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医生说道：“不用担心，悟君比这几年来什么时候都要健康。
这些孩子只是喜欢帅气的男孩罢了。我都跟她们说过很多遍了不要在病房外围着，她们就是改不过来。哎，也是因为我们优秀的帮助病患义工选得太帅了…”
你这最后一句话有些多余啊…医生你在这件事里真的没有做过什么推手吗…
泽田真上前一步把门打开，让藤沼佐知子走进去。
藤沼佐知子踌躇了一下，那是期待与激动，以及因此而来的害怕。
她一直都知道的，悟对于她来说是最重要的存在。有了悟，她才能度过那些年的困难孤单。
那个孩子总是像个小太阳一样，不是灿烂地笑着，就是倔强着想要将温暖信任传递给别人。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只要看着那个孩子的笑容，她就很幸福了。
病房内的窗帘被风吹起，引得她抬头看过去。
当风平复后，她看见了躺在床上的男孩。
他半边脸仍旧被氧气罩盖住，只有从上面印出的水汽能看出他在艰难地呼吸着。
他的眉头皱着，是不是在做什么梦呢？
从以前悟做了噩梦就会皱着眉头揪着被子，好像在梦中还能搏斗似的，但是醒来问他却也怎么都不说，瞪着人完全不知道自己眼里还是湿润闪亮的表情有多么可爱。
想起了过去两年中一点反应也没有，躺在那里和木偶没有两样的儿子，藤沼佐知子捂住了嘴，泪水沿着脸颊流到手边，她重重地将泪水抹去。
走到床边，握上悟的手，她的悟有可能会醒来，这一认知再清晰不过地出现在她脑中。
小林贤也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雏月加代他们虽然也想过来却因为考试前的补习班来不了，不过托小林贤也带了慰问的礼物。
“贤也君，你来啦。快坐吧，要不要吃蛋糕？”藤沼佐知子问道。
“……”
早到的和用手肘拐了拐贤也：“变化真夸…真大啊，你不觉得吗？”说到一半似乎感到了佐知子阿姨那边的目光，让他赶紧把未说出口的词吞下。
小林贤也的确有些目瞪口呆。藤沼佐知子现在的公寓里曾经只有必要的家具和用具，没有什么装饰的小玩意，现在却完全被装饰出了一种温馨的气氛，还能看见一些为了悟买的书和用具。
说实话，可能比起他们在北海道的老家还有更多的东西。和说得不错，的确有些夸张…特别是看到带着那样高兴笑容的佐知子阿姨。
小学的时候还觉得佐知子阿姨像是能看透人心一样，真还有些恐怖。但这两年来却没见过她怎么笑了。到现在想起来，有种巨大的反差感的同时，也觉得，啊，的确是该这样的呢。
小心贤也看着藤沼佐知子把茶点端出来，跟他们讲着藤沼悟的近况时脸上可以称之为幸福的表情，也笑了起来。

（十一）
他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事情发生，各种各样却都带着熟悉感。
时间的流逝似乎越来越快，有时是向前，有时又像是在倒流。
就像是乘坐在一艘海浪中的小船上，他穿梭在时间隧道中，晕晕乎乎已经认不清到底自己看到了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感到自己被什么厚实柔软的东西包裹住的时候，飞逝的时间终于停了下来。
他意识到自己躺在床上。
然后是钟表走动的声音，屋外风的声音，还有屋子里另一个人的声音。
有些留恋地躺在那里感受这难得的平稳安静。
过了一会儿，他试探性地睁开眼睛，被吓了一跳。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坐在床边，一脸希翼地看着他。
他又往四周看了看，这是一间卧室，里面仅有一个柜子和他所躺的床。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屋内，橘黄色的光看起来很是温馨，这场景莫名让他有种怀念的感觉。
八代学并没有说话，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孩子打量着他，打量着房内的一切。
他会有什么反应呢？乖巧地听从自己的话并寻找机会逃跑？
会如何称呼自己呢？老师，八代老师，还是更加直白的八代？
但那孩子并不像他一般急着理清两人之间的关系。他慢悠悠地打量着一切，那双眼里灵动的神采让他不忍打扰。
在那孩子又一次看着他的时候，他伸手过去。
预料之外的是，那孩子并没有躲开，也没有害怕或敌视的情绪，反而有些好奇地任由他把手放在了他的头上，揉了揉那头细软的头发。
头上的手宽厚，温暖，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
这就像是【父亲】一样，一股喜悦猛地涌了上来，他不可抑制地低声唤道：“爸爸。”
男子的眼睛睁大，有些惊讶的样子。
然后他后悔了。从出声的那一瞬间他就发现了自己的错误。
和他脑海里曾经闪过现在却无踪影的那些带着熟悉感的记忆不同，【爸爸】这个称呼极为陌生，他已经可以确定自己使用这个词的次数都能数得出来，
这不好啊，果然随意说话只会让大家都尴尬，都是成年人了要掌握说话的技巧啊。
这个念头一瞬间闪过他的脑海，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身体13岁】，但他【内里29岁】也没多想。
发现对面的孩子不知所措地低下头，似乎在想该怎样打破或修补这样的沉默，八代学温柔地笑了：“悟你终于醒了，我好担心你啊。”
但他却思考着各种可能性。
外加一丝意料之外的…
这到底怎么回事？

