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吧 关注:1,717贴子:93,628

回复:【转发】昭华文,一蓑烟雨任平生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七十九)
红烛未尽,已尽尾声。烛光散落之处,点缀了满地的冰冷,落下一室淡淡的温柔。
看着怀中熟睡的女子,展昭紧促的眉峰舒展,淡淡的,似清流潺潺没过心房。眼睛出奇的明亮,似乎又变回了那个仗剑江湖逍遥自在的少年。思绪翻飞,自初识至成亲,一幕幕从眼前划过,比武招亲、庞府相见、湖边话别、秉烛夜谈、护她自伤、相认相知、王府相拥、树下共眠、共乘一骑……原来他们之间,早已纠缠至深。
许是觉察身旁人的异样,丁月华悠悠转醒,一片茫然,唯有身边的温热是最真实的存在。“什么时候了?”声音很陌生,有些喑哑,竟不像是自己的。
“还早,你再睡会!”展昭说着俯下身吻了她的额头,疼惜而愧疚,“对不起,我让你疼了!”
赤裸的胸膛让她想起之前发生的事,丁月华只觉得脸更烫了。那一切的真实,她记得清清楚楚。她记得他的吻,沿着秀颈落至肩上,他的身体很烫,紧紧熨贴着她。他的指尖轻摩纤弱的腰,视线流连。
和过去截然不同的异样从体内产生,她只觉得彷徨无措,白皙的腿试图踢开他,却被他技巧性的按住。
“放开……”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求饶,可那一声软软的央求分明出自她的口中。
“来不及了……”展昭的隐忍已到了极致,背上也渗出了汗,霸气又温柔的看入她的双眼,“月华,展昭此生——都不会放开你!”
双臂一沉,长叹声中低头覆上她的唇。双眸渐濛,天地轻转,水乳交融,一切陷入幽沉迷离的梦中。
疼痛、悸动、驰骋、无措,种种节奏的起伏让她在激烈的纠缠中彻底迷失了心魂。
情到深处,心神无尽伸展探入彼此最隐秘的领域,将无尽的纠缠与眷恋合二为一。
软帐轻烟,春色旖旎,与君此生,比翼双飞。
两人许久没有说话,这一刻的宁静弥足珍贵,做梦般的不真实。
丁月华突然起身取过一旁的剪刀,剪下他打结的发髻。起身随意披了件衣衫,走到妆奁前,找了跟红线,将头发细细绑好。
展昭不知何时走至她的身后,看着她的模样,心神一软。伸手抽出她刚用来挽发的簪子,丝如瀑,衬在雪白的锦锻上,黑白分明。
展昭扶着她的肩头,取过玉梳,替她梳理着长发,青丝带着若有似无的清香垂泻在他的指间,一丝一梳,再挽成髻。
丁月华愣住了,这些寻常夫妻会做的事,他?竟也会做吗!回头看他,竟从他眼中捕捉到一闪而过的忧愁,犹如幻影,然后,便是深情。“你,会做这些?”
“月华!”看着镜中淡影成双,“以后……如果……我为你画眉可好?”
铜镜微光,映着缱绻柔情似水,丁月华娇笑道,“哪有人半夜画眉的,来日方长!”还以为他要说什么,这话颇带点傻气,只是这语气,似是不对,他有心事,心下一紧,“你怎么了?”
“想你了!”展昭的眸子亮了亮,掩去所有愁绪,忽然暧昧的贴近,“夜里抱你的人是谁?”
没想到话题一下转到这里,丁月华愣了愣,脸蓦然发热,这还是白日那个温润如玉的人吗?
