱跑，只好在后面跟着，陪金厉旭在马路上走。
金厉旭走了十几分钟，越走越饿，最后在一家快餐店前面停住了。
经纪人看他想要吃，又不好意思进去的样子，哭笑不得，拉着他进去了。
金厉旭看着饭流口水，嘴上却说：“我不饿。”
“我饿了，而且还要点很多，实在吃不下了，你替我吃一点儿好不好？”
“浪费是不对的，”金厉旭抄起筷子勺子，说，“那我就帮帮你吧。”
金小云也分到一份水煮肉，吃得很开心。
饭到一半，经纪人给金希澈发了条报平安的短信，金厉旭警惕地看向他。
“只是让希澈放心，没有暴露你的位置，别担心。”经纪人安慰。
金厉旭放心了，继续慢慢吃饭，像个小学生一样。
经纪人看他乖巧的样子，没忍住，伸手摸摸他的头，说：“你应该是误解你爸了。”
金厉旭眼眶一下子红了，说：“我不是他儿子，我霸占了他儿子的身体，我早晚要把身体还给他儿子的。”
经纪人笑着说：“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们跟我说实话吧，其实我是双重人格对不对？”金厉旭问，“爸爸喜欢的是另一个人格，但是被我吞噬了，是不是？爸爸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他的另一个儿子也要回来了，我马上就要消失了对不对？”
“你倒是挺有想象力。”金厉旭想歪了，经纪人松口气，说，“不过都是错的。至少，你并不是双重人格。”
“我不信。”金厉旭斜眼看经纪人，嘴巴撅的老高。
经纪人笑了，说：“倒是很少见你这么撒娇，以后多一点儿也挺可爱的。”
金厉旭撇嘴，吃醋道：“是以前那个金厉旭可爱吧，反正我是一点儿都不可爱。”
“金厉旭从来只有一个，而且一直都很可爱。”经纪人看他笑了，再接再厉道，“我说的是真的，不信我们一起回去问希澈。”
“问问就问问。”金厉旭正要说走，一想不对，问经纪人，“你是想骗我回去吧？”
“聪明。”经纪人大方承认，说，“不过，我可不是骗你，我是真心的。希澈真的非常担心你，看到你的留言直接晕过去了，你真的不打算回去看看？”
“他担心的分明是那个不知道消失到哪里的金厉旭，而不是我这个在他眼前的金厉旭！”金厉旭心里还是不舒服。偷听的时候，很少哭的他眼泪流个不停，但是，难过的感觉却一点儿都没减轻。一想到金希澈每次看他都看到另外一个人，他就觉得很难受，有种被背叛得感觉。
经纪人直骂金希澈蠢，小时候伤了金厉旭的心，长大以后还能重蹈覆辙，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他想了想，说：“这件事吧，我觉得你不应该生气，因为错在希澈，我们应该去惩罚希澈，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所在，并且保证不再犯了。所以，你更要跟我回去，这样我们才能当面对质。”
“爸爸不爱我了，这种事对质又有什么用。他不爱我，对质完了就能爱我了么？”金厉旭越说越伤心，眼泪控制不住了。
“哎呦，我的心肝宝贝啊！”经纪人上去抱住金厉旭，哄他说，“别哭别哭。你一哭，我的心都要碎了。”
金厉旭一下子哭不出来了，说：“我妈都不会这么说，肉麻死了。”
“句句真心，怎么能说肉麻呢？”经纪人又哄了一会儿，发现这“肉麻”的词儿金厉旭倒是很受用，没一会儿就笑起来了，趁着他心情好，经纪人才继续问：“那你打算去哪里？找大云么？”
“爸爸都不爱我了，大云对我的爱只会更加不可靠，我想了想，唯一爱我的大概只有爷爷了，可惜爷爷已经去世了。”金厉旭说完有点儿沮丧，“唉，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没有人爱我了？”
“我觉得这个问题你自己来找答案比较好，只是，别急着伤心，多给自己一点儿时间，你就会知道答案了。”经纪人说，“不过在此之前，你先不要下结论好不好？爱不爱不能因为一件事或者几句话来证明，要靠时间证明。”
“好吧，但是我不要回去爸爸那里，我也不要去大云那儿。”金厉旭问，“哥哥，我能到你那里住几天么？”
“没问题。”经纪人欣然答应，心想，刚好趁这个机会教训教训金希澈。
“哥哥，谢谢你收留我。”金厉旭抱着金小云，说，“还有小云。爸爸那边也拜托你了，请告诉他我很好，让他不要再晕倒了。我一定会把他的金厉旭还给他的。”
心病难除啊。
经纪人摸摸金厉旭的头发，只有心疼。
金钟云上门找人，碰上心气不顺的金希澈，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边打边骂，吵得楼上楼下一起报警，给送到社区警署去了。
做完笔录，金钟云发现金希澈脚崴了，又把人背社区医院上药。
医生给金希澈包扎完，看金钟云一脸青紫，问他要不要上药，金钟云摇摇头，医生看他一副不好惹的样子，没再坚持，让两人快点儿离开。
金钟云本来打算把金希澈背回去，却被无情拒绝，只好目送倔强的岳父一瘸一拐地回家去了。看了一会儿，金钟云也跟上去了。
金希澈扶着墙每走一步都要抽一口凉气，疼得想骂人，看到金钟云更想骂：“你打我还不够惨么？还不快走！”
“岳父，你可讲点儿道理。看您年纪大，又是明星，我都没下重手。你自己肢体不协调，摔了一跤崴了脚，可跟我没关系。”
“你说谁年纪大了？！”金希澈鼻子都气歪了，四处找东西要砸金钟云。
金钟云一反平时的殷勤，毫不让步，毒舌道：“说的就是你啊。一把年纪还不长脑子，儿子都能让你给气得离家出走。”
“那是被我气走的么？！要不是碰到你个扫把星，我跟儿子不知道多好呢，我用得着成天担惊受怕的么？！我儿子多少年都没事儿，还不是因为遇见你！旧病复发，整天疑神疑鬼的，不是晕倒就是发呆！你说说你是怎么做人男朋友的？！你除了工作就是加班，你平时有没有陪过小旭？赚钱赚钱赚钱！你就知道赚钱！你有给我小旭一丝丝安全感么？！你们同居这么久连证都没领！你说，你是不是要对我儿子始乱终弃！”
“您真是老糊涂了，究竟是谁天天恨不得拆散我和小旭，一听到我们要领证就炸了！我没有陪小旭么？！我就差跟他在一家公司朝夕相对了！你就知道给他买买买！但是你真的关心过他想要什么么？”
“我怎么不关心小旭了？只要他需要，我不管工作多忙都会立刻赶到他身边。他从小到大生了几次病，得过几次奖，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你知道么？！”
“我虽然不知道他得过几次奖，生过几次病，但是我知道他早上几点起床，晚上几点睡觉，我知道他吃饭的口味，穿衣的品味，喜欢的体位，我不仅知道，我还陪他一起尝试，一起经历。只要是他喜欢做的事，我都陪他去尝试。失败的时候，我在他旁边安慰他；成功地时候，我跟他一起分享快乐。你呢？你除了病床前陪陪他，别的你还陪过他什么？”
“你**！”金希澈被说得一口气上不来，险些气死过去，完全忘了脚崴的事，飞起一脚把金钟云踹墙根去了。
两声“哎呦”的惨叫，金希澈脚伤更重，疼得站不起来；金钟云的胃病加上金希澈的一脚，也是疼得直喘气。两个受伤的男人斜对面坐着，等到不太疼的时候，才互相搀扶着回了金希澈家里。
金希澈一回到家里就忍不住落泪，对金厉旭数十年的负罪感终于还是无能为力酿成了更大的悲剧。
