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骨番外吧 关注:1,801贴子:22,995

回复:【画骨深情】《花千骨》小说续文,纯虐文——优鸣曲

取消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幽若只住了一宿,第二天便要赶回长留,长留事多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她担心留长了白子画的伤便好得差不多了。
临走之时她去向白子画辞行。白子画问她:对天山派印象如何?
幽若想了想答道:“尹掌门为人既公正严明又豁达豪爽,也能以身作责。属下弟子严守门训但不拘泥刻板多与掌门作风相似,难得上下团结一心,行事说话都以派中利益为先。”
白子画说:“北地之人性格多豪迈粗放,不像我们那里人心思细密,想得多了,麻烦就来了。而且长留弟子八千,又不比天山派只有不到一千徒众,要管理好就分外难。”
幽若撇撇嘴,心里何尝不知,这些年长留弟子操行散漫,素质下降,再没出什么响当当的人物,名声在外,吃的还是过去的老本。幽若说:“我也有心严正律法,加强督察,但是也没有得力的人往下派,这些年世尊又一直在闭关……”
白子画略沉默了一下,大师兄摩严闭关,还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当年为了要封印记忆,摩严以流光琴换来天山的玄镇尺,将半身修为炼化入玄镇尺方能启动神器发挥封印功效,现在一闭关就二十几年不出,也是为了恢复仙力,再辅长留。
对于长留,他的确有愧,他又说道:“其实儒尊与世尊门下弟子都是向着你的,但是建立势力你争我斗终究不是千秋之策,就弟子品行技艺来说,光靠师尊们嘴说评价终归不算中肯,也容易滋长献媚讨好的风气。”
幽若想想道:“是的,就是我来评判,也不是千里眼,顺风耳,更不是一千只眼,一万双耳朵,肯定有顾不到的地方,该建立一套严格的评判标准,有个统一的规矩。”
“规矩不是没有,就是太粗略,也太过时了。”白子画说,“水至清则无鱼,那些太严苛高尚的要求没几个人能做到,最后就弄得干脆没有人做了,应该有一套更切合实际的规章。”
幽若点头道:“我明白了,回去后我一定好好想想。”又端正一揖道,“多谢尊上指点。”
白子画点点头,多年来他都在长留自守不出,这些日子在天山,两相比较,才更警醒差距不足。今天对幽若说了许多话,是自幽若继任掌门来的头一遭,也是实在看不下去,必须要提一提了。
幽若看白子画身披的已是一件轻呢毯,盖的锦被上加了张羔皮,屋里也生了个火炉,案上绿梅经暖气一催开得更香了,便笑道:“是萧姑娘布置的吗?”
“她请门中弟子为我准备了这些,你那句话她当真了。”
幽若笑得更灿烂了,说:“我说的不是实话么?尊上,这位墨长老的徒弟承了你的大恩,心里不知道觉得有多亏欠,你对她可别太客气。”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54楼2016-03-20 07:56
回复
    第三天,小古不仅端来茶与药,还端来一个托盘,盘中放了几张小饼与一碗羹,还有一枝紫藤花。
    她放在几上,有点不好意思地对白子画说,她本是想做桃花羹的,可是现在桃花还在打苞,只有屋外木廊上仙气滋养常年盛开的紫藤花,就依葫芦画瓢用紫藤花做了碗羹,味道不错,只是看相不好,因此又做了紫藤花饼来补充。
    “我没说自己要吃桃花羹呀?”白子画惊讶地问。
    小古道:“是幽若掌门说的,他说你喜欢吃这个,还专门教会我做。”
    白子画没了那两百多年的记忆,他不记得自己喜欢吃桃花羹,不过他知道幽若说话也不会是空穴来风。
    “不用做,我其实不喜欢吃东西。”他说。
    小古摊手看看托盘又看看白子画道:“那,这个……”
    白子画说:“既然辛苦做了,我就吃了吧。”
    似乎是得到了某种肯定,小古愉快地笑了,然后又像前两天一样,施个清洁术,又施个规整法术,房间立刻干净利落了。
    白子画微微皱起眉头,他说道:“小古,你打扫房间一向用法术的么?”
    “学会了就用啊,师父教我的,这样打扫房间,洗衣做饭都快多了。”
    白子画想想说:“大概你师父想让你多些时间做点别的事,你可以这样做,但切记一点:法术不是为了给生活带来便捷而存在和使用,如果长久如此,反而会让人产生依赖和惰性,不利于你修行。”
    小古点头:“哦。”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56楼2016-03-20 07:59
    回复
      第二天,她拿了扫洒工具进来,为白子画收拾房间,白子画不由看她忙碌的身影,蜀山已是莺飞草长的春二月中旬,小古行动之间,那苗条的身姿,玲珑的曲条从粉红衣衫下隐隐现出来。
      白子画移开视线,这时墨冰仙又进来为他疗伤了,他进门后看小古在打扫,有些奇怪,但没多想,先问白子画:“上仙这几日住得可适应?”
      “多谢照顾,还可以。”白子画答道,他觉得自己再过几天就可以回长留了。
      墨冰仙又说:“小古,尊上喜欢清静,你就用个清洁术好了。”
      小古回过头来说:“我想亲自打扫也是一种修行,毕竟不能太依赖法术了。”
      墨冰仙眼珠动一动,不说话了,待小古出去了方看看白子画道:“是你教她的吧?”