展昭却不放过,附在耳旁变本加厉的揶揄。“是谁吻了你,在你身上留下了痕迹?”轻佻的指尖拨开了襟口,微露的肌肤上密布着点点轻红。说话间抬眼一撇,扫过桌上那安置的凤壶。


来自iPhone客户端138楼2016-05-20 18:26
回复
    (八十二)
    入江湖,何为江湖?道侠义,谁是侠义?卿晚放声大笑,笑得凄凉,笑得凄惨。只是笑,却不哭,笑罢携琴而去。
    空谷夜暗,月色一层冷冷微光铺泻犹如薄雪残冰。冷,无尽的冷,风冷如刃,刀刀割人皮肉。卿晚就那么步行至一处险峰坐下,幽静中诡异的飘渺。一缕若有似无的雾气缭绕云峰,轻似淡纱飘忽不定,渐升渐浓,几乎将整个陡峰收入迷雾之中。
    卿晚找了一处随意在下,对着一个溶洞的位置,将怀中的乌桐琴置于膝上,微闭双目,随手抚琴,像是在等什么人。
    毫无征兆的,一道铮然的琴音出其不意的划拨空山,浩浩然旋绕天地,撩纱荡雾,刹那清华。
    其声如练,其华灼灼,其情切切,其心悠悠。
    思绪久远,似是回到了很久之前!那一年,她15岁,第一次见到展昭。她的师父,是一个僧衣白袜的老和尚,一位在华山思过崖上潜修的前辈高人,她不知道师父出家之前叫什么,但现在,他法号忘尘!江湖上能和他师父打交道的并不多,若能有幸偶尔见上一面,亦属难能可贵。这个展昭,却是师父的酒友,每年总要见上那么几次,斗上几回。
    这一年,他们初见,忘尘大师慈祥地微笑,把她介绍给展昭,“这是我徒弟,我这一身武功半点没学,年少时的风花雪月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那个人,一身红衣似火,并不如师父夸大其词说的那般英俊无比貌塞潘安,但是那清峻的面容,却让人一眼就记住了。她原以为大侠都是粗旷的一身豪气,他却是温润如玉。她好奇,这个人,有那么厉害吗?
    “大师在思过崖修行数十年,消去了不少劫难!”但听得展昭潇洒一笑,戏虐道,“我原以为大师早已忘情忘却红尘,不曾想竟收了个这么貌美如花的小丫头在身边。!”
    忘情?忘情!忘尘大师哈哈一笑“所谓人情,既然生而为人,又如何能够无情呢!情并非可忘,只是大多时候,愿意把它埋在心底,假装不知道罢了,就像展兄弟日后若是心动之人,你心里那情,自然就出来了!”
    窗外月色如水,透过细竹窗柩明明暗暗洒入些花影,她一点睡意没有,就趴在窗边,看着那个叫展昭的人,和师父从天亮打到天黑,直到他下山,她偷偷的跟了上去,一连跟了五日。
    夏日的清风徐徐,吹得衣襟轻拂,发丝飘扬。卿晚停了下来,抬头望向一碧如洗的天色,阳光似金,纯净的透明,淡淡铺泻长空。她抬手,透过指缝间的光线,看着阳光覆在那个人的身上,带起一阵光晕。
    展昭驻步停在一个糖葫芦小贩前,付了银子,买下了一串糖葫芦,却并未回头,只是轻叹了口气,“你从山上跟至山下,一连跟了我五日,你到底想做什么?”
    卿晚闻言,吐了吐舌头,从小摊后探出一张狡黠的笑脸,轻轻跳了过去,一步蹦至他的面前,眼睛却是出奇的明亮,“跟你去行侠仗义啊!”
    “我何时说过我要去行侠仗义?”展昭瞟了她一眼,眼中意外深长。
    卿晚秀眉微挑,妩媚而又调皮的笑了起来,一双眼晴似弯月,如同一只得逞的小狐狸,嘴里振振有词,“我师父说的,南侠展昭,是江湖上一等一的侠士,而且行侠仗义,不就是我等江湖中人的本分吗?”
    “哦?”展昭笑得有些贼,笑容中有几分探究的意味,“你竟懂什么是江湖?”
