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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盗魂(黑花,吏青,联合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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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宜开文,于是放上两年前开始写的同人,还没完结,慎入
PS说明:之前起的名叫灵魂摆渡,由于怕与电视剧同名发生误会所以已更名~~~


1楼2016-04-01 20:49回复
    (三)
    我撅撅嘴,却忍不住走过去,“她没受伤吧?”
    赵吏将木兰放到地上搀扶住,掏出iphone 8。
    “你要呼叫全城搜捕吗?”那瞎子就死定了。
    “我傻呀!丢个鬼魂非闹得所有摆渡人都知道?你、你、你。”赵吏食指点我半天,最后手一挥,干脆放弃骂人。
    呼,他冲屏幕吹口气,“我知道他会去哪。”
    “去救那个解雨臣?”我想那是瞎子的执念,不会轻易放弃。
    “一个鬼都这么难弄,五天后再收一个,我得好好准备准备。”说着,他摸摸腰侧长枪。
    “那,祝你一路顺风了。”我叹口气,最终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你跟我一起去。”
    “啊?”我瞪大眼睛。
    “留你丫在家指不定又给我添什么乱,到时你在车上等着,标了结界的地方他们靠近不了。”
    我有些不爱听,又有些小兴奋。能去墓地,就能见到解雨臣,如果他还活着,我一定要想办法救他。毕竟那是个鲜活的生命,死了,怪可惜。
    一路无话,半途木兰收到信息,她的管辖区域出现几个游魂需要引领,于是先行离开,说解决完了会来汇合。
    临近黎明,车停大片荒地处,远方隐约可以听见乌鸦叫声,方圆几里没有人气。
    “过来看看,这就是探洞。”赵吏蹲在一坑旁叫我。
    不是不让我下车么。我翻个白眼,推开车门。
    “这是电筒,攀绳,嗯,大概就可以了。”赵吏往我手里依次放着工具。
    “你干嘛?”我不明所以。
    “下去啊。”他用下巴指指洞口。
    “发烧了吧你,几小时前还把救人的事拒绝个彻底,这天又变主意了?”
    “我现在是去抓人,不,抓鬼,他就在下面,躲太阳。”
    “那你去吧,我车里等你。”我把东西甩他怀中想走。
    “哎,你得帮我个忙,我一人不行。”赵吏的语气极像撒娇。
    “我没听错吧?你不行?”我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他一番,没缺啥少啥呀。
    “下面尸体太多,我害怕。”赵吏继续眨着他求助的眼睛。
    “赵吏,你是赵吏吗?”我凑上前,抬手摸他额头。
    “去,我没发烧。”他瞬间恢复正常嗓音挡开我,“就是,有些东西只有你能带出来。”
    “大哥,你也要下去盗墓啊?让我带什么?陪葬品?”
    “一个人,或者两个人的尸体。”
    我无法形容自己脸上的表情,不是惊讶而是惊悚。
    “不知道你听过没有,死人埋地下怨念极重又吸收了墓中阴精的,会变僵尸。不知者闯入,秒杀。”
    “你是让我带个僵尸出来?”我直接退到车门前。
    “是把那瞎子的尸体带出来,他要成了厉鬼,这一片就没安生日子过了。”
    “既然这样就帮他圆了心愿吧,一举两得。”
    “你不懂,那个人,一定得死的,这是……反正没商量,你也别劝了。”
    我大感不快,五天,足够救个人出来,为什么偏要耗尽他生命?
    “对了,得带够弹药,机关启动死了不少人,万一有躲在边角没被我发现带走的,这天儿不成幽魂也是怨鬼,防范些好。”赵吏边念叨边打开后备箱翻腾。
    我嫌恶地偏过头,发现那边探洞里似乎什么晃了下。
    我忙看向赵吏,他还在叮匡地把桶桶罐罐搬来挪去。
    再回头,一只白花花的手从洞里伸出来,我费了很大的劲差点咬舌自尽,才把惊叫咽下。
    那只手冲我勾勾手指,显然是让我过去,我抿抿嘴,钉在原地不敢动。
    几秒后,一个戴着墨镜的人头冒起,是瞎子!
    我松口气,小心地横挪几步,冲他直摇手,示意他快走。
    “冬青。”赵吏突然喊我,吓得我忙挡住洞口。
    “啊?干嘛?”
    “上回木兰放我这儿的镇妖符看见了吗?怎么没了?”
    “我听都没听过,你再找找。”见他依旧埋头扒拉,我转身向瞎子唇语,“你赶紧逃吧,他是来抓你的!”
    “他有本事就让他抓,不过那时,我早已干完该干的了。”瞎子同样唇语给我,又是一笑间,我突然觉得头重脚轻,直接栽进坑里。
    “冬青!冬青!”赵吏的声音在我耳边掩去,无尽黑暗迅速包围住我。
    十八层地狱不过如此吧?我才闭上眼想体味空冥的气息,下秒就拍在地上,尘土糊了一脸。
    “咳咳咳!”苦逼地爬起来,还没站稳,手腕突然被人攥住,大力扯住我开跑。
    那真的是非人类的速度,我甚至觉得在几个跨跃间,脚都没沾地,直到肺部实在承受不了这种高强负荷,有进气儿没出气儿要憋炸时,前人才放开我。
    “哈!哈!别,别跑了,我,我不,不行,了。”
    “能跑这么远,你体力还可以嘛。”瞎子墨镜一闪,贴到我耳旁,“看得见这儿有条缝隙吗?”
