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敏夫人。宝音
【小妩你可真调皮呀。母妃抱你的手都酸了，你什么时候长大长高，就不要母妃把你抱着你去戳鸟儿了。】
【小妩不要，小妩就要母妃抱。彼时她撅着嘴，又在我的臂弯里把鸟儿戳的鸡飞蛋打，咯咯的笑声连殿门口的石狮子都听得见。】
【见她这般丝毫不以为忤，神态安和地问了一句】你瞧见了？它机灵着呢，你知道它叫什么名儿吗？
【很懒散地倚着门，向她招招手】你过来。
小媛。赵则珍
【被遮着的阳光，如今缓缓地移下来。那张银盆脸，配着杏眼睁圆，赤金的阳光射进棕褐的眸子，每根睫毛上晕着一层金色的光晕，颇有些神秘的洁净，分明在询问“难道不是百灵吗”。】
【顺从着走过去，我身材本就娇小些，衬得年纪小，道】我只知道那是百灵，会唱歌，会咬人，难不成您给挨个起了名儿？

敬夫人。燕荷筝
【漪兰殿】
【碧瑶进来时正在写字，一个慧字写完，这才搁笔，对人点一点头，是让赵氏进来的意思】
小媛。赵则珍
【漪兰殿】
【略等，得入内。行礼罢，我站起身不用踮脚就看得到她桌上的墨字儿，自然是不认得的，附和着赞两句，这才笑道】妾今晚来，因是日里闷得慌，想和娘娘下局棋。

贵人。陆醴
【挽着人手一路言笑，不觉已至涤清斋。涤清斋门前有重重翠色梧桐掩映，浓荫匝地，几许清凉。再往里，院子里的玉兰开得欺霜赛雪，霓裳片片，束素亭亭，清香阵阵。蝉鸣不知何时止了，夏日午后悠长却惬意。笑对人】此刻是玉兰，春日里便栽些桃花，便好酿桃花醴，到时必定也邀你来品。
【由人打窗下坐下，九轮风扇辘辘转动，袖袖端来两盏酸梅汤，口齿生津，迫不及待打开喝一口，咂咂嘴，情不自抑】好喝——
小媛。赵则珍
【青树翠蔓参差披拂，梧桐翠色欲滴，只因过高，可惜蒙了薄薄一层雾一样的灰，不知凤凰还能否歇脚。玉兰花像歇着的白鸽，阖目安神，一片祥和秀丽景色。桃花醴，伸手戳了戳她脑袋，道】你这儿是不是坏掉了，到春天才栽桃树，还看得见桃花吗？
【桃花醴，默念着这春醪的名，想得一处，哧哧笑出声来，道】是鲤鱼的鲤，还是陆醴的醴？没什么区别，陆醴就是鲤鱼嘛。
【故意拿刚才的梗来笑她，自己根本就分不清。入房内，接酸梅汤，自己性子向来急，谁知道她更急，故意不喝，神神秘秘道】诶，你是不是有病啊？
贵人。陆醴
【哼一声，扭过她的头去看院角几棵树叶稀疏的桃树】桃树早已栽好了，桃花春来开了又落四栽，只可惜你没看到。【想着桃花粉瓣，朝曦夕阳下粉蒸霞蔚的美景，默叹一声】也没人看到。
【故意翻了个白眼，却仍向她解释】陆醴酿的酒自然是陆醴的醴。
【话说着有些溜，转念一想她又不明白，干脆不接茬了。又被她呲哒，嘁一声】你才有病！在留春居憋着，便朝着我来发病，我的酸梅汤治你的病，赶快喝！
小媛。赵则珍
【墙角几株桃，凭秋自飘摇。叶有枯色，形影行吊。老人家身上的斑、对镜艳女捻过的银发、夕阳下颓靡的云气，相互交织，做不完一场美梦。人儿那句也没人看到，却打翻世间五味般，到她身前扯着手咧了嘴笑，拿手拍打拍打自己的脸，怪声怪调仿着戏子，道】是我眼不好，惹得小姐空闺独自恼，呀，好一块美玉，小生来了。
【端起酸梅汤，一口喝下去一半多，只瞧见宽碗口边儿上淋淋的汁子像退潮一样往下流，手背抹了抹嘴角又怕人瞧见般拽出手帕擦手，摇头道】非也。你看看你，这么喜欢酸的甜的，恐怕，有喜咯！这么大脾气，吓人。是病，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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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小媛。赵则珍 令德妃。陆媛姜
地点：宓秀宫昭月殿
时间：元景十年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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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媛。赵则珍
【往宓秀宫时，经甘泉又询桂花花情，虽未入主殿见明昭妃，却隔着老远瞧见母慈子孝的景致。眼珠往两侧打量打量，做贼似的偷偷采了未开花的桂花骨朵一小揪，送进嘴里嚼着，沁出点点苦意和清香。】
【到宓秀宫，便可闻见早开的桂花香，扭头看了一眼画桂斋，头也不回的往昭月殿走去，求见】