（十二）
“恢复得不错，铃是个好孩子。”医生写下医嘱，赞扬地摸了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藤沼悟的头顶。
“铃，你先去外面等我。”八代学把悟的书包递给他，在他离开后关上门坐到了医生对面。
“铃的身体…？”八代学满脸担忧。
医生笑着安慰他道：“没问题，恢复得很好，不如说出乎预期，一点都感觉不出几个月前骨裂了。”
“不过那个打扮…难道又有新伤？”
八代学无奈地点点头，说道：“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下定决心要将他带走，只是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医生拍拍他的肩：“这不关你的事，至少你还救了这孩子。”
“谢谢你，坂上医生。”
医生还在感叹着：“太郎真是不容易啊，竟然有那样的父亲…还好有老师你在，希望以后他的生活能开心一点。”
“当然。”八代学告辞前说道，“还有一件事，我希望这孩子不会被以前的事所影响，正因为这样才改了名字，如果有人来打听他的消息的话，坂上医生，你能帮我保密吗？”
“那是当然的，就算是为了太郎君。”
…
藤沼悟站在路边，呼出一口气，看着白色的雾气慢慢在空气中消散。
街上还有新下的雪，但他一点都不冷。
那也难怪，老师紧张地给他里外穿了好几层，现在还能看出他是谁就不错了。
今天来诊所比较突然，他这时才想起，那位莫非就是这么多年来一直帮助照顾自己的医生？应该好好道谢才对。
这样想着他转身向诊所内走去。
“悟—"
“悟！！”
藤沼悟走到门口发现那个叫喊越来越近了，他有些好奇地看过去，远处一个黄色头发的男孩正在向这边跑过来。
“吱”车子在身边停下。
“铃，我们回家了。”八代学伸手推开他这边的门。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八代学笑了：“铃也想交朋友吗。以后我一定会带你出来玩的。上车吧，脸都冻红了。”
藤沼悟捂住脸，上了车直言：“老师的手明明比我的脸还要冷。”
车开后，八代学一只手掌握方向，一只手变本加厉地捏了捏悟的脸颊，还伸入他领口：“这样的话，sa…铃是不是该帮老师温暖一下呢。”
“啊，老师，你又说了sa—什么吧？”悟一下子抬起头来。
八代学的手指顿了顿，然后继续用冰冷的手指在孩子柔嫩的后颈上抚摸着：“sa—a—接下来，是这个吗？铃，你太敏感了。”
悟刚反省了一下就被冰凉的手指夺去注意力，捂着脖子试图躲开。
在远去的车后方，黄发的男孩气喘呼呼地停下。
“悟…?”

