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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南方不可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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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鱼,官群里又叫猹。
欢迎勾搭。
微博和贴吧id都是windy夏天的鱼。
此间民国控,飞行有关考据有关的问题欢迎指出。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6-04-01 22:35回复
    “争取英国人的许可。”神荼的回答依然简短。
    “那不是分分钟的事么?英国再墙头草也应该知道哪边才是盟军吧。”安岩一脸莫名其妙。
    起飞前高层开会的时候,对新航线第四点要求是“公司运作必须得到当地许可”也就是说,我飞机开到你这儿,你事先得同意,别开着开着你突然不同意,这就非常尴尬了。英国被日本揍了一顿,答应关闭滇缅公路三个月,如果连新航线都不给开,估计离投降也不远了。中英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德国也不会因为英国讨好日本就不去轰炸英国。所以说这种情况下英国人还不同意那肯定是脑子喂狗了。
    “从空中物资太疯狂了,而且可以拦截,所以日本人应该不会干预,先撑一阵子应急。这次任务,主要还是核对地形,以后修公路用。”小猪检查着目前收集的资料,跟旧的信息对比“这是啥子地图呦,根本不能用噻。”
    忽然一阵颠簸,飞机遇到了小型紊乱气流,苍白的手忽然覆上安岩的手,温度在无声无息地流转,浸染了安岩的手背,带着一股奇异的麻痒,顺着接触的皮肤席卷全身,安岩忍不住颤了颤,握着操纵杆的手却因为那人恰到好处的力度没有受到影响。手腕微转,向右轻轻一带,少顷,修正飞机角度,钢铁的飞鸟被气流簇拥着向前。
    安岩松了口气,瞪了神荼一眼,“你是有多不信任我的技术”还有,这是在飞机上,不要这么耍流氓!当然后半句话安岩没敢说,一个原因是因为江小猪还在,他脸皮薄,另一个原因是,他之前私下里抗议过一次,后来,他为数不多的休假是在床上度过的。
    说多都是泪。
    神荼倒是没什么反应,不着痕迹地收了手。江小猪在一旁观测地形,嘴里不知在嘀咕什么。神荼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舷窗外,蓝色的空中荒原上,阳光铺天盖地地撒下,巨大的云翳盛开在起伏的山峦上,他有种预感,这里,在不久之后,将热闹非凡。
    两架飞机划出银色的长弧,时代在旷野留下其独有的印记。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6-04-30 2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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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小时后,两架飞机安全降落腊戌。
      “歇会儿歇会儿,待会儿还得办正事儿……”
      安岩刚下飞机就听见这一串流利的京片子,在各种口音的英文里异常清晰,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那个胖子。
      “小猪,英国人还有多久能到?”
      “我看看……”江小猪翻着记事本,薄而脆的纸张发出“哗啦啦”的声音“还有5个小时”
      啧,那要休息还真得快点,“神……咦,人呢?”安岩有些发愣,忽然领口一紧,他身子一歪被拽向休息室
      “二货过来。”
      “神荼你大爷……”
      休息室小,六个人都挤在里面,尤其是有两个体型特殊的,地方更显得不够用。空气潮湿而黏稠,凝滞在屋子里,散发着灰尘和霉菌的味道,墙角发黑,墙皮脱落,有些斑驳。
      “邦老爷子去那边盯着英国人,我们还能再歇会儿”江小猪倒了一罐热水给安岩。
      “睡会儿”
      听着平淡而熟悉的语气,安岩竟真的有些困倦,意识慢慢涣散在有些昏暗潮湿的房间里。
      休息室里横七竖八地歪着几个人,胖子鼾声如雷,小猪张着嘴,口水流得到处都是,安岩鼻翼微微阖动,倚着椅背的身体正在慢慢下滑,眼看要掉到地上去的时候神荼赶紧伸手,堪堪捞住那人,怕他睡不稳,索性往怀里一塞。
      对面空着两个位子,神荼垂眼,谁也不知这人又在想什么。
      吴邪比神荼早醒十几分钟,发觉张起灵不在休息室就去寻他。天色暗了下来,夜幕上的星辰闪烁,汇成长河,银白的光华倾泻而下,如同漫长的光阴。
      土地是陌生的,然而不要紧,抬头便是熟悉的天空,每一颗星辰的名字,运行的位置,烂熟于心。
      他们是天空的子民。
      吴邪低头算了算时间,嗤笑道“8个小时,原来一向守时的英国人也有迟到的时候。小哥,我刚才问了个人,这两天不是雨季……”
      “对流层。”
      “啧,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了”说着自己也乐,“要不要赌一赌他们偏航多远?”
