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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优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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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答应了他好好练,我就只好憋屈地把马步扎下去,把偷桃给偷下去。
  就这么练着练着,三月底,学校的运动会开始了。
  开幕式那天毫不意外地下起了雨,好像打雷就有闪电一样,运动会开幕式和下雨也是分不开的,不过幸好后面的天气逐渐地晴了起来,比赛项目都算顺利。
  我的项目是一百米,眉毛报了个一千米,正好在我后面,我们说好去给对方加油助威,但真正跑起来的时候我发现再大声的加油都没用,耳边全是呼啦啦的风声,路上我憋着一口气,到了终点才吐得出来,感觉胸口撕拉地疼,脸上热得发烧。
  眉毛追过来让我喝水,噼噼啪啪给我拍着背,我让他别管我,赶紧去准备准备,马上就一千米了,但他好像突然聋了一样,说了好几遍才贴上号牌往起点跑。
  我慢慢往终点踱,走着走着那边一声枪响,一排人呼地带着灰尘就从我旁边窜了过去,我扭头一看,嘿,眉毛那头金毛确实扎眼,老远都还发着亮,找人是不愁了。
  一千米就是两圈半,对当时的我们来说确实挺远的,眉毛本来跑在第二,到了一圈半的时候他前面那个小个子就不行了,眉毛逐渐地超过了他,但也甩得不多,始终也就隔着两三步。
  我站在跑道边,眼看还有一百米就要到终点了,那个小个子也是发狠,两人越靠越近,急得我顾不得他听得见听不见,连忙扯着嗓子大喊眉毛加油快跑。
  眉毛看上去也没多舒服,脸通红通红要喷血,脖子涨得好像都要炸开,还抬头往我这边看了看,这么一耽搁,小个子就跑到了第一的位置上。
  我急得大吼你看个鬼啊赶紧跑,那边眉毛倒像听见了我的声音,瞬间甩开手臂疯了一样冲刺,刘海全给掀到了脑后,脚下快得飞起,愣是又把小个子给甩开了。
  两边的加油声混着尖叫声越来越大,后面的人一个劲探着脑袋往跑道看,挤得我别提多难受了,加上看比赛本就心急,终于在有人一脚踩我鞋上的时候我忍不住转过去狠狠把他推开。
  我看着怂成一团的人,心里忍不住骂了他几句,火大得不行,刚想转回来看比赛后面猛地一阵热风就吹了过来,不知道谁的手啪一声按在我的肩膀上。
  我发誓接下来都是我下意识的举动,谁突然被拍了一下那不都得慌吗?加上这段时间天天对着树练猴子偷桃,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稳稳地偷了个桃。
  眉毛傻傻地看着我,脸上稀里哗啦一片汗。
  周围发出一片的爆笑声,我脑子都炸了,连忙把手从他裤裆底下收回来,前言不搭后语地解释,眉毛半天缓过神来气得调头就走,我只能在后面追,一边追还得一边喊:
  “眉毛,你别走啊,等等我,不是,你跑完过我这来干嘛啊,我也不是故意的,都是我爷爷……你等我等我,要不我让你掏回来?”
  眉毛气得不轻,根本不理我,兔子似得就跑校门口坐车走了,我又急又气,但是隐隐约约又觉得想笑。
  眉毛从来都是一本正经的人,说话都是礼貌得不行,好像圣人一样厕所都不用上,更别提和班上的人玩些不怎么正经的游戏了。
  而我今天!居然掏了眉毛的桃!
  我想着想着,忍不住在校门口大笑起来。
  抱着这种愉悦的心情,回家后我结结实实地在院子里追着我那爷爷跑了十圈。
  反正眉毛不会生我气,还是明天再好好地跟他道歉吧!
未完待续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26楼2016-05-23 0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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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
    眉毛被我气跑的第二天,是个阳光灿烂的周六,我被我妈抓去卖彩票。
      我本来是非常不情愿的,因为我真的太了解眉毛的脾气了,若是马上去道歉,服个软再讲几句好听的话,他八成就心软了,嘴巴硬都不是问题,过上几天也就跟没事人一样,但是要是和他杠着,想等他先低这个头,估计这辈子也没指望,况且本来就是我不对在先,这个头还不得不低。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不得不抱着个篮子,举着一长排连在一起的红色彩票在我妈的摊位上坐着,时不时吆喝几句,吸引多些人来我家买。
      广场不大,此刻人是一波接一波地来,空地上架满了布做的红棚,三面围起,一面敞开,卖彩票的人在桌子后面坐着,把彩票按序号一摞摞分好,四块进货五块卖出,挣的都是差价钱。有的彩票刮开是大象,有的是蛇,更多的都是代表没中奖的小花,当然我没看见过有人刮出除了小花以外的东西,蛇啊象啊都是广告牌上印着的。
      正当我想着这些彩票里哪张能中奖的时候,舞台上突然传来一阵音乐声,台下的人群大呼小叫起来,一大群人接着也往舞台那边跑。我抬头一看,一个四十多的男的身上戴着一朵大花,咧着嘴被请到了舞台上,主持人正大声地说着什么,可惜音响太差,我硬是一个字也没听懂。
      我妈坐在桌子后面咂吧了一下嘴,羡慕地跟我说那个男人刮出了大象,奖品是一辆摩托车!
