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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玉轮泠泠，对影三人。秋夜恹恹，不醉如何？
中秋戌时，东市永兴。
李隆基身着一袭绛色衣衫，负手悠然游走于人群之中。眉目俊秀，气度不凡。
此刻距离韦后变乱初平之时，尚不足数月。人心动荡，百废待兴。是故虽然正当节庆，在这街面之上却是行人稀疏，气氛萧瑟。
但毕竟乃是大唐皇都。即便满眼荒颓，仍然可以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李隆基身后，除了往日形影不离的太子府都尉方生之外，还或明或暗的隐隐跟缀着十几个身份各异的人。毕竟现下里，还远远说不上是太平之世。
只听那方生低声说道：“殿下所言正是。薛王自从那日秘会公主之后，已是接连半月闭门不出。”
李隆基听后，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并未做出更多的表示。方生见此，只好亦步亦趋，同样默然无语。
片刻之后，终是忍之不住，左右看了看，接着说道：“怡心园那位，近来同样动作频频……”
李隆基叹息一声，意兴阑珊的微微抬手，止住了方生。目光闪烁，似是自言自语道：“此事，终是要做个了断的。”
毕竟是长久封市之后的首回开禁。上灯之后，坊间想出来透透气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在那片看似连绵不绝的流光溢彩中，那一个又一个的身影，显得是如此的似幻似真。
飘渺的曲乐声遥遥传来。细听之下，哀怨凄切，隐约中还夹着一丝异域的诡魅。即便今夜并无坊禁，在东市附近出现如此浮艳之乐，亦属非同小可之事。
片刻之后，李隆基面色一变，愤然转身，大步走入街边一侧的陋巷。方生正自迷惑不已，见此状况，急忙跟上，同时打了个手势给那些分布在四处的暗卫。
未过多久，一众人等，便来到一间装潢古雅的食肆门外。
此处甚是偏僻。若在平日里，必是门可罗雀。但现在，不仅店中几乎坐满了人，就连门外，亦是三三两两的围站着许多闲人，伴着悠扬的曲乐传出，不时发出阵阵喝彩之声。
李隆基心下一惊，未曾料想会是这样。呆了呆，还是不顾四面怒视的目光，狠狠的挤入了人群里。
只见店中偏左的半隔单间中，一个女子俏立于矮几之上，在杯斛盏碟间纤巧快速的移动着，翩翩然作那风拂绿柳之舞。
矮几并不大，置于其上的各色杂物又至少占去一半的面积。但那女子仍然可以便捷的点踏足尖，没有碰触任何一样东西。
女子身形妩媚婀娜，动作潇洒灵动，如娇龙潜渊，玄鸟画沙。一袭描金石榴烟罗裙，伴着舞者的举手投足，似水云掠溪，飘逸迷离。
那女子虽以轻纱遮面，却又怎可掩的住那盈盈秋水，嫣然浅笑？反倒平添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极致魅惑。
在东市之上，能识得此店者，俱非俗人。即便如此，此时店中，又有几人见过如此妙舞？年轻些的，更是变得目瞪口呆。
李隆基此时已挤至临近的位置。其人早已认出那女子就是孟凡。此时除了淡淡的幽香外，还闻到了阵阵扑鼻的酒气。不禁眉头骤颦，心中怒火没来由的升起。
正待做些什么之时，身边一动，却是方生同样费力的排众钻出。
方生无意中抬头一看，亦是认出孟凡。不由自主的正想开口，只感肩头一紧，听见李隆基低喝道：“噤声。”顿时醒悟，默然无语。
此时，同样居于近处另一边，一个紫红面庞、须发斑白的胡商，自身后取出件陈旧的少见乐器，以衣袖略微抚拭一番后，伴着孟凡的舞步节奏，涔涔弹奏起来。