      白子画说:“本该如此。”
      墨冰仙心想:长留上仙这不讨人喜欢的性格还是多少年不变啊。他说:“她还是小孩心性,教她些有趣的,可以增加学习法术的兴趣。”
      白子画说:“以前可能是这样,经过上一战,她已不再是小孩子。”
      墨冰仙想想也算是,他又联想东方彧卿“一辈子没心没肺倒好”的话,想到小古心智渐全,魂魄也渐完善,恢复记忆是迟早的事,到时如何面对这位死不肯打开记忆封印、相见也不相识的长留上仙呢?
      他事后对小古说:天气晴朗就自己打扫洗涮,阴雨天想用法术就只管用,又不是依赖,方便自己,也害不着谁。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57楼2016-03-20 07:59
      回复
        墨冰仙明显感觉到小古与自己在一起的时间少多了,虽说以前有时也烦小古像个鼻涕虫似的死缠着自己,现在也乐得有功夫去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但还是有些若有所失的感觉,看着小古与白子画牵着手御剑穿越于山谷云雾之间,小姑娘银铃般的笑声久久回荡在山谷,心里不由酸溜溜的。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问白子画的伤情是否恢复得大好了,有一次吃饭时他说:“上仙都已经御剑自如了,回长留也不会有问题了。”
        白子画说:“的确是好多了,除了施仙力时还有些气力不足,算是没有大碍了。”
        他说的是实话,闲时他与墨冰仙切磋时掌间法力还明显不足。
        墨冰仙觉得奇怪,问:“不是有神谕之力,怎么恢复得这么慢?”
        白子画道:“神谕之力也并非用之不竭,大概这次伤得太重,神谕之力也耗得差不多了。”
        小古一听就苦起了脸,神谕之力快没了,尊上的伤还没好全,岂不要落下病根?
        白子画安慰她道:“不是一直在恢复么,再过些时就差不多了。”
        饭后墨冰仙抚琴,小古也照例拿起自己那张琴与他一起抚,墨冰仙时不时指点一二。
        白子画便在一旁看着,听着,直到繁星点点布满墨蓝色的天幕。
        除开上一次在天山派为小古弹奏流光琴不算,他已多年未抚过琴,因为无论他怎么平静心绪,抚出的曲子都会不由自主地透出浓浓的失落与哀伤,再找不回以前的静笃虚空,甚至于这种浓浓的失落与哀伤会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把他的心也搅陷进去,只有停止抚琴或闭耳识不听,他才能从这从旋涡里逃出来。上次他抚流光琴时,便闭了耳识,神器却依旧又触动了封印的记忆,引起幻影。
        因此,他是尽量不抚琴的。
        小古并不知道这些,她以为尊上不擅琴艺,师父是非常爱抚琴的,他总是把他那张灵犀琴放在墟鼎中,无论到哪里都要弹奏一曲,而且弹奏得十分动听,所以小古的琴艺与音律造诣都是最早提升的。只是在长大之后,她隐隐感觉到,师父的琴声听似洒脱不羁,暗里却含有一丝怅惘。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68楼2016-03-20 08:06
        回复
          墨冰仙对处理小古生病这种事情算是驾轻就熟,按照近几年来的经验,他指望小古第二日就好转了,没料想第二天早上小古虽说没有明显发热,还是全无精神,除了吃饭时坐起来一会,又昏昏沉沉睡到晚上,到晚上又是一场高烧,墨冰仙与白子画便又守了她一晚。
          第三天小古又睡了一整个白天,到第三天晚上她再次发高热,如此到第四天晚上,墨冰仙与白子画两个人都有点沉不住气了,度进去的真气仿佛只让小古的病表现得更加后劲十足。
          小古的脸只几天功夫便瘦出了尖下巴,她在迷糊的梦中非常不安分地叫起来:“师父,我知道错了,别赶我走……师父,我知道错了……”
          这样的梦呓被白子画与墨冰仙听到又是两样心情,白子画只觉得奇怪:墨冰仙对这个徒弟宠溺无比,怎会有让她如此哀苦求饶的时候。墨冰仙听了却是心头火起,他早就想发火了,花千骨上一世做白子画的徒弟就是这么俯小作低,这一世是自己的徒弟了,又为了讨他白子画的喜欢起早贪黑地学习修炼,把好不容易调理好的身体又弄垮了。
          墨冰仙心里越想越恨,看着小古病弱的样子更是心疼不已,忿忿道:“都是你一个劲儿让她用功,她一天只睡两三个时辰,能不生病么?”