      我瞬间傻了。
      那是摩托车啊!五块钱的彩票换了一辆摩托车!
      虽然眉毛已经坐上了汽车,但当时大多数人家里还是连摩托也没有的,毕竟那玩意不仅贵还要吃汽油,我爸教了那么多年书也没舍得买一辆,整天都蹬着自行车跑东跑西,在我看来,摩托车可算是顶昂贵的东西了,是只有有钱人家里才坐得起的。
      可现在,我看到了什么?一张彩票就换了一辆摩托?!
      我盯着手里的彩票,恨不得把它们全给刮了,可转念一想,如果里面没有大象呢,如果全是不值钱的小红花呢?我们的本钱不就亏光了?到时候我妈还不得打死我!
      几番犹豫,我不得不放弃了把他们全刮开的念头,在眼巴巴地看着那人把一辆崭新的摩托给推走后,继续在桌子上坐着卖彩票。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39楼2016-05-25 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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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您现在怎么会独自在这?您的家人呢?幸运星先生呢?”
        面前的小孩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我,我差点以为那是小时候的自己了。
        “因为好事总是不能留长的嘛。”我说,“今天累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小孩听话地出门,走之前再三约我明天再来继续讲故事,我想一个人累的时候回忆回忆过去也是不坏的吧——虽然那些事情已经被我咀嚼得太多次,几乎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
        好了,姑且就先想到这里吧,幼时的故事又有什么可回忆的呢?无非是一场场的春秋冬夏逝去,身边的过客匆匆,始终不变的只有那人。
        那时的我尚未知道现实的残酷,他也没有面临两难抉择,至今深刻留在我心里的,艰辛但快乐的童年就这样结束了。
        乌云在那个夏日悄然聚集。
        伴随雷声,滂沱大雨倾盆而下。
      第一部分·完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49楼2016-05-30 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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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注意到她的头发散了下来,衣服被扯得歪歪扭扭,脸上是一个巴掌的红印子,眼睛哭得肿了起来,过去无数次的扭打后她都是这幅样子,不过与平时也有所不同,她的眼神躲躲闪闪,好像视线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三秒就会感觉刺痛似的。
          她压低声音喊了我一句。
          我几乎猜到她要说什么,奇怪的是,我的内心平静得好像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母亲没有回来,我依旧与湾湾一起在沙发上,她睡着,我看着她睡着。
          我冷静地说:“你是不是和我爸离婚了。”
          我妈瞬间惊愕地抬头看着我,没有要辩解的意思,于是我只能替她接着说下去:
          “那么,我们分别归谁呢?家产又怎么分?你的私房钱恐怕也是不小的一笔吧。”
          “你……你这孩子……”
          她说不出话来,眼睛鼓得像只青蛙,我猜是因为我戳破了她的隐私,她以为我们不知道的,我都知道,她以为我们不懂的我也早就懂了。
          我第一次这样与她说话,这使我感到畅快无比。
          “我不是孩子了,早就不是了。”我说,“你们把湾湾他们丢在家里饿肚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们还是孩子?带我去看你怎么捉奸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还是个孩子?”
          她说不出话来了,嘴巴抖动得像枯叶。
          “所以,怎么判的。”
          “……你跟你爸。”
          “嘉龙他们呢?”
          “都跟我。”
          我深吸一口气,把漫上眼角的湿意用力地压了下去。
          好吧,她最终还是把我给抛弃了。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78楼2016-06-02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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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两点半,我不顾那个女人的阻拦,从房子里逃了出来,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同样都是十二岁,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别人都还是傻不拉几的什么也不懂,我却不得不接受这么多我不愿意接受的事情,我目睹了一个家庭的破败,钱使它苟延残喘,钱也使它彻底毁灭。我想起童话里面所有的天长地久的故事都伴随着爱情,而在我看来,爱情这东西简直脆弱不堪,他们因为爱情组成了家庭,可没等到我成年,爱情就已经见鬼去了。
            我憋着一股闷气,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路过了停在酒店门口的车,我知道我爸在酒店里,也许是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也许是自己一个人。
            我路过了清新小区,没有去找亚瑟的念头,我不需要安慰,只需要发泄,他的温柔只会把我的气一点点泄掉,但我更希望自己涨成一个气球,然后轰地炸成碎片。
            我路过了医院、广场、杂货铺,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也许在街上溜达本身就是一个具体目的地,只需要看着脚下的路就行了。
            最后有人把我拦住了。
            “小子,你踩了我的脚就这么算了?”
