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十八
比武前的夜市,千万花灯将长街映得如同白昼,商铺通宵开放,街市上熙熙攘攘地挤着各路武林侠客、世家子弟,繁闹之景堪比都城建康的上元灯会。
小狸因为魔术需要大量道具药丸,在踏入夜市起便流连于各色摊铺前,很快便消失在了人流深处。
我们其余四人走马观花逛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有府兵巡街张贴告示,曰今夜戌时起,于东西二市各开一擂台,优胜的奖励分别为沙棠枝和长海鲛鮹。
水叮当深谙木系数法,对各类草木了如指掌。她的眼神倏而一亮,难掩激动道,“我记得《山海经》有云,‘昆仑之丘有木焉,其状如棠,黄华赤实,其味如李而无核,名曰沙棠;可以御水,食之使人不溺。’长海鲛鮹更是有轻薄如蝉翼、入水不濡的特性。”话落她深吸一口气,恍然道,“两样避水珍品,只怕这首场比武多半是水战了,难怪爹爹娘亲要在武馆里训练百舸争流,原来是为这个做准备!”
虹猫点了点头,“师傅师娘用心良苦。蓝兔,你的流云飞袖遇水愈重,本不适合水战,但若以鲛纱织成飞缎,流云飞袖就成了水火不侵的利器。沙棠枝虽小,但叮当可以催其生长,助我等在比武中避水。今夜,大伙要准备上场一搏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地赢得擂台赛,我们四人兵分两路。虹猫叮当去了西市争夺沙棠,而我和寒天则留在东市角逐鲛纱。
当戌时的鼓声震响衢市,巨大的帷幕落下,擂台上数十枚箭靶赫然矗立。今夜擂台赛的比试项目竟然是百步穿杨!
看到百步之外的箭靶,我心中猛然一怵。虽说射箭为六艺之一,可七剑修的是剑道,且自从我失忆后,黑小虎并未曾带我回顾过箭术,是以我对此艺颇为生疏。我看了看寒天,他虽然比我镇定许多,可我留意到,他在环望四周竞技者时,忽而杏目圆睁,神色变得极为僵硬。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眼便认出了两个熟悉的身影:腾龙岛的怀秀和箭心。
箭心人如其名,是一位善射的好手,虹猫寒天皆曾败于他的落日弓和烈火箭之下。怀秀显然对自己的师弟极为有信心,她并未上前去领弓矢,只是拍了拍他师弟的肩膀以作鼓励,随后迤迤然回到了观战的人群中。
寒天看出了我的忧虑,轻轻拦下了我,低声道,“蓝兔,你若不精通箭术,这个擂台赛便交给我来吧。这场擂台赛,几百多双眼睛看着.....我怕你.....”
“怕我一位姑娘家,若在众目睽睽之下脱靶射偏,岂不是失了面子?”我别过头,毅然走上台前领了长弓和箭矢,随后淡然地笑了笑,“不碍事,我的射艺也许不精湛,但御箭中靶是没有问题的。”拂过漆黑的弓面,我卸下环扣,紧了紧弓弦,叹道,“长海鲛鮹既然是我想要的,我定要亲自上场搏一搏这个彩头。”
我这厢话音刚落,便听耳边传来“呵”的一声轻笑。我循声望去,只见灯火阑珊处,一位白衣书生扮相的人与我擦肩而过。那人悠闲地打着折扇,檀香木的扇面上,雕着精致的梨花双燕图,晚风徐徐,带来阵阵幽香。细看之下,那人虽着男子的衣饰,面颊却白润如月,两弯柳黛眉,朱唇一点红,瑰姿绰约,一身皓白的素衣在这火树银花之下,愈显清丽出尘。这等容貌身姿,哪里是男子,倒像一位女扮男装的姑娘。
她领完弓箭,漫步回到我身侧,友好地对我笑了笑。我注意到四周参与百步穿杨的选手多为男子,难得碰到一位女中豪杰同场竞技,我随即回以微笑以示敬意。却不料她却先我一步用扇柄轻轻点了点我的弓弦,直言道,“蓝兔,弓弦太紧会禁不住你发箭时附上的内力,扣环固定在这便好。”
虽是女声,但这干练语的气配上微喑的嗓音,还有这一身令人熟悉的气息.......我手一抖,差点把弯弓掰断。
“你怎么......扮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