    我摇头,形容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实不为过,就像置身在个巨大的混沌空间里,没有出口。
    “你静下心,好好看看,应该有条缝隙,可我却找不到,一定是被什么蒙蔽了,你帮我找找。”
    我慢慢调整呼吸,心绪平和后,隐约听到些嗡嗡的声音。
    谁在说话?
    不由自主循着声源摸去,我碰到件皮质的东西。有褶,有领,有袖,是皮衣?
    打个激灵缩回来,我碰到了,一具尸体。
    “这是我,不用怕。”瞎子语气淡淡的,不激动,不感伤。
    “你是怎么死的?”
    “砸死的。所以如果你想象力丰富,就别再讨论我此时啥形象,当心作噩梦。嘿嘿。”瞎子特意加重那个“嘿嘿”,我没往别处想此时也不禁冒出冷汗。
    “你他妈傻呀,有这么大地方不跑,干嘛窝这死角里?”唯今之计,我只有靠骂人壮胆。
    “因为当时,他就在缝隙后,还有两米就挖出来了,我不在这里出声引路,他会失去方向。”瞎子没报姓名,我也猜到是谁。
    “结果呢?他挖出来没有?”
    “不知道,这也是我一直追问赵吏他是死是活的原因,如果他出来了,我为什么哪里都找不到他?如果没出来,我现在连那缝隙都找不到了,该怎么把他救出来。”


    6楼2016-04-05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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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你们干了太多损阴德的事,靠盗墓生,自然命归墓穴,因果报应,改变不了!”赵吏的声音仿佛从千里外传来,发散又久久不息。
      “我们来这儿不是盗墓,是找东西!”瞎子回喊。
      “哈哈哈哈哈哈,找东西?墓里找东西?你家的墓?不是吧,还不是一个偷?”
      “对牛弹琴!”瞎子低骂,扶住我双肩,“冬青,你相信我,我们早已金盆洗手,要不是这次事出有因,是绝对不会下斗的。”
      “真的?”说实话,我还是比较倾向相信赵吏,这青年不是简单角色,先周旋着,一下让他碰了钉子,我也不好脱身。
      “真的!你可以什么都不管,只帮我找到那条缝隙,如果非要让他死,我也要跟他一起走!”
      “你也活了不少年月,怎么死了倒幼稚了。”赵吏举着手电从壁影中走出,枪筒甩起,直指瞎子。
      “我不会跟你走的!有本事你现在让我魂飞魄散,不然等我哪天拥有与你同等的条件,第一个就回来灭了你!”瞎子直起腰,轻蔑笑笑,不再多说,等待赵吏扣下扳机。
      哗啦,哗啦。我突然听见有踢石子的声音。
      “冬青,快跑!”赵吏脸色大变,抬枪向我身后点射。
      “什么玩意儿?”我下意识回头,一张蓬头血面出现在隧道另一边。
      枪弹打在那家伙身上,只是令他晃了晃,却没有放倒。
      “你的枪不是可以魂飞魄散吗?怎么?”
      “那是僵尸,没有魂魄,我的枪对他不管用!快跑吧!”赵吏瞥了瞎子一眼,后者撇嘴邪笑道,“有我能使的刀吗?”
      “有,鱼纹阴阳刀。”赵吏不含糊,从腰后顺出把木刀。
      “我操,有劈僵尸的刀你使个什么劲枪!”我见状大骂他脱线。
      “你大爷的我就擅长用枪,这刀我就是带着辟邪的!”赵吏居然回得一点都不心虚。
      “两位,要不留下砍粽子,要不让我代劳,你们出去对骂?”瞎子倚到墙边不慌不忙插嘴。
      “砍完拿出来,别动歪心眼,我不封印,它会散了你魂魄,掂量着办。”赵吏说完提着我脖领子将我拎出墓道。
      我只觉身后白光闪烁,却不敢回头了,一口气跑到出口。
      “赵吏,你说,摸着良心说,瞎子和那解雨臣,真的是来盗墓吗?”我双手撑膝,边喘气边问。
      “没错。”赵吏笃定万分。
      “那,那你知道他说的‘事出有因’,是什么吗?”
      “冬青。”赵吏扛枪在肩,与我几乎鼻尖相碰。
      “啊?”