此物貌似瑶琴，只是更为狭小一些，且多出三根弦来。发出的声音同样类似瑶琴，却多出了几分粗犷苍凉之意。
琴声响起后，孟凡的动作渐渐变得和缓起来。一声鸣响后，顺着乐舞本意，开口和声唱起：
今夕何夕，月出皓兮。谒我往矣，杨柳依依。
思伊念伊，共婵娟兮。其温如玉，河水涟漪。
悠悠媛媛，佼人僚兮。心之忧矣，恸其亡矣。
执子之手，归去藏兮。琴箫互答，此乐何极？
那嗓音，润如丝帛珠玉，艳若云雀黄鹂。余音缭缭，绕梁不绝。初时只知好听悦耳，再听却已直入心魂，惑人神志。
同样愣住的李隆基，茫然中忽然看见孟凡目光闪烁，伴着曼妙的动作，伸出一只如玉小指，向着人群轻轻勾了勾。
一种异样的心绪油然生出，李隆基猛的走上几步，将那女子拦腰抱下。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正待转身离去，却不料怀中人一下子挣扎起来。
只听孟凡含混说道：“何人竟敢如此放肆……本娘子可是这大唐的头牌……”
之后怔怔的看了看李隆基那早已涨红的面庞，似是想起什么可怕之事，面色变得惨白，小心的说：“原来是殿下……放过小凡好吗……”
接着摇了摇头，幽幽的盯着李隆基的双眼，吃吃的魅惑笑道：“殿下不会的……殿下舍得吗？”
还想说些什么，李隆基手起指落，孟凡便一下昏昏睡去，人事不知了。
走出酒肆大门，将孟凡交给两个不知从何处出现的暗卫后，李隆基重重吁出了一口气。
转头看向早已肃立一边的店主，淡淡问道：“可认得此人？”
那店主乃是个布衫胡商，气度不凡，意态谦卑。闻言笑道：“并不认得。只知是三道街坊外方自迁入的贵人。这几日倒是天天都来光顾小店。”
李隆基冷冷问道：“方才为何如此？”
胡商垂首恭声应道：“今日乃是中秋，夜间并不禁坊。贵人自午后起，便在店内独酌。想是喝的多了点。本店酒酿，乃秘法泡制。性虽烈，却不伤身。贵人料来亦无大碍。”
玉轮泠泠，对影三人。秋夜恹恹，不醉如何？
中秋戌时，东市永兴。
李隆基身着一袭绛色衣衫，负手悠然游走于人群之中。眉目俊秀，气度不凡。
此刻距离韦后变乱初平之时，尚不足数月。人心动荡，百废待兴。是故虽然正当节庆，在这街面之上却是行人稀疏，气氛萧瑟。
但毕竟乃是大唐皇都。即便满眼荒颓，仍然可以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李隆基身后，除了往日形影不离的太子府都尉方生之外，还或明或暗的隐隐跟缀着十几个身份各异的人。毕竟现下里，还远远说不上是太平之世。
只听那方生低声说道：“殿下所言正是。薛王自从那日秘会公主之后，已是接连半月闭门不出。”
李隆基听后，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并未做出更多的表示。方生见此，只好亦步亦趋，同样默然无语。
片刻之后，终是忍之不住，左右看了看，接着说道：“怡心园那位，近来同样动作频频……”
李隆基叹息一声，意兴阑珊的微微抬手，止住了方生。目光闪烁，似是自言自语道：“此事，终是要做个了断的。”
毕竟是长久封市之后的首回开禁。上灯之后，坊间想出来透透气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在那片看似连绵不绝的流光溢彩中，那一个又一个的身影，显得是如此的似幻似真。
飘渺的曲乐声遥遥传来。细听之下，哀怨凄切，隐约中还夹着一丝异域的诡魅。即便今夜并无坊禁，在东市附近出现如此浮艳之乐，亦属非同小可之事。
片刻之后，李隆基面色一变，愤然转身，大步走入街边一侧的陋巷。方生正自迷惑不已，见此状况，急忙跟上，同时打了个手势给那些分布在四处的暗卫。