          白子画不说话,他不想与他吵架,他也没料想一副魂魄不全的凡人之躯会弱成这样。
          “她若魂魄完全,比谁都聪明,待她魂魄完全,许多东西根本就不用学!”墨冰仙又说,明知修仙进步,魂魄归全更快,但现在这情形实在让人心烦意躁,不满的话脱口便出。
          白子画仍不说什么,走进厨房去给小古熬药去了。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71楼2016-03-20 08:08
          回复
            小古生病后八天,她的身体终于明显好转了,她的饭量渐长,心情越来越好,这段日子师父与尊上都对她千依百顺,她真正像个小孩子般受尽宠爱,每日里师父给她做她喜欢吃的东西,尊上在她榻前帮她把想要的东西用仙力移到她面前哄她高兴,他用仙力把她的玩具全部悬浮在空中,她想玩哪个就抓起一个下来,尊上还让木头的小鸟翅膀扇动起来在房子里飞来飞去,还让皮影的小人在空中打架给她看,这些都把小古逗乐了。
            墨冰仙看这位六界仙尊用法术逗一个小姑娘高兴,实在是有点搞笑。小古的反应也有些意思,这些对于她并不是新鲜事——他这个师父带着她不知玩了多少遍了,有些她自己都能玩,她却装出副从没见过的样子,眉开眼笑地一遍又一遍让白子画做给她看。
            小古的身体完全恢复健康后,中断的修炼与学习又继续下去了,白子画让她不要太过疲累,依据长留弟子的作息规律给她制订了严格的时间表,她便照着做了。
            墨冰仙原以为小古病一好白子画便会回长留,他的伤早好了,小古病中他也露出要走的意思。现在小古完全康复了,白子画却不再提这一茬,竟赖在这里不走了。只要不是在小古面前,墨冰仙对白子画的态度绝对无视冷淡。然而白子画也对此装聋作哑,只当糊涂不知的。墨冰仙没想到他还真做得出来,看那样子,按人间的说法,长留上仙准备留在蜀山过年。
            这一日晚饭时分,墨冰仙一看桌案上的菜,便心头火起,自白子画来后,他爱吃的山珍腊味荤菜逐步被清淡素菜水果占领,他喜欢的煎炸卤烧渐渐被小炒清炖替代,还多了些佐食冷盘甜品,菜的口味一天比一天寡淡,颜色搭配与图案组合却一天比一天精美。
            他看白子画倒吃得挺有味,小古还不时问,“尊上,这个菜觉得怎么样?”“这个菜我是新想出来的,合味口么?”
            “小古,想不想拜尊上为师?”墨冰仙突然问。
            小古惊讶地看着师父,半天才说:“可是我有师父了。”
            墨冰仙却不理会白子画阻止的眼神,继续用随随便便的口气说:“拜了我,还是可以拜尊上的。”
            白子画愤怒地盯着墨冰仙。小古有些不知所措,半晌低下头轻轻说:“有师父就够了,小古此生就一个师父。”说罢立刻离开了。
            等她上了楼,白子画脸色冷峻说道:“你不该如此试探她。”
            “我看你是很想的,只是问问她的意见罢了。”墨冰仙夹起一片雕成牡丹花瓣形状的桃子肉,勉强当菜吃了下去。
            这天晚饭之后,小古收拾洗刷了碗筷便再也没有出过自己房间,墨冰仙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在饭后抚琴一曲。
            白子画回去想了想,觉得实在该回长留了,只是临走之时还要对小古好好说一说。墨冰仙作的是哪方面的怪?如果因为不满意徒弟在自己面前跟旁人修行学艺尚说得过去,如果是别的什么……难道他也如孤落虹有那样看法?想到这里,他更是又羞又恼,自己在别人眼中就如此不堪!然而他又想:那墨冰仙这样反应只是单纯护徒,还是因为有什么杂念?
            白子画脑子里乱作一团,他一向不喜欢与人相处,更不擅长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现在涉及微妙人情,简直就是一筹莫展。
            怎么提醒一下小古呢?他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怎么开口。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73楼2016-03-20 08:10
            回复
              第二天早上墨冰仙出发的时候内心是有点崩溃的,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本想赶走白子画,最后走的是自己。不过,他想,横竖白子画呆不长了,一切都是为了让小古欢喜,白子画啊白子画,看你以后识不识这个好歹了?
              去哪里好呢?他想了想,先飞去南海日光浴几天,给皮肤补补色,吃点海鲜,再运些沙子回来,上次白子画对付孤落虹时那么一掀一撒,虽然后来尽力还原,沙子还是少了四分之一多。
              墨冰仙一走,小古反而老实起来,因为只有尊上一人照管她,尊上,唔,是个很严格的人,她一心想得他夸奖。她规规矩矩按白子画给她列的作息表练剑,运功修炼,读书,写字,晚饭后抚琴。
              她抚琴时,白子画听出有几处指法不当处,以前墨冰仙会说,现在他不在这里了,如果没人指出来小古明日就还要继续错下去,便忍不住说出来,小古一回想果然有误,纠正之余不由惊讶,原来尊上是熟音律的。
              “尊上,你喜欢抚琴么?”快收琴时小古问他。
              白子画说:“谈不上喜欢,只是会弹而已。”
              “那,尊上能抚琴一曲么?我还从未听过你抚琴。”小古问。
              白子画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到了琴前,他尽量平静心绪,闭了耳识,集中注意力在指法与节律上,手弄琴弦,他奏的是墨冰仙也常奏的那支《乌夜啼》。
              已入盛夏,白日渐长,夜幕像是等待了许久,瞬息间迫不及待地拉了下来。木廊两边的如华灯一样的紫藤花与柔柔的绿色藤蔓随夜风轻摆,头顶上的紫藤花如隆重的流苏,也在风中起伏。
              小古听出来,白子画的琴技十分高超,但弹得很克板,还有些不安,这样宁静安祥的仲夏之夜,是什么让尊上不安?