            我的大脑有些跟不上视线,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慢慢地反应过来:“我踩你了?”
            “喏!”他指了指他白球鞋上的一个印子。
            我看着这个个子比我高一点的家伙,越看越觉得他熟悉,有点像全市少儿武术比赛时候的亚军——我的手下败将。
            我说:“你是不是狗蛋。”
            “你才狗蛋!”他瞪着我,一手揪住了我的领子,“你这……操,王耀!”
            “操谁?”
            我捏着他的手指把它一根根掰开,他吓得倒退好几步,凶恶地看了我半天,突然撂下一句“下次别让我碰见你”就扑进巷子里不见了。
            嘿,他跑了我还玩什么!
            我的拳头咯吱咯吱地发痒,脚下立马追了过去,还没穿几条巷子,一个黑网吧就出现在了我面前,那个胆小鬼正鬼哭狼嚎地对着一个系着围巾的白头发高个子求救,一副蠢样。
            “老大,老大,他追来了。”
            那个高个子转过身来,娃娃脸,紫眼睛,又是一个外国人,老天倒是成全我爱国的心了。
            “你是王耀?”他说。
            我根本懒得废话,心里所有的情绪都凝聚在了拳头上,非得打一架才行。
            我说是。
            抬起手臂,一拳抡了过去。
          未完待续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81楼2016-06-02 1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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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太阳了,带我的新宝宝们出来兜兜风心情棒棒哒,希望熊童子长胖点。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96楼2016-06-04 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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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不懂怎么睡的看这里,眉毛搬来一张椅子,于是排成一排。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29楼2016-06-11 1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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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万听我说完,问道:“你知道我今年几年级?”
                  “高一。”
                  “高一所有科目总分多少?”
                  “我记得是……九门七百五?”
                  “上次月考我可是考了七百三十多哦。”
                  我震惊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伊万又换了根签子继续说道:“这个摊子的老板,以前初中可是有名的小流氓,和你们说的社会人员来往,读完初中就辍学了,开了这个摊子,因为他家没钱,他辍学出来供他弟弟的学费。”
                  “……”
                  “你想说点什么吗?”
                  我张口结舌,他这番话刷新了我的认知,在我的印象里,所谓不良,就是一帮小混混——当然他们的确是,从小到大我也一直被教导不能和他们接触,最大的理由就是他们是坏孩子,排名垫底,和他们往来会被带坏之类,但伊万口中的他们却不是这样。
                  我有些糊涂了。
                  “那……”
                  我还没说完,街角忽然传来了喧闹声,好像一瞬间炸开一样,黑暗的角落里就突然冒出了一大帮人,不由分说就混战成了一团,我认出其中有几个是上回跟在伊万后面的人,但他却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笑眯眯地又拿了一串韭菜。
                  “你不去?”我问他。
                  他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我是年级前三的优等生,不打架。”
                  “……你再不去你手下要被打死了。”
                  伊万又咬了一口韭菜,根本没反应。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97楼2016-06-25 2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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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人家的帖子里都是这样的,我们这却是这样!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302楼2016-06-26 0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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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
                    我干了些什么?
                      手里的水管重如千斤,顶端好像还染了点血,我手一松它就滑了出去,咕噜噜地滚到了伊万的脚边,他从那个大个子身上跳了下来,捞起水管擦了擦。
                      “看来小水管也很喜欢你呢。”
                      小水管不是他的摩托车吗?算了,这根本就不重要。
                      我的脑袋逐渐清明,打架的痛快过后笼罩而来的却是一阵阵的后怕。
                      我挥舞的是钢管,不是棉花也不是纸条,万一……万一刚才一个不小心,是会把人打死的!
                      我不应该做这种事。
                      我必须离开这!
                      伊万听我说要走,一言不发地掀开他车座后面绑着的盒子,我隐约看见里面放着一架小提琴,但他很快就把水管放进去盖上了,扭过头来跟我说话。
                      “你想回去了?”
                      我点了点头。
                      “那就回去吧,下次我会来找你的。”
                      “你还是不要来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话跟他说明白,“我不适合也不想这样,就算我觉得难受也不应该随便伤害别人。”
                      “事到如今你还在说这种话,谁给你树立了这么高大的榜样?”伊万的脸色变得非常不好看,烦躁地挥了挥胳膊,“走吧。”
                      我扭头走出不远,伊万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我还会来找你的,我没有在问你的意见,而且,你根本就喜欢这样,对吗?”