      “不该问的,最、好、别、问。”胸口挨了他猛戳,我不由倒退几步。
      “人家可救了你命,你不知道感恩吗?”我揉揉疼处,瞄眼黑暗中。
      “你他妈脑袋秀逗啦,他要不把你弄下来,这天儿用得着他救?”赵吏又给我一脑捶。
      “哎,他不给我弄下来,你也得把我弄下来吧?”我不是绝顶聪明,但也不傻。
      “行啊,你有理,进去找他,给他找缝儿,圆他心愿,去吧,去呀!”赵吏拔高声调厉喊。
      “哼。”我一下没了脾气,找个平坦的地方蹲下,白了赵吏一眼,低头画圈。
      不对啊,这墓道里,不对劲啊。
      气头过后,我慢慢觉得,四周太过安静。
      “哎。”冷不丁谁在道口哼了一声,吓我一哆嗦。
      只见瞎子右手持刀,阴森森地笑着走过来。
      “你把那僵尸干掉了?”我原本高兴地站起,可见他表情诡异,脸色惨白,不觉瞄向赵吏。
      “把刀放下。”赵吏倒比刚才平和许多。
      瞎子不说话,继续靠近。
      “瞎子,你别这样,万事好商量,快把刀扔了,你也听到了,拿时间太久它会散了你魂魄。”我夹在两人中间,更准确地说,贴着岩壁在喊话。
      “我倒是想啊,你怎么不问他耍起阴来,防不胜防?”瞎子抬起胳膊,五指张开,然而那柄鱼纹阴阳刀,仍旧紧紧贴在他掌心,没有掉落。
      “我说过啦,你是鬼,是鬼,就斗不过鬼差,跟我回去?”赵吏满意地勾起嘴角。
      “做梦!”瞎子索性实握回刀,决心对峙下去。
      “我存正念,净光普照。不取正觉,罪孽难消。众生平等归我摆渡人,驱邪匡正!”赵吏咿咿呀呀念了一堆咒语又似佛经的东西后,两眼突然变成红色,鱼纹刀随之泛出亮光。
      “啊!”瞎子如被烫到大叫一声,想甩开刀,却是徒劳,手上开始冒起白烟。
      “瞎子,快说你跟他回去吧,服个软,不然,你真会烟消云散了!”我急跑去,无能为力,只有劝说。
      “我要救解雨臣,我要救他!”瞎子牙关紧咬,从缝隙中挤出这些字后,已是满头大汗。
      “空烦恼,只因贪恋迷惑。那我成全你。”赵吏说完深吸口气,像要大念特念。
      “赵吏!”我看得揪心,突然灵机一动,拉起他大喊。
      “干嘛?”他怒问。
      “我,我肚子疼!”说罢我直接躺下,打滚。
      “少装蒜,赶紧起来别碍事!”他不为所动,眼盯瞎子再次运气。
      “我真疼!”我拽住他衣服一个使力,将他带个踉跄。
      “跟我上来!”他拎起我,另一手挥动,鱼纹刀半截插进岩石,瞎子扶墙大口喘气,却还是笑脸瞥瞥我。
      我被赵吏直接扔到车前盖上,脖子被他狠狠掐住,“肚子还疼吗?”
      “你,你他妈就是个暴君!”我横劲上来,推开他。
      “不是,冬青,他给了你什么好处?钱?房子?嗯?干嘛那么豁小命的帮他?”赵吏原地踱步,满脸不解。
      “你刚才念的那堆破咒语,你理解吗?什么是心存正念?我认为,是不见死不救,不抛弃朋友!”
      “呦呦呦,多念几年书不一样啊。那家伙在演戏,你看出来了吗?不见死不救,他见死不救了多少人你知道吗?不抛弃朋友,从墓穴中出来的人,哪个敢心安理得的说,自己没抛弃过朋友?你给我在这儿好好想想!”赵吏说完转身要走。
      “他是身不由己!”我冲赵吏背影喊道。
      “什么?”他停住。
      “你能理解,当预知自己朋友要死,却救不得,听到了求救却找不见人时那种焦躁,无助,恨自己能力有限的的心情吗?”我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么多年自己的那些经历,心疼只有自己知道的苦楚,借机全部宣泄出来。


      8楼2016-04-07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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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切,我的眼睛从小就能看见鬼,所以我是名副其实被‘吓大’的,什么面目全非的样子没见过,你啊,小菜。”我对瞎子的“规劝”嗤之以鼻,那么问,是怕瞎子看了自己难受,他都一副无关痛痒的口气,我更不必忌讳了。
        单手扶住男尸胳膊,僵硬得厉害,大概死了还不到24小时。能感觉出肌肉,分布很匀称,应是经常做锻炼。
        深吸口气再度看向瞎子,他轻松给个“请”的手势,我抿抿嘴,一鼓作气翻尸过来。
        有一瞬间,我定格在那。
        微闭的眼,紧蹙的眉头,额角一道大口沾着石屑。虽说还是瞎子的面孔,但破碎的眼镜后,两行血泪使得我不禁撇开头。
        下移视线,发现他另一手深深插在土里,没有半分逃走的动作,死前刹那,应是还在奋力救人。
        “他一定对你很重要。”我轻叹。
        “可惜豁了命,我还是没救出他。”
        “这下面是个坑吗?快,如果四周都密不透风他会憋死的。”我突然着急起来,举刀狂戳地面。
        从赵吏把瞎子带到便利店到现在,算算也有七八个小时了。里面的空气,不知够维持多久。
        “是多条地道交错成的迷宫,我俩足足转了两天,最后决定分头行事,沿路做记号,否则可能一个都出不去。”瞎子见我这般忍不住也下手刨土,却是直接洞穿,垮下脸。
        我拍拍他,让他站远些,循着之前的感觉送刀出去。
        砰!地面如被炸了一样,石块飞扬,要不是瞎子眼疾手快拽我后退,必定挂彩。
        探身瞅了瞅,炸出的坑半米有余,那样重复四次,就能打通了!
        我才要继续,却被瞎子拦住。
        “你这样动静太大,会引起塌方的。”他指指上面。
        头顶的悬石应景似得掉下几块碎渣,正砸在坑里。
        “大爷的,你们盗墓就不会盗点档次高的地方吗?好歹找个精装修的,别是豆腐渣工程啊。”我无奈,只有横刀在双手间,当铲子使。
        “我说了我们不是盗墓,是来找东西。”
        “是是,找东西,那最后是你先找到了出口?”