              “等一等,尊上。”她突然叫停了他,转身从房中又取出一张琴,说道,“我与尊上一起弹奏这一曲。”
              小古拨弄琴弦,与白子画合奏这支曲子,白子画便恢复了耳识,但是不去听自己的琴声,只去听小古所奏的,不知不觉间,他忘了自己在抚琴,只沉浸在她的琴声中,尽管有些青涩,甚至有几个音调仍存在些许不妥,可她的琴声是那么纯净空灵,那么清澈静幽,充满了无邪天真与生机盎然的情感,竟使他再次得到了音乐的快乐。
              然而,小古却从白子画忘记自我的琴声中听出了失落与哀伤,然而她发觉尊上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是什么失落与哀伤藏在他内心深处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一曲罢了,又奏两曲,两人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75楼2016-03-20 08:11
              回复
                收好了琴,小古开始蒸茉莉蔷薇露,这是调香中很基础的一课,她并不是在学习,而是因为由于现在正是这两种花开的季节,师父喜欢冬季时以花露蒸薰房间,蒸好了花露封存起来,冬天就可以用了。
                “尊上喜欢什么香?”小古熟练地运用火系法术加热蒸埚,她每日下厨,火系法术实践最多,自然用得好些。
                “我没什么喜欢的香。”白子画看着她忙碌,淡淡说道。
                小古却想,尊上身上就有一种好闻的香味,这种香味与什么样的香味最相应和呢?她要好好想想。
                练琴完毕,白子画又想起什么来,让小古在木廊台前坐下。他想了想说:“小古,过些日子我便要回长留,有些话我想对你讲。”
                小古又有些黯然,但也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便点点头。
                “你很认真,也很勤奋,但是修炼中凭不仅的是一味下苦功,到不时回顾揣摩,无论是武学还是仙术,到了极致的境界,都是天人合一的。当武学与仙术法力融于自身,与你的体质完全融会贯通,尤如你的气息与心跳,你的修为就会进入精纯的化境,真气与力量就会澎湃而出,修仙就能步步飞升了。”白子画看看这魂魄不全的少女,这对她太难了,如她恢复魂魄,是否真像墨冰仙所言,能长足跨跃?
                他想了想,还是针对她目前所面对的也是能听懂的问题提醒她:
                “不要一有不懂就马上去问,应先自己的思考,问了之后也不要以为有一个答案就满足,要再与自己先前所想联系起来,想想为何当初不能想到,如此多了,你才能学会悟出属于自己的道。”
                “你并非过目不忘,学过的东西往往过两日又有所淡化,所以要每日温故,不能一味冒进,否则所学所悟如空中楼阁,无法坚实稳固,遇到真正的强者就会不堪一击,这是修炼大忌。”
                白子画看小古频频点头,又说:“前些日子你劳损过度,大病一场,这是个教训,也是我大意了,你仙身还没有修成,凡人之躯还虚弱不足,要谨记劳逸结合,一张一弛,文武之道。无论是练武,还是修道,都要有所节制。”
                小古再次点头:“小古一定谨记尊上教诲。”
                白子画又拿出一本册子道:“这是一些你可能遇到的疑难解析,我写下来的,看不懂还可再问你师父。”
                “谢谢尊上。”小古双手接过册子,心中充满了感激。
                白子画又想了想,觉得有些话怎么不好说还是要往下说,否则怕是无人说给小古听,这几天墨冰仙愿意放他单独照顾小古,他对墨冰仙又有了新的看法与信心。
                “你师父十分疼爱你,所以一心护着你,生怕你受一点伤害。”他说,“可你长大了,总不能你师父去哪里,你便跟去哪里,遇事要自己多留意小心。”
                小古有些不解地看着白子画。
                “你师父总把你当小孩子,也是因为从小看你长大,没习惯把你看成个大人。”白子画觉得自己说话竟也兜兜转转起来,“可旁人看你却是个大姑娘了。上次在瑶池,你喝醉了不知道,有两个别门派的弟子趁机对你意图不轨……所以,不要多喝酒,更不要喝醉,女子要自重自爱。”
                小古的脸胀得通红,她现在才真正明白那天的事,又是尊上帮助了她。
                白子画看她脸红得厉害,就知道她是明白的,便觉得自己最后一句话似又说重了些,又温和说道:“在外行事与人说话,要多思多想,有些事情,有些道理,你师父不讲,是觉得你小,也想你无忧无虑,尽量少些烦恼。”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76楼2016-03-20 08:11
                回复
                  第二天,白子画与小古御剑赶往中土,小古出生的那个农庄是个鱼米之乡,有无际的稻田与大片的荷塘,不远处就是浩浩荡荡的大江。
                  前半程他们各御一剑,白子画觉得太慢,后半程还是同乘一剑以加快行程。他们在午时赶到,于一无人处落下,白子画一直把小古送到村口,约定好第二天早上再在此地会合。
                  白子画见小古离开,便起身赶往九天之上的东辰阁,他早拜托了东华上仙为他炼制丹药,前几日东华就已通知他丹药炼好,原想回长留时取,今日无事,正好去拿。
                  在药香四溢的东辰阁,白子画见到了东华,他将一青一紫两个葫芦交给白子画,告诉他青葫芦里装的是得仙丹,紫葫芦里装的是用冰莲为引炼制出的冰露丸。
                  “我想这两种丹药应是给不同的人用的,所以我用不同的葫芦装起来。”东华解释说。
                  白子画默默点头,道了谢正欲离去,东华道:“多年未聚,今日可还有空对弈一局?”
