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看了一眼院子里的菜,长势很好,大概现在已经可以摘来吃了。可是却空无一人,杨戬鬼使神差的向书房的方向走去。
来到书房的门外,只见沉香坐在桌后手执一本书正聚精会神的看着,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绸衫,用玉冠束着发。
假的,杨戬心知眼前一切景象都是幻像,虚无缥缈,他内心如古井沉静。第一次为了不让王母起疑,他在幻境里顺水推舟,说愿为嫦娥放弃司法天神一职,和她长厢厮守。
只因这幻境的场景会随着人的心境发生变化,如果他当时直接拒绝了嫦娥,场景就会立即变化。那么他想让沉香成才,修改天条的真相很可能会立刻暴露,所以他选择迷失本心,答应嫦娥,何况王母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陷于幻境当中的。
“舅舅。”坐在位子上的沉香抬头甜甜的叫道。
这语气让杨戬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心想假货果然是假货,沉香是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他的,他也不会。
杨戬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个沉香,抬起手,三尖两刃刀便直直朝沉香劈了过去。
“呵……”杨戬清晰的听到了沉香消失时所发出的银铃般的笑声,似乎是在嘲讽自己。
沉香消失的那一刹那,杨戬的眼前便陡然升起一团白雾,模糊了眼睛,什么也看不清。待到白雾消散的时候,面前的场景便发生了变化。
蓝天白云,山清水秀。那一片湖泊非常的眼熟,更熟悉的是眼前的那两个人和一只狗。
那个男人,一身白衣飘飘,抱着一个少年,然后把他放到了岸边的地上,轻声唤他醒来。
杨戬看得愣住了,直直的看着他本人和沉香言笑晏晏的模样。湖面映着他们的影子,然后他把一块金锁戴到了沉香的脖子上,眼神是那样温柔。
这是他第一次和沉香见面的场景,那时他们还没有变成仇人,沉香还会笑着叫他舅舅。最初的印象,心底划过一丝怀念。
眼前的这一幕随着沉香的离开再次发生变化,白雾散去的时候,又是新的场景。
树林间,沉香红着眼眶,一言不发,他的动作却显示了他此刻的心情。只见他狠狠的一把扯下挂在脖子上的金锁,把它扔到了地上。杨戬看到自己就那么呆呆的看着那块金锁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等到百花仙子带走沉香他们的时候,那个他默默的蹲下去捡起了金锁。
这算什么?回忆录吗?杨戬嘴角露出一丝自嘲意味的笑容,想着下一幕又是什么情景。
溪水边,杨戬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哮天犬在他身边保卫着。不远处站着沉香等人,他们围在一起正在听着四公主说话。
自己临死前原来是这副情景啊,杨戬心想,兴致盎然的看着眼前的情景。
他看到沉香忽然向那个自己冲了过去,一脸的不可置信,然后把自己抱在了怀里。
说实话,杨戬看到这一幕时,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突然绞了一下一样,很痛。他继续看下去,之后的情景他很熟悉,沉香为了救他,连自己的生命都甘愿放弃。
很难描述他此刻的心情,杨戬看到自己死后,沉香抱起他的尸首,表情木然。他忽然真的很想很想拥住沉香,告诉他不要伤心,告诉他自己一直都在。
心里的想的什么,杨戬也表现了出来。他朝着那根本不存在的幻象奔了过去,却在要触到沉香的那一刻,瞬间冷静了下来。
杨戬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目光透出冷意,也不知在想什么。
“把你的魂魄分给我一半,我需要一个实体。”昆仑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杨戬立刻抬头去看,他竟然又来到了昆仑的洞府。
“成交。”他听到沉香非常果断的答应。
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石床上躺着的自己身体,杨戬忽然明白了沉香和昆仑在约定什么。
目睹了分离魂魄的过程,杨戬看到沉香的表情十分痛苦。而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当一个可笑的旁观者。
不敢再看下去,也是因为没有勇气,杨戬叹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直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他陷入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场景,他睁开眼,忽然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