      张起灵扔给吴邪一句轻飘飘的话“公司管理条例,机组人员禁止赌博。”
      吴邪翻了翻白眼,这会儿你想起公司管理条例了,之前在飞机上各种耍流氓的时候那些条例就全成废纸被你扔了吧。
      不得不说,有时候,调戏人的技能,大约是人类的生来就有的,啊,前提是有人给你调戏。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6-04-30 2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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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倘是有旁人听了这番轻松的对话,譬如邦德老爷子,眼珠子估计都能气掉下来,对流层暴风雨能把一架飞机吹飞延误这么久,偏离航线已经很严重。也就是说,以后中航飞机用不着雨季,这里对流层的一点风就能被吹跑,那损失可就大了。
        然而中航的驾驶员可不这么想,对流层有风正常,偏了航线起码还能飞回来,真要遇上小日本的战斗机,躲不了的就等死吧。
        前后折腾一天多,总算看到大不列颠的绅士们一脸抱歉地下了轰炸机——没有运输机可坐。跟吴邪和张起灵预料的一样,对流层小股暴风雨,偏航,一百多公里。
        邦老爷子果然一脸严肃地询问偏航情况,灰色的眼睛里沉沉如乌云。
        安岩觉得老爷子大惊小怪了“邦德以前不也是机长么,怎么这点事还一惊一乍的。”
        “新航线嘛,老爷子肯定是要稳妥一点的噻,就算是为了前线物资,毕竟这是家商业公司,损失太大也是要被问责的。”
        风,对于这些在呛人的硝烟中飞行的人而言,已经不算什么问题了。所谓困境,到底还是相对的。
        搭载着印度英政府官员和缅甸专业航空人员以及英国驻华使馆武官中航董事亚瑟·H·扬,两架DC-3在跑道开始缓缓滑行,几乎同时,两位机长拉起操纵杆,机头向上,扎进深蓝。
        一路向北。
        寂静而神秘的山岭向后消退,树木的高度降低,颜色也愈来愈深,最终被覆盖着层层冰雪的雪峰取代。大地如饥渴的野兽露出尖利的獠牙,等待着磨碎落入口中的猎物。机身被迫抬高,发动机的轰鸣越来越低沉,8000英尺。
        气流越来越不稳定,起飞时的单衣外裹紧了厚厚的棉衣,安岩早已把操纵杆交给了神荼,自己计算着山高气流温度,一一报给小猪。
        “我艹”安岩视线扫过前方忍不住爆了句粗。
        12点钟方向,锋利的山脊陡然上升,化为利刃直指灰白的天空。风雪呼啸,白色的冰粒砸在机身上“噼啪”不绝,两侧舷窗外冻了一层冰。安岩蘸了点酒精把手放在舷窗上,刺透心扉的寒凉从指尖扎入身体,冻结了血脉,似乎心脏在一刹那成了死气沉沉的冰块。
        4个氧气瓶已经用了3个,神荼安岩用得都比较节制,安岩消耗得略多些,江小猪是报务员,为了工作方便,反而是吸氧最少的那个,消耗最多的,还是那几名“乘客”。
        机舱里的几人昏昏沉沉地靠在椅背上,忍受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和血液在头颅中四处奔突的痛楚。
        这是14800英尺的高空。
        DC-3的理论飞行高度是24000英尺。不过理论这玩意儿永远跟实际是两回事,重载的飞机连到达目前这个高度都困难,安岩摸了摸头,等等,我刚才算到哪儿了?
        比起安岩还有心思乱想,几个英国人就可怜多了,心惊胆战,祈祷上帝保佑,地面上的那点“英式风度”早就不知道丢在了哪里,只是不停祈祷神荼的飞行技术足够过硬,赶紧安全飞完这一程。
        安岩没有担心过神荼的技术,神荼对于他就是个领跑者,而他能做的就是努力跟上,然后,并肩而行。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6-04-30 2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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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安岩报考航校的时候差点没被录取,不是因为理论不过关,而是因为心肺功能偏弱,高空容易出事。安岩好说歹说连蒙带骗总算糊弄过去,进了学校,直到毕业也没有出什么大事,他庆幸,蓝天接纳了他。
          直到他去了中航。
          一架民航升空会被随时击落,如果遇到零式,而正常高度以上有云层可以躲避,怎么办?