        “对,还要归功于我的眼睛,外面接应的破土寻人透了丝微亮光进来,我发现后边喊他边回挖,他还没到近前,我就被拉上去了。”
        “然后?”
        “塌方了。”瞎子再次仰头望洞顶,“用炸药是个错误,这种结构的地方经不住强震,那些人死的死,跑的跑,只剩下我一个。”
        “你为什么用手挖?没有工具吗?”我很想找个什么替代这刀,真大材小用磨掉一块,赵吏肯定能骂死我。
        “我预感还会有次大面积塌方,时间很宝贵没空去别处找,况且两米的距离我俩上下一起,徒手完全可以,想不到还是争不过死神。”
        我加快了铲土,照瞎子说的,大塌方,那土层厚度就不是两米了,怪不得我看不见其他被砸死的尸体,大概都已没顶。
        压在他身上的石头俨然成了坐标,否则再寻入口,十几个小时根本不够。
        嘡!我的刀磕在一个金属物体上,发出闷响,拨开土提起来,瞎子惊道,“这是他的随身匕首!”
        “啊?他不会是……”我扔了鱼纹刀,蹲身用手抓挖泥土,心跳得厉害,很怕几下后,抓到一只人手。
        当爆发力用尽,一无所获,我庆幸地坐到坑里喘气,不禁又有些心酸。
        他曾离瞎子那么近,离地面那么近,命数啊,真的化解不了吗?
        嗯?我隐约感觉屁股在下沉,糟了,坑要塌!
        我忙横肘架住边沿,脚下同时落空,大片泥沙填充进去,却堆积不到能托起我的高度。
        “瞎子,你,快想想办法!”我瞥瞥身下,一片黑暗,想爬上去胳膊被圆滚的石头粒硌得生疼,根本撑不起全身重量。
        “瞎子?”半天听不到回应,我抬头寻找,墓道里竟然没了他踪影。
        “冬青,快下来!”瞎子的声音闷闷的,透着些许兴奋。
        我无奈,慢慢调整姿势,闭眼滑下坑。
        再次被虚无包裹很不好受,我摸索着四周,打算沿墙壁往前走走。
        突然,一道强光直射我眼睛,我举手遮挡,从指间缝隙看到光柱后,有个人影。
        “你是谁?”我跟他异口同声。
        “冬青,他就是我拼命要找的人。”瞎子站在阴影处对我说。
        “哦,你就是解雨臣?”我极力睁开眼,想看清他的样子,没想到强光突然消失,眼睁睁看着人影隐去。
        衣裤摩擦声与小股旋风刹那临近,我来不及说什么,就被人掐着脖子抵到墙上。
        “谁派你来的?”他嗓音虽轻,但底气十足,三根手指已令我倍感呼吸困难。
        “快说花爷,自己人!”瞎子忙冲我喊。
        “花、爷?他不是叫解雨臣吗?”我脑中因缺氧开始迷糊,反应不过来。
        “你在跟谁说话?”掐我的手更加用力。
        “我、我在跟瞎子,他让我说,花爷,自己人!”
        “瞎子?”三指去了一指,却还是扣在我动脉上,“他在哪?”
        “你旁边啊!”我挣扎,居然挥开了解雨臣的手。
        白光再次亮起,这次我看得真切,原来是他打开了手机照明。举起前前后后扫了一圈,最后落到我脸上,“我不喜欢被骗,只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瞎子在哪?”
        “他……”我犹豫地歪脸看瞎子。
        他慢慢摇摇头,我皱眉。
        “嗯?”解雨臣见我没后文,直接掐仰起我下巴。
        “你、你后面!”我情急说了实话。“他死了,鬼魂就站在你后面。”
        他回头,脸色阴沉地转过对我笑笑,“你以为,在墓道里说些令人发毛的话会让我害怕吗?”
        “我,没骗你。”我语气极其诚恳,平静地望着解雨臣,“我的眼睛能看见鬼。”
        “小子,编瞎话最好拣可信度高的,我从不信鬼神,你最好趁脖子断前说实话。”解雨臣箍在我脖子上的手轻微动了下,随之直接奔要命的狠劲收紧。
        “他没骗你——”赵吏在我眼睛凸得要掉下来前拽开解雨臣,不想这花爷备了后手,翻身直接挥拳袭向赵吏。
        砰!炸空枪响,解雨臣踉跄两步栽倒在我脚边。
        “雨臣!”瞎子狂吼,完全没了浪荡态度,发疯似的扑来,左手刀砍掉赵吏的枪,右肩顶磕,弓腿侧踹,将赵吏打出三米开外。
        见他还要跟进攻击,我忙抱住瞎子的腰大喊,“解雨臣他没事,赵吏的枪只是让他睡着而已!你冷静点!”
        他晃了两下没挣脱我,抬手作势要敲我脑袋,我横心打算受下,只要他寸步难行无法继续伤害赵吏,其他爱咋咋地。
        “冬青,快松开,危险!”赵吏飞快爬起,瞪起双眼,“袭击鬼差,我现在就送你去十八层地狱!”