（十四）
“泽田先生？”小林贤也忍不住问道。泽田真听完他的讲述后，已经沉默了十分钟了。
“小林少年，”泽田真说道，脸上的表情很严肃，又好像有些轻松，“你这个推测如果是正确的话，我们已经可以踏出第一步了。”
“此时此刻，八代学，就在千叶。”
…
藤沼悟猛地坐起，剧烈地喘息着。
过了好一会儿，平静下来后他试图回想刚才的梦。
他只记得眼前闪过一片白光，却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他打开灯，洁白的房间让他想象不出自己是怎样在这里毫无知觉地睡了那么多年的。
离开卧室，就在走廊的另一头是主卧，他推开门看进去。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床铺已经整理得整整齐齐。
已经离开了啊。
老师似乎总是很繁忙，经常早出晚归，有时候一天之内都只能见上一面。
离开主卧他并不想回到那个房间里，就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翻看起旁边小桌上的传单。
奇异的是上面的字他全都认识，他又翻了一张汉字较多的，继续看下去。
据老师说，自从他五岁那年落水后就再也没醒来，到现在已经有六年了。
不知道失去记忆前的自己是怎样的呢…
看了一会儿有些困了，藤沼悟蜷在沙发里闭上眼。
沙发扶手和座垫的缝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他随手拿了出来。
棒棒糖？
恍惚间有什么闪过了脑海，然后他攥着糖果，抱住传单，再次进入了睡眠。
…
八代学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在沙发上沉沉睡着的藤沼悟。
他伸手摸了摸孩子有些冰凉的脸颊，把他抱了起来。
藤沼悟怀里的传单落到了地上，手上却还攥着一根棒棒糖。
八代学愣了一下。
什么时候从口袋里掉出来的吗？这样也好。
把孩子放到床上，盖好被子。他伸手握住了他的脖子，纤细的，一只手就能掌握的孩子的脖颈。
一阵难以言喻的兴奋顺着背脊直上。
他弯下腰，将额头抵在孩子小小的胸膛上，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
用拇指抚了抚悟的脖子，然后帮他拨了拨头发。
“快想起来吧，我的…”
“Spice。”

56楼被吞掉了吗…?
再发一遍这个变异版，令整个画风都变的不对劲的章鱼学好了

（二十二）
车子平稳地驶在夜间的道路上，静静地驶向黑暗中。
这时没有人在意这辆车里有什么人，又是驶向什么地方。
八代学辨认着路边在晚间阴暗难辨的路标。
前面再转一个弯就到了一条很少人走的路，走到底的树林里有一间废弃了很多年的小木屋。
在那里就算是警hx察的搜索也要花上几天才能到达，又要多少天才能从那后面的树林涧谷中找到一具尸体呢？
他焦躁地点了点方向盘，这股烦躁不是因为烟瘾，更不是因为心底的欲望。
而是因为他终于确认了一件事。
这个女孩并不能引起他的兴趣，或者说，这个女孩的【死】不能引起他的兴趣。
之前他曾经有过两次万无一失的机会，都因为他兴趣缺缺而放弃了。
这次将一切准备就绪，勉强进行到了现在，废弃木屋离这里只有五分钟路程了。但看着女孩的蛛丝，他却连一点拨动它的欲望都没有。
为什么？
它就在那里，紧密地连系着少女的头顶。
只要他想就可以轻易地操纵她的行动，引领她获得死亡。
“纯夏，就快到了。”八代学看着眼前的路说道。
“是的，老师。”女孩看着他笑着，脸上是一片信任。
不对，有什么不对。
他也想过，自己也足潜意识里知道，这个女孩的【死】并不能够填补自己的空洞。
明明再过一会儿就到了，很快就能再次看到久违的，为他而存在的死亡。到那时候，会不会再次感受到呢。
心中别的什么在涌动，让他完全平静不下来。翻滚的杂乱的思绪让他不能像往常一样仔细思考自己的行动。
应该停下，不能继续下去了，勉强进行计划也只是给自己添加可能暴露的行动。
但是他们已经这么近。
车后座上的水壶里已经加入了安眠药，木屋里工具也都准备好了，没有人知道白石纯夏的去向，也没有人目击过他们在一起，书店店员的证词也已经准备好了。
可是为什么，脑海中的一片杂音之中，有个声音在说，回去，回家就能得到答案。
离最后的路口越来越近，副驾驶座上的女孩还在刻意看着窗外，偶尔装做不经意地看过来，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真实想法。
八代学重重地叹了口气。
车子转向了一个小道，方向调转向来路驶去。
“老师？”女孩惊讶地看过来。
八代学苦笑：“我啊，也是做父母的人了，知道你的父母发现你不见之后的担心。”
“事到如今，老师你在说什么呢？他们才不会…”
“会的，相信我。”八代学说道。
也许是他的表情太过温柔，让女孩不禁想知道他说此话的时候想到了什么，但又不敢打破这样的气氛，车里陷入了一片沉默。
把女孩送到家，女孩的父母对八代学表达了深重的感激。
这样就好了吧。
八代学摸了摸自己终于安静下来的胸膛，现在他们看到他了，纯夏将再不是一个完美的猎物，不是一个供他犹豫的选择了。
他也该好好面对一直在逃避的事实了。
回到那栋住了不久却让人有种归宿感的公寓。
打开门进入房间，一个男孩趴在桌上，揉着眼睛迷迷糊糊抬起头来，眼里映出了他的身影。
“老师，你回来啦。”然后他笑了。
八代学将那个小小的身影抱入怀里，埋在他的颈窝，心脏有节奏地跳动起来。什么东西被填满了。
“我回来了。”