    “我不懂,可是你懂啊!”一番话说得理所当然,毫不顾忌的和他对视,眼底清蓝一片,有着无尽的纯澈。
    展昭微愣,随后便是无奈。心中微微感慨,忘尘那个老和尚,居然教出了这么个极品的徒弟。将手中的糖葫芦递与她。
    “给我的?”声音之中透着一份欣喜,虽是询问,却是毫不客气的接了过去,眼中焕发出一种夺人的神采。


    来自iPhone客户端141楼2016-05-20 18:29
    回复
      2025-06-06 17:05:53
      广告


      来自iPhone客户端142楼2016-05-20 18:31
      回复
        (八十五)
        不知何处的溶洞里,展昭与丁兆兰横七竖八的躺着!黑暗迷蒙之中,似听得一阵清音,有人在抚琴。
        琴声愈烈,时作惊涛骇浪,击石拍案,雨骤风急;时作漠海狂沙,横扫西风,遮天蔽日。个中劲道之强,带着穿石之力,生生将他们震醒。
        曲中威势逐增,像是在引路,有如黑龙吟啸,展如流水,错层铺泻,丝丝流长。展昭与丁兆兰面面相觑,寻着这琴音而去,果见出口。出洞之时,豁然开朗,只见月半斜洒半山,一红衣女子身后一天一地的银光,纤纤素手如玉蝶片片,纷飞弦上。
        果真是她,展昭心头一紧,这琴声丝丝缕缕细细密密,曲中内息之强劲,抽的骨血生疼。只怕除了卿晚,这世间再无第二人。
        见人已平安出来,卿晚嘴角带着一抹浅笑,吼头抑制不住涌上阵阵腥甜。幸而这两人醒的够快,否则她只怕要内力枯竭而亡了。正吟琴上,落红点点,唇角残留着一丝惊目的血色,手边最后一抹清音消失在弦丝尽处。一音寂寥,怅怅然,幽凉。
        这个人步步算计他们至此,又拼着性命相救,展昭实在看不透她在想什么。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叫嚣着行侠仗义的小姑娘,而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浮云仙子。实在不知该如何说,“你这琴弹得越发精湛了!”
        没有回答,卿晚出神地想了一会,“这曲琴音,高处激烈入云,低时自有多情,挥洒自如,确实上佳,只是,若是救不得人的性命,便什么都不是。”她抬头微笑,“我救你们,只是为了亲手杀你,并没有让你欠我人情的意思,若是一会打起来,你也毋需手下留情!”说完从袖中拿出一个青花釉的小瓷瓶,随手抛给丁兆兰,“我知道你们是为什么来,拿着去救丁月华吧!”
        就这么简单?丁兆兰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我怎么知道这不是毒药?”
        “毒药?”卿晚淡淡低吟,强压下内息翻涌带来的不适,涩然一笑,“我若是想杀她,她还活得到现在?当初纵然展昭千般小心,我还是找到机会下毒不是。你们佯装小产,却给了我机会,我知道为了让襄阳王相信,公孙策开出的药,丁月华都必须当众喝下去,你们都相信他,因为你们都计划好了,所以我只需要接近公孙策就好,扮个小丫头,为保命诚心实意地求大夫救救我家夫人,不是正合适,你说对不对?”
        “我信她”展昭披风一扬,转回身来“大哥,你先回去救月华!”
        “不行!”丁兆兰断然拒绝,这个女人高深莫测,实难对付,“我一定要把你平安带回去!”
        展昭还未答话,便听得她浅笑低吟,“你若再不走,12个时辰内毒发,恐怕就是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了,现在丁二侠一人,怕是难以止住她了,说不定,你丁家满门都要死在丁月华的剑下。”
        “大哥,你先回去!”展昭规劝道,脸色渐渐沉下,“我若没猜错,欧阳大哥必在她手上,所以她才有这十分把握,你先回去!”
