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我想。
我们彼此都那么倔强。
一个疯魔,一个愧疚。却是谁也不肯先开口让步。
最终将对方都逼到了生死的边缘。
不,此后,应该是我死,她生。
剑自我手上滑落时,我也倒了下去。
我是最后一个倒下去的,双方大军两败俱伤。
已经又是一年冬天了,这场仗,我们终是胜了。
我可以感到温热的液体自我腹部那个大洞流出,然后冷风转瞬吹凉,那么疼。
我想着,平安百当初生笙儿时,是不是也是这么疼?
我的生命在一点点的流失,我的身体正在变的冰冷。
我想起了平安百。那些如梦般的过往。知道我死了,她终是可以安心了吧。
狂风卷集过战场,血腥味浓烈,却安静的过分。
是微凉的细末,落到我的脸上,被身体的余温融化。
下雪了。
下雪了,是笙儿来接我了吗?就像平安百说的那样?
我想,我此生最对不起的人,唯有笙儿和平安百罢了。
一个由我亲手害死,一个被我亲手伤透。
他们大概,是此生,来生,也不肯原谅我的了。
雪渐渐大了,纷乱了我的视线。
我累了,想睡了。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那么轻,轻的我自己都要听不到了。
我想我此生唯说过一个谎,那是去年的雪夜,风吹的凉寒。
明明知道那人就立在殿门外,明明已经恨透了她不是吗?
可我偏偏那么犯贱的怕她受了冷,只能说出那最狠的话,想着能让她走。
我那时说:“我不爱她,真的。”硬生生逼走了她,让自己的心疼了好几宿。
那时只是怕自己的心事外漏。
如今终于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人知道了,知道那些我心中最不堪的念头。
我用一辈子去编织了一个谎,却终于在临死最后一刻溃不成军。
我说:“我不爱她,假的。”
——完
2016.5.1
一直觉得五一是个神奇的节日,几乎每年这时候对于我这个万年坑来说都罕见的有写完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