                      “王耀,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我不想再听他说话,捂着耳朵飞快地跑开。
                    伊万这个家伙已经扭曲了。
                      我走在黑漆漆的街道上,依然控制不住地打寒战,伊万的话每一句都戳中了我的心事,他好像会读心术一样,知道我最渴望的东西,也见过我隐藏最深的面孔,他说的话乍一听很有道理,但认真想去却是悖论。
                      双手还在不停颤抖,我害怕那个暴戾的自己,那种失去理智,为了宣泄愤怒而不去思考一切后果的状态和疯子有什么区别?
                      “和唱歌、跑步都一样,只是一个特殊的……”
                      伊万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我忍不住在嘴里反复念叨着,烦躁之下一脚踹翻了路边的垃圾桶。
                      到底什么才是对的?如果我像伊万一样,成绩靠前,带着优秀的壳子的话,就算打打架也没有什么关系的吧!
                      “王耀?”
                      这个声音倒是非常耳熟,我抬头一看,却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个点出现的亚瑟!
                      “亚瑟,你怎么在这里?现在已经晚上……”
                      “你今天跑到哪里去了!”
                      我被亚瑟的怒吼吓了一跳,他看上去是真的生气了。
                      亚瑟飞快地从街对面跑过来,脸蛋通红,金色的刘海都湿漉漉地黏在了额头上,被胡乱地捋到了一边,气还没喘匀。
                      “你今天为什么没来学校?”
                      “家里有点事,我不想去。”
                      “我放学就去过你家了,你爸说……”
                      “他不是我爸!”我大声打断了他,“我没有爸爸!他是本田菊的,不是我的!”
                      亚瑟愣了一会,脸色一点点缓了下来,突然轻轻地把手放到了我的背上,给了我一个拥抱。
                      “对不起。”
                      他背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浸透,咸咸的热气扑鼻而来,放在我背上的手烫得吓人,他把下巴抵在我的肩上,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我早就感觉你有事瞒着我,但我以为你会说的,就一直忍着没问,对不起,王耀,我不知道你家发生了那么多事,我刚才是着急才吼你的,我找了你一晚上,我以为你……没事就好。”
                      干嘛要跟我说对不起啊。
                      这一抱简直把我所有的火气都抱没了,他胸前那一块反而热得好像火炉,烫得我的浑身都暖暖的,抑制不住的冷颤也逐渐停下,亚瑟的声音隔着他的骨头传过来,闷闷的,却很有力。
                      我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亚瑟。”
                      “嗯。”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的。”
                      我扑哧一下大笑出声,亚瑟的脸色瞬间变得好看得不得了,半天才咬牙切齿地骂我笨蛋。
                      我擦掉眼角因为大笑而迸出的眼泪,回了他一句谢谢,他不看我,别扭地拉着我往回走。
                      “今天到我家住,跟我回家。”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355楼2016-07-10 0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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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重新拿出被揉的干巴巴的试卷,上面错掉的每一题都记录了正确的解法和步骤,我把这些全都抄上笔记本,一行行地看起来。
                        这五分是粗心丢掉的,啊,这里没写标点扣了一分,为什么这个角度是六十度?嗯……证明它是等边,靠,这个解法真不是普通人写出来的。
                        我一题一题地往下划,最后还是有一道六分的几何题和三分的英语怎么也想不通,我对着几根线条构成的平面几何题画了又画,草稿纸用掉好几张,无论怎么连辅助线也得不到最后的答案,怎么翻书也找不到选择题选arrived in 而不是arrived at的原因,只好厚着脸皮重新联系亚瑟。
                        他给我传过来一张图,上面只写了寥寥几行字。
                        “因为这两个角对应同一条弧,所以角度相等。”
                        “英语,She arrived in BeiJing yesterday,因为北京是个大地方,所以用in。”
                        就这么简单?
                        我捏着卷子看了看,果然,这两个地方根本就不复杂,一个考察能不能灵活变通,一个是看上课听讲的仔细程度。
                        这两道题的解答我越看越觉得熟悉,翻开笔记本一瞅,果然,in的用法已经被我记在了笔记上,只是我没有复习忘记了而已。
                        这么简单的东西,我怎么就没记住呢。
                        我有点懊恼,亚瑟很快又给我发了条消息,说下次给我补习,我看着这几个字,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记得小学的时候,我们还能为了一个问题争得面红耳赤,虽然现在看来都是一些简单又幼稚的问题,比如花为什么五颜六色啦,蜜蜂为什么嗡嗡叫之类的,我们翻各式各样的书找答案,每个人都有对有错。
                        现在呢?