贵人。陆醴
【阳光透过稀疏的桃树叶子，洒落金斑投在地上，亦有些细碎光影跳跃在眼底，却辩不明白什么悲喜。春的桃，夏的玉兰，秋的海棠，冬的水仙。清清静静的像桃园美境，寂寂寥寥的像金做的笼子。怎样的景色，不过一念之间。】
【敛去什么或悲或喜或坦然的神色，看着她的动作更是把些有的没的忘了，噗嗤一笑，扑上去装作要去拧她的嘴】妇道人家嘴里尽是这些，害不害臊啦！
【转念一想，仍是笑意，也不知有意无意】我喜欢酸酸甜甜的酸梅汤，你呢?是蜜糖兑白水儿还是珍馐八列的滋味无穷?
小媛。赵则珍
【冲着她吐了吐舌头，得意洋洋的微微摇晃着头，道】瞧，我说中了吧，恼羞成怒了吧？
【连思索都不曾，直接回道】什么好吃吃什么呗。蜜糖放少了没滋味，不好；满桌佳肴若是腻得慌，也不好。
【端起酸梅汤，借着丝丝凉风凉快，脖颈后碎发披拂，惹得我拿手抓抓拢好，又道】没好的，我宁愿吃烤地瓜。
【说着张牙舞爪向她扑过去，挑眉】熟了没？

华敏夫人。宝音
【是鹰，还是百灵？】
【草原上的鹰死在察尔浑至大贺的苍漠，鹰冢尚在；宫里生的百灵长在繁花似锦的大贺，繁衍生息。】
【身虽死但魂不灭的鹰，还是温柔豢养的百灵。】
【于我是鹰，于他是百灵。】
【话堵在喉间，良久，一句一句地】我是察尔浑的公主，大贺的华敏夫人，妩儿和宣化的娘，咸安宫的一宫之主。
【面容很沉静，仿佛有了底气，仿佛方才的波澜都未曾有过。】你喜欢什么鸟儿，养一只吧。
小媛。赵则珍
【不是鹰，也不是百灵。】
【恍惚间，我看到一只凤凰，在花团锦簇里悲声啼鸣，百鸟来朝。辨别着那一只只白鸽、鹦鹉、杜鹃、画眉、以至麻雀、乌鸦，和不知名的鸟儿，还有鹰和百灵。片片羽毛光泽鲜亮，一时间如五彩霞光。手指在空中无力地抓着，我不知道到底要哪一只鸟，我不知道冥冥中哪一只和我心神相通。】
【微微抿着唇，像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般，却又闻可以养一只鸟，小孩儿般哄得喜笑颜开，道】那您给我只百灵吧，应该好养活。
【又摇摇头，到人近前微微仰着头，道】可您的百灵，都是宫里的吗？我想要一只察尔浑的百灵，您说百灵也能生在察尔浑的。让它给我讲察尔浑的风光人情，去不了，听听也好。