                  东华上仙与白子画算得上是千年棋友。
                  两局下来,双方各输赢一局。东华上仙刚输一局,自我解嘲道:“上一局赢的时候以为你已生疏,这一场就大意了。”
                  白子画说:“上一局是有些生疏,这一场才渐入棋境。”
                  东华笑道:“你还是老样子。”又似想到什么地说,“再没听说你找你那徒弟的下文,不过杀阡陌已经归位多年。”
                  白子画冷冷地看着多年的朋友,沉默不语。
                  东华一时有些尴尬不解,但也看出白子画不愿再提这个事,便岔开话题道:“你这回怎么这么舍得?叫你门中弟子落十一带来培育数百年的冰莲,让我炼制冰露丸,我知道你是用不上的,是哪一位有此福气得你眷顾?”
                  “也没什么。”白子画说,“只是助一凡人归全凝聚魂魄。”
                  东华有些疑惑,思考半晌道:“一魂魄不全的凡人?那这个人这一世算不得真正的轮回转世,只算得上是上一世的魂魄重塑了个肉身,待魂魄归全凝聚完整,这个人就如同前一世那个人。”
                  白子画仿佛吃了一惊,东华看看他又说:“你不知道吗?不全的魂魄不能正常从冥界地府轮回,是强力送入凡间妇人体中得以重生的。魂魄一全,就会忆起前世,并有前世那人的感情感受,今世的经历只是前世的延伸。”
                  其实这些白子画知道,但之前忽略了,现在被东华提起才意识到什么,并隐隐不安起来。
                  白子画随意又下了一枚棋子道:“就如另一个异朽君?”
                  东华也下一子,说:“异朽阁是个异数,异朽君魂魄完整,永堕轮回却有万世记忆。你要帮的那个人,魂魄不全能塑成肉身且没有夭折,定有能人相助,而且魂魄灵力强大,前一世多半是个仙。”
                  白子画皱紧了眉头。东华又问:“那得仙丹又是给谁的?只有修炼要紧的得道仙人才用得上,你是不会为自己求人的,是不是你那师兄师弟在修炼中遇上了麻烦?”
                  白子画轻叹口气道:“是给我大师兄摩严的。”他低下头,不去看东华,也不想再多做解释。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83楼2016-03-20 08:16
                  回复
                    她与父母告别,提着许多东西赶到村口,白子画正在那里等她。此时已是申时,御剑回到蜀山估计是夜里。这一天多的经历很不赖,小古很满足。
                    他们正欲离开时,上官家的老管家赶来了,他老远喊道:“小古姑娘请留步。”
                    待那老管家过来,他擦着汗道:“老夫人让我跟小古姑娘说,小古姑娘去过许多地方,可家附近的洞庭湖却没有游玩过,现在在江上系了只小舟赠予姑娘,小古姑娘与你的朋友可以乘小舟向上溯游洞庭湖,也是朝蜀中方向去的。”
                    小古又眼巴巴看看白子画,白子画有些无奈自解地想:坐船逆江而上顺便游洞庭湖,也算是回程路上的一段吧。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像墨冰仙了,总是在依顺小古,觉得不该这样,又在不由自主地往下做。
                    他们来到江堤上了那只舟,老夫人想得很细致,舟上还备了炉子,柴火,马灯与一些作料器皿,还有一壶米酒,舱中有毛毡铺好的榻供休息用,还挂了几个避蚊的香囊。
                    白子画摇起那只橹,小舟便逆江向上徐徐驶去。一路上,小古叽叽喳喳讲家中的情况:诸事安好,亲人们康健。
                    “我娘亲说自从生了我之后家中就一切宁顺,现在我的身体又好了,说我是有福气的,也是带来福气的。”小古得意地说,“这次救人的事又露了脸,够我娘亲光荣个好几年。”
                    “家里人说我年纪不小了,要给我提亲。”小古说。
                    白子画心中一动,他听她怎么往下讲。
                    小古又继续得意地说道:“他们还不知道修成仙身后可以长生不老,不用这么急的。我就跟他们说入了仙门一切听师父的,先要修仙悟道,家里人就说修道的人不要人间生活,其实他们不明白,进了仙界才晓得,仙界与人界区别没那么大的。”
                    白子画略心安了些,但又觉得这话里有什么别扭的地方,这大概就是墨冰仙教出来的好徒弟。
                    “天气好热。”小古又说,眺望两岸堤内绿油油的水田,“不过娘亲说这样晴热的天气正适合稻子灌浆生长,今年会有个好收成。”
                    白子画静静地听着,唇边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小古又说起了上官家那两兄弟的事,她问:“尊上,你昨日就已经看出来了,是吗?”