        有些愤恨,只是无可奈何,丁兆兰眼神之中杀意浓浓,似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那你万分小心!”展昭点头答应,丁兆兰方才下山离去。


        来自iPhone客户端144楼2016-05-20 18:32
        回复
          10更发完@fly若萱


          来自iPhone客户端145楼2016-05-20 18:35
          收起回复
            (八十七)
            夜空空旷而荒凉,云淡星稀,风过带起尘沙“呼啦”作响。
            展昭目光如梦,纵使身在半空中,亦不减他清隽儒雅的风采,幽深的眼底渐渐浮起晨曦般的光芒,令他看起来也如梦似幻。
            “等我!”展昭看着丁月华,轻轻的道,眼眸之中的神情仿若再过千年也不会变。
            丁月华心底有一分明白了他在做什么,惊恐未及形与颜色,丁月华已拼命摇头,“不要——”
            她还未说完,展昭已然闭上双眼,不去看她。突然又睁开,“一定要等!”他看着丁月华,清清楚楚地道。
            “不要”丁月华尖叫道,抓紧了展昭的手腕,“不要不要——苍天,你不能太残忍——”
            但展昭一把挥开了她的手,这也许是展昭今生使出最大的力气,像是一挥手斩去红尘的牵挂,又似一挥手抛开万丈的烟尘。他一挥手,挣开了他与这个世界唯一的也是最后的触点。
            指——掌——想错——
            手指顺着手指滑落——
            自手背——而手指——而指尖——指尖相触——
            终于,触点分开了,丁月华惊恐的眸睁得很大,眸子里尽是展昭的影子。
            展昭一脸微笑,笑得如此温馨而满足,让他整个人都发着光。
            衣袂飘飞。
            那一瞬仿佛世界惊恐得都没有声音了,又仿佛掠过了几百年。
            丁月华睁大的眼中,缓缓沉了下去,那一身红衣耀眼,一霎那都消失成了风中的白点,连声音也未留下。
            没有痕迹——空中没有痕迹,任谁也看不出这儿刚刚吞噬了一条生命,任谁也不能证明,曾有这样一个人,他曾真实的存在过,生活过,爱过——一颗眼泪,随着展昭跌下了万丈悬崖,一般地没有痕迹,无声无息。
            风很大。
            吹起她的衣袂,但触不到她的心。
            在那一霎,丁月华觉得胸口空荡荡的,仿佛心也随着他跌下了悬崖,碎成了没有知觉的千万片。
            丁月华呆呆看着自己的手,手上余温仍在,她不相信的看着手,又看着那万丈悬崖,仿佛不相信展昭真的跌了下去。而她——竟然没有拉住他! 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雨声刷刷将人平白从梦中惊醒。
            脸颊微微有些湿润,她,哭了吗?
            雨落如注瓢泼而下激溅在开阔的青石板上,水花成片。整个二贤庄笼罩在雨势之中远远模糊成一片。
            举目之下,雨幕苍茫,天地间一片无止无尽的安静,这雨水再大,也冲刷不尽她心里的那份念想。慢慢的,竟与这天地融为一体,每一滴雨都清晰的浇注在心头,淋漓透彻。
            檐下冷风吹得丁月华衣袂飘摇不定。雨水斜落衣襟,她却始终站立不动,任雨水飘落际湿了面容,把那一双眼眸洗的清亮。
            “小妹……小妹”远处长廊之中,丁兆蕙幽幽转出,连带小跑,身后落下轻重不同的脚步声,“大哥回来了!”
            回来了?丁月华心中一喜,匆忙出房,步履仓促再没有往日半点沉稳。她一路小跑至前厅,大哥好端端的立在面前,却没有她惦记的那张脸。她身子有些发抖,喉间涩楚,许久才听得她的声音,似轻又重,“展郎呢?”
            “留在逆水泉救欧阳春了,我先回来送解药!”丁兆兰解释道。
            “快!”丁月华似从梦中惊醒,那个梦,“我们去襄阳,现在就走!”