          安岩第一次跟神荼搭档就遇到了这种情况,而神荼,毫无疑问的,选择了冲进云层,利用云层掩护甩掉零式。
          机身的突然抬起和俯冲让安岩一阵眩晕,胸口沉重,咽喉似乎锁紧了,喘息粗重,气流流经气管却没有任何用处,肺部近乎痉挛地扩张收缩。
          零式终于消失在视野里。
          白色的雾气从视野深处如潮水般漫上来,意识慢慢脱离了疲惫的身体,飘散在云雾里。恍惚中,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戳在嘴边,冰凉的液体涌进干涩的口腔,雾气渐渐散去,如同荒原上浑浑噩噩的生命被雨浇醒。
          “神……荼……?”声音迟疑,略带嘶哑。
          沉默。
          飞机降落机场,临下机时神荼喊住了随行的空姐瑞秋。
          “你带他查一下心肺功能。”
          往前走了两步,神荼突然回头,一双蓝色的眼睛仿佛冰冷的洋底,锐利如豹,令安岩如芒在背。
          “放弃吧,你不适合。”
          安岩呆愣在原地,那天天气很好,天空像是被水洗过,秋风里带着果实发酵的香气。安岩忽然觉得头顶的天空很高很远,远得让人心惊。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6-04-30 2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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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邪小哥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6-04-30 2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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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三了。
              还有十一个月高考。
              手机会重新变成老人机,这个智能手机,据说是使用要受限制,其实潜台词大概是,别用了。
              所以大概只是能去微博贴吧看看。
              更新还会继续,只不过是手写,只要还有一点点喘气的间隙我就会写下去。想想还是挺好的,网上漫长的停更之后我可以以一种稳定的频率更新,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我身后的坑统计如下:
              《南方不可止》(瓶邪荼岩)
              《我们都是木头人》(荼岩)
              《联大往事》(荼岩)
              《未进行的喜马拉雅之旅》(瓶邪)
              《【叶黄论坛体】这群教官,啧啧》(叶黄)
              《长干行》(瓶邪)
              《二十首情诗和一支绝望的歌》(荼岩)
              《薛定谔的男朋友》(荼岩)
              高考之后慢慢全都会填上。《南方不可止》和《我们都是木头人》优先级最高。
              还有很多想写没来得及写的脑洞,绝对不会放弃。
              如果有愿意等的小伙伴,我很高兴。如果没有,那么一年后看见更新的时候希望你们还能重新喜欢我写的文字。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16-07-23 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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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这里可以放一点剧透,吴邪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老张的公司高层文件吴邪都看过。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16-07-23 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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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不可止番外》
                  一个国家与另一个国家之间可以有多远,一片海,一到鸭绿江,抑或是西南疆土上绵延千里的冰峰。
                  当最后一架运输机降落在加尔各答机场,广播里是千里之外的欢庆,亚瑟·扬看着整个印中航空联队的队员,吼出了这样一句话“兄弟们,让HUMP【①】都见鬼去吧!我们回家!”
                  相同的话语几乎同时在重庆响起,陈纳德带着他的飞虎队集结在机场,对面是中航负责运输的人群。瞎子站在陈纳德身后,扶了扶墨镜,冲着中航里的几个熟人愉快地打个唿哨。安岩跟小猪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冲着神荼疲惫而兴奋地挥手。一边的吴邪叼着根未点燃的烟,看着难得笑一次的张起灵无意识地摸了摸青灰色的胡茬。
                  他们看上去伤痕累累满面风霜,硝烟和尘土似乎还停留在他们的发间衣角。
                  有些狼狈。
                  可是,他们在日光下伸长的影子里,写满荣光。
                  一段岁月,在鲜花与炮火,欢乐与悲伤中慢慢走远,时代的脚步不曾停息。
                  三年后,静默的大理石碑前,吴邪放下一束青枝。张起灵站在他身后,沉静的眼中透着肃穆。
                  一段传奇。
                  这是缅怀,还是在告别?吴邪有些茫然。
                  印中联队队长亚瑟·扬曾完全不靠仪表定位飞越驼峰,直到今天仍有人惊叹。然而,飞过那段航线的人都知道,那天晴空万里,数以万计的铝片【②】在山谷中闪烁,一路绵延。
                  吴邪忽然就想起不久前的中元节,几个人小聚之后放的河灯,在河面灰蓝色雾气里,飘飘荡荡,火光明灭,映着岸上的几个中航老友。灯火顺流而下,仿佛从地府蜿蜒向人间,为迷途的亡灵指引航向。
                  幽深的山谷里又有多少亡灵徘徊着,固执地替活人指向那唯一的希望。
                  雪峰上静卧的骸骨早已染上白雪的色泽,那是冰封山里中罕见的温暖。灵魂的悲泣被风声裹挟,血在无数的风雪夜开出猩红的冰花,宛如忘川旁的火照之路。
