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警钟敲响得还是比大家料想的还早。眯着眼睛、唇角挑着一丝傲慢又讥讽的微笑,首先走入眼帘的是三魂之幽,他右手边紧跟着眼神轻慢的三魂之霜。
破阵统领背着双手,皱眉向下望着两个志在必得的三魂。这么快就来了,玖宫岭在半个时辰前才刚经历了一场殊死恶战,约有三分之一的侠岚牺牲,半数都受了重伤。只有几名太极侠岚在战斗中没有负伤,而眼下已经完全恢复元炁的两仪和四象侠岚也还是少数。这么快就又要卷入一场可怕的战斗,只怕这次是真要全军覆没了。
还不知情的天净沙忍不住从人群中冲出来指着鼻子骂道:“哎?哎?你们怎么又回来了,神坠都给你们了。你们还想要什么?啊?”
幽眯眼打趣一笑:“嗯?破阵,看来你还没有告诉别人啊……”
天净沙闻言,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众人也都纷纷将目光转向破阵统领。
破阵统领见瞒不过了,就沙哑着嗓子高声说:“你们要的东西,已经不在玖宫岭了。”
幽听在心下,左右环顾,很快就看到山鬼谣混迹于人群中。“既然如此,你们应该不会介意我们把山鬼谣带走吧。”
幽话音未落,霜已心有灵犀地闪至山鬼谣身后,挥手之间便轻易制住了他,浓紫色波涛迅速自脚底漫开。远处站着的弋痕夕见状大惊,想都不想竟发动月逐,推开人群冲上前来。
“山鬼谣——!!”
往昔一幕幕涌上心头。小时候一起偷包子、一起训练,一起成长。而山鬼谣“叛逃”后,弋痕夕从此心里更是再无法容纳下一人,日日夜夜心心念念的全是那个人。而被山鬼谣囚禁在昧谷后,安安静静地一个人想了很多。那是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之前强烈的恨渐渐被磨淡了,淡化成一汪带点倦意、带点眷恋的清泉聚在眼眶。
而在山鬼谣中了零毒而失控地夺去了他的贞洁之后,弋痕夕一直无法原谅他。即便得知了山鬼谣是受了这么多年冤枉而心疼至极、后悔不迭,也还是依旧耿耿于怀。跟随山鬼谣回玖宫岭的路上,他一直一句话都不肯跟山鬼谣说,也断然拒绝了他的疗伤。弋痕夕这个人,性子软、向来逆来顺受,可若是给惹火了也是闷闷的倔着冷战好久。小跟班的这个脾气山鬼谣自然再清楚不过,这次他也自知越界了,虽然自尊心极强的他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是羞愧难当,良心备受煎熬。
虽然像小孩子赌气似的不肯理睬山鬼谣,然而真当见到对方性命悬于三魂之手、随时都可能从这个世界、从他的世界里小时的时候,弋痕夕竟还是瞬间抛下了所有芥蒂,大脑一片空白,绝望地冲上前去。
“山鬼谣!!——”
幽眼角瞥见墨衣男子冲来,冷笑一声转过身,零煞燃烧着藏在身后,只等给迎面而来的侠岚以致命一击。
“弋。痕。夕。”零力攻心,山鬼谣魁伟雄壮的躯体慢慢软了下去。长长的睫毛颤抖着遮住了漂亮的深眸,嘴唇还在微微翕动着念着弋痕夕的名字。
小跟班。别过来啊。
幽眼见着这个找死的侠岚越奔越近,正准备发招结束他的生命时,那个墨衣侠岚竟突然不见了!
“什么——”冷笑从幽唇边丢失,他瞠目环顾两侧,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而迅速回身,就见霜被击飞出去数十码,正喘息着让自己稳定下来。而以惊人速度完成月逐的弋痕夕则在山鬼谣身边瞬间刹住身形,在将霜撞开的同时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山鬼谣。
“速度竟能够快到连残影都看不到,”幽的眼睛里第一次多了点认真,“不过,我看你能够跑多久。”
零煞迎头打来,弋痕夕搂着山鬼谣的腰堪堪避过。但这样下去,弋痕夕自己心里也清楚躲不了多久,但他就是倔着。
“弋痕夕。”忽然听得山鬼谣低沉的嗓音。“放开我。”
弋痕夕充耳不闻,抱着山鬼谣又逃开几步。现在他也藏不住沉重的喘息声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其他侠岚呢,在干什么呢?
山鬼谣视线还有些模糊。他干脆发动了探知。原来左翼的侠岚都被霜困住了,而右翼的侠岚——山鬼谣心下一惊:看来那缺席的第三个三魂汰也已经赶到了。局势不妙。
又是一记零煞。弋痕夕已明显体力不支,山鬼谣正欲在零煞击中前推开他,却发觉一股异常强大的元炁挡在他们身前。这种感觉是……
不远处,破阵统领与钟葵、子言席地而坐,没有神坠在体内,元神远远没发挥出它应有的实力,然而毕竟发动者的修行都已登峰造极,对于三魂之幽还是够受的了。他勃然变色,先前的轻蔑从脸上被悉数抹去,他变得认真,变得愤怒。
“嘿!弋痕夕!弋——痕——夕——!”
弋痕夕回过头。原来是天净沙。
“弋痕夕!过来过来,咱们也弄一个元神出来,”老顽童的语气好像一个小孩在琢磨什么新恶作剧一样。
弋痕夕犹豫地看了看怀中的山鬼谣。银发飞扬,山鬼谣闭着眼睛沉声说道:“去吧。”
弋痕夕与天净沙、浮丘一起坐了下来。山鬼谣坐于弋痕夕身后,小跟班刚刚在月柱上消耗元炁过多,根本不足以再支撑元神这么大规模的侠岚术。山鬼谣于是就地发动绝炁逆空,默默为弋痕夕补充元炁。
看着“大破阵”和“大天净沙”,三魂意识到形势不妙。幽转向霜:“你确定神坠真的被毁了?”
霜一点头:“从他的记忆来看应该是这样的。而整个玖宫岭现在也没有神坠的气息。”
“为了阻挠穹奇大人复活,竟然不惜毁掉最后一个神坠。”幽眯起眼睛,“不过没关系,抱着同样的目的,你们必然还要重造神坠。到那时,我们再将你们一举歼灭。”
交换了一下眼神,零术圈就地展开。三魂依次跳入,就那么离开了玖宫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