            来自iPhone客户端147楼2016-05-22 11:14
            回复
              对不起,九十一九十二发反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153楼2016-05-22 11:19
              回复
                (九十三)
                十五日后,江南陷空岛,以五义之名大发英雄帖,广邀天下英雄,以武会友,共商大计。原本清冷的小岛,此刻人来人往,满耳都是“久仰久仰”、“某某某果然是某某某”之类的言语。
                眼见快到时辰,蒋平跃身站在草草搭盖的一个高台上。他本觉得自己不适合,奈何兄弟们有意让他在丁月华面前露脸,催他来主持。遂即抱拳道,“在下权代我陷空岛五鼠散发英雄贴召开英雄大会,是和各位英雄商讨是否愿意协助颜大人,铲除奸王,保我大宋百姓……”他朗声说,颇有一点未来盟主的气度。
                丁月华就在台下,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他知道蒋平之所以会突然转变性情,是为她,但是涉及百姓国家,却并不是有一腔热血就足够,除奸王之事,如此提出来,说的不好听一点,叫做鲁莽草率,还易打草惊蛇!但是她也很留意下面江湖人物的反应,首先她听到一声冷笑,然后听到许多轻微的议论,当然也有些年轻人热血沸腾,大声叫好。
                思虑再三,不能让他们如此,丁月华纵身一跃落在了主台之上。
                  台下,单看她斜掠而来无声无息的轻功,已经令人心悦诚服,她一转过身来,台下的人已经嗡嗡翁议论起来,是展夫人!听说她新婚丧夫,大家议论开来。
                  “蒋四爷,我说实话你不要生气。”丁月华对着蒋平盈盈一笑,“朝廷大事自有朝廷官员为主,江湖中人,井非所长,就算集结数百数十位高手无济于事,并且大家放荡惯了,若投身朝堂,可服从得了规矩?。” 蒋平看见她本就有些心神不定,被她一问,居然答不出来。
                  “而且,蒋四爷可知,你登高一呼,自有响应者与不响应者,对于无意的武林同道,你打算如何处理?”丁月华侃侃而谈,始终带着微笑,“更何况,最令人忧虑的是,蒋四爷你这一呼吁,把江湖分成了对襄阳王有敌意和没有敌意的两派,如果襄阳王在此地设有探子,消灭对他有敌意的人,拉拢对他没有敌意的,大宋武林,很容易就四分五裂,人心惶惶。这些,蒋四爷想过没有?”
                  蒋平更加答不出来。
                  她的声音依然声声入耳,“蒋四爷之心,月华都知道,月华并非要与四爷为难,只是有些事事关重大,不能不说。”
                  蒋平尴尬地一笑,“你说得有理。”
                  丁月华凝视着他,柔声道:“我关心的只是安定,井非其他。只要江湖安定,不起风波,就算是很大的功劳,为朝廷全心全意除去奸王减轻了负担。四爷有才,月华寄望四爷为此出力。”
                蒋平心中微微苦涩,她说的,是展昭吧。
                她的声音不大,却乱了人的心神,不远处一架马车里,带起一个姑娘轻轻的笑声。
                  “展昭,丁月华在学你呢!”卿晚淡淡道,辨不出情绪,“你听,她学得真像!”


                来自iPhone客户端154楼2016-05-22 11:19
                回复
                  2025-06-06 16:59:53
                  广告
                  (九十四)
                  晴空淡云,风微过。
                  展昭眼中淡淡的眸子一亮,犹如剑芒般摄人。“我关心的只是安定。”展昭听到这句话浑身一震,那满身的伤再也不算什么。她——居然在蒋平面前,在这么多江湖人物面前,把他的心思就这么说了出来、一点差错也没有,猜得如此精准。她本是个洒脱不羁的江湖儿女,是因为——她在为他着想吗?她在为他设想,为他解忧!所以她才会说出“安定”两字,那不是她的口吻,而是他的。
                  “我让欧阳春带了你的剑还她,还告诉欧阳春,你死了。”卿晚说着给他倒了一杯茶,茶香袅袅,醉人心弦。
                  展昭愤怒的看着她,他从未想过她会这么做,那月华要有多痛苦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目光紧紧锁住那一抹绿色,事到如今,要他压抑心中的爱怜,岂非苛求?他心中此刻热血澎湃,若非被那铁链洞穿了琵琶骨,浑身内力尽失,使不出半分力气,他一定会飞身向她,然后紧紧地抱住她,甚至吻她!管它什么江湖道义,管它什么家国天下,此刻他的脑中,只有她。
                  在得知了他的死讯之后,依然为他解忧,想他所想。她不知不觉的模仿了他,是因为思念,还是因为无可奈何。他怎么能忍心放她一人漂泊江湖,日复一日思念他,模仿他。他从未这么想杀一个人,如果他手中有剑,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卿晚。