金希澈一哭，整个人都没了支撑，全部体重都压在金钟云身上，把他压得险些晕过去。不过，金钟云还是扛住了，提着最后一口气，把金希澈仍到沙发上，才说：“岳父，你也别伤心了。我呢，会尽快找小旭回来。您呢，管好您的嘴，可别再说什么刺激小旭的话了。我看，小旭挺好的，你比他病得可重多了。作为病人，你就别管那么多，自己放宽心，开开心心就成了。”
金钟云的话说得难听，心意却是好的。打了一架后，金希澈对他印象也好了一些，打算跟他结成统一战线，一起渡过难关。
“那你先去给我买个手机吧，再给我叫个外卖，再把屋里打坏的东西收拾一下，都扔了。”金希澈说，“小旭跟经纪人在一起，一定不会有事。”
“你既然知道小旭没事还不告诉我，就看着我着急担心？！岳父啊岳父，你也太狠心了。”金钟云把手机的残骸扫到一起，已经分不出哪个是自己的三星，哪个是金希澈的苹果了。“我跟你讲啊，岳父，你也一把年纪了，多想想养生和健身，种种花遛遛狗，没事儿去跳跳广场舞也行，别总想掺和年轻人的事了行不？你要相信，爱情的伟大一定能让小旭度过一切危机，所以，你要全力支持您的好儿婿，将爱情事业进行到底。”
“行行行，你要是不能将爱情进行到底，我就把掺和年轻人的事儿进行到底！”
“不跟老年人一般见识！”金钟云嘟囔一句，继续收拾房间了。
收拾得差不多，他就出去买手机和夜宵了。半路遇到猫老大报信，得知金厉旭到经纪人那里去住了，赶紧跑去找人。
这边金希澈等了半天金钟云也没回来，倒是经纪人突然上门，看到金希澈脚受伤打了绷带，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金希澈！！！”经纪人咆哮，“你知不知道周日有一个大型活动主持，下周二还有一个真人秀，下下周六还有一场粉丝见面会，你打算坐着轮椅去参加么？！！！”
“只不过是崴了一下，明天就好！”金希澈隐瞒了后面摔的那一跤，问，“小旭呢？你放他一个人在你那破房子里安全么？”
“我的破房子是不太安全，所以我把他带在身边呢，就在楼下车里等我。”经纪人按住想爬出去的金希澈，说，“不过他不想见到你，你还是回避一下吧。”
“我的小旭啊！”金希澈浮夸地嚎啕大哭。
经纪人堵上他的嘴，说：“别闹了。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说出那种话，小旭能不伤心么？他现在正是敏感地时候，你还说什么这个金厉旭那个金厉旭的，小旭都怀疑自己双重人格了，非要把你要的那个金厉旭还给你，你们父子遗传精分啊？！”
“你说的什么跟什么啊？”金希澈一头雾水。
经纪人更糊涂，说：“你没看到我发的信息，就是我跟小旭聊天的录音。”
“哎呀！”金希澈一拍脑袋，说，“手机坏了，被金钟云打坏了。”
“什么？大云打坏了你的手机？”经纪人怒了，“他凭什么啊！”
“是啊，我人也是被他打坏的。”金希澈晃晃受伤的脚，拼命甩锅，“他上门找小旭，没见到人就那我出气。我一个战五渣的老年人哪是他的对手，一会儿就被打得七零八落了。”
“反了他了！就算你再怎么错也不能把你打成这样啊。”经纪人气坏了，念念有词地说，“等下次见到他我一定要好好说说，脾气也太大了，把你打坏了没什么，吓到小旭可怎么办。”
金希澈点头附和，火上浇油，心里却记着那句“把你打坏了没什么”，心想：“早晚让你挨顿打试试。”

112 教科书式哄媳妇儿
金厉旭抱着金小云缩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等着经纪人哥哥给他取行李。狭小的车厢里放着金希澈出道早期的抒情曲，少年青涩美妙的嗓音配上清澈的歌词，非常温柔好听，金厉旭忍不住跟着歌词露出少年般的笑容。在金厉旭的记忆力，从那时候到现在，金希澈都是像这首歌一样温柔的人，假装什么都不在乎，其实真的很容易哭呢。
金厉旭很想跟经纪人哥哥一起去看看金希澈，但是，他害怕看到金希澈伤心的表情。他感到自己的心正在背叛自己，那个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的冷都男金厉旭正在远走，一个胆小的金厉旭要回来了。他不在乎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但他担心在金希澈伤心的时候，他还没安慰，自己就先倒下了。
“爸爸，加油！”金厉旭笑着，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祈祷，“如果有一天，我不能保护你，你要坚强啊。”
一直安安静静趴着的金小云突然仰起头来，兴奋地叫了好几声，金厉旭反应慢半拍，几秒后才听到咚咚咚的声音，慢慢侧过身去，看到几乎要把车窗打破的金钟云，满脸青紫，面目狰狞。
金钟云这一下午从担心受怕到重燃希望，从丧失理性，跟金希澈大打出手，到心急火燎，去经纪人家找人，再到没找到人折返回来，不仅心情大起大落，而且也累得够呛，看到金厉旭时却只剩一肚子火了。
他恨恨地咬着嘴唇说：“我亲爱的，怎么不接电话不回信息？给我解释解释呗。”
金厉旭害怕地举起儿子挡住自己，小声说：“你认错人了，我不叫金厉旭。”
金钟云简直要被媳妇儿蠢死了，看他胆小的样子，心都要碎了，只是嘴上还要损几句：“你要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你叫金厉旭。我还以为你叫金失踪呢。快开门，外面蚊子快把我咬死了。”
“哦哦。”金厉旭呆呆地把门打开，直到被金钟云从车上拽下来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你又骗我！”金钟云日常骗媳妇儿倒是把金厉旭的火挑了起来，他挑眉看金钟云，生气的小模样多了几分活力与自信，胆怯去了一大半。
金钟云开开心心地搂住媳妇儿的脖子往死里亲了一大口，说：“这辈子就骗定你了。要不要跟我走？”
“不要。”金厉旭笑了，偏要跟金钟云唱反调，“我要跟经纪人哥哥一起住。”
“是么？为什么？说说哥给了你什么好处，我出双倍！”金钟云虽然语气霸道，脸上却写满了宠溺，就差把金厉旭泡蜜缸里宠着了。
金钟云或许自己也不曾发现，不知何时开始，他的三言两语总能让金厉旭忘记烦恼，展露笑容。
金钟云说的每一个字都变得那么神奇，让金厉旭忍不住发笑，让他心里只有幸福，连一点点位置都不给恐惧留，总能让所有不愉快瞬间烟消云散。
他问金钟云为什么会这样，金钟云得意洋洋地仰天长笑，大声说：“爱情的力量。”
金厉旭真是没眼看了，只能捂脸笑个不停。
时隔多日，重回本宅，可把金小云乐坏了，在最喜欢的猫爬架上爬了好几圈。云妈妈一早起来到海鲜市场买了最新鲜的海鲜，金松木也下厨房露了一手，做了个拍黄瓜。金钟云很吃味，抱着媳妇儿抱怨道：“我爸妈都没对我这么好过。”
金厉旭很大方：“一会儿都给你吃。”
“那不行，给你抢东西吃，我妈非打死我。”金钟云扮弱上瘾了，“连儿子都有半只帝王蟹，我只有半根高丽参，难吃死了。唉，我在这个家的地位真是越来越低了。”
“那我们早点儿搬回去，你想吃什么都给你做。”
“那我的伙食标准能超过儿子么？”
“不能。”
“哎呀，我不活了！”金钟云抱着媳妇儿的腰不乐意了，“我貌美如花，又赚钱养家，地位还最最低下。”