                        我止住自己的胡想,往脸上扇了一巴掌。
                        “王耀你可以的,只不过落下半个学期的课嘛。”
                        只要努力点就可以赶上了。
                        我放下订正完的卷子,向亚瑟道了谢,刚把电脑关上大门就咔哒一声打开了,我都懒得回头,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那一家三口。
                        “今天那家餐厅真……阿耀,你在客厅啊?”那个女人拎着一袋子东西走了进来,画的妆比原来要浓了不少,本田菊坐在我爸的脖子上,咯咯笑着跟在后面。
                        我烦躁地想这不是废话吗?我不在客厅她现在看见的是谁?但我和那个女人向来是没话可说的,干脆收拾了东西往自己房间走,被我爸一声叫住了。
                        “王耀,你们学校前段时间期中考了吧,成绩单呢?”
                        我说丢了,他的脸一僵,让我赶紧拿出来,我在撒谎和拿出来之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成绩单给了他,几乎是幸灾乐祸地看见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铁青。
                        “怎么这么差!你这样以后还怎么考上好大学!”
                        那女人抱着本田菊悄悄躲进了里屋,我面无表情地听着我爸的暴怒骂声,什么“白养你了”“越学越差干脆不要读书了,浪费老子的钱”“怎么这么简单都不会,笨得像猪一样”,他好几次扬起胳膊要扇我,最后还是放下了,估计后来实在是忍无可忍,一脚把我踹到了地上。
                        我得承认,我内心其实是有那么点难过的,过去被我爸揍的时候,弟妹们都会过来帮忙拉着我爸,我妈也会拦着他,所以到最后顶多也就是不轻不重的几下教训,但我想起我妈的选择,那点难过好像又变得轻飘飘的了,如果非要打比方的话,我的难过应该和一只死蚊子掉进湖水掀起的浪差不多,与我心里的窃喜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他骂我的时候我想现在他儿子变成差生是报应,打我的时候我又觉得干脆自己跳楼叫他后悔,脑袋里混乱一片,徘徊不去的是反抗的想法。
                        你要我好好读书,要我当个乖儿子?
                        做梦去吧。
                        一个巴掌最终还是糊在了我的脸上,我冷冷地看着他把我的试卷撕成两了半,没有半点想哭的冲动。
                        算了吧,我想。
                        再努力又怎么样,又改变不了这一切。
                        “明天开始!我给你找个家教补课!”
                        他撂下这一句话就进了卧室,隐约还能听见本田菊奶声奶气的叫声,我蹲在地上把撕成两半的试卷捡起来用胶水粘好,但一条扭曲的缝还是贯穿了整张试卷。
                        不会再有恢复如初的办法了。
                      未完待续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395楼2016-07-13 0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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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
                        家教的事最终还是不了了之,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干涉,我爸第二天就忘了这回事,转身就上外地出差去了,但我也没好意思真让亚瑟给我补习,我估摸着要是真答应下来,奥斯顿肯定有无数种方法来阻拦。
                          况且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学下去。
                          “王耀,作业我顺便给你交?”
                          我趴在桌子上,背对着亚瑟摆摆手说没写,让亚瑟自己交去,他半天没动静,突然一只手扯着我的领子往外拖,我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踉跄好几步才稳住,小腿磕到桌角把我疼了个龇牙咧嘴。
                          我挣扎着要亚瑟放开,他在前面一言不发只顾往前走。
                          “别拉我!下节课不上了?!”
                          “体育课,没事。”
                          全班人目送着我被拉狗一样拉远,最终被扯进小树林里去,脸都丢了个遍。
                          进了小树林亚瑟才松手,我一时没刹住车,在叶子堆里跌了个狗吃屎,鼻子里尽是枯叶的清香。
                          这小子发什么疯!
                          我气恼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碎屑,周围是大片的梧桐林,粗的两人都难以合抱,据说从建校开始就有了,这林子夏天蝉声不绝,秋天落叶如雪,干燥的叶片在地上堆得厚厚的,一压就带着咔嚓咔嚓的响声,听上去清脆悦耳,白天是商量事的好地方,晚上教导主任还会带手电筒来这里捉小情侣……扯远了。
                          亚瑟什么也没说,指了指树让我坐下。
                          那棵梧桐已经被蚂蚁吃掉了一小半,但不知道为什么蚂蚁突然又放弃了这棵树,于是这棵树的肚子上就留出了一个凹陷,正是个刚刚好的天然座位,我刚要在座位上坐好,突然觉着就这么听他指挥实在落了下风,硬生生又把屁股缩了回来。
                          “你干嘛!”我问他,“有话快说。”
                          亚瑟的脸色很凝重,张嘴就说我这几天看上去不对劲,问我发生了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
                          被我爸打了?考试砸了?