小剧场【当悟路过甜点店的时候】
“谢谢惠顾，客人你真是很喜欢点心呢。”
“嗯…算是吧。”虽然大部分都是给老师的。

（二十七）
“老师，我来了。”
藤沼悟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办公桌前的男人梳着庞巴度发型，衬衫领带外套都打理得一丝不苟，黑框的眼镜架在鼻梁上显得睿智可靠。
“铃，过来坐。”男人抬头看过来，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藤沼悟走过去，把点心盘放在了男人的手边。大概外面的人都无法相信这样一个看起来成熟不苟言笑的男人会喜欢甜食吧，不过他也掩饰得不错就是了。
八代学伸手抱住了藤沼悟，将下巴放在悟的头顶，叹道：“这么早就能看到铃真是令人开心，如果铃能常常过来就好了。”
藤沼悟无奈地任他抱了一会儿然后挣脱出来。
大约是无论什么感情关系都需要磨合，最初全无记忆面对这个对他来说完全陌生的家人的时候，还是客套乖顺地听从对方的话，尽力维持表面的和谐。
渐渐的他们的关系越来越融洽，现在时不时男人也会露出这样近乎撒娇的姿态了。
藤沼悟无奈地说道：“我又不是这里工作的人，经常来不好的。”
“不会，大家都很喜欢铃的。”八代学说。
藤沼悟不去判断政治家的话里有多少可信度，被压着在八代身边陪他看了一会儿文件就溜到桌子另一边坐下，拿出笔墨纸张摆好，开始画下一些构思。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只听得到笔触“唰唰”的声音，却无比平和。
等八代学处理好手上的事，转头一看，年轻的漫画家趴在旁边一脸认真地看着笔下的线条，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不慢，而旁边已经堆了几张画满的画纸。
见漫画家停下手上的动作，皱起眉头用笔点着下巴，八代学凑过去说：“要不要我给你一些灵感？”
藤沼悟立即否决道：“不用了，谢谢。”
“看到悟伤脑筋的话，我也会伤脑筋的。”八代学说。
“这还不到伤脑筋的程度吧，”藤沼而且，上次采取了你的建议的人物，让编辑留下了【这个人物很危险】的评语。那是个温情漫画啊…”
“这不是很好吗，说明这个人物塑造得很成功，对于读者来说很有魅力不是么。”
“离开前编剧还建议我【千万要远离那个人物的取材对象】…”
“……”