金厉旭被闹得受不了，把金钟云胖揍了一顿，让他正经一点儿。
金钟云半真半假的，被打得嗷嗷叫，心想：“以后不能让金厉旭去岳父家住了，才住了几天就暴力了。下手还没轻没重的，招招落在旧伤上。”
早饭后，金松木和云妈妈各自有事外出，金钟云打算跟媳妇儿在家过几天糜烂的生活，拒不上班。金厉旭则是接到导师电话，发现论文还没写完，一头扎进论文里出不来了。
金钟云跟儿子抱怨：“旭粑粑为什么宁愿写作文都不跟粑粑玩，粑粑不好玩么？”
金小云说：“跟粑粑玩太累，旭粑粑体力不好。不如我来陪粑粑玩？”
金钟云没兴趣，说：“粑粑不想跟你玩，你去找野猫玩儿吧。”
金小云屁股对着金钟云，不高兴地说：“那我等旭粑粑忙完，跟旭粑粑玩。”
金钟云打开窗户，拎着金小云甩了出去，心想：“你赶紧跟野猫玩去吧！”
然后，金钟云殷勤地切了一盘冰镇哈密瓜，配上一杯五味子茶，蹦蹦跳跳地端给金厉旭。金厉旭双手打字，没空吃瓜，金钟云就一口一口送到他嘴边，一手喂瓜，一手擦嘴，一直把金厉旭喂到打嗝。
金钟云撑着脑袋在一旁看金厉旭写论文，偶尔还能揪出几个错别字，或者给查个资料。
金厉旭调侃他说：“我的毕业证有你一半功劳呢。”
“那就用结婚证的一半功劳来还吧。”金钟云接的飞快。
然后，他又被揍了一顿。
两人配合很好，大半天时间论文就差不多完工了，只是差了一些资料，金厉旭还要到图书馆去找。
金钟云给金厉旭捶背揉肩，说：“亲爱的你先歇一会儿，待会儿我跟你一起去你们学校图书馆。”
金厉旭点点头，说：“写了一上午，好累啊，肚子也好饿。”
金钟云轻轻按了按金厉旭的肚子，软软的。“刚吃下去的哈密瓜都没有了，想吃什么？我去买。”
“不用，我来做吧。买来的东西又不能给儿子吃。对了，儿子呢？”
金钟云打马虎眼，糊弄了过去。金厉旭特意做了一个比较温和养生的海鲜火锅给金钟云，许久没跟媳妇儿单独吃饭的金钟云吃得特别香。饭中，经纪人哥哥把金厉旭的行李送了过来，金厉旭添了副碗筷。
经纪人哥哥坐下来就把锅里的大螃蟹捞走了，乐呵呵地说：“还是小旭贴心，给希澈收拾了一上午，他连杯水都没给我喝。”
“我爸还好么？”金厉旭小声问。
经纪人轻拍他一下，说：“小没良心的！让你等我一下，你直接就跟人跑了，差点儿没把希澈给急死！”
“我跟您说了啊。”金厉旭委屈地躲在金钟云身后。
“就一条短信！”经纪人边吃边说，两不耽误，“而且还是跟大云跑了。你是不知道，希澈当时那个脸，臭的啊。对了，这里我就要说说大云了。”
“我怎么了？”金钟云纳闷儿，扫了一眼经纪人哥哥盘子里的大螃蟹，后悔刚才没抢回来。
“对啊，大云怎么了？”金厉旭挺身护云总。
经纪人对金厉旭说：“他把你爸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了。”
“是暂时的还是终身的？”金厉旭问。
“暂时的。”
“那就没事儿，他还把大云打得毁容了呢。”金厉旭实力护媳妇儿——就是媳妇儿。
经纪人捏着嗓子说：“谁昨天跟我说的，哎呀，爸爸都不爱我了，大云的爱能比爸爸更可靠么？今天就忘了爹，跟不可靠的那个跑了啦！”
金厉旭脸臊红臊红的，赶紧又躲在金钟云身后，不肯露面。
金钟云不高兴了，怼经纪人：“哥，你吃着小旭做的饭还要揭小旭的伤疤，不会良心不安么？”
“不会啊。”经纪人说，“我的良心被希澈吃掉了。”
“我承认，岳父大人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反应迟钝，出手缓慢，性格古怪，野蛮固执，我不应该跟他一般见识。”金钟云毫无诚心地道歉。
经纪人直摇头，说：“你有这样的口才，完全能把希澈说到吐血，何必动手呢！”
艺旭夫夫面面相觑：听这语气，并不是来问罪的啊。
经纪人说：“希澈在别的方面都很好，认识他的人，包括我在内，都挑不出他的毛病。他这人也就在厉旭的事情上绕不过弯。原因嘛，我也不多说了，总之，希澈是最难过的。所以，大云以后你不要再跟他动手了。真要是气不过，骂他两句就行了。”
“我不是不想文斗，而是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金钟云申诉一番，把两人激战的场面如实还原，真是惊心动魄，九死一生。
经纪人连连叹惜：“可惜我当时不在场，没有看到这样的名场面。”
金厉旭掀开金钟云的衣服，看着深深浅浅的青紫瘀伤，心疼死了：“怎么伤得这么重啊？我还以为我爸就打了你的脸呢。”
“没那么严重，主要是我长得白，显得伤得很重。”金钟云忍住疼，笑着回答说，“岳父确实喜欢打脸，不过我都躲开了，脸上的伤都是磕的。”
“哎哎哎，”经纪人嘘金厉旭，“谁昨天哭得要死要活的说爸爸不爱我了，怎么说了这半天都不问一句爸爸怎么样了？”
金厉旭又躲了起来。
“岳父把我媳妇儿吓得又哭又离家出走，有什么好问的。”金钟云皱眉，说，“而且哥都来了，岳父肯定没事了。我答应你以后绝对不跟岳父动手，你也放过我媳妇儿好不好？”
“好吧。”经纪人还没说够，有点儿可惜，“不过，这次确实是希澈不对。我已经严肃地批评过他了！”
金厉旭如释重负，粲然一笑，冲经纪人说：“谢谢哥哥。”
经纪人笑着补刀说：“不用谢，下次要是想来我家也随时欢迎啊。”
“不会有下次了。”金钟云打断道。
经纪人但笑不语。
过了一会儿，金厉旭去上厕所。金钟云抓紧时间问：“哥，你真的批评过岳父了？”
“真的。”
“那他接受批评了？”
“接受了。”
“不可能吧？”
“当然有可能啊。”
“你到底是怎么批评的？”
“我就这么说的，希澈啊，你跟大云学学，人家三言两语就把小旭逗乐了，你的口才都被狗吃了么，关键时候只会变成一个智商下线的儿子迷，你注定是要吃亏的。”
“……然后呢？”
“希澈说，此生与你势不两立！”
“……”
你就把我往死里坑吧。
“不过，说实话，我觉得小旭还是离希澈远一点儿比较安全。”经纪人说，“小旭失忆以后，我感觉希澈的精神也不怎么正常，这几天这种感觉尤为强烈。他看小旭的眼神特别不对劲。我甚至觉得，希澈病得比小旭严重多了，他如果不能解脱自己，就没办法正视小旭失忆的事，只会对小旭造成负面影响。这次就很能说明问题，小旭这边的情绪完全受希澈的影响，离开希澈之后，小旭就能慢慢恢复平常的样子。小旭恢复记忆的时候，最需要的人就是希澈，但如果希澈一直是现在的状态，小旭的记忆还是暂时不要恢复的好！”
“您说现在怎么办？”
“小旭这边你稳住，日子该怎么过怎么过。希澈那边的工作我来做，实在不行拨点儿公款给他请个心理医生，让他别天天忏悔了，跟个神经病一样。两人暂时不要见面。”经纪人说。
金钟云点头说：“谢谢哥。不过，岳父那边您多照顾了，有空的话我一定上门赔罪。我能感觉出来，岳父其实是个非常脆弱的人，他最看中小旭，也最容易因为小旭失控，请您多担待。”
“难道我要像呵护娇花一样呵护他？”经纪人一脸嫌弃。
金钟云想了想，说：“其实，岳父也只在小旭面前脆弱。哥，你随意。”
在墙角偷听的金厉旭脑袋像是被电打了一样，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我失忆了我失忆了我失忆了……”

114 承诺
警车一路长鸣，畅通无阻。元赈焕专心飙车，金钟云盯着眼前的路，眼底倒映出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
