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那时你会需要我的帮助——一个人总会有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即使对方的力量是那么微不足道。

永别了，老哥，如果是在普通家庭，我也希望能和你做好兄弟，可惜……阿莱西奥遗憾地耸了耸肩。至于杀青，势必将背负这个黑锅，迎接来自贝拉尔迪家族的复仇枪火。
——押送的狱警走过来，用警棍敲了敲铁门，提醒出发的时间到了。杀青将那枚戒指放进内衣口袋，起身走向门口。阿莱西奥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腕，在对方甩开之前，附在他耳畔说：“小心……每一个人。”
“我早就提醒过你，小心每一个人——”阿莱西奥的眼神似有一瞬间的黯淡，但立刻又被勃勃的野心装填完满。他推开窗户，深吸了一口严冬的寒气，喟叹般地吐出当时没说出的后半句话：“尤其是我呀。”

抱歉，孩子，这真是一个糟糕透顶的圣诞前夕。

那个魔鬼，他看不清它的面目。记忆中它是个巨大恐怖的黑影，压迫在身体上，寄居在灵魂中，无法抵抗、难以消除，在它的笼罩下一切都是痛苦而扭曲的。它曾经强大到令他战栗与绝望，而眼下，他突然看清了它的真面目——不过是一块块死去的臭肉而已。

哪怕只早零点几秒，也是致命的优势！

杀青向后踉跄了两步，低头看前胸，浅灰的布料被涌出的鲜血迅速浸染，呈现出异常深晦无望的黑褐色。
他眨了眨眼睛，脸上是一种疼到极处的茫然，又抬头看了看里奥——里奥的目光并不在他身上，而是冲向罗布，抬手一枪打断绳索，接住了落下的搭档的身躯。
他在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笑，枪从手中掉落。

也许目睹了对方之前的所作所为、又历经刚才一番对话后，他对翻云覆雨玩弄人心、视人命如草芥的杀青已经彻底绝望。
也许在彻底绝望的那一刻，他曾经生出过击毙对方的念头。

这缕笑影如同世间最锋利的武器，里奥被粉身碎骨的疼痛击中，将脸深深埋进对方的颈窝。他想痛哭、想咆哮、想毁灭一切——包括自身，包括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无数沸腾的、翻搅的、痛苦不堪的思绪，最终浓缩成为一个紧紧的拥抱。

在你最真实的意愿里，有很多事想告诉我，有很多话想对我说……说吧，我会握着你的手仔细倾听、在心中永远铭记。

他在一刀一刀杀死敌人的同时，也一刀一刀杀死自己灵魂中温暖与光明的部分，然后用血腥与冷酷，淡然面对给自己内定好的死亡结局。
——至始至终，他都走在自毁的道路上。

没必要，里奥，没必要相互摧毁。只要毁灭我一个就够了。
留下你，继续发光发热，替我看着这个世界。
这个他妈的，操蛋的世界。

难怪你老是被姑娘们甩……这时不应该甜言蜜语地说，为了我你愿意抛弃家人、践踏生命、毁灭世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吗？

两人紧紧拥抱，仿佛整个世界从感官之外湮没，最终只剩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