未过多久，一众人等，便来到一间装潢古雅的食肆门外。
此处甚是偏僻。若在平日里，必是门可罗雀。但现在，不仅店中几乎坐满了人，就连门外，亦是三三两两的围站着许多闲人，伴着悠扬的曲乐传出，不时发出阵阵喝彩之声。
李隆基心下一惊，未曾料想会是这样。呆了呆，还是不顾四面怒视的目光，狠狠的挤入了人群里。
只见店中偏左的半隔单间中，一个女子俏立于矮几之上，在杯斛盏碟间纤巧快速的移动着，翩翩然作那风拂绿柳之舞。
矮几并不大，置于其上的各色杂物又至少占去一半的面积。但那女子仍然可以便捷的点踏足尖，没有碰触任何一样东西。
女子身形妩媚婀娜，动作潇洒灵动，如娇龙潜渊，玄鸟画沙。一袭描金石榴烟罗裙，伴着舞者的举手投足，似水云掠溪，飘逸迷离。
那女子虽以轻纱遮面，却又怎可掩的住那盈盈秋水，嫣然浅笑？反倒平添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极致魅惑。
在东市之上，能识得此店者，俱非俗人。即便如此，此时店中，又有几人见过如此妙舞？年轻些的，更是变得目瞪口呆。
李隆基此时已挤至临近的位置。其人早已认出那女子就是孟凡。此时除了淡淡的幽香外，还闻到了阵阵扑鼻的酒气。不禁眉头骤颦，心中怒火没来由的升起。
正待做些什么之时，身边一动，却是方生同样费力的排众钻出。
方生无意中抬头一看，亦是认出孟凡。不由自主的正想开口，只感肩头一紧，听见李隆基低喝道：“噤声。”顿时醒悟，默然无语。
此时，同样居于近处另一边，一个紫红面庞、须发斑白的胡商，自身后取出件陈旧的少见乐器，以衣袖略微抚拭一番后，伴着孟凡的舞步节奏，涔涔弹奏起来。
此物貌似瑶琴，只是更为狭小一些，且多出三根弦来。发出的声音同样类似瑶琴，却多出了几分粗犷苍凉之意。
琴声响起后，孟凡的动作渐渐变得和缓起来。一声鸣响后，顺着乐舞本意，开口和声唱起：
今夕何夕，月出皓兮。谒我往矣，杨柳依依。
思伊念伊，共婵娟兮。其温如玉，河水涟漪。
悠悠媛媛，佼人僚兮。心之忧矣，恸其亡矣。
执子之手，归去藏兮。琴箫互答，此乐何极？
那嗓音，润如丝帛珠玉，艳若云雀黄鹂。余音缭缭，绕梁不绝。初时只知好听悦耳，再听却已直入心魂，惑人神志。
同样愣住的李隆基，茫然中忽然看见孟凡目光闪烁，伴着曼妙的动作，伸出一只如玉小指，向着人群轻轻勾了勾。
一种异样的心绪油然生出，李隆基猛的走上几步，将那女子拦腰抱下。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正待转身离去，却不料怀中人一下子挣扎起来。
只听孟凡含混说道：“何人竟敢如此放肆……本娘子可是这大唐的头牌……”
之后怔怔的看了看李隆基那早已涨红的面庞，似是想起什么可怕之事，面色变得惨白，小心的说：“原来是殿下……放过小凡好吗……”
接着摇了摇头，幽幽的盯着李隆基的双眼，吃吃的魅惑笑道：“殿下不会的……殿下舍得吗？”
还想说些什么，李隆基手起指落，孟凡便一下昏昏睡去，人事不知了。
走出酒肆大门，将孟凡交给两个不知从何处出现的暗卫后，李隆基重重吁出了一口气。
转头看向早已肃立一边的店主，淡淡问道：“可认得此人？”
那店主乃是个布衫胡商，气度不凡，意态谦卑。闻言笑道：“并不认得。只知是三道街坊外方自迁入的贵人。这几日倒是天天都来光顾小店。”
李隆基冷冷问道：“方才为何如此？”
胡商垂首恭声应道：“今日乃是中秋，夜间并不禁坊。贵人自午后起，便在店内独酌。想是喝的多了点。本店酒酿，乃秘法泡制。性虽烈，却不伤身。贵人料来亦无大碍。”
怯怯的问一句。 
文还有人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