那是小学没多久的事，金钟云已经在保姆的关照下独自生活了两年。两年中，见到父母的次数屈指可数，又没什么话说，久了，就不太期待父母的出现。保姆的家务做得很好，屋子里总是干净又明亮，即使没什么温度，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是父母的到来，把平静的生活搅乱，又什么都不留下就消失了。
不习惯陪伴，仿佛孤单才是正常的状态。跟人说话会不正常，对人产生好感或者不好的感觉也是不正常，在不上学的日子出门也是不正常，甚至对食物有好恶都变得不正常了。
金钟云经常一个人窝在没有窗户的书房里。没有窗户就不会向外望，有书就不会觉得无聊。书里的世界又枯燥又残酷，比起电视里那些笑声，更让他感到亲近。从书里模模糊糊知道一些概念后，金钟云突然就“顿悟”了。
人生啊，真的没有很长，长大也是一会儿功夫的事，所以，不要在短暂的生活中让自己痛苦。父母不关心也好，没有朋友也好，觉得生活没意思也罢，一会儿功夫就过去了。有什么就珍惜什么好了，没有的，也不需要渴望，反正再怎么渴望，又怎么抵得过生命的短暂呢？
然而，有一天，在病种迷迷糊糊醒来的金钟云，真的看到了父母守在床边的样子。只是，再醒过来，又变成了保姆的样子。因为害怕失望，金钟云连问都没有问一句，就让这件事当成一个梦留在心里。
时隔多年，金钟云突然确定了，那不是梦，父母确实在。而且不止一次。
那些深夜里徘徊在床边的黑影，那些学校门口一闪而过的背影，那些添在书上的涂鸦便签……爸爸妈妈并没有缺席自己的生活，只是，彼此之间一开始就存在的深沟，不知该如何去填补，反而被生活却拉越大。
金钟云闭上眼睛，片刻又睁开，决定打电话给金松木。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电话接通了几秒，两边都没有声音，金松木率先开口了。
“爸，其实你和妈经常来看我对不对，在我很小的时候？”金钟云问。
金松木没有回答。
“对不起，我现在才想起来。”金钟云很愧疚。
金松木低声说：“我和慧娴不配为人父母，你不用愧疚。”
金钟云突然笑了，惨淡的笑容，将悔恨和愧疚交织在一起。不管他管理过一家多大的公司，骨子里却还是个任性的孩子，一直渴望父母的爱，也会毫不犹豫地陪恋人一起死。当他意识到这些，才发现，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在亏欠。而他又要背负这亏欠一生去赴一场将死的约。若他真的选择死，那这亏欠必定要十倍、二十倍地不停增长，直到债主们一一消殁。
曾经他以为，人生不过一死，有什么还不清的？
现在，他突然发现，这亏欠，他还不清，所以，他不能，不能继续任性了。
“爸，你让妈多做点儿好吃的，等我和小旭回去。”金钟云的笑声如梦似幻，温柔地仿佛梦境，“小旭最近精神不太好，不要做太刺激的食物，也别太难消化或者太油。你跟妈说，她一定知道怎么做。等我们回来。”
金松木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慌张地点头答应，挂掉电话后，他却伏案大哭起来，一颗被揉碎的心猛地扎进一针强心剂，强烈的幸福感让这个变得温润的老人有点儿承受不起了。
“哟，大情圣，不打算跟你媳妇儿一起死啦？”一旁的元赈焕故意调侃。
“我媳妇儿要是出什么意外，我先把你们警局拆了！”金钟云秒变恶霸脸，战斗力满级。
元赈焕翻了个白眼，心想：有钱人真是变态！分分钟要死要活，要不就要别人又死又活的。
“名流实验小学被一支来历不明的武装小队控制了，我们的人想要潜入进去，被炸了个人仰马翻，损失很重。不过，对方点名要你进去。”随着说话的声音越来越稳重，元赈焕将车速也降了下来，“还有十分钟到，在此期间，我们会重新布局，你来配合，我们一起把金厉旭救出来。”
“你们十分钟能想出什么好方案？”金钟云说，“而且，你们盯了对方这么长时间也没盯出个所以然来，还让对方在眼皮底下把我媳妇儿带走了。过去的，这我就不说什么了。接下来救人，你们就别秀智商了，还是配合我吧。”抱着一定要活着回来的信念，金钟云的大脑高速运转起来，只是资料太少，想了没多一会儿头便剧烈得疼起来。
“你这算是诽谤公职人员，我可以拘留你。”元赈焕气得捶喇叭，吓得路边一小偷直接腿软趴了。
金钟云揉揉太阳穴说：“我只是合理宣泄负面情绪，以免影响到正常的思考。现在，我们先交换一下信息吧。”
“但是我有负面情绪了。”可能是金钟云太过自信的样子感染了元赈焕，他也不似刚才那样紧张紧绷。
“那你就受着，救人要紧。”说完，金钟云开始滔滔不绝讲他的计划。
元赈焕在心里竖了一万根中指：你宣泄的时候为什么就没想到“救人要紧”呢？！不过还是问道：“怎么交换信息？”
“不管怎么样，我都能把位置信息传给你，但我要知道你们的决心到什么程度。”金钟云边说，边联系宋贤仁。
“你别低估对方的狡猾程度，否则一定会后悔的。”元赈焕说，“要说决心，自然是要不惜一切彻底消灭。这次，我们和军队是联合行动的，不过这个要保密。”
“你们有这样的决心就好。”金钟云说，“那我们可以好好合作了。”
元赈焕看向金钟云，总觉得这家伙要发疯了，那表情不像是去救人，更像是去杀人。
得知金厉旭走失，金希澈没有发飙发狂发疯，而是静默了足有5分钟。经纪人坐在一旁，捧着冰水，冷汗直流，他总觉得这静默分明是另一种形式的发飙发狂发疯。
“金钟云呢？”金希澈问，冷冷的声音，落地成锤。
“说是找朋友帮忙找，现在还没消息。”经纪人忙说。
“打电话给他，他一定有消息了。”金希澈说罢，换了鞋，准备出门。
经纪人一手打电话，一手拦住他：“你的脚还伤着呢，别乱动。要做什么只管跟我说。”
“我去找儿子，这事儿不劳你费心了。”金希澈推开他，刚一站起来，脚踝针扎一样的痛感差点儿让他摔倒，但他扶着墙，狠狠踩了几脚，疼到麻木了，说，“只是有点儿疼，没什么。就算废了，我装个义肢照样能蹦能跳能跑通告。儿子要是没了，我就真的废了。”
经纪人还要说什么，电话接通了。
金希澈夺了手机，避开经纪人，到阳台上去接听：“厉旭在哪儿？快说，身边没人。”
“名流实验小学。”金钟云本就不打算隐瞒，“我马上就到。对方的目标可能是我。”
金希澈又问：“你知道么，厉旭曾经在名流上过几天学？”
“刚刚知道。”金钟云说道，“岳父，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一并告诉我吧。再过一会儿，我们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能通话了。”
“我以为你会说永远都不能通话。”金希澈单手插兜，站在阳台上望着不远的名流实验小学，“你总是把事做绝的风格，我一直都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所以我会改。”金钟云说，“已经到了。”
“厉旭昏迷的时候，还没有完全失忆，他提到了一只会说话的猫。”金希澈飞快地说完，又补充道，“可能你当时在场。”
金钟云苦笑着说：“我没有印象。太久了，我一时也想不起来。”
