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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驴尾杆梁



岁月匆匆。
麦黄六月，浑厚的黄土地被庄稼铺点有了色彩，空旷的旱塬，偶尔有飞鸟划过。
午后，我站在院畔，望着从阳洼山背后翻滚过来黑压压的乌云，或又将是一场排雨，不远处驴尾杆梁上麦浪正在赶羊儿，心里不免还是有些担忧，长势这么好，别再让天爷给祸害了。


一场又一场雨水，浇灌了整个春天，还有大半个夏天，路边的狗尿骚长了半人深，骆驼蓬也铺满了路边。雨水尽管充沛，豌豆苗还是一椭一椭的干枯死去，一咋长的豆苗，两个狗指甲样的豌豆荚，吡哔的，在微风中瑟瑟晃动，不知道是不是化肥的原因，籽种的原因，还是根被瞎瞎拉跑了。不过为了倒茬，也罢。麦苗长势不错，绿雅雅的，刚探出头的穗穗已饱满。即便庄稼长势喜人，一家人却还是愁容满面。


庄背后老驴在圈里嘶勾嘶勾的叫唤着，划破这沉寂燥闷的黄土塬。对面山坡坡上是一片苜蓿地，紫艳艳的苜蓿花迎风摇曳。牲口草还没有铲来，我随手拿起铲子，斜跨着背篼，满心苦闷着走向苜蓿地，想着还没有耕过的几晌茬地，心里急慌慌的。


那场排雨终究还是没有下，驴尾杆梁上的麦浪依旧随风荡漾。


这又是一个高考结束的暑假。回想去年三百分的高考成绩，将自己三年来的高中生涯，悄无声息的划了一个无尽的省略号……
高考英语可怜着只有37分，我都没敢告诉父母，当问起来只是说没考好，憨厚老实的父母也不再追问，他们也许已经听说了。


九月，沉重的梦想，简单的行囊，我又上路。
为了复读，东奔西走，也看尽了各种脸色，两条纸烟推来搡去，碎料皮皮也被揉的没有了光泽，最后实在也拿不出手，扔到了出租屋桌角。
还好最终被一中收留了下来，开始了又一年的复读生涯，日子依然过得不紧不慢。


深秋凛冽的寒风，拍打着出租屋的窄小的玻璃窗。我又下定决心，开始努力学英语，从最基础的26个字母开始，单词、短语、阅读理解，一步一步。
其实我也已经忘记了，这是第几次下这样的决心了，那时候，总觉得还有挥霍的时间，还有浪费的机会，现在想想，其实不然，趁早珍惜。


在那些寂寞的夜晚，我捧着英语高考必备词典，冷风一阵一阵袭向我的背脊时，我蜷缩着将那被嫌弃蹂躏的纸烟一根根消灭掉，抽的那样心安理得，告诉自己是为了学习，为了梦想！
墙角星星点点的烟头，忽明忽暗，却最终还是全部熄灭，似乎就像我的大学一样。


时间就这样静静地流淌着。
英语学习效果仍旧不好，每次考试总在40分上下徘徊，不过我依旧坚持着，不敢放弃。想想，其实需要我努力的还有很多，数学很差，综合也不行，还有那未经历过风雨的爱情......
梦里我们时常奔跑在驴尾杆梁上，天高云淡。


时间没有等我。
转眼，又是一年高考，我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其实也不敢，只是我下定决心再也不复读了。
一年来，我累了，年迈的父母更累，他们经不起煎熬。不过，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样的结局，我还不知道！


雨水一场场浸透六月的长夜。
总是在半夜惊醒，睡梦变得可有可无，外面悉悉索索的细雨声敲打着窗台，心里的空洞就向决堤的海，再也堵不上，一直睁眼到天亮。


就这样，在等待的日子里慢慢煎熬着......
恍恍惚惚，耕地有时候忘了拿鞭子，甚至跑偏了步犁，我都没有发现。累了，斜靠在地埂子边，望着远处山峁峁上经历风雨冲刷的堡子，好似依旧坚固，老驴静静站在一旁，目光也散失在寥廓而深邃的天空。
驴尾杆梁就像温暖的怀抱慢慢融化着我，心底不知不觉升起一丝温度。


又是一个午后，我在门前的老榆树下喂鸡娃，这是母亲前两天从集市上捉来的。消息传来，高考成绩出来了，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心底残存的温度，又一次凉了下去，凉彻心骨。
那个下午，老旱烟一直吃到嘴麻木，胃里翻江倒海，我想我可能吃醉了。
驴尾杆梁上刮起一阵一阵的黄风！


高考再一次失利。
一年的辛苦付出，还是三百多分的成绩，英语仅仅涨了9分，想想那些吃纸烟的瑟瑟寒夜，真是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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