                  丁月华说完,目光投向清远的一片天际,看似温润,看似清冷,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展昭此刻,就在她身边,许是太想念了吧。
                  自嘲的一笑,丁月华飞身离去。她的飞掠很好看,腰枝微微一折,就斜斜飘了出去,越飘越高,但势头却很缓慢。这是一门很高深的轻功,从前展昭教她的,那时他总说女子用来比男儿好看。她有心露一手,也是立威,希望台下众人可以重视她的话。
                  “铮铮铮”一连三响,台下那群原本等待着中原武林分裂成两派的襄阳王细作对着人在半空中的丁月华射出了三箭,她坏了襄阳王的大事。
                  丁月华吃了一惊,她未曾料到有人居然会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旋身一转,借挡箭之力横飞了出去,落向一边的大树。
                  徒然大树上刀光一闪,树上居然有人。
                  丁月华危急之际,飞起一脚,踢向来人的命脉,人却身不由己的落了下来。
                  她一落下来,树下突然张开一张大网,要把她生擒活捉。


                  来自iPhone客户端155楼2016-05-22 11:20
                  回复
                    弃坑了吗?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58楼2016-06-04 15:49
                    收起回复
                      (九十八)
                      苍松翠柏,点缀岩层,禅院寂然,菩提绿荫。
                      自襄阳王府散去,沈仲元一路跟踪至此,她竟住在尼姑庵的后山,难怪别人找不到她。
                      黄竹山舍中,一道月白色起暗云的清淡素衣,将那竹椅轻轻遮住,外罩的素银浅纱坠着几点细纹流泻袖边,朦胧中稳秀的长襟微垂,从容而淡静。
                      卿晚素手执杯,抿了一小口,倦然道,“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坐。”
                      沈仲元一愣,他早该知晓瞒不住她的,推门而入,在她对面坐下。这个人,他看不透,“我原以为你不是真的相帮襄阳王。”
                      “你以为?这个世界上的你以为太多了,你以为我是好人,谁说我必须是个好人。”卿晚淡淡的说着,“给他斟了杯茶,“我师父信佛,我跟了他那么多年,尝尝他研制的'其心'茶。”
                      清茶入口,剑眉忍不住微微一掠。初沾唇齿的清甜,一缕送入喉间化作渐浓的悲苦久久不散,余留齿间尚带着些酸涩,再一回味,却仍是萦绕不觉淡香。
                      细细品来,百味纠缠,浸入人的肺腑,真不知是什么制的,竟好似将七情六欲都占了。
                      卿晚将粗木茶杯放下,杯中水清如许,若非枪浮了几片枯叶,便只觉得空置在眼前,她笑了笑“如何?”
                      沈仲元唇角微扬,“五味俱全,这茶品得说不得。”
                      卿晚展颜道,“此茶便是为知其味者而制,只可惜人们一沾唇便觉得苦不堪言,即便饮完也是勉强,你是第二个。”
                      沈仲元一时好奇,“那第一个是谁?”
                      “展昭!”卿晚眼中一抹微光淡然,“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就关在冲霄楼里,当日在崖上,是我逼得他跳崖,也是救的他,还是逼得他以囚禁冲霄楼十年换欧阳春一命,我这么说,你可满意?”
                      “为什么?”沈仲元追问。
                      “为什么?”卿晚呢喃,笑容中有些许的愁绪,垂下眼睑,却欲言又止,那神情恍若看透世间悲凉。心中突然血气翻涌,一口黑血吐出。
                      脸色惨白,沈仲元一惊,“你中毒了?”
                      “襄阳王的箭,怎么会没有毒?”卿晚自嘲,“我在冲霄楼误走错路,触发了机关,重了一箭,勉强保住性命。现在你看到了?所以,不要肖想救人。”
                      沈仲元并不是个易怒的人,不知为何,此刻他却怒了,手中长剑宛如带着千万的怨恨,气势汹汹。她身上有伤,行动不便,不出两招,他的剑以抵住她的喉咙,她慌忙用手握住他的剑刃,带起一阵血腥,鲜血滑下,她却混不在意,“你想杀我?”
                      身后的白衣已猩红一片,眸中一暗,长剑一收,带出洋洋洒洒的血珠,却没有马上收手,而是顺势挑开了他的外裳。
                      肩头一凉,但是晚了。沈仲元面色极暗,一语不发,掠至她的身后,抬手便将中衣撕裂,她挣扎道,“你做什么?”