        白雾不知从哪拢过来,温度骤降,瞎子激动的身子逐渐迟缓,嘴张张合合想说什么,最终定在原地。
        “你大爷的,看见了吧,这就是你丫好心换来的结果,松开。”
        我直腰放手,看着赵吏掏出一根黄灿灿的绳子捆住瞎子。
        “他不是故意的,你能不能,别送他去十八层地狱?”此时的我,心里挺难受,如果救了解雨臣却使瞎子受苦,我会自责死。
        “该送他去哪我有数,上去吧。”赵吏说着拔腿要走。
        “哎,他怎么办?”我指指地上躺的解雨臣。
        “你背着呗。”赵吏哼了哼,头也不回拽着瞎子趴上出口。
        “赵吏你大爷!”


        11楼2016-04-11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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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车行京郊一处开阔地,俯瞰山坡下,四合大院独霸旷野,方圆三里有人靠近,立刻能被发现。
          “靠,你怎么不早说是这地貌?”胖子一把扯过马仔勒紧衣服。
          “爷,我,您也没问我外面啥样啊,我以为您知道呢。”马仔惶恐。
          “这马老儿防卫性还挺高,怎么办?”
          “好办,原计划,咱们开的是他们的车,你俩想办法藏车里,我俩下去。”瞎子不慌不忙。
          “你当他们傻啊,不会过来看车内状况?”
          “你们这样……”
          马家岗哨位于宅子前五十米,车子停下,果不其然有人走近。
          “呦,小良子,怎么就你一人回来,那个是谁?”盘查的下巴扬扬。
          “马爷请的高人,来帮,封某人的口。”马仔照瞎子教的说道。
          “好年轻啊,哪家的小爷?”盘查人的态度明显恭敬许多。
          “京城的号子,你想去哪家,我都可以做主让你选。”我按台词念着,尽量装出拽拽的样子。
          “哎呦,您瞧我这有眼不识泰山,您快请进,请进。”盘查的扫眼车内,没有可疑地方,赶紧放行。
          我擦擦冷汗,真是天生做不了亏心事。
          “胖子,你在后备箱还好吗?”瞎子敲敲隔板。
          “赶紧开你们的吧,小托托还在车底盘撑着,这破路,别把他颠下去。”
          我下意识回头,被逐渐接近的建筑惊呆了。
          那是一座城样的外墙,两三人高,瓦楞清晰,站在高处看时不以为然,真正来到脚下,却莫名感到压迫,一种厚重的历史沉淀与独骜于世的交汇。
          “这宅院立这儿多久了?”我迟疑地看看小良子。
          “据说打清朝时就有,以前一直是作为材料堆积地,后来马爷自己设计修建成了现在这样。”
          怪不得。
          我突然眉间发紧,这里,阴气颇重。
          “哎。”我挪挪身,面向他,“这宅子,你们待里面有没有觉得别扭?”
          “没有啊。爷,说实话这宅子我也不是每个角落都去过,平时只在一边活动,那天也是凑巧收拾仓库,看到一些宅子旧貌图,才知道原来庭院那么大。”
          “从入口到暗阁能不能最大限度避过人群?”瞎子问。
          “暗阁那边是个晦涩地,”小良子压低声,“就是传说中闹鬼,所以一般没什么人去。”
          “好,看你还算实诚,刚进马家不久吧?”
          “嗯,马爷他……”小良子思索了下,瞄我一眼,下定决心似的说,“他人其实不坏,真的。”
          我叹口气,这世上没有天生的坏人,钱权名望,成长经历都可能改变一个人的初衷,如果没有前人的声势浩大,后人也不会为了维持、延续到无计可施,铤而走险。
          冬青。瞎子突然感应我。
          嗯?
          说你好骗一点都没冤枉你,他那些话里,只有一句是真的。
          什么?我忙瞥眼小良子,他已专注路况去了。
          听他话音,对他们家主子敬爱有加,对吧?
          对。
          那他干嘛事无巨细地把他主子家利弊都告诉咱们,不做一点遮掩?
          对呀!
          我曾有个朋友,无数次欺骗才让他慢慢成长,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磨练,等会我做什么,你都别干涉,行吗?
          行……吧。我回的二乎。终究有个自己的底线。
          车刚停稳,瞎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小良子抵到车窗上,拧过手腕撅起他小指。
          “爷!你,你要干嘛?”小良子声音被挤压得已经变调。
          “想暗算我?你还嫩点,这个,就是耍心计的下场。”瞎子说着较劲一抬,小手指被反向弯曲得已快贴在手背上。
          “啊!爷,我,我没想暗算你!”小良子哭腔大露,我原本想开口求情也只得强压下去。
          “再说一遍?”瞎子的力气加大。
          “啊!有,我有想害你,你们,啊!”连我都感受到骨头折裂的弹动。
          “老实带我们去花爷在的地方,再耍滑头,下次折的就不是手指了。”
          “爷,我,我真不知道花爷在哪,是真的,真的。”小良子疼得颤抖。
          “不拦我们去暗阁,是不是那有埋伏?”
          “不是,是进去的人,从没活着出来过。”
          “里面养了东西?”