                  54门礼炮的余音尚且停留在空气里,一串长长的灰色名单铺成红毯,迎接盛大的游行。
                  艳丽的花环取代了黄白两色的花圈,大红的绢布漫天飞舞遮住了惨淡的白幡,欢笑冲走了泪水。
                  那个黑白的世界。
                  吴邪和张起灵的公馆抽屉深处有两块黑布两朵白色的绢花。中航前前后后死的人太多,吴邪和张起灵第一次带,是为了那个“失踪”在风雪夜里的兄弟。小小的灵堂里,没有棺木,只有黑白的遗像。一片寂静里,瑞秋低声啜泣,神荼呆呆地站着,胸前别着一朵和他们一样的白花。明明是刚放的照片,熟悉的笑容却似乎已然泛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是他们的宿命。尽管那次是虚惊一场,可是吴邪又好像是第一次发现,已经有这么多人永远留在了天空之上。
                  于是从此天各一方,然而每当飞上万米高空,又离得很近,你知道他们就在脚下,在某一片山谷,在无数闪闪发光的残片里沉睡。也许在他的脚边,盛开着一朵金黄的雏菊。
                  明明是死者的世界,阳光下,倒像是天堂。
                  绢花有些旧了,边缘起了毛,作为灵堂里的常客,他们跟着张起灵和吴邪送走了太多的人。
                  然后呢?
                  留下一个不甚精确的死亡数字,取代无数沉默的人名。
                  身躯化为尘土,野花在坟头疯长,星星点点散落草间,一切的形容,一切的喧嚣,凋落在旁。
                  “这是伟大的骄傲,却在你的否定里完成。”
                  张起灵拉着吴邪后退一步,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向你祈祷,为了人生。”【③】
                  风过林间,飒飒而响,光阴落下,悄无声息。
                  “愿安宁归于生者,死者,未出生者。”
                  END
                  ①HUMP指驼峰
                  ②飞机材料用铝多,山谷里都是飞机碎片。
                  ③摘自冯至《鼠曲草》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5楼2016-09-24 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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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个鱼。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6楼2016-09-24 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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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了个瞎子的番外。鉴于这篇文主要讲驼峰运输,瞎子是飞虎队的,戏份少得可怜,所以摸一个番外,可能有点长,这几天会陆续发完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9楼2016-10-16 1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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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上说的再好听,执行主体还是人,钱权色欲,总有一样会沾。尤其是控制欲这种,正如后来国民党大选前夕他说的那样“都会上瘾的”。
                        瞎子不是没有信仰,也不是没追随过什么,只是从来不死心塌地地认准罢了。
                        北伐刚开始的时候,他也参与过,带着一支混编的队伍竟打得不比那些科班出身的差。当时解雨臣在二团做参谋,老蒋被困的那次二团调兵去救,两个人刚好分一块。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31楼2016-10-16 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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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爷还会唱戏。”
                          “解语花”尾音消逝在汽车的马达声里。
                          “哦,花儿爷啊”脸上仍是玩世不恭的笑意,墨镜下的眼中一片清明。
                          眼前满城风雨,十里洋场跟小时候的那个院子没什么分别,金钱权利,亘古不变的追求。人啊,真他妈执着。家和国,除了人多和人少,没半分长进,乌合之众罢了。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14岁时他以为自己离开了那个院子,结果,不过是换个更大的院子待着,都是牢笼一样的地方。
                          1927年4月12日,血雨腥风。如同五年前的夜晚重现,只是这一次,他不再走上街头,而是潜入阴暗的地底。
                          没有阳光的地方反而更自由。
                          有趣。
                          钢笔的墨迹渐渐淡去,瞎子蘸了蘸墨水,写完了训练报告的最后几行,办公室里早空了。
                          下班就没影。
                          他又想起了明天的会议,思忖一下,又拿出了刚收好的纸笔,落笔疾书“退役申请……”
                          次日的训练场像往常一样飘着股呛人的土腥味儿,瞎子站在树荫下颇为悠闲地看着几个小辈顶着烈日摸爬滚打。会议室那边大门紧闭,瞎子撇了撇嘴,这么久还没开完,真磨叽。估计是批自己批得很开心,毕竟骂别人的时候总是很爽的。
                          工作态度这种事实际上跟瞎子真没什么关系,虽然他整日举止怀疑嘻嘻哈哈不着调,工作成果却无可指摘——个人技术过硬,带出的徒弟数一数二。
                          所以,重点批评这种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看着时间差不多,瞎子打了个唿哨“小兔崽子们集合!”