                      “忍着点儿。”沈仲元将她拂来的手臂制住,伤口处浓稠尽是黑血,无视她的气恼,俯身吸出她伤口毒液,扭头啐于地上。
                      卿晚既惊且怒,挣脱不得,这个人……羞恼中只觉禁锢一松,扫去桌上的茶杯,拼着全身之力反身便将他压在桌上,目光凛冽,对着他的唇,重重的吻了上去。


                      来自iPhone客户端160楼2016-06-09 17:56
                      回复
                        (一百零二)
                        一处花园之中,朱栏宝槛,石砌假山。奇花遍地,堪与红日争妍,翠竹环绕,可与青天斗碧。九曲长廊两侧,条条垂柳似拖烟,尽头一处赏月亭,上可观或红或白千叶桃,下可赏或香或黄九秋菊。亭口一副对联,上书:
                        修竹乔松,万载常青欺福地;
                        奇花瑞草,四时不谢塞蓬瀛。
                        只是这样的美景,却无人观赏。花园深处,有一道木门,木门之后,却是一座菜园,布种四时蔬菜。
                        园圃之外,立着四个小童,顶结丫髻,骨清神爽,容颜秀丽。园圃之中,一人身着月白常服,领襟袖口衣角之处,均用金黄丝线绣着暗纹,束发之处,一根明黄丝带飘展。只见他卷起裤脚,于圃园之中,拿着一个瓜瓢,缓缓施肥,动作如行云流水,不失半分儒雅。
                        “王爷!”
                        “你还是不愿唤我一声父王!”月白常服的男子说着长叹一声,放下手中的桶瓢,直起身来,淡笑着回过身来,看着眼前的绿衣女子,清锐的眸子宛如洞悉世事,又超脱于世俗之外,“婷儿,许久不见,是越发漂亮了。”
                        被唤作婷儿的女子缓缓一笑,接过一旁小童速来的手帕递与他,“王爷待我如女儿一般,我视王爷如父,这叫与不叫,有何差别呢?”
                        “伶牙俐齿!”男子打趣道,离开园圃往花园走去,“这襄阳风光倒是真真不错,可惜啊!如何了?”
                        婷儿跟在他身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只是襄阳王对我却并不是十分信任,上次王爷给我设计的冲霄楼图纸,他并未全用,用了旁人的。盟单兰谱上的人我大约知道是些什么人,但不知他放在什么地方,冲霄楼中机关精巧,我在襄阳王府这些年,却未能探清。王爷这次,怎么来了襄阳。”
                        男子慵懒的在亭中椅上坐下,“西夏起兵犯我边境,狄青元帅已带兵出征。我得到消息,大辽也趁势在我边境集结军队,可惜天波府到这一代,就只剩文广一人,也不知能不能抵御大疗的铁蹄,遑论赵玦这狗贼买祖求荣,与大辽西夏都有勾结,妄图篡权夺位。”
                        “这些消息我早已知晓,自古战乱,受苦的都是百姓,一旦刀兵四起,流离失所在所难免。”婷儿淡淡谈叹了口气,“婷儿不才,愿赴大辽,助杨将军一臂之力,襄阳王府之事,我已绸缪完毕,只等王爷收网了。”
                        一番话说的大义凌然而决绝。男子看着他,却不说话,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犹如寒潭,“婷儿,你一个姑娘,为父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吧,别在裹在这泥潭之中。”
                        嫁?婷儿淡淡一笑,自入这泥潭初始,就不再考虑情之一事,奈何那人偏偏出现,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王爷不必担心,婷儿心意已决,会尽快部署,动身前往金沙滩。”
                        男子看着她,只见她脸上是一种近乎自负的骄傲,淡淡地,带着一抹潇洒,还有一抹诀别。“好好照顾自己,若是有意中人,为父一定替你办到。”
                        婷儿缓缓摇头,拿起一旁的斗笠,抱起一方琵琶,转身离去。
                        那男子沉默一阵,若有所思,取过一旁的箜篌,慢慢拨弄起来,口中缓缓唱道:
                        争名夺利几时休?早起迟眠不自由。
                        骑着驴骡思骏马,官居宰相望王侯。
                        只愁衣食耽劳碌,何怕阎君就取勾。
                        继子萌孙图富贵,更无一个肯回头。
                        歌声缓缓飘出,渐飘渐远,传至对面小院之中。
                        “争名夺利几时休?”丁月华轻轻呢喃,抬首看着一旁院落那高高的梧桐树,那一夜,就是在这梧桐树下,他带着她,缓缓舞剑。
                        巨阙湛卢一声争鸣,双双出鞘。微风轻起,衣袂当风,裙底飘举,清丽的秀颜暴露在日光之下,三千发丝轻扬,好似与他御风而去。
                        剑光交替,伴着那悉数的落叶,那一刻,她的眼底心底,只有那一抹红色身影。


                        来自iPhone客户端164楼2016-06-09 17:58
                        回复
                          (一百零六)
                          对展昭?丁月华不解,看着这人目光淡定,仿佛看透世间一切,沉稳深邃,又好似全局尽在掌控之中,“不知这位老爷此话何意?”