          “不,是,是有个,吃人心的鬼。”
          “吃人心的鬼?”我撇嘴。
          鬼片看多的人,或许会信,掏心挖肺的恶鬼,血肉模糊的画面历历在目,但我不同,从小到大什么鬼没见过,跟着赵吏,什么难缠的鬼没斗过,他们从不亲自动手,因为根本沾不到活人身体,多是蛊惑人心,自己了结自己。
          不过,要真自己把自己的心掏出来吃了,场景也够非成人不宜观看。
          “你亲眼瞧见里面死了的人都没心?”我问。
          “不,是这么传说,但我没见过。很久以前曾关进去个反水的,第二天就死了。死相很恐怖。”小良子打个哆嗦。
          “先去看看。”瞎子给了决定。
          沿墙而走,起初总会碰到几个马仔,小良子很配合,帮我打着掩护还算顺利。但当看到一座独立于水池边的古建筑时,马仔竟多起来。
          “你又骗我们?”瞎子话音我都感到有杀气。
          “没有!这里明明接近荒废,这,我发誓!”小良子一下瘫软,险些要磕头。
          “呦,小良子?你怎么了?咋趴地上了?”好巧不巧走来个黑衣人,见状询问道。
          “我、我。”小良子瞄瞄我,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哦,据闻马爷这儿今天请个大人物,要协商个事,我是被邀来做说客的,跟这小兄弟相谈甚欢,怕是,走岔了路,他要磕头谢罪吧。”瞎子笑而不慌。
          “大人物?那人下意识回头看看古建筑,“您请回吧,已经没什么大人物了。”
          “啊?王大哥,莫非马爷把……”小良子一下爬起,瞪大眼睛。
          “少打听,这贵客哪来的,把人送回哪去,要不就去前厅见马爷。”那人摆摆手轰赶。
          “哎,我好歹在京城也能算上一号,你们把我请来不说清楚就撵人,不合适吧?”瞎子走近几步,歪头斜视。“至少告诉我,里面那个,是不是我要劝的人,别让我白跑啊。”
          “您是马爷请来的,请去前厅,马爷会给您个交待,此处,不宜久留。”那人口风很严。
          “来,看我嘴型。”瞎子暗暗收紧关节,“我操你大爷!”挥拳将人揍躺在地。


          34楼2016-10-23 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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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
            “你和赵吏,什么关系?”霍秀秀再次拔下发簪,瞄眼水榭立刻收回视线。
            “他是我老板。”
            “原来如此,他打的是这个算盘。回去转告赵吏,只要我不想,他怎么都带不走我,让他死心吧!”霍秀秀突然跃起,白影迅速飘进水榭。
            “哎,丫头!”瞎子脚下腾挪跟去,只转了一个弯已踪迹皆无。
            “哈、哈、你们的本事都不小啊,万年钉子户,哎,她刚才的话,什么意思?什么算盘?”我扶墙粗喘,瞎子突然爆发力冲出来,我一下没赶上节奏。
            “算盘?”瞎子也开始咂摸,随即笑起来,“果然是个好招,要不是霍丫头提点,我也险些中计啊。”
            “中计?”我泛起股危机意识,这词要是在形容赵吏的话,那我肯定会遭池鱼之殃。
            “冬青。”瞎子意味深长的呼唤更使我心里发虚。“你帮过我那么多次,我本不该恩将仇报的。”
            “不该那你就别干啊。”我做着最后的挣扎,看来胖子说的没错,他们这帮人,现在只为目的而活。
            “别抖了,对你,我也不会恩将仇报。”瞎子说得大义凛然,可已把我吓得够呛。
            “你、你想怎样啊?”
            “很简单,就是封口。”
            “你,要杀了我?!”我听得心惊肉跳。
            “不,你的魂魄还存在,有五感有思维,但从此刻起,你就做个安静的聆听者,别再妄图,传递给赵吏任何讯息,他送你来当卧底,我们就将计就计,多一个对他的牵制,就多一分胜算,随你怎么骂,但是抱歉,为了我们想保护的人,只能委屈你了。”
            “黑瞎子!”我满腔惧怕瞬间化为愤怒,“你凭什么肆意揣测别人用心?是,赵吏他是鬼差,但他心地也善良,他不想尽快把你带回去吗?如果他真的独到专横,他不会一次次听了我的劝告,满足你一次又一次的恳求。如果他不懂那个叫霍秀秀的另有苦衷,天上地下,用尽手段他都会将孤魂带回阴界,哪容得你们再见!”
            “你,哈哈哈哈哈,连这护短的思路都跟我那朋友好像。”瞎子不急反笑,“冬青,我为我刚才的话道歉,但,我们间流行着这样一句话‘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当然了,赵吏不管他是人是鬼,为达目的,你也说了会不择手段,咱们算‘各为其主’,防人之心不可无。”
            “行,我可以做个旁观者,你有本事就作下去,但是,如果你要伤害赵吏,我……”其实,我也没什么底气放什么豪言壮语,可立场我总要摆一摆。
            “我的目标其实很简单,帮花儿爷平了马绽,陪他最后五天,五天后他阳寿尽了也好,躲过此劫也罢,起码这一程我陪他走完了,了确了心愿,我不会让你为难,也不会让赵吏为难,五天后,我会跟你们走。”
            “真的?”他出尔反尔太多回,我真的不太相信了。
            “嗯。”瞎子往前走了几步,坐到石桥护栏上,俯瞰亭台中悠观水波的解雨臣。
            “你跟他,感情怎么那么好?”我体会出点惺惺相惜,似乎还有些别的……
            “你又为什么不离开赵吏呢?”瞎子不答反问。
            “他欠我钱。”我不假思索。
            “哈哈哈哈哈,冬青,你,你,哈哈哈哈哈哈。”瞎子一个不留神,笑出了声。
            解雨臣闻笑抬头,月光打在他脸上,恬静与精干,俊逸与超然,统统汇聚一处。
            “哎,去喂鱼吗?”瞎子轻问。
            解雨臣点下头,起身整理了衣服,走上桥来。
            “今天有些乏,懒得动,你去按开关吧。”解雨臣倚到一尊立柱旁,掏出手机,“按错了我会帮你取消警报。”
            “考我?”瞎子习惯性扬起右嘴角,“往常看你按开关是种享受,今天却要给我罪受?”