（三十）
灯光投在水池中，折返将庭院镀上一层华丽的波纹。
灯火通明的豪宅中，餐桌边坐了四人。
一对中年夫妻，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还有八代学。
“铃君好些了吗？”石田纯夏问道。
“好多了，医生说恢复只是时间的问题，只是记忆…就只能靠铃自己了。”八代学说。
“怎么会，对铃君来说，八代老师在身边一定是最大的安慰。”
“亲爱的，你看，我就说纯夏肯定喜欢铃君嘛。”中年女人侧头对中年男人笑道。石田夫妇虽然早年因为工作的问题经常吵架，甚至导致女儿差点出走，但这些年下来两人之间更多的关怀扶持让他们更能理解对方，家里的气氛更加和谐。对于这个在女儿，在他们的家庭的关键时期帮了一把的男人父子，夫妇两人都很有好感。
“妈妈，不要乱说啊。”石田纯夏的脸一下子涨红，偷偷地看向八代学。
石田先生点了点头，并没说话。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八代学，借着低头切牛排的动作掩去了皱起的眉头，抬起头来时又是一脸的温和：“纯夏这么可爱，铃也很喜欢纯夏。”
石田纯夏尽量大方地笑着，脸上的红晕却已出卖了她的想法。少女长大后，虽然还是会憧憬对温和的八代老师，但对气质冷淡长相帅气的同龄人铃，却更是产生了另一种心动。
“八代老师，明天我可以去探望铃君吗？”女孩问道。
不是因为空缺感，而是一种自己的所有物被人觊觎的不快，另八代学一瞬间产生了当时果然应该把女孩杀掉的想法。
但他还是微笑着说：“不用担心，还不知道铃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等他醒来，我会第一时间告诉纯夏的。铃也一定不希望你在他沉睡的时候担心。”
石田纯夏有些遗憾，但还是很积极地表示等铃醒后一定会带上礼物去看他。
接下来的对话多是工作上的事，主要是石田先生与八代学讨论，石田夫人说上几句。
要说起与石田一家，八代学也不得不说这是计划之外的缘分。
当年放走的女孩的父亲竟然是影像颇大的政治家，还和前女友的政治家父亲认识。来往之间两人都对这个带着孩子的单亲父亲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对他帮助颇多。许多政治关系都是因此而搭上线的。
宾主尽欢的晚餐结束后，八代学又和石田先生单独谈了些不适合石田母女旁听的工事才离开。
回到家里的时候，八代学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个并不大的房子几天下来空旷了不少，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而已。
他深吸了口气，走进屋。
悟恢复记忆会离开？这样的事不会困扰他多久。最重要的是如果这种情况出现要怎么应付。
而且，这几年来平淡了不少的另一种欲望正渐渐醒来。
在他内心深处低语着。
快想起来吧，让我看看你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如同当年一般抵抗着自己的身姿又该多么令人激动。
衣帽间的角落里有一个几乎陷入墙中的装饰柜，八代学带着包走到了柜前，在某个角落拉了一下，柜子便轻巧地陷入，滑向了一边，露出一个向下的楼梯。
这是一个用来储存，以及特殊时期可以避难用的地下室。
这个空间的存在，也只有八代学本人和藤沼悟知道。
这个不大不小的地下室中摆放简单，只有一个床一套桌椅。
从楼梯走下，八代学把包放到桌子上，从包里拿出胶带和绳子放到一旁的纸箱里，与其他工具一起。

（三十一）
出版社，编辑办公室里。
小林贤也看向桌上整齐摆放的一叠漫画：“这些都是…铃画的？”
编辑笑着点头：“是的，八代老师利落打动人心的风格很受欢迎。特别是这本【冬至战士】和【他的背影】更是大受好评。虽然【他的背影】里有个角色引起了不小的争议，不过那也是一种看点所在啊。”
编辑说着几乎就停不下来。
小林贤也皱起了眉头。八代…老师。
这个称呼让人格外的不愉快。
不仅是因为让他想起了那个人，更是因为它就是一个确凿的证据与挑衅。那个男人明目张胆地摆到他们面前，告诉他们，他就是他们追寻的【真凶】，就是他对悟做出了那种事，也是他带走了悟，他们却拿他毫无办法。
带着几本编辑强力推荐的漫画，小林贤也走出了出版社。
漫画家啊…悟的梦想原来是这个。不过以他刚才快速扫过的某本剧情，那样坚定地传达着他的信念的作风，不愧是悟呢。
一辆车在小林贤也身边停下，车窗降下，泽田真说道：“上车吧，小林少年。”
“不是少年…泽田先生，你打听到什么了？”小林贤也上车后问道。
“悟现在的名字是【八代铃】，是你们小学班主任，八代学的儿子。“泽田真说道，“或者说，前段时间调来千叶市议会经济企划委员会任职的，八代学。”
“儿子！”原来这就是为什么刚才的编辑叫悟八代老师的原因吗？
“但是…这怎么可能？怎么做到的？”小林贤也惊讶道。
“这些只能以后调查才能知道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去医院里见悟，说不定他能告诉我们什么。”
“医院？悟怎么了？”小林贤也问道。
深吸了口气，泽田真说道：“据说小时候出过事故，中学以前的记忆都没有了，最近或许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失…忆?”小林贤也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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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代学坐进车里，检查了一下手套箱中的工具，小心地关上。
车子驶向医院的方向。
带着黑色皮手套的双手掌着方向盘，在等待信号灯的时候手指轻轻地在方向盘上点着。
期待，这种强烈的感情又一次席卷了全身。
正如十二年前，前往同样的医院，去见同一个人时一样。战栗与激动充斥了脑海，心中的幸福感极速上升，等待着那至高的愉悦的到来。
当拼图又一次临近完成，所差的只是最后一块，也是最重要的一块。
Spi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