                    白子画点点头。
                    小古又把她请求老夫人不要把大宝送走的事说了一遍。
                    白子画表示赞同:“大错已挽回,心性未定之时更需要家人关爱指引。”
                    “现在想想还真是可怕,两个孩子差些都没了。或者昨天大宝就这样害死了弟弟,就算他事后后悔,就算他还是个孩子,身负人命,恐怕也难以回头。”小古托腮说道。
                    白子画再次点头道:“小古,人生有时就是这样,有时一步行差踏错,就可能知错难返,整个前途命运都会完全改变。”
                    小古微笑道:“幸亏我经过那里,现在一切还能重来。”
                    “这样的事还是会被周围的人记忆很久的。”白子画叹道,“那个少年恐怕终生都会在某个时刻被人以此诟病,这便是做错事的代价。”
                    他微微低下头,脸色一时又有些冷漠疏离。
                    小古却说:“只要他一心改过,再无愧于心,旁人说什么,又有什么必要多在意。”
                    听了这话,白子画不由抬头看看小古,他的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抹微笑,可惜小古正在看船下水浪,没有注意到一向面色清冷的尊上也有如此温然淡笑的时候。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88楼2016-03-20 08:20
                    回复
                      小古开始准备晚饭了,她取出随身佩剑开始杀鱼,一边划开鱼肚一边念叨:“鱼啊鱼啊你莫怪,你是世间一道菜……”
                      白子画忍住笑,在蜀山时他就知道小古在厨房常念叨这句话,只是宰鸡时是“鸡啊鸡啊你莫怪,你是世间一道菜……”,杀鸭子时是“鸭啊鸭啊你莫怪,你是世间一道菜……”
                      小古一会儿处理好两条鱼,抹好油盐,生起炉火煎烤起来,她洗净手,又剥开了从上官家与自己家中带来的棕子,把这些呈给白子画,她说:“家里做的是清水棕,不过那股棕叶香气倒更浓郁,要觉得淡了,上官家的红豆红枣棕子也不错。”
                      清水棕做得小巧精致,只如大拇指般细,卧在绿色棕叶上玉洁可爱,白子画拿起来吃,从尖上咬起,前日茶楼中那盲女唱的小曲突然从脑子里冒出来了:
                      五月端午是我生辰到,身穿一领绿罗袄,剥得赤条条,插上一根梢儿,把奴浑身上下来咬……
                      白子画连忙念清心咒,同时放下了棕子,他脸烧红了,这几天涉足凡间太深了,居然会想起这个。
                      “尊上,你怎么不吃了?”小古歪着脑袋问,“不好吃么?”
                      长留上仙定了定心神,说:“我不饿。”
                      小古知道他的确不怎么爱吃东西,便没再说什么,拈起做好的鱼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洞庭湖水清美,产的鱼也特别鲜甜可口,小古觉得味道好极了,可惜尊上吃素,他真该尝尝。
                      又想起东方哥哥,他剖鱼烹鱼都是一流的,而且可以把鱼刺都挑得一根不剩,吃他做的鱼真是种享受。
                      她瞅瞅那壶米酒,白子画便说:“今日你可以饮酒。”小古倒了米酒就着鱼喝了一碗。
                      她连吃两条鱼,喝了些米酒,又吃了几个清水棕子,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嗝。
                      吃完晚饭,小古又洗净手,并用了个清洁术,再拿起采来的青青莲蓬剥起来,白子画问:“还没吃饱么?”
                      “剥一些给你吃啊。”小古说,把手中剥好的白嫩莲子伸到白子画嘴边。
                      她的手腕上,系着个从家中带出来的端午辟邪用的五彩丝带的手环,越发衬得手臂嫩如雪藕。
                      白子画看着她,她的眸子纯真无瑕,动作自然而然,她是把他看作自己师父一样吧。
                      他便就着她的手吃了几个莲子,莲子清甜脆嫩,她的小手,带着湖水洗过的清凉与莲房的清香。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91楼2016-03-20 08:22
                      回复
                        初七的月亮如一把银梳,挂在布满星辰的漆黑夜空,天地是这样广阔,星月的天幕尤如从高空直垂至水平面,江边还有忽明忽暗的萤火虫,又仿佛是星星坠落于平野,而小舟就行驶在映着月光星河的湖上,分不清是天在水,还是水在天。
                        小舟终于离开洞庭湖,继续溯水而上,向蜀中方向进发,舱中点起了马灯,小古拿起白子画给她的书看了一阵,便按他的要求朗朗背诵起来。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多,多则惑。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
                        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诚全而归之……”
                        现在夜深无人注意,白子画放下橹,以仙力推动小舟快速行驶,他细品着小古背诵的经文: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多……
                        这魂魄不全先天不足的少女,也许就是枉,洼,敝,少,最终反会得到直,盈,新,多……
                        她只是从本心勤奋努力,并不刻意表现,却得到了他的赏识。
                        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
                        他们现在逆江而上回蜀中,他却隐隐希望小舟能顺江而下,一直向东,向东,直至东海,他想把她带到长留……
                        他再抬头看,却见小古不知不觉间竟趴在船舷上睡着了。
                        白子画小声喊道:“小古,小古,江上凉,到舱里去睡。”
                        小古只喃喃喊了声“师父”,就依旧睡她的好觉了。白子画无法,便从墟鼎中拿出件她的衣服。
                        他凑上去为她搭上衣服,却突然注意到她星光月色烛灯下的小脸如琼玉凝脂一般,再细看下去,饱满光洁的额头,挺秀修长的鼻子,闭着的双眼露出密而长的睫毛,在丰润的双颊上投下两排阴影,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嘴唇上,那小小的饱满的唇,宛如灌满了什么浆液的红果,如此润泽嫣红,仿佛等人去品尝。
                        一刹那间,白子画如失了心神,他的脸靠她的如此之近,夜凉如水,那携着酒香的甜美温暖气息不绝如缕,竟使他鬼使神差般地差点儿覆了上去。
                        挟着夜露的江风拂过,他猛醒过来,连忙退回到船尾,他想他刚才是恍惚了,而很长时间里,他都不再朝小古那里看一看。
                        星光点点的江水永不停息地向东涌流,平原早已远去,两岸已是绝壁千仞的巫山,白子画默默地想:总之他是要回长留了。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92楼2016-03-20 08:23
                        回复
                          小古手镯上的铃铛脆响还不时从楼上传来,他仍不可避免地觉得刺心,而且仿佛又勾起什么异样的感觉,他不由自主地从墟鼎中取出一对五彩的铃铛来。
                          他还没有把前一份孽情卸干净,又爱上另一个人,除了罔顾伦常,逆伦背德,自己还算得上是见异思迁、薄情寡幸了。
                          他看着那对铃铛,她已经转世多年了,现在又在何处呢?