贵人。陆醴
【鼓着腮帮子不理她这茬，闻了后话稍有动容。涤清四载说多不少，喝惯了白水，偶尔捻些糖丝儿添味。琼浆玉液的滋味浅尝辄止，更多时候是抱着自个儿千杯难醉的桃花醴，看着微雨软风闲闲来，闲闲去。有怅然一闪即逝，单手端个盏去碰她的，汤水堪堪洒出一些，也不去管，眉尾稍稍一抬】蜜糖添多少自个儿定，满桌佳肴吃哪个也是自个儿选。说到底，个人有个人的口味，个人有个人的缘法。
【垂眼看悠悠荡荡的汤汁，抿一小口】我呀，端了碗旁人不大稀罕的酸梅汤，【轻轻蹙眉】只是不知，这酸梅汤还剩下多少碗了，够不够我喝了。【说到底，是放在外头的耳朵听到了些什么，现下虚得紧】
【摇摇头】恐怕还没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熟啊——
小媛。赵则珍
【鼻尖飘来凉凉的酸梅汤特有的香，似乎揉平了心头的褶皱，甜而酸，可喝多了会腻。那张女儿家的桃花面像一汪桃花潭水，不经意投进去的石子儿都能惊起微波，这时候，是微风拂过。又悟明白什么人生道理的大儒般，喟然叹道】少，人儿才稀罕。
【碗盏相碰的时候，是好瓷脆声，龙泉出鞘相鸣。端碗到嘴边，咕噜喝下一口，道】好好的事儿，讲这些劳什子，似懂非懂的，闹心咯。不和你玩了，我等地瓜熟了再来。
【置碗案上，起身呼出一口长气，笑道】酸梅汤通气儿，别老寻思些乱七八糟的，反添堵。我先回去了。

令德妃。陆媛姜
【风轮送来的凉风阻不住午间的热，赵氏请见的时候正闭眼歪在美人榻上，疏桦在旁诉着书房的新事儿，有宫人徐徐递过来的凉风，忽而在你身上，忽而又消失了，面上温和，心头却燥的很。】
【从不在不端正时刻见人，早有历熟了的宫人引赵氏往前殿，这厢整妆后换了身极家常的浅紫宫装才从内殿转出来】是敬夫人有话递来？
小媛。赵则珍
【行礼后起身，却听人开门见山直接问话，扯上敬夫人自己却觉得不高兴，眼下是自己想求人。眨巴眨巴眼儿，又故意一脸严肃，道】是敬夫人想求娘娘个事儿。
【顿了顿，道】敬夫人嫌我说话多，叽叽喳喳闹得她不安宁，想把我一脚踢到宓秀宫来让您管教管教。
【毕竟不太会装饰，绷着脸却还憋着笑，终是忍俊不禁，嘿嘿笑出声来，福了福身做赔礼，道】妾说笑的，娘娘莫当真。说实话，妾也有事求娘娘，无事不登三宝殿嘛......

令德妃。陆媛姜
【眉心稍簇，平一句】这是什么话【待到后来知道是她自己打趣，只道她与燕敬极亲近。宫人搬绣墩置在不近不远的地儿】敬夫人担着协理的分量都处置不来，怕是件难事儿了？
小媛。赵则珍
【忙摆手，拨浪鼓似的摇头，道】也不是，就看您一句话的事儿。
【缓缓低了头，食指在小腹前相互触了触，有些不好意思般，道】妾听明昭妃娘娘讲，画桂斋快开花了，妾一向最喜欢桂花。
【毕竟是头一次求她，内心也忐忑，声音更小了些，道】所以才腆着脸来求您，哪怕...哪怕能看一个月的花也好。

令德妃。陆媛姜
【仿佛很愿意她过来，言语不沉】不过小住一月，实是本宫一句话的事儿。但难在你是敬夫人宫里人，这事儿还得她与本宫说。【抬眼瞧向画桂斋处，这个时候只有几株天香台阁攒着朵儿，遥遥看去有些稀疏，全然不在季节。再回首来看赵氏】还要两个月才到时节，你也不必着急。敬夫人平素宽和，你去求她一句话，想是没那么难的。
小媛。赵则珍
【略带希冀地抬眼又瞧令德妃，道】敬夫人那边儿妾也求过，可敬夫人推说麻烦，责备我事情多...妾也明白夫人的意思，毕竟有些事情，您才能做主。
【不经意间我瞧到令德妃温和的面，话有余地却分明感觉出轻描淡写的阻挡。明知事情大半不能成，杏眼剔团圞地争取道】论资排辈，谁不晓得您就是点个头的事儿？妾只求过来...
【顿，又道】给您捶个腿儿也好。