            “你如果真是黑瞎子,证明给我看。”
            原来到现在,解雨臣还有着怀疑,甚至提防,可见他平日行事一定滴水不漏,音容笑貌可以模仿,但密码暗语,应是轻易探不来的。
            瞎子平和地走上戏台,活动下腰,做个起范儿,鞋磕脚旁方砖,“石榴啰打花叶又黄咧,姐三妹也可怜啰。”倒退三步捻转接续,“十八的哥子哎嗨哟打单身咧,单身哥日子难熬。”脚步落到解雨臣面前,见他没有挪开的意思,直接拥人抵上柱纹,左手绕到后面,按下个突出的石块,右手搂腰歌却没停,“苦又苦得很咧,三姐妹呀可怜啰。”
            解雨臣小愣,刚要使力挣开瞎子双臂,他却凑近吹口气,“花爷,赶紧按开锁啊,要不待会,咱俩可就成‘骨肉相连’了。”
            解雨臣不怠慢,拇指在手机上弧线一划,啪的声响,屏幕开始一道道光晕散开。
            周围传来水声,越来越大,水池碧波荡漾,跟解雨臣的手机光纹渐渐同步,一个圆形石墩升腾而起。
            “走。”这回解雨臣成功推开瞎子,纵身跳去。瞎子舔舔嘴唇,一并跟上。
            两人刚站稳,环绕石墩边沿笼上一层玻璃,卡在两人身高加五公分的地方封了顶,缓缓往水下沉去。
            我真有趴到玻璃上往外观瞧的欲望,奈何现在瞎子占主导,我也只有通过他注视解雨臣的余光满足好奇心。
            “怎么同样的段子你一唱就变味呢?”解雨臣话语中多了些温度,少了生分。
            “跟你一招一式学的,变味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瞎子手肘撑到玻璃上,似乎听到我的渴求,看了看外面。
            一片漆黑,石墩移动很稳,分不清楚是不是还在“下潜”。
            “那按按钮的动作,也是跟我学的?”解雨臣好整以暇交抱双臂。
            “为了让你确定我就是黑瞎子,独一无二的。这个动作,没有第二个人敢做。”瞎子迈前过去。
            “独一无二?那冬青呢?这个人物是你杜撰出来的,还是,”解雨臣倏地扣住瞎子手腕,“你真的遇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什么叫东西啊!”我愤愤不平。
            “有些事,不是靠科学能解释的。实话说了吧,你猜的没错。这个躯壳里有两个灵魂。我和冬青共存。也多亏冬青帮忙,让我能‘活’到现在。”
            解雨臣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放开了抓着瞎子的手,“原来,你还是死了。”
            “哎,你不会是颜控吧?换个皮囊,你就嫌弃了?”瞎子倒不伤感,词间充满暧昧。
            “我确实对你现在……”解雨臣凑上几步,近得我已能感到他的呼吸,“更感兴趣!”
            一个大拥抱,把我俩都弄得措手不及,我是没见过这种阵仗,假如赵吏这么抱我,那——肯定是他想再赖一个月工资。
            “花……”
            “别说话,这里没有别人,让我好好缓一缓,让我把堵在心里那块石头,先放一放。”解雨臣的嗓音柔美不失男子底蕴,磁场发散出来,还有股安神的效用。
            “对不起。”瞎子嬉笑玩闹的腔调不见,只是垂着手矗立在这层包裹中,于这不见天日的深潭里,久久不曾挪动。


            42楼2017-04-05 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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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
              约摸过了三分钟,我隐约看到水中升起一串气泡,要到出口了?
              身前的解雨臣没有离开的意思,我也只好看着那水泡翻转打发时间。
              哎?远远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动?在游动!
              已经进入鱼池了?看那体型,鲤鱼?龙鱼?大鲶鱼?
              那家伙游得愈来愈近,我眼睛和嘴巴也张得越来越大,直到最后一声惊叫,“鲨鱼!”
              瞎子感应到我的惊恐,浑身轻颤一下,解雨臣很敏感,也捕捉到这一丝不寻常,放开环抱回头看去。
              一条六米长的青鲨从我们头顶掠过,尾鳍甩动,带起又一串气泡。不等我定神,它折头调转,向玻璃罩子猛地冲来。
              “瞎子,你们指的喂鱼,是,拿什么喂啊?!”我大叫。
              “冬青,你会天外飞仙的动作吗?”瞎子语气很严肃,疾声问我。
              “天外飞仙?周星驰那个?”我飞快搜索图象,“会,会!”
              “这家伙认手势,你做一个它就不会攻击你了!”瞎子退了几步,站到解雨臣后面。
              “哦,好!”我摆开架势,“天、外、飞、仙!”非常标准的单脚跳。
              “哈哈哈哈哈哈!”瞎子笑得蹲下去,“冬,冬青,你,太好骗了,哈哈哈哈哈哈!”
              “什么?”我没反应过来,再抬头看,那条鲨鱼正贴着玻璃罩与解雨臣……接吻?!