                          我想了想,觉得亚瑟问的应该不是这些,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告诉他,我不想读书了。
                          亚瑟问我为什么,我说不为什么。
                          “好……那你有什么打算?”他问,我低着头说不知道。
                          亚瑟没说话,我却能感觉到他在生气。
                          “你看啊,我们读完初中读高中,读完高中读大学,有什么意思呢,大学出来还不是忙忙碌碌挣钱?到最后死了,也没做半点有用的事嘛,而且我成绩……”
                          我的话戛然而止,亚瑟的脸色从来没有那么难看过,眼睛半眯,带着点我最怕的不屑。
                          “你继续说,所以你打算?”
                          我说我成绩不好,打算退学找份工作自己养活自己,总之读不下去了。
                          亚瑟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半是失望,半是轻蔑。
                          “你这个懦夫,我看错你了。”
                          懦夫。
                          那一个瞬间,所有的情绪都被“懦夫”两个字引爆,我几乎被愤怒委屈撕成碎片,行动根本没过脑子,一拳砸向了亚瑟。
                          “是!我是懦夫!我怕落后,我怕失败,我遇到一点挫折就想后退,我和你不一样,你从小就是天之骄子,没有饿过肚子,家里没人吵架闹离婚,没有人离开你,好像不用学习就可以考满分。”
                          “我不一样,我要担心以后会不会被我爸踢出家门,喏,看这,考差一回他就把我给打了,他眼里根本没我,有的只有分数!面子!我什么都没了,没有家人,没有头脑,更别说理想、勇气!像我这样的人,继续活着真的有意义吗?有吗!?”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你根本就不懂我,你有什么资格……”
                          “王耀!”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傻傻地看着他。
                          亚瑟的右脸红了一片,却带着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悲伤得好像马上就要化掉一样,语气却还是那么冷静,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你以为我有家人吗?”
                          “你以为没人离开我吗?”
                          我瞬间清醒过来。
                          从小到大,我的的确确几乎没有见过他的家人,除了他那个一年来一次的妈,他就好像从荒地里长出来的一样,没有任何藤蔓给他输送养分。
                          我说对不起,他从地上爬起来按住了我的肩膀。
                          “你问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我不知道,像你说的,我也不了解你,但是我知道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们从小学就认识了,我想和你一起经历整个学生时代,整个青年、中年、老年,我想知道未来的我们会是什么样子,如果说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我不会给出第二个答案。”
                          亚瑟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却盖不住微微泛红的眼角。
                          “所以,不要逃跑好不好?你要是放弃前行,我就真的孤身一人了。”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412楼2016-07-15 0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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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巴有毒的亚瑟健步如飞,我在后面撵都撵不上,最后只能在后面大吼一声埋着头蹲地上了。
                            脚步声一顿,哒哒哒地远了,很快又倒了回来,停在了我的面前。
                            “扭到脚了?”
                            我一把从地上蹦起来架住了他的脖子:“你跑什么跑!”
                            亚瑟臭着脸,使了牛劲作势又要走,我只能挂在他身上像个垃圾似得被拖着前进,一边赌咒发誓地说再也不给别人转交礼物了。
                            亚瑟的脚步停了下来,我的脑袋撞在他的背上,他的声音好像重低音的音响一样,隔着背透进了我的耳朵里。
                            “你以为我在气这个?”
                            “你知道伊万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我以为你不会和这种人混到一起去的!”
                            亚瑟连珠炮一样的问话直接抛了过来,说实话他那个“那种人”听得有点刺耳,弄得我不由自主地就替伊万辩护说他不是那种人了,亚瑟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突然发出了一声寒彻骨的冷笑。
                            “上周他揍断了李霖的胳膊,再上周一群人跑去砸了周超超家的店,打群架,再……”
                            我咆哮一声阻断了他。
                            “我交什么朋友做什么事和你有什么关系?说不定他做那些事情都是有原因的,你不能光凭这些就说他是个坏人吧!而且……”
                            而且我也干过一次这种这种事啊,只是因为……只是因为心情不好需要发泄一下而已。
                            后面这几句话被我生生吞回了肚子里,我带着莫名的心虚和恼怒,瞟了一眼亚瑟的脸色,他保持着瘆人的冷笑,用力地把我扒开了,声音也没了往日的柔和,硬邦邦的,带着刺人的冰碴子。
                            “不可理喻。”
                            亚瑟逐渐走远,这回我却再迈不动追上去的脚步了。
                           未完待续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489楼2016-07-31 2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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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王晓梅这个人很奇怪,这是我在和她接触几次后的认识。
                              她的朋友好像很少很少,我几乎没见过她和哪个女生玩得好,就连下课去厕所——一个女生必须拉帮结派去的地方——也经常是孤身一人,当然,我可没有偷窥女厕所的癖好,只是恰好我坐在窗边上偶尔会看到她经过而已。