令德妃。陆媛姜
夫人定当是以规矩说你了【字句都慢，徐徐】这是为你好。宫里头从来以规矩当先，本宫也不好以权压人【露了笑】本宫喜欢你这样的性子，便是夫人护你得当了，若一早在本宫这儿……【不提后话，心里已有些不耐，面上却只是给她出主意的模样】你回去只与夫人说本宫允你了，只她点头就好，不必担什么责，她没有不允的道理。
小媛。赵则珍
【喜色直接从嘴上蹦弯了眉梢，手掌合十在胸前一拍，忙不迭道】得令！
【手掌相对着手心微微一转扣在一起，咧着嘴一昧笑，起身亟亟礼道】有您这句话，妾心里就安安稳稳的了。夫人就是懒得管妾，若跟着娘娘，妾指定乖巧得紧呢。怪不得人家都讲百鸟朝凤，也不怪妾想往宓秀来。
【告辞道】妾先回去，您晓得，心里着急呢。

华敏夫人。宝音
【一时怔住】草原上的百灵，我们是不捉的，把察尔浑的鸟锁在这样的金笼子里，与咱们宫里的鸟又有什么分别。【看着她的眸子，亮晶晶的】你若爱听故事，本宫讲给你听。【伤心的事儿不能翻来覆去的在心里滚，这样长日漫漫，总要找什么打发时间】
小媛。赵则珍
【似懂非懂的样子，轻轻点了下头，道】您说，我听。
【缓缓蹲下身去，抱着膝坐在门槛上，倚着另一侧的门框，微微昂着头，目光柔柔着看在华敏夫人身上，静心聆听做好准备。】
【跨过千万里山河，从洪荒中来，有草原万顷、戈壁飞沙，看踏马行乐、摔跤作趣，听那一声啼。】

更衣。扈三娘
【正徐徐地行在长檐遮荫的地方，脸色并不似往前的好看，饶是性子欢脱如娜珠儿，时下也只是提了一句：小主，晌午的日头伤身，咱们快些回去罢。这才停住了脚，回身睇她一下】那傍晚的油水添重，你怎么还要用膳？
小媛。赵则珍
【好容易解了宫禁，九月天气转凉，晌午日头仍热辣辣地撩人，挑了背阴处，只对面宫墙的影子上有方块的阳光。我正蹲在小门前撒着小米喂雀儿，边拿出手帕擦着汗，忽听人声近，惊得雀飞。那些羽毛灰褐的精灵，本来不易近人，好容易三五天在这儿喂食，才半信半疑过来，一下子飞光了。抬头看来人时，是扈更衣。】
【本来喂鸟儿就是随缘的事情，也不恼，顺口接她话茬道】人是铁饭是钢，哪顿儿不吃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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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小媛。赵则珍 欣容华。安舒
地点：藏书阁
时间：元景十年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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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媛。赵则珍
【书墨香从楼中一点一点沁出，是茜纱一样的薄雾，揉平空气中的褶皱，依稀满眼朦胧。双脚似乎受到冥冥中的指引，一步一步移向藏书阁。到楼前，我看着那似曾相识的鎏金大字“藏书阁”，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记忆里呼之欲出。】
【可我不想记起来。】
【灯火昏黄，手指拂过一册册的藏书，却没有勇气翻开。甚至不敢抽出一卷书，我害怕，后面会有一双眼睛。】
【都快忘记那眼神了。】
【拿起一本被放在一侧的书，不知是谁将它随意放在这里，看管的小黄门没来得及收起来。手指微微颤动着翻开书页，却仿佛遭到最无情的嘲笑。一个字，也不认得。】

【摘星台】
【“屯其膏，小贞吉，大贞凶。”】
【九月末，夜登摘星台，心中暗推星盘，辨二十八宿。紫薇正中，钩陈六星暗，是为不吉。钩陈居于五帝下，为后宫，星暗则人主不吉，正对应皇帝病。早听闻明昭妃贬贵嫔，敬夫人晋位贤妃，后宫情局有所变动。回忆起团子柔柔弱弱唤我那声赵娘娘，心肠不忍。郁婕妤殁，宜妃仙逝，含元不见客。我手中握着宝，却不知投向何方，稍有不慎则满盘皆输，不敢轻举妄动。】
【却复推演八卦，以测吉凶，得屯卦九五之爻，头脑中缓缓浮出九个字，似曾相识，却茫然无知。就着台上尘灰，手指微动写下来爻辞，耳边似乎有言声解卦：“去私。”】
【拳头攥紧，咬得下唇发白，可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我从来固执而坚持地相信天命，哪怕凶险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