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琰见王妃身边的侍女没有去捡的意思,便自己俯身下去,看到盒子中装的竟然是自己送给庭生的金丝软甲,不由得迟疑了一下。
“我记得你在庭生周岁的时候送了一件金丝软甲给他,不知是不是这件,你打开看看。”
景琰不知她为何如此说,便拿起那件软甲抖开,“……!”
碰到领子出的时候,指尖不知被什么割了一下,竟然流出血来。
景琰心下一惊,不由细看,那软甲领子的地方竟然镶嵌了一片极不显眼的刀片。
一瞬间,只觉得指尖的赤红直刺到了心里,耳边阵阵轰鸣。
苦笑一声,他终于明白了王妃找自己来的目的。
她既然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就是已经有了定夺,无论自己说什么,想必都会被护子心切的她当做狡辩。
眼下他最想做的是要找出到底是谁要害庭生,便压下心中难过,淡然承认道,“这是我送给承庭的那件。”
王妃故作惊讶,“……哦?那何故领口处会有一枚锐利铁片?”
“送赠时我有细细查过,绝无这处。不知这件甲衣平日放在何处由何人保管?”
王妃身边的侍女答道,“都是和其他礼物放在一起,因为小世子年幼,不曾拿出来穿戴过。”
“那又是如何发现的?”
“是小世子的奶娘整理他的东西的时候无意碰到划伤。”
“她人呢。”
“殿下不知道?”
“本王从何得知?”景琰反问,声音虽然不大,冷淡中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气势,倒让侍女讷讷的退了半步,王妃代她答道,“奶娘中了剧毒,捡回一条性命,现在还昏睡着。”
原来刀片上的有毒,而自己如今也被划伤,却并无中毒。
刻意新换了刀片,为了试探自己。
景琰任由手里的血一滴滴的滴在地上。
“原来王妃嫂嫂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
“景琰,我是不信的,只是我太害怕了……”
“若觉得我有罪,不如现在就将此物送去刑部或者悬镜司细查。”景琰站起身行了个礼,“言尽于此,景琰告辞了。”
“殿下!”那侍女忍不住往前一步,“恕奴婢多问一句,当日小世子落水时,御花园除了那个中毒的宫人以外是否只有殿下一人?”
景琰骤然停住了脚步。
并非是因为侍女的话,她的话是自己一时冲口而出还是祁王妃的授意此刻都不重要。
他看到躲在廊柱后面的庭生的身影。
那个在掖幽庭里每次见到自己都会笑着跑过来的孩子,会缠着自己练剑下棋的孩子。
那个在最后守在自己身边,叫他父亲的孩子,那个自己愿意用性命去护着的孩子。
从此他会恨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遍体通寒,后悔了自己这一世的决定。
因为他发现他这一次什么也没有了。
皇长兄,母亲,小殊……连庭生都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