                          他早已忘了她,忘了她的容,她的音,更忘了他们之间的爱与恨,但他知道他肯定曾经对她十分赏识抬爱,否则不会让她五行兼修,那是他曾经的伟大构想。而这宫铃虽离开主人很久,依旧可以明显辨出五彩琉光,而且就现在的状态,还可看出当初曾经纯净至极,说明她修行相当不错,自己肯定也是喜欢的,只是后来,师徒之情变了质……
                          “尊上。”小古突然出现在门口。
                          白子画仿佛吓了一跳,手中的宫铃掉落在地上。自己真的是恍惚了,小古来了居然没感知到。
                          “何事找我?”白子画轻声问,指间凝力,宫铃飞回手中。
                          小古却说:“尊上,你也有个铃铛,好漂亮的铃铛,就是——上面有好多裂纹。”她的眼力已过于常人,远远的也能看到。
                          蜀山也有宫铃,但样子与长留不同,小古也见得少。
                          她走过去,似要拿起白子画手里的宫铃细看,但看白子画好像不愿松手的样子,便缩回手,说道:“尊上,我知道你不久就要回长留了,我有个东西送给你。”她拿出个精致的大号传音螺来,螺上还系有一枚香囊,她有些羞涩又有些大胆地说,“这里面是我弹的一支曲子,尊上闲时可以听听解闷。”
                          白子画呆呆接过那个传音螺,却没有看那个螺,也没有多的表示。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对铃铛。
                          唉,小古心里想,尊上有时就是这样,话少得让人觉得冷场,她还是甜甜一笑说:“那我看书去了。”
                          白子画握宫铃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刚才小古走近他时,宫铃立刻明暗交替闪烁出更纯净的琉光,当她完全靠过来,宫铃的光彩更加明显,她一离开,宫铃的光芒立刻又黯淡了些。
                          他如遭雷击……
                          怪不得叫她“小古”时总有异样之感,还有桃花羹的味道,束发时的悸动……
                          还有他偏偏会对她动了情。
                          东华说,魂魄灵力强大,那个人上一世多半是个仙。他这几天一有空神识就游于九天之上的天家翻阅《仙人录》,查找近几百年来魂飞魄散的仙人,然而,他该想到还有那个唯一的神要算在内。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200楼2016-03-20 08:30
                          回复
                            两个人一时都沉默下来。檀梵一边继续有条不紊地整理药材,一边问道:“说了半天,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白子画说:“紫薰肯定都与你说了。我想知道,那两百年里我是怎样的?”
                            檀梵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笑:“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只是想确定一些事情。”白子画避开檀梵审度的目光,眼睛看着桌案上一只正在制作中的玳瑁香盒,那上面刻着快完成的花好月圆的图样。
                            檀梵说:“什么时候你也想知道别人眼中的你是怎样了?”他想了想说,“那两百年里,你来这里找过我两次,第一次,是为无垢的案子,想必你也听说了我们的好友是怎样结局的,他抛弃所爱之人云牙,间接导致云牙惨死,后来为了给云牙报仇,他滥用私刑杀人,他就自尽在你的面前。第二次,是花千骨死后,你来求我帮忙找寻杀阡陌,好拿回花千骨那一魄。”
                            白子画安静地听着,他缓缓开口道:“我想寻回那一魄做什么?”
                            “你想助她转世重生,找回她,与她一起。”檀梵说。
                            白子画目光一冷道:“我简直是疯了。”
                            檀梵略带讽刺地看着他道:“子画,你封印了记忆,所以你不记得你当初失去她的痛苦了。”
                            “师徒本不该相恋,所以才痛苦,才弄得两败俱伤,便不该有当初。”白子画冷冷地说。
                            “可你就是爱了。”檀梵说。
                            白子画再次沉默下来。
                            檀梵又说:“你知道你现在做什么?你在做你以后会懊悔万分的事情。”可他知道白子画听不进去这些话,摇一摇头,继续他的手里的活。
                            白子画说:“我早就该后悔。”
                            檀梵似乎完成了药架上的事情,又至桌案旁坐下拿起那个未完成的小玳瑁香盒继续端详起来,似在考虑再下哪一刀合适,他冷冷说道:“上一次你到这里来也是后悔不已,不过你并没有后悔爱上徒弟,爱上妖神,你只后悔杀了她,后悔以前没有好好待她。”
                            白子画的脸变得煞白。檀梵又说:“你那时悲伤得几近疯癫,封印记忆无非是因为你承受不住了,谁想到你现在竟做出这样有违初衷的事。”
                            白子画突然立起身子,厉声说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我当初封印徒弟身上的妖神之力,如果她不突破封印,危害天下,我也不会杀她,她也就不会死。现在我封印记忆是同一个道理,我若解除封印,就会堕入逆伦深渊,万劫不复。”
                            檀梵仿佛大吃一惊,他放下手中香盒,深深注视着白子画,说道:“没想到你如此顽固不化,怪不得当初会落到那个田地。子画,封印记忆与封印妖力完全不同,妖力是获取的,记忆却是你一步步用心走出来的,而且你也明明知道,没有什么封印突破不了。”
                            白子画说:“我会尽力而为,避免堕落。”
                            檀梵说:“好一个尽力而为。既然你已经给自己、给这整件事下了结论,又何必来问我?”