                              我得承认一开始她的的确确给我一种少言无趣的印象,但接触深了,她的话也开始增多,虽然十句话有五句都是围着伊万打转,甚至在我说了伊万众多恶劣事迹后,她还坚持那是酷的表现,把一心想抹黑伊万的我气了个人仰马翻。
                              但王晓梅的性子好歹是活泼了不少,更别说我恐怕是唯一一个知道她心思的人,她就像个憋坏了的汽油桶,一有机会就得把那些多余的废话给倒出来,倾诉的对象当然也只有我一个。
                              总体来说,她还是个外冷内热的不错的女生,这样的人居然会没有朋友,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俗话说得好,破锅自有破锅盖,只要不是穷凶极恶,总会有几个臭味相投的家伙的。
                              比如我原来脾气是爆了点,但是好歹有个亚……
                              想到亚瑟,我的心情又坏了,如果有个心情测量仪器的话,那我的心情估计就是一副直线下降的惨烈画面。
                              我骂骂咧咧几句,远远又看见王晓梅穿着厚毛衣在给小花苗浇水,刚想打声招呼,就见她把手里的水瓶子咣当一下砸到了地上,见碰断一截苗子后又迅速地捡起来,懊悔地直跺脚。
                              我喊了她一句,王晓梅抬起头来,脸上没有表情,就是死板板地一块。
                              “你来了。”
                              我身上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怎么说呢,说王晓梅现在像个死人都不为过,脸色青白,语气细弱,好不容易活泼了点的性子好像一下被打回了我抓到她塞礼物的样子,胆小自卑到了极点。
                              “你怎么了?”
                              王晓梅僵硬地继续浇着花,水大得简直要把小苗子给淹死:“我妈回来了,这半年都在家不走。”
                              “……坏事?”
                              王晓梅没理我,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这些花以后拜托你照顾,也不知道在冬天来之前能不能开花,要是能多出几天太阳就好了。”
                              “不是……”
                              “这几天落下的课本得多看几遍。”
                              “什么东……”
                              “王耀。”她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直接打断,“这段时间谢……”
                              我终于忍无可忍,破口大骂起来。
                              “你有病啊!说话有必要这样猜谜似得吗?一个也好两个也好,都把我当神探狄仁杰了?有话就说,有问题就解决,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一个个藏得比谁都深,传家宝吗还等着藏到下一代?”
                              王晓梅被我骂的愣住了,我差点分不清骂的到底是王晓梅还是亚瑟,总之都是些心思深重的家伙,我就想不明白了,这样揣着真的有意思吗。
                              她苦笑起来。
                              “要是我妈懂你这道理就好了,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活着还不如死了,割腕,跳楼,我哪个没想过呢。”
                              我被她突然的消极态度吓了一跳,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王晓梅顶着一脸麻木到了极点的表情,操着背诵课文的语气,说的话却让我一阵阵地胆寒。
                              “她要我每次考试不能掉出前五,未来一定考上HT大学,然后继承她的生意,不然她就要和我断绝关系,我真的没有那么聪明,我除了死学没有半点办法,我好怕……我好怕稍微一放松就被别人超过。”
                              “你敢相信吗?我只要看见我妈我就会害怕,不许养花,不许看课外书,不许看电视超过半个小时,我恨不得她永远出差不要回来,这样我就不会每天每天被抓得死死的了。”
                              “但是就算这么努力,我也没考过第一,因为我根本不聪明,我根本不是那块料。真的,这个世界一点都不美好,我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她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滑下来,我手忙脚乱地找纸,脑袋一抽一抽地疼。
                              越是冷静,越是让人害怕。
                              这是王晓梅第一次跟我说这么多,却和好话差了十万八千里,我压抑住打心底冒上来的凉气,搜肠刮肚地想安慰她,突然就想起以前我也有这么一段时间想过生想过死,觉得活着一点意思也没有,那时候我是怎么缓来的呢?
                              不是因为理想,不是因为钱,而是……
                              未来。
                              我脑中猛地闪过这么个词,瞬间想起了那天的事情,亚瑟说过活着的意义就是看见未来我们的样子,那王晓梅呢?她也会期待的吧。
                              我把亚瑟的话转述给了王晓梅,可是让我重新打起精神的话到她这边也不过堪堪止住了她的眼泪,她蒙翳的表情始终都没有变过。
                              “无所谓了。”王晓梅张口道,“未来大概会更好,但说不定就会更坏呢?”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520楼2016-08-04 0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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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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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遵守着和王晓梅的约定,隔几天就来照看照看,花越长越好,王晓梅的行迹却越来越迷,她很少回我的消息,反而会在凌晨在空间发布大段大段不明所以的文字,什么“就算長叻六翼羽翅,吔飝鈈絀莪啲囚籠”“前蕗,莈洧咣亮,後蕗,鈈斷崩塌”,我看了半天也看不明白,问亚瑟,他表示这应该是一种古文字,被前排的女生狠狠地耻笑了一番。
                                “这是火星文,很酷对不对。”
                                什么火星文水星文,我一头雾水地在别人的指导下重新认字,终于掌握了阅读技巧,总之就是“只读半边,连蒙带猜”,结果是喜人的——
                                “翻译出来也不知道这什么意思啊!!”