              “**,太重口了吧。”我完全把瞎子的恶作剧忘到脑后,目不斜视地观赏这人鱼情未了。
              “老土,不是你想的那样。”瞎子站起来,闲庭信步踱到解雨臣旁边。我这才看清,那俩是在——眉目传情。
              “这叫眼纹识别,专对于接收指令者眼睑眨动或静止选择进行攻击还是待命的一种鱼型机械。”
              果然在解雨臣闭眼点头再睁开后,青鲨仰面向后漂亮地空翻转身,华丽游走。
              脚下猛地一震,设备运行速度加快,两分钟后破水而出。
              新鲜空气随着罩子敞开涌进来,石墩就像停泊在湖边的小船,涟漪徐徐散去,借着月光,俨然与新景色融为一体。
              “我去放鱼食,你先等等。”解雨臣顺着台阶走上长廊。
              瞎子很随性的席地而坐,摸摸口袋,失望地缩回。
              “冬青,你会抽烟吗?”
              “不会。”我诚实摇头。
              “啧,不抽烟,有点要命啊。”瞎子搓搓手掌,勾舔嘴唇,冲着水里吧唧几声。
              忽然,从池底冒上来个白花花的东西,不止一个,陆续浮出许多白点,渐连成片,熙攘流窜,拥在四周。
              “这是,鲤鱼?”通体白色的品种,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
              “白金锦鲤,不同黄金锦鲤用来招财讨吉祥,花爷养它们,只为图个素净。”
              我望着鱼群游向长廊,银灿灿的鳞片此起彼伏,竟有海浪撩岸的错觉,心绪当真平缓不少。
              “这群鱼,也是挺有灵性啊。你吧唧几声它们就知道熟人来了,浮出来看你。”
              “唉,偷偷训练的,走廊那边有感应器,根据不同体重变化会撒放饲料,我总是赶在花爷过去前先弄点声音出来,扔些虫子。久而久之,这些鱼听到暗号就知道开饭了,会先从这边露头,吃了点心再去吃正餐。”
              “干嘛要这么训练呢?反正都是喂,这样有什么用处?”我问道。
              “呃,这样啊,可以……”瞎子又吧唧下嘴,吞口口水。
              “怎么,又想偷我的鱼吃?”解雨臣的声音在身后传来,瞎子转过头,忙挤出个无辜的表情。
              “什么叫又,我一次也没干过啊。”
              解雨臣小臂交叠搭在走廊扶手上,笑,“哎,突然饿了,这天儿红烧还是清炖好呢?”
              “都不好,我觉得做这种鱼应该……”瞎子兴奋站起没说几句,已然知道上当。
              “我这院里的东西,从今天起,你喜欢什么就拿什么,不需要知会我。”解雨臣直起身,往主屋方向走去。
              “我怎么闻出股金屋藏娇的味道呢。”瞎子迈上台阶,几步跑到解雨臣边上。
              而后者偏偏低下头,看着那些争抢食物的锦鲤,碎发滑下眼角,没有拨开,就那么挡在那里。
              “花爷?”瞎子试探呼唤。
              解雨臣静了两三秒,随即昂起脖子,晃开头发,重现的眼神如墓中初见时一样精明透亮,“我确实,想把你藏起来。”
              “嗯?”瞎子不明所以,见他复又走开,忙亦步亦趋跟进正堂。
              眼见解雨臣拧动墙上什么摆设,暗门打开,一间摆满斧钺钩叉的内室呈现。
              “这是要‘大刑伺候’?我招还不行吗,总共也没吃你几条鱼。”瞎子嘴上讨饶,却完全闲庭信步地晃进去。
              “躺下。”解雨臣指指一张长椅。
              “你是要?”瞎子显然知道他准备做什么。
              “躺好。”解雨臣背对我打开一个柜子。
              “你给我弄吗?”瞎子不多废话立刻躺平,又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对。”解雨臣提来个急救箱大小的盒子。
              “我猜,这么好的待遇我是独一无二的享受者。”瞎子说完闭上眼,将自己投入黑暗中。
              我感到有双手分别按到我两耳后,顺着颚骨游走,于下巴交汇后挪开,再覆盖到颧骨上,前后摩挲。
              “他在干嘛?”我好奇问道。
              “同性按摸。”瞎子伸伸腿,放松全身。
              “**!你快从我身体里出去!我要回家,我,我帮不了你了!”我卯足劲挣扎,被瞎子大笑着稳住。
              “你怎么那么开不起玩笑。稍安勿躁,一会儿你就知道他在对我干什么啦。”
              我撇撇嘴,无可奈何任解雨臣继续在我脸上比划。
              当一层凉凉的东西敷到脸上,我登时一身冷汗,脑海中直接跳出王小亚有次顶着张面膜给我开门的恐怖样子。
              不由自主攥起拳,心说你们两个男人太恶心了吧!还用这个做皮肤保养?
              煎熬还没有结束,接下来的时间,解雨臣在我脸上拍拍打打,甚至还用眉笔描描画画,我的胃不知翻搅了多少回,最后终于接受现实,也是困得忍不下去,在他指腹轻揉我眼袋的韵律中,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隐约听到解雨臣在耳边轻语,“瞎子,要不要泡个澡再睡?”
              “弄好了?”瞎子问。
              “嗯,起来看看?”
              我被瞎子带起身,趴到一面镜子前,迷迷糊糊瞅去,一片黑影。使劲眨几下眼,再看,惊叫冲破喉间。


              46楼2018-05-27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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