                            白子画突然愣住了:为何他会来这里,来问檀梵他早在心中坚定不移的事实与结论。他看着那个花好月圆的香盒,脑海里却掠过那个传音螺,那个玉连环,那个如意香囊,一面是流云圆月,一面桃花含笑,合起来的意思也是个花好月圆。天色已暗下来,小古早已经醒过来了,她发现他不告而别,还把她精心准备的礼物留在了房里……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203楼2016-03-20 08:32
                            回复
                              他突然觉得心痛得不行,半天才低沉地问道:“你不觉得过去我那样是错吗?”
                              檀梵看看他,抱起双肘道:“是个错误。可是伤害自己所爱的人,放弃所爱的人,更是个错误。无垢就是例子,你自己更是验证了这一点。”
                              白子画恢复了些镇定,说道:“没有我对于她更好,我害了她,不容于世的感情,彼此纠缠折磨。”
                              檀梵无奈而笑:“你以为是花千骨离不开你吗?据我所知,在上一世她活着的时候,你就没有几天离开过她,你是陪伴她最久的那个人,以你的性格,就算为了天下苍生,如果不是甘心情愿,云宫相陪这样的事你也不会做。现在你却远离她多年。”
                              白子画听到“云宫相陪”四个字,又觉得羞辱无颜,越发觉得不能再与花千骨有丝毫牵扯,他说:“我远离她,她自好好活在这世上,对她对我都是最好的结局。”
                              檀梵摇头:“子画,你还是不懂你自己,你与我不一样,我只要看着心爱的人活得好就心满意足,如果你当初接受紫薰,与她在一起,我就算难过,也会为你,尤其是为紫薰高兴。而你不成,当你真正喜欢一样东西,你就一定要拥有它,如果实在不能拥有,你也绝不会眼睁睁见它落到别人手里。花千骨死后那一魄被杀阡陌夺去,你明知杀阡陌只会尽一切努力助她重生,还是要拼命抢回,就是因为在你看来,花千骨的一切都该是你的。”
                              白子画目光冷冷,沉声说道:“我不会再有此执念,上一世劫已去,缘已了,这一世何苦再缠在一处沉沦。”
                              檀梵再次无奈摇头:“你要这样认为,我也无话可说。”
                              白子画默默不语,过了一会,他问道:“墨冰仙与上一世的花千骨是什么关系?”
                              檀梵又拿起那个香盒上上下下地仔细研究,他淡淡说道:“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这算是陈年往事,当时天下皆知,不过也难怪你查不到,因为没起到作用,仙界为照顾自家脸面,未将这一节记录在册,墨冰仙,当时奉仙界之命去化解妖神之力,一度在妖神云宫行走,与妖神相伴,但是显然……”他抬头看看多年好友骤然难看的脸色,没有往下说。
                              白子画觉得这实在是难以置信的荒唐:他与她在云宫的时候,中间居然还夹了个另一个人,而自己竟然还接受了。
                              突然间他怒火万丈,为花千骨,为墨冰仙,也为他自己。
                              墨冰仙师徒日日相伴的情景又在眼前浮现,原本就有些别扭,现在更是别有意味,他恨不得即刻回到蜀山拿住墨冰仙问个明白。
                              但他终究按捺住了:他已经离开蜀山了,既然他已下了决心不再与花千骨有任何瓜葛,墨冰仙要续他的前缘又与自己何干?
                              可是他们这一世是师徒,白子画想,不过,那邪仙连那样下三滥的手段都愿意拿来用,师徒相恋这种事他会在意?怪不得他把萧小古教成那个样子,怕是早做了打算。
                              墨冰仙让他留在蜀山是什么意图呢?现在白子画大约推测出来,墨冰仙不甘心没有得到上一世的花千骨,他要自己重新卷进来,让自己眼睁睁看到他是怎么赢回来的,也是怎样不顾忌礼法人伦的,花千骨是他徒弟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可以在一起。
                              白子画觉得自己被拉入这种无聊的情爱游戏也实在是可笑至极。
                              然而,他眼前又出现小古那天真可爱的脸,他又忐忑不安起来:他跟小古说的那些话,她听进去了吗?就算听进去了,墨冰仙是她师父,又陪伴多年,她受墨冰仙影响更大,恐怕师父让她做什么她都会乖乖照办的。
                              白子画脑子又成了一团乱麻,现在他真正后悔搅进了墨冰仙与花千骨的这一淌子浑水里,明明不想再有丝毫牵扯,却忍不住想来想去。
                              “实在是不该。”他说出这样一句有些莫名的话来,“就算我知道花千骨在哪里,我也与她再无干系。”
                              檀梵又叹了一口气道:“子画,你我相交多年,温不增华,寒不改叶。你就听我一句,没有人能逼你就范,但是有些事我看得比你清楚,我劝你早日解除封印,找回花千骨,以免让局面发展到你无法收拾的地步。”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204楼2016-03-20 08:32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