                                我和亚瑟陷入了集体苦恼中,最后还是前座的女生一语惊醒梦中人,她说写这些文字的人心情不好。
                                这说了等于没说。
                                眼见着王晓梅顶着一副死人脸被叫去办公室好几次,我有点着急,找她妈是不可能的,可是除了她的亲人,还有谁能帮她呢?
                                我绞尽了脑汁,突然间就想起伊万,如果伊万能劝劝王晓梅让她从自己的牛角尖里出来,效果肯定比我们这些人要好得多。
                                我越想越觉得可行,很快就发消息把伊万约到公园,他到的比我早,脚下散了一地的碎草叶,都被粗暴地撕成了一小段一小段。
                                “这是你养的?”他戳了戳的向日葵叶子,我说不是,是一个叫王晓梅的女生,他竟点头说知道。
                                “你知道王晓梅?”
                                伊万拔了片叶子,这才慢悠悠地回答我:“如果有人时不时来跟踪你的话,你也会知道的。”
                                我差点把王晓梅暗恋这家伙的事情说出口,但最后还是忍住换了个委婉点的说法,问伊万知不知道王晓梅对他印象特别深刻,伊万扫我一眼说不就是暗恋我吗。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到了极点,完完全全地事不关己。
                                “你说不就是?”我有点难以置信,“她为你做多少事情你知道吗?你就这么一句话打发了?”
                                “不然呢?”伊万轻蔑道,“你想我怎么办?暂且不说她付出了我就一定要回报这个问题,如果我让她做我女朋友你们就满意了?”
                                当然不行!
                                早恋在学校几乎就是洪水猛兽一样的东西,一旦被发现那可不是小事,更别说像王晓梅那样文静的女生,怎么能和流氓伊万谈恋爱。
                                但是,追求偶像恐怕是王晓梅的最终目的吧,如果她达到了目的,说不定就能放弃消极的想法。
                                到底该怎么选择?
                                我脑子都快炸了,伊万见我半天不说话,这才慢慢抛出一句话。
                                “你有问过王晓梅的想法吗?”
                                为着他这句话,我鼓足了勇气去王晓梅家门口拦她,站在她家漂亮小三层面前我才觉出自己未免太爱管闲事,但事已至此却是怎么都没办法再撂挑子的。
                                算了,姓王的五百年前都是一家,就当帮本家人的忙了。
                                我这么想着,王晓梅瘦弱的身影就远远地出现了,她看我站在门口有一瞬间的惊讶,很快就变回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侧过身避开我直接往家门口走,快进家门才泻出一丝声。
                                “有话QQ上说。”
                                我飞奔回家等了又等,直到凌晨才看见王晓梅的头像亮了起来。
                                “你怎么现在上QQ的。”
                                “偷偷买的手机。”
                                “你这段时间到底怎么了。”
                                那边顿了好一会才回复道:“我妈说我不是她亲生的。”
                                我被这个消息惊得半天没法动作,王晓梅还在一字一句地给我发消息。
                                “她说如果不考上HT以后就不会把生意给我这个陌生人。”
                                “她说会把我赶出家门。”
                                我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个笨嘴拙舌的人,只能勉强挤出“怎么可能”四个字,我看不见屏幕那边王晓梅的表情,但想也知道这句话根本没什么狗屁用。
                                “睡了。”
                                王晓梅突然撂下俩字,头像马上就灰了,我这才想起没跟她说伊万的事情,但我总觉得哪怕她现在立马能嫁给伊万也不会有多开心。她的处境和我相似,却又比我要糟糕,毕竟再怎么说我和我爸的一线血缘关系是没跑的,而她简直就像站在了悬崖边上,不拼尽全力抓住岩壁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她不会真的做什么傻事吧。
                                我在脑里这么一过,又觉得不太可能,寻死那得有多大的勇气,我当初还整天觉得活着没意思呢,但最坏不过是现在这样,时间流逝,事情总会好起来的。
                                我关了电脑爬上床睡觉,对比着我们的处境,最后只能叹息一声,有那么点感同身受。
                                说到底,外面受多大的委屈都是一时的,最怕的不过是这种家人往心窝子里扎的刀了。
                                那才是真正的痛不欲生。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539楼2016-08-05 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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