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与蓝
雨下了好大,凌统再也走不动了。他已经走了三天,还从山上滚下来,扭伤了脚。他必须找个地方歇息。他紧了紧自己身上的包袱,把武器背在了背后。
“你是一个人吗,雨大,进来歇歇如何?”那声音穿透了雨,入了凌统的耳朵里。抬头望见一座茅屋,有个人撑着伞站在门口,茅屋上有个极其不相称的褐色的牌匾,那是个客栈。
客栈不大,却因为凌统的到来灯火通明,“你在这里坐着。我给你弄点吃的。”凌统想问为什么这个荒郊野外会有客栈,还未开口那人便说“那都要有客栈,荒郊野外的人才更需要帮助。”他像是在和凌统说,又像是在和自己说。
给凌统的是一碗羹,五谷煮的,凌统不知道是什么,但他知道那是热的可以暖身子。那人看着他一口一口吧羹喝净了才继续开口“后面有烧水的地方,可以洗一下。”
水漫过了头顶……凌统把身子浸泡在了浴桶里,从头到脚一点一点的清洗,手臂上的蓝色纹身在水中扭曲,变得诡异了起来,那是凌统的母亲给他纹的,那边的习俗将就在手臂上纹上仇人的名字。
凌统还太小,初入江湖并没有什么仇人,那名字是杀了他父亲人的名字,他没见过仇人,不知道仇人的样子,他知道只有一个名字,他走到哪里逢人便问,却一直没有消息。“客人,你洗完了吗?”那人问他,凌统突然想起来他泡了太长的时间。
那人给了他拿来了干净的衣服,凌统蜷缩在床上,精神疲惫不堪,又如此舒适,很容易困倦。离开家太久,很久没有这般清爽的感觉了。不一会便沉沉的睡去了。
咔嚓——电闪雷鸣。“醒醒,醒醒,别睡了。”当凌统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身处火海之中“这……”“雷击中了柱子,我们必须逃出去。过来,我背你”那人打着赤膊背过身去。他的肩膀上慢慢的都是纹身,与凌统的相似却全部都是红色的字迹。
听说巴郡那边的人会把自己的战功用红字刻着身上,刻的越多就说明这个人越勇武。
火势越来越大来不及凌统迟疑,那人把他直接抱了起来,凌统茫然的看着那人,不知所措。他在他的身上看见了自己父亲的名字,也是用红色刻着的。
大火将一切化为灰烬,凌统靠在人怀里安安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半晌缓缓开口“方才没问你的名字……你叫什么。”“甘宁。”
手臂上的纹身还在隐隐作痛凌统下意识的伸手去揉了一下“甘宁……”
凌统握紧了手中的剑,他离他这么近,只要剑出鞘他一定逃不掉,多年前也是这样的雨天母亲捡了父亲的尸骨下葬。
眼睛都哭瞎了……自嘲的笑笑,把上衣退下来一半“你看我的纹身。”甘宁很平淡“刚刚你沐浴的时候就看见了。”凌统愣了一下解释道“你知道在我们那边,蓝色是……”“仇人,不共戴天。必杀之。”
凌统开始害怕了,甘宁的平淡让他抓狂“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这次甘宁没有回答。
火渐渐的小了,最后被雨熄灭了……
太阳出来了,山间还出了彩虹。
那把剑终究还是没有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