“这件事只有我知道，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任何人。”金希澈说，“你想不起来就算了，也许是小旭昏迷的时候糊涂了。不管怎样，把小旭带回来。”
“好。”金钟云说，“我会的。”
看着手机屏幕暗下去，金希澈的眼神也变得黯淡了。回想当年那次震动韩国社会的校园事件，真不亚于某场电影给人的冲击。金厉旭出现的时间短，又在爆发前离开，所以没有受到时间的波及。只是，事件结束后，他心里仍有隐忧，金厉旭昏迷时说过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针一样挑动着他紧绷的神经，让他不敢大意。所以从金厉旭失忆以来，他一直都在关注名流当年老师和学生的动向，他暗中帮助过受伤的孩子，也暗中排挤过参与其中的大人。二十多年过去了，终于，他最担心的还是来了。
他弥补过去，像是一个不知辛劳的裁缝，缝补了二十多年的华服，突然之间变了样。
金希澈脑中闪过金厉旭害怕的样子，这时候他竟无能为力。

115 黑猫
一只野猫，在无人巡逻的角落，悄悄溜进学校。
一只麻雀频频飞过学校上空，迅疾无声。
金钟云下车的时候，元赈焕突然拉住他。
金钟云不解地看他，元赈焕喉头滚动一下，说：“这事儿我还没跟我家那个商量，不过我想她一定会同意的。”
“什么事？”
“……”元赈焕沉默一下，说，“我家儿子太多了，过一个给你和金厉旭，你们赶紧奉子结婚吧。”
金钟云肩膀垮了，一个大白眼送给他：“我对你客气是因为元叔叔，你别过度消耗老人家的好感。我又不是去送死，我也不需要儿子。养个小云玩玩就行了，再来一个混小子，小旭眼里还有我么？！”
元赈焕尴尬了，转而又怒了：“老子还不是看你一副要死的样子！”
金钟云表情一动，之前受伤的地方就疼起来，表情看起来更加凶狠：“闭紧你的臭嘴吧！不过结婚我们是一定要的，你准备好大红包吧，比送儿子实际多了。”
元赈焕竖中指：“眼里只有钱的资本家。”
“谢谢夸奖，不榨到你倾家荡产真对不起我资本家的头衔。”
金钟云眼睛正视前方，不急不缓地走进了学校。
金厉旭看着面前这个自称“崔昱赫”的人，确实很熟悉，而且他说的事都能跟他的记忆对上，只是，谁也说不清他为什么从小孩子变成了大人。
崔昱赫看着金厉旭，一个年近三十，实际年龄却只有七岁的金厉旭，就像看一只小奶猫。想把他据为己有的心情更加强烈。当他确定金钟云就是那只会说话的小黑猫时，就下定决心要不惜一切代价将金钟云弄到手，现在，他连金钟云最珍贵的东西也要一并夺走。想到这里，他露出久违的笑容，满脸浅浅的疤痕被牵动起来，看起来就像一张被火烧起来的诡异面具。
金厉旭被笑容吓到，身子向后撤。
崔昱赫忙换了一副表情，问他：“怎么了？”
金厉旭摇头说：“没什么，只是，突然的就……”
“别怕，你才刚恢复，还需要适应。”
“我确实不适应。”金厉旭说，“我想回家。”
“你忘了么？你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啊。”崔昱赫笑着说，“你爸爸不要你了，你的老师也欺负你，所以我收留了你。你说要跟我一起走，你忘了么？”
崔昱赫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他不仅想要笑，还想要昭告天下，只是时机还没到，他要先安全地离开，到一个能够庇护他的野心和妄想的地方，以教父和学者的身份重新生活。他摆脱了崔家的束缚，但是，还没获得自由。不过，很快，他就会自由。只要他得到那只会说话的黑猫，他就能获得这世上的一切。
现在，他发现，金厉旭也是个不错的玩具，他软弱的性格和受伤的表情都能让他获得极大的满足。
“爸爸不要我了？”金厉旭的眼泪突然落下来，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反而一脸惊愕地问，“我为什么哭了？”
崔昱赫享受着金厉旭受伤的表情，就像从一只活着的动物身上取下还在跳动的心脏。看着那种错愕的表情，那种恐惧与未知交织的新鲜表情，然后看着它们在痛苦中一点点死掉。
二十多年前的崔昱赫也是这样，在崔秉浩的阴影中，活得毫无价值，只是一个人形的“玩具”。他从不怀疑，崔秉浩随时都会杀掉他，他预约了死神，活着的每一天都生不如死，渐渐变得麻木。如果不是，那时候遇到一个抱着黑猫闯进了的小学生，他真的会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
那个小学生害怕的表情真好看，他记了二十多年，他那时候才知道崔秉浩想从他身上得到的东西，因为他们兄弟共同的基因，他也懂了兄长的“追求”。他渴望换一个身份，站在兄长的角度，也有一个可以任意蹂躏的“玩具”。只是，他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不，是一个十几岁的“玩具”，他的一切都是兄长决定的，他什么都不能拥有。
如果不能拥有，干脆毁掉！崔昱赫知道金厉旭的情况后——没有家长看护，监护人不清楚情况，又被学校老师欺负威胁——他动了杀人的念头。他曾经失手杀死了邻居家的猫，切碎了丢进马桶里冲走，谁也不会发现。他觉得自己应该尝试，从猫，到人，最后到崔秉浩，要让这世上所有伤害他的，都消失。
直到小学生怀里的黑猫开口，崔昱赫像是个终于找到喜欢玩具的小孩儿一样。他一定要得到那只猫。然而，他还没做好计划，猫和小学生都消失了，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别担心，我带你到一个好地方，那里很好玩，你会有朋友和玩具，就不会再想你爸爸了。”崔秉浩诱骗着金厉旭，游刃有余。
金厉旭小声说：“我想找爸爸。”
崔昱赫突然生气：“你爸爸不要你了你听不懂么？！你真的以为你爸爸只是把你寄养在别人家么？别傻了。等你和那家人关系变好了，阿姨就会变成妈妈，叔叔就会变成爸爸。你爸爸是大明星，随时都能重新开始，你只是个没用的拖油瓶。”
金厉旭抿紧嘴唇，不说话也不哭。
崔昱赫看得很烦躁。
二十年前的金厉旭也是这副样子，明明胆小又怕事，却又倔得让人讨厌。这样的孩子，一看就是没吃过苦。金厉旭的倔强和坚持就是对他所受苦难的嘲讽，他看了就烦！他想扼住金厉旭的喉咙，命令他快变得麻木绝望，别做出这副抗拒的样子，他想要告诉金厉旭，别再抱任何希望，人生只有绝望！
不过，他也佩服金厉旭，竟然用失忆的方法保守这个秘密二十多年。如果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对上，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金厉旭就是当年那个走路都能吓到把自己吓得摔倒的小学生。他当年跟金厉旭说过，在黑猫不在场的时候，他恐吓金厉旭，如果不把黑猫给他，就要杀掉金厉旭和他的爸爸。金厉旭害怕的模样让他很满意，他自信马上就会得到那只黑猫。然而，当他一切准备停当，金厉旭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到来，名流实验小学被封校调查。那个软弱的小学生都敢反抗他。