                          “今儿这么早啊师父?”苏万扯着黎簇跑过来。
                          瞎子的白牙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
                          “苏万!”
                          “到!”
                          “结束之后绕操场加跑一万米,黎簇监督!”
                          “我…”苏万生生憋住了后面的“操”字,他还不想死的更快。自己昨天坑了黎簇一顿饭,这小子记仇,今天不可能给他放水。
                          瞎子满意地看了看苏万复杂而糟心的表情,然后说“今天是我最后一次教你们,虽然离测试还有一个月,不过不用担心,我能教的都教完了。”
                          “你要被调走?”出声的是黎簇。
                          “差不多,我退役。”
                          苏万揉了揉耳朵,差不多?调离和退役差不多?他知道自己师父是个思维方式很神的人,但是,这两个词的意思显然差太多了啊喂,尤其是对一个飞行员。
                          退役,意味着失去飞行的资格,永远。
                          没等苏万发问,会议室的门开了,传来一阵嘈杂。昨天戴圆眼镜的那个人,神色晦暗地走过来,递了一张纸,“你的申请批下来了”眼神里大概传达着“算你识相”这几个字。
                          瞎子笑笑,“有人来了”。远处一个总军区的文官夹着一叠文件走过来,戴圆眼镜的忙不迭迎上去。两人交谈了几句,戴圆眼镜的人脸色一下变得刷白,回头狠瞪了一眼瞎子,瞎子微微点了点头,比了个口型“走好,不用谢。”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34楼2016-11-10 1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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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啦,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
                            “为什么一定要退役?就算有人针对你,你其实也用不着的吧?”黎簇虽然没有苏万脑子那么好用,但是重点抓的还是很准的。
                            “还真是尖锐的问题”瞎子笑叹一句,随即正色道“大概,为了自由。”
                            苏万一脸诧异“我还以为你是喜欢飞行”
                            “这个真不知道”瞎子又恢复了那副无所谓的姿态,耸了耸肩。
                            他确实不是因为喜欢飞行本身,陈纳德招人的时候他只有一个想法,一架飞机,一旦升空,头顶三尺无人能管,就像儿时院子里他常呆的那个墙头,冷眼看尽世间百态。
                            他支持抗日也是如此。事实上是,人对于自认为与自己不是同党的存在是很少持宽容态度的,中国人跟中国人是如此而且已经吵得不可开交,那么日本人对中国人只会更加残酷,很不可能兑现所谓的“共荣圈”
                            况且,尊严和自由从来都是自己挣来的,过去是如此,现在也一样。所以面对那个蠢货自以为是的野心,他选择退役。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个隐忍退让的人,就如同在万米高空打爆小日本的零式一样,临走之前果断狠厉地亮出獠牙才是他的谢幕风格。
                            两封电报,一份退役申请,另一份分区账务上报上级直接送那人去纪委,停职调查。
                            瞎子送走苏万他们,理了理衣领,走出大门。
                            一辆军用车停在面前,车窗摇下,露出一张堪称精致的脸。
                            “呦,花儿爷消息挺灵的啊”
                            “废话,你送上来那份账务单就是我处理的,好歹认识这么些年,一看就知道你要跑路。去哪儿,我送你一程。”
                            “花儿爷好意瞎子领了,不过,这路总会还得自己走不是?”
                            解雨臣沉默了一下,点点头“那你保重”这大概是他能给这个张狂不羁的人唯一的祝福。
                            “好嘞,承花儿爷吉言。”瞎子摘了墨镜,挥了挥手,颇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
                            这是解雨臣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清清楚楚地看见这双眼睛。
                            像是草原上狼的眼睛。
                            正午的阳光下,行走着一匹孤狼。
                            杳不知其所终。
                            多年以后,被下放到巴丹吉林劳改的人常常在大漠里见到一个戴墨镜的骆驼客,夜里偶尔能听到他唱歌。
                            他的声音音色很好。
                            有人说,他的歌里,能听见天空。
                            END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35楼2016-11-10 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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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啰嗦两句:写完以后觉得瞎子有种《荒原狼》的感觉,但是我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瞎子追求自由,但他并不恐惧孤独,相反,他很享受。狼是群居动物,瞎子,大概是一只特立独行的……狼?】瞎子的番外写完啦,至于正文,佛曰:不可说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36楼2016-11-10 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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