                          “没什么意思,不过一句戏言。”这人笑道,“我在朝为官,一生忠贞,心怀百姓,想必令夫同我一般无二。”
                          越说越糊涂,丁月华眉梢紧锁,“还请这位老爷赐教。”
                          “壮志未酬,虽是身先士卒,但这恶人不除,怎能瞑目,你说是不是。”
                          他是在暗示展昭没有死,还是想说些别的。丁月华看着他,竟不知如何接话,心神一正,“我从不相信他死了。”
                          “不相信?不相信好啊!”这人颇为欣赏道,“我也不相信,只是不相信要有不相信的理,这理从何来,总是无从可知,一般这种时候,我们都会回到最初的点上!毕竟真相就在那,不是想隐瞒就能瞒得住的。”
                          “月华明白,多谢!”听到此处,丁月华已心下了然,若是还猜不出他话中之意,她就是真的蠢了。一直固执坚信他活着,所以固执的等着,现在她明白,等待并不是长久的做法,也许展昭,也在等着她。
                          “我怎么一句听不懂!”艾玉荷不明所以,歪着脑袋问道。
                          不等丁月华开口,那人又兀自浅浅一笑,他俯视着艾玉荷,薄唇微挑,做出的事,却是令所有人大吃一惊,他将手中的茶水泼了出去,“姑娘,有时做事、说话可就如同这茶水一样,泼出去,可就收不回来了!做人,先修身,修身,先修心啊!”
                          艾玉荷心中一沉,迅速低下头,掩饰住那眸中一闪而过的慌乱,这到底是什么人,她猜不透。
                          “时候不早了,山路崎岖,诸位还是早些回去吧!”这人淡淡说着,声音温润,却是在下逐客令了。说罢起身走到那护栏前,随手抓起一把鱼食,又去喂那鱼去了,只听他淡淡吩咐道,“抚琴!”好似这天下的凡尘俗事,再与他无关。
                          徐庆夫妇正要发作,却被卢方眼疾手快止住,他见多识广,这个人,不简单。
                          鱼贯而出,琴声又起,明澈洒脱,浩渺深远。
                          丁月华回头,看着那亭中的人,姓赵,排行第八,八爷!她大概知道此人是谁了。纵然身在江湖,远离庙堂,放眼天下,有如此风骨气度的,除却八贤王赵德芳还有谁?他既暗示自己展昭还活着,也暗示他知道自己被封“银屏公主”一事,但他刻意不问,有意放自己一码。无论如何,她已打定主意,今晚要夜探襄阳王府。
                          歌声渐起,唱的是先前那首未完的歌:
                          求大道以弥兵兮凌万物而超脱
                          觅侠义固难得兮求天地存正气
                          求大道以弥兵兮凌万物而超脱
                          觅侠义固难得兮求天地存正气


                          来自iPhone客户端168楼2016-06-09 18:08
                          回复
                            今天就这么多


                            来自iPhone客户端170楼2016-06-09 18:08
                            回复
                              2025-06-06 16:53:53
                              广告
                              @fly若萱


                              来自iPhone客户端171楼2016-06-09 18:10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