崔昱赫笑了，当年的他还真是弱得不堪一击。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是接替崔秉浩的教父，也是被国际学术认可的学者，只要他带着会说话的黑猫到了安全地地方，他将得到所有他想要的。他过去的耻辱都将洗刷干净。
至于，金厉旭，他总有办法粉碎他的希望，让他放弃坚持，和自己一起堕落到绝望的深渊。他总能找到办法的。
“你再考虑一下吧。”崔昱赫以退为进，说道，“是被你爸爸抛弃，还是跟我一起离开，你还有一天时间决定。跟着我，我保证不会抛弃你。如果你以后想要回去，我也不会阻拦。如果被你爸爸抛弃，你就没得选择了。”
金厉旭没说话，不过，他脸上写好了选择，不管崔昱赫怎样温柔和可怕，他都选择金希澈。
“那我一会儿送你回去，你会发现你失踪这么久，你爸爸连找都没找过。”崔昱赫差点儿破了最后的伪装，不过，他最终还是保持微笑离开了。
崔昱赫离开后，金厉旭放松下来。他对崔昱赫的印象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否则他怎么会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充满恐惧呢？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突然变成了大人，他已经没有精力去想，他更想知道救了自己的小黑猫去哪里了。
而且，就算是真的要离开，他也会选择小黑猫，而不是崔昱赫。
金厉旭翻开手掌，手心里的小黑猫随着手部的动作像是在动一样：“是你么？你怎么跑到我手心了啊？难道你本来就在我手心里么？那你快出来啊。虽然你骗了我，但是我不会生气的，你快出来好不好？……”
“猫本来就会说人话。”黑猫傲慢地仰着头，掩饰刚刚出墙头掉下来的尴尬。
金厉旭很吃惊：“你骗人。”
“猫不会骗人，人才会骗人。”黑猫又说，“你看你长得漂亮，但是笨得要死，别人一定会说你漂亮，不会说你笨。这就是骗人。”
“我不笨。”金厉旭不高兴了。
“你还不笨么？！”黑猫怒了，“那个老男人都把手伸到你衣服里了你还不跑？”
“老师不是老男人。”金厉旭辩解道，“老师只是在帮我检查身体，就像医生一样。”
“那他有行医资格证么？”黑猫问，“无证乱摸都是变态，你家里没告诉你么？”
金厉旭摇摇头，说：“以后不让他摸就是了。”
“你这个智商啊，不仅不能摸，就算是看也不行。”黑猫说。
金厉旭问：“为什么啊？”
黑猫说：“我怎么会知道为什么，可能看多了会死吧。总之，小孩子别问那么多，自己小心。回去告诉你爸爸啊。”
“爸爸很忙，”金厉旭支支吾吾道，“我寄宿在别人家，不能麻烦人家。”
“那你就自己小心吧。”黑猫说。
第二天，金厉旭捂着肚子蹲坐在校园的角落里。
黑猫问：“怎么了？”
金厉旭笑着摆摆手，说：“没事，作业做错了，被老师罚了。”
黑猫问：“他怎么罚你的？”
金厉旭说：“用戒尺打了后背和屁股，还有大腿。有点儿疼，不过一会儿就好了。我没有让老师碰我的身体。”
“国家规定不能体罚学生你不知道么？”
金厉旭说：“可能我们学校不一样吧，经常有体罚，大家都一样。”
“你这样是不行的，那个老男人只会更加欺负你。”
金厉旭摇头说：“只要不犯错误就好了。总比被爸爸担心来的好。”
“大家都有一个糟心的爸爸，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黑猫说，“我也是宁愿自己受着也不告诉家里的。”
“你的爸爸也很忙么？”金厉旭问。
“是啊，忙得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黑猫甩甩尾巴，在墙根蹲下，“还不如不见。做个有父母的孤儿才尴尬。”
“别这样，你爸爸也是为了你在辛苦啊。”金厉旭安慰道，“他们也一定希望能陪在你身边，所以还是要抽出时间去看你。”
“你可真天真。”黑猫说，“但愿以后你也会一直这么想吧。”
金厉旭笑了，说：“我想变得让爸爸不再担心。虽然他看起来很凶，不过，他真的很担心我。我能感觉到。我想，你的爸爸也是一样的。”
“你要是见过我爸就不会这么想了。”黑猫不认同，“他连凶都不会凶，只会板着一张脸。”
“好像看看板着一张脸的猫呢。”金厉旭笑了。
“我爸爸不是猫。”黑猫小声嘀咕，金厉旭没听清。
“金厉旭！”一声爆喝打破了角落的平静，金厉旭吓得脸色惨白。

116 忘记过去会遭报应的
“老师在找我。”金厉旭颤抖着扶墙站起来，虽是满脸恐惧，但是朝着那声音走过去。
“你是不是疯了？！”黑猫拦住金厉旭的去路，“这时候应该跑啊！”
“跑不掉的。”金厉旭虽然害怕到了极点，还是要过去，“我不想让爸爸为我担心，体罚虽然疼，忍一忍就过去了。”
“该死的！别说什么让爸爸担心之类的，你不怕自己死掉么？！”黑猫拦不住他，气急败坏。
“你快走吧，老师很讨厌带毛的动物。”金厉旭抱起黑猫，踮脚把它放在高一点儿的地方，“我没事的。”
“呀！找到你了！”老师突然出现了，看到金厉旭后，他的表情近乎疯狂。
“老师……”金厉旭慌忙转身，挡住黑猫。
老师狞笑着伸手去抓金厉旭，金厉旭躲开了。他对准金厉旭的肚子狠踹一脚，骂道：“小崽子，还敢躲！”
然后，拎起金厉旭，就像拎一个手提包一样，走开了。
黑猫紧跟着他，找机会救金厉旭。
金厉旭的回忆到这里就不太清晰了。被老师踹倒后，他就有点儿糊涂了。就连后来怎么到了崔昱赫家也不记得了。
“你还记得么？”金厉旭看着手心的小黑猫，问，“后来怎样了？老师怎样了？你又怎样了？”
金厉旭又问：“爸爸怎样了？”
问题太多了，金厉旭无法一一回答。不过，他决定了，等崔昱赫回来，他就跟崔昱赫说，他要回家去，他要去找爸爸。不管结果怎样，他要亲眼看到爸爸才能安心。
“你不记得了么，小黑猫？”崔昱赫摸着被踢肿的侧脸，对被两个雇佣兵架起来的金钟云说，“我可是等了你二十多年啊。”
“放了厉旭。”金钟云说。
“真是可笑。”崔昱赫真的笑了，笑得停不下来，半天才说，“分明是你们来找我，怎么却要我放人。”
“厉旭找你？”
“是啊。”崔昱赫笑道，“他自己来找我的，因为只有我能救他。金希澈不行，你也不行。你们都太弱了。”
“放屁！”
“你待会儿见到就知道了。”崔昱赫说，“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先来算一笔旧账。”
崔昱赫让人把金钟云双手铐上手铐，悬挂在卡车顶上。然后，抽出一条鞭子，在金钟云面前来回晃动。他真怕把金钟云给打坏了，但是，金钟云这么不老实，真让他心烦。
“我不认识你，跟你没什么好说的。”金钟云说。
“我都说了，我等了你二十多年，你这样说不是让我伤心么？”崔昱赫恶心人的本事绝对是一流的。
金钟云直言不讳：“如果真的见过你这玩意儿，别说二十年，就是两百年我也不会忘记。”
“但你就是把我忘了啊。枉我二十多年前还救过你。”崔昱赫说，“金厉旭这个失忆的都记起来了，找我来报恩。你这个没失忆的反而忘记了，你说我怎么能不伤心呢？”
“跟厉旭有什么关系？”金钟云说，“我以前没见过厉旭。更没见过你。”
“你的记忆力真的很有问题。看来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了。”崔昱赫说，“二十多年前，你带着金厉旭从窗户爬进我家里，躲了十几分钟。金厉旭说是有老师在追他，你当时还不让他多说话。”
金钟云突然想起了什么。
崔昱赫继续道：“你确实很聪明，没有给我留下什么线索，二十多年了，我都没能找到你们。但是，我们的缘分没有结束啊，我们终于还是重逢了。”
金钟云没空理他，因为他深陷回忆，已经听不到崔昱赫的声音了。
那是他第一次变成猫，他打电话让保姆暂时不要去住处，又向学校请了假，然后，享受着变成猫的自由与轻松。不过，他很少独自出门到陌生的地方，走着走着就迷路了，还被野猫打了。就在他趴在路边等死的时候，一个小美女发现了它，送他包扎了伤口，又买东西给他吃。
没错，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是个小美女啊！
如果是男生，为什么要穿粉色的衣服背粉色的书包啊！甚至还有粉色的发卡！而且声音甜的不像话！
金厉旭并没有偏好粉色啊。
金钟云想到金希澈，脸一下子黑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不过，记忆也不太对的上啊。
金厉旭不是被虐待么？小美女是被体罚啊！……其实虐待和体罚是一个意思吧？
不对啊，小美女的那个学校分明不是这样的！……时间这么久了，怎么可能和当年一模一样……
金钟云基本上能确定了，当年的小美女真的就是金厉旭。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不是没想过去找小美女，因为那是他人生中少有的美好，只是，一想到，对方可能已经忘记自己，又或者早已有了自己的生活。金钟云就选择性地忘了这段单方面的初恋。他对过去没有好感，对未来也没什么期待。因为金厉旭，他努力想要过好自己的生活，现在，还是因为金厉旭，他连曾抛弃的过去都要拾起来去珍惜。
造化弄人？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
感觉白白浪费了二十多年啊，好像错过了一个世纪！
不过，等等，崔昱赫救了厉旭？不对吧。
记忆被撬开一点儿缝隙，然后一切都变得清晰。
金厉旭被带走以后，金钟云尾随在后面，趁着那老师上楼梯不注意扑过去。那老师果然很讨厌带毛的动物，一看到金钟云就撂下金厉旭，找了棍子去打金钟云。
金钟云让金厉旭快走。金厉旭不肯离开，上去夺老师的棍子，被甩到墙上，疼昏过去。金钟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从楼梯上掉下去，那老师马上跟过来，举起棍子冲他打下来。金钟云绕着那老师的脚跟逃了，老师躲避不及，转身过猛，从楼梯上摔下去，没声儿了。
金钟云不知道那是死了，赶紧叫醒金厉旭，带他逃出学校，但是因为不熟悉地形，误打误撞进了崔昱赫家。
崔昱赫家里有血腥味，崔昱赫身上有不谐的气，金钟云十分不放心，外出侦查确定没事儿了，赶紧带金厉旭离开。后面，金厉旭累得晕倒了，金钟云想跑回家去找人去救，但是又突然恢复了人身，发烧了几天。那几天，云爸云妈常去看他，只是他发烧，不太确定。
“救厉旭的分明是我。”金钟云瞪着崔昱赫，“你这个可怜的骗子。”
“哦？我哪里可怜了？”崔昱赫当他是嘴硬。
“二十多年前的事你也要撒谎，现在，你也不敢用真名。”金钟云说，“如果别人知道你是崔昱赫，你还能站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么？”
“我迟早会要回我的一切。”崔昱赫被激怒了，不平道，“崔秉浩不过也是靠了我的研究才有了地位和声誉，否则，他只是一个庸碌无为的富二代。他的两个哥哥特别看不起他，我也看不起他。我的智力，不配做崔家的人。”
“崔秉浩不管怎么蠢，到底是富家子弟，气派你还是差得远了。崔秉浩做事从来都是在众人面前，好事坏事都不避人。而你却躲在后面，生怕别人发现。”金钟云说，“你大概是鬼鬼祟祟久了，也习惯了背后做事。真是可悲。以后，你真的走到人前，恐怕也会不习惯吧。”
“你现在还想挑衅我？我不会上当。”
“你没有被我挑衅的价值。”金钟云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奉上，说，“我还以为动用雇佣军、占领一个学校，这样的大手笔必定是一个野心很大的人。没想到确是一个连脸都不敢露的小人物。你不想做崔秉浩的影子是吧？那我告诉你吧，你也不配做他的影子。崔秉浩是坏，但是没你这么蠢。他不会赌上一个经营多年的组织，就为一个人。”
“可你不是普通人，你是会说话的猫。”崔昱赫脸上有点儿挂不住。
金钟云说：“我现在只是会说话的人。”
“不不，你是猫，你是猫。他们会相信的，他们看到之后就会知道，我是对的。我可以恢复身份，我可以拥有一切。”
“你疯了。”
“闭嘴！”崔昱赫狠狠甩了金钟云一鞭子。
金钟云眉头都没皱一下，不屑地哼了一下。
崔昱赫反而吓得后退两步，怒道：“给我看好他！”然后转到隔壁车厢。
这辆高速行驶的卡车从地下通道离开，元赈焕等人丝毫没有察觉，还守在学校外面等消息。
隔着单面玻璃，金钟云看到了金厉旭。
“小旭！厉旭！金厉旭！”金钟云被绑在椅子上，冲着玻璃那边奋力大喊，但是金厉旭什么都听不到。
崔昱赫换了衣服，要开始他的表演了。
金厉旭一看崔昱赫进来，赶紧起来，说：“我决定了，我要回去。”
崔昱赫表情僵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笑容，说：“好，待会儿送你回去。”
金厉旭高兴地说：“谢谢！也谢谢你最近的照顾。”
“如果你爸爸不要你了，你要怎么办呢？”
“我想好了，我回老家去，不影响爸爸就好了。”金厉旭说，“我还有爷爷。”
“好，那我们最后一起吃顿饭吧。”
金厉旭不好意思推辞，就答应了。
看着金厉旭跟崔昱赫有说有笑还一起吃饭，金钟云真是要气疯了！对着崔昱赫破口大骂。崔昱赫看了录像后，心情变得大好，说道：“就算我躲在后面又怎样？我照样能够让你痛苦。”
船长过来问什么时候出发，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港口，说：“现在。”
船长忙通知下去，马上开船。这艘停泊已久的货船在一阵慌乱中，带着全副武装的雇佣兵和极少的货物，很快出航了，谁也没留意，多了几个陌生的船员。

说好的一万字~有一章因为保管不利，重写了两次，真是被自己蠢死了。

119 僵持
金松木在一旁提醒时间，金希澈飞快地冲对讲机说：“厉旭，爸爸这就去接你。你别害怕。”
“好！”金厉旭应得飞快。
“你把对讲机塞给小云，就是那只猫。它会带我过去。”
金厉旭马上照办，塞完又举起金小云冲对讲机说：“爸爸，船上有坏人，你要小心。”
“别担心。”金希澈说，“关掉对讲机。”
那边信号很快断了。
金希澈弄乱头发，把脸涂脏，去扒老船员的衣服。金松木拉他，说：“你别冲动。”
金希澈突然用老船员的声音和口气说：“少废话。”
金松木诧异地低头看，见到老船员人事不省才惊觉金希澈逆天的模仿能力。
“像么？”金希澈问。
金松木点点头，说：“有八九分相似，猛一听听不出来。但是，你们两个差别太大了，以露面绝对会被发现的。”
金希澈把里面的衣服也换下来，露出来的皮肤都涂满油彩，再戴上老船员的破帽子，学着他走路的样子，反复几次，金松木也有点儿分不清模仿和本尊了。金希澈和老船员身高相似，都是偏瘦的体型。但是，金希澈的动作习惯还是会有一些显露，也不太能一直弯着腰。
“今晚月光不好，应该不会发现。”金希澈说，“就算是被发现了，我也会想办法脱身。你自己小心。”
金松木看拦不住他，就陪他多练几遍，让他跟老船员再像一点。但是，金小云回来后，金松木又变了主意，拉住金希澈，不肯让他去。
“如果我不去，就真的成了小旭心中的骗子了。”金希澈很坚持，“无论能不能带回小旭，我要让他知道我不是骗子。”
“可你怎么敌得过那些军人？如果你有什么意外，小旭以后会后悔一辈子，你就不担心么？”
“所以我不会让自己有事。”金希澈摸摸留都的头，说，“这次拜托你了。”
留都惊觉地蹲坐在金希澈脚边，似乎做好了一切准备。
金松木劝说不通，就说：“我等你半小时，如果回不来，我就请救兵了。”
“这么大的船，半小时怎么够？一个小时吧，我见了小旭就回来。”金希澈喂留都狗粮，说，“加油，哥们。”
金松木叹气道：“好吧，就一个小时。碰到赈焕他们也叫回来。”
金钟云是饿醒的。醒来发现屋里只有一条未经加工的死鱼。
好在他没有被五花大绑，只是脚上被铐，脚铐的铁链有一米多长，另一端固定在地板上。
“你醒啦，小猫？”崔昱赫粘腻的声音让人很不舒服，就是那种专门为了恶心别人而发出的声音。
金钟云正饿得肚子叫，听到声音一点儿食欲都没了，趁崔昱赫不留神，向后一个翻身，盲踢中了崔昱赫的鼻子，血溅满地。
金钟云重重摔了一跤，不过值了。
崔昱赫从板凳上摔下来，脸上青白红黑变了一圈颜色，最后捂着鼻子走了，门也没关。
巨大的海浪和风声，占据了金钟云的脑子。他感到很累，但是大脑无法停止思考。因为，按照他的设想，此刻，他们应该已经获救了，到底中间出了什么纰漏，或者发生了什么意外？厉旭会有事么？还是谁出事了？
失去了自由，得到一身伤，没有一点儿线索，连金厉旭也见不到，金钟云渐渐感到自己的理智线的模糊，他知道危险在逼近，不是崔昱赫的威胁，而是，他自己将被自己的脆弱趁虚而入。
“爸！”角落里传来金小云轻轻的声音。
金钟云精神一震，瞄了一眼守门人并没有什么反应，才小声回了一句：“见到旭爸没有？”
金小云小声说：“见到了。旭爸好像不认识我了。”
“别伤心，暂时的。”金钟云长话短说，问道，“为什么还不行动？”
“元警官说有重要任务。”金小云说不清楚任务是什么。
金钟云打断它，说：“好，我知道了。不过，我最多撑三天，让元赈焕快点儿。”
金小云点头。
“走吧，坏人要回来了。”
金小云却不走，金钟云斜眼看它。
金小云小声说：“粑粑，我饿。”
金钟云翻了个大白眼，把跟金小云差不多大的死鱼扔给它，金小云叼着鱼从角落里的管道跑了。
崔昱赫处理了鼻子，又返回来，带了一份牛排。他看到放鱼的位置空了，很是吃惊。
“你吃完了？你果然是猫变的。”崔昱赫把牛排放在金钟云面前，笑道，“还能吃下么？”
金钟云拿起刀叉，优雅又迅速地吃了个底朝天。崔昱赫很开心，就像看自己的宠物一样，又吩咐守门人去取一些水果和糕点。
金钟云不跟他客气，毕竟可能要等三天，他不能饿死自己。而且，他也要为其他人争取更多时间，必须拖住崔昱赫。
水果吃着太麻烦，金钟云想喝果汁，崔昱赫就让人去榨。
金钟云一边嗑瓜子一边问：“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我就是想要得到你。”崔昱赫的双眼几乎要穿透金钟云，“作为猫的你，能够说人类的语言，也通晓动物的语言。”
金钟云抓给他一把瓜子，说：“可我现在是人啊，我也听不懂动物说的话。”
“没关系，我会想办法让你变回猫。”
金钟云心里大概了解，崔昱赫对他的了解应该只停留在二十多年前那次“偶遇”。
“你打算用什么方法？”
崔昱赫摇头，说：“现在还不清楚，但是，我一定会有方法。我们到了美国，就会有方法。那里聚集了各行各业的天才，他们总能找到方法。”
“可靠么？不会一上来就弄死我吧？”金钟云表示不信任。
崔昱赫说：“不会的。只要威胁你生命的，我绝不同意他们做。而且，你是独一无二的，他们见到之后就会明白。他们会比我更加珍惜你。”
金钟云被恶心到了，过会儿问：“如果我答应跟你走，你会送小旭回去么？”
崔昱赫说：“恐怕不行。金厉旭是我的证人。你变成猫之前，我要用金厉旭证明我没有说谎。而且，你不希望金厉旭在你身边么？放他走，你舍得么？”
“小旭记忆刚刚恢复，需要花一些时间调养身体，这样漫长的旅途颠簸，我怎么可能不担心。没有什么舍得不舍得，我就是希望他能好。”
“真是让我很感动。”崔昱赫假惺惺地说，“你放心，我会善待金厉旭的，你们都会安然无恙地到达，而且会在新的国家生活得很好。这下你能放心了么？”
金钟云问他：“你应该了解过我和小旭的身份吧？我们虽然不是权贵，但是，也有一些影响。就算你的手法很高明，也只能延迟警方的反应，你真的以为，我们失踪以后，我们的家人会轻易放弃么？你可知道，现在就算是一个平民，以这样的方式失踪，都会追踪到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哈哈，这你不用担心。”崔昱赫靠近，小声说，“两天后，这艘船就会触礁沉入大海，船上的人都会死。而且死得很难看，到无法验证尸体的地步。我留下的证据会让警察找到沉船，然后，你们就‘死了’，你们就都成了我的东西了。你应该感谢我，终于还是替你带上了金厉旭。我本来想利用完他就杀掉，但是，他是唯一一个会感谢我会对我笑的人。”
“你似乎对杀人很熟练？”金钟云继续嗑瓜子，仿佛不受影响，但是心里已经认定崔昱赫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变态。
“见多了就习惯了。”崔昱赫感叹说，“我不想杀人，但是有时候我需要用杀人来证明自己。”
“杀人证明自己什么？难道你是军人？攒人头升级？”
崔昱赫双手握在一起，放在鼻子下面做了一次祷告。他鼻子上厚厚的纱布还在渗血，他的脸色更显惨白可怖。
“证明我是他们需要的人。”崔昱赫看向金钟云，眼中竟是恐惧和绝望，“我要向他们证明，我是一个合格的教主。我要钱，便有钱；我要权，便有权；我要人生，他不能死；我要人死，他不能活。”
“你有这样的本事，又何必要带我和厉旭逃亡呢？”
“我并不想杀人，我只想自己活下去就好，我想要一只会说话的猫陪我。我想生活无忧，我想与世隔绝。”崔昱赫说，“只要按他们说的做，我就能得到一切。我并没有杀人，我只是代替崔秉浩传达命令。我什么都没做。”
“可你不也差点儿杀了厉旭么？”金钟云问他，“你心里已经是个刽子手了吧？而且，你又怎么确定他们一定会给你你想要的？如果，他们不守约，你也什么都没了啊？”
崔昱赫沉默了。冷汗顷刻浸透他的后背，恐惧将他包围。他仿佛才发现自己身处荒岛，周围都是食人鲨。
金钟云继续嗑瓜子，为崔昱赫的智商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