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场 粮仓 仓库内 日 内
叠得高高的粮袋巍然如山。
孙传庭正在巡视,跟在身后的粮仓主簿捧着大册子想让孙传庭过目。
孙传庭挥了挥手,径直走上前去看粮袋后面的柱子。
孙传庭对乔迁:储粮须在此线之上,一线动全身,是为生死线。
只见柱子上赫然有一道刻痕,而粮袋的高度则超过了这道刻痕。孙传庭满意地拍了拍粮袋,
粮仓主簿上前,在一个已经打开的粮袋里用长勺舀出一勺大米,孙传庭接过勺子,端详着大米的成色。
孙传庭拔出刀来,划开旁边一袋粮食,白花花的大米顺着裂口倾泄而下。待他看清,自有士兵上前用手捂住裂口。
粮仓主簿有点紧张。
孙传庭微微一点头:保仓有道,盈仓有方,总算有个尽职的!
粮仓主簿放下心来。
孙传庭继续往粮袋堆成的通道往里走,粮仓主簿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亦步亦趋紧跟着。
孙传庭抬目四望,库房里的粮囤堆得高高的,似乎也没有问题。
孙传庭低下头来,脚边有些细沙粒,他用脚底踩了踩地上沙,不动声色却伸手去摸粮袋,粮仓主簿大惊失色。
孙传庭一直盯着粮仓主簿,隔着米袋摁的手却并未停下,粮仓主簿嘴唇动了动,却不敢出声。
孙传庭的手摁到其中一包,感觉触感不对,略一点头,乔迁用短刀上前划开粮袋,沙粒从这包粮袋中流出。
孙传庭脸色铁青,不言不语,瞪着粮仓主簿。
身后乔迁照着刚才孙传庭的方式,同样以手摁粮袋,觉得不对劲的用短刀划开。
数包粮袋中的沙粒不停地流下,积在地上,诺大个粮仓只有沙子泄下的轻微声音。
粮仓主簿看着这些沙粒,已经无法隐瞒,跪了下来:小的该死!小的该死!知道大人要来查库,想以此蒙混过去。
孙传庭绝望地木然呆立,仿佛已经听不到粮仓主簿的话。
粮仓主簿还在解释:(带哭腔的)潼关的粮,好几年都没足数了!
孙传庭愤然挥剑,血光涌起。
门外,粮仓主簿的孩子放声大哭:爹——
粮仓主簿妻子惊骇地哭不出声来,急忙抱起孩子捂住嘴。
孙传庭从盛怒中清醒过来,木然地用袖子蹭着脸上的血。
第50场 陕西总督行辕 书房 昏 内
孙传庭在书房换下溅血的衣衫,脸色阴沉。冯氏将衣服收在铜盆中,不安地将带血的一面埋在下面。
世宁在书房门口探了一下头,看到这一切,刹时间愣住了。冯氏连忙过来将他推走,顺手带走衣服,掩上门。
孙传庭在窗前,颓然伫立。
冯氏端着茶盘进来,轻轻放在书案上欲转身离开。
孙传庭忽然叹了口气:今日死在我刀下的粮仓主簿,家中孩子和世宁差不多大小。
冯氏站住了,双目肃然,凝视着孙传庭。
孙传庭:粮饷两缺,防务废弛,需造火炮,募新兵。库银短缺,练兵又需时日,开封已被围月余,叫我如何是好?
冯氏:何不奏明皇上?
孙传庭叹了口气:皇上多疑,我若禀明情况,就怕他会认为我借故拖延,拥兵自重,有旨不遵。三年冤狱,前车之鉴呀!
冯氏走到桌边开始磨墨:事到如今,不向皇上禀明,难道还有别的出路?或许皇上没有那么糊涂。
孙传庭看着冯氏,长叹一声,目光又移向桌面上的空白折子。
第51场 军营 白虎营帐中 日 内
账中的士兵在给病患喂水,加被子。
通铺上的几名病人都在喊:冷——冷——。
赵川正把其中一名病人的手拉出被窝,给其脉诊。
这名病人的指甲呈现青黑色,还在微微颤抖,赵川使劲才能摁住,好不容易才按到脉象,赵川反倒大汗淋漓,不住擦汗。
任琦在一侧关切的问:怎么样?
赵川:身上肌表如冰,指甲青黑,脉搏细微,这是阴证。用辛温大热的附子汤,一定可以见效的!
任琦:现在死多少人压着没报,是因为督师这几日脾气甚大,我不想自找倒霉。但是你要再治不好,我可也瞒不住。
第52场 开封 巷道 日 外
远景中的开封城,一片死寂。
只剩骨架的马骨前群蝇乱飞。
满地狼藉的巷道尽头,一只信鸽落在鸽笼前。
角落里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目不转睛盯着这只信鸽,这是个衣衫褴褛的伤兵饿疯了。
伤兵手里握着刀,蹑手蹑脚的接近鸽笼。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不要偷鸽子,还得靠它们传递军情!
一开始放飞鸽子的那名士兵冲了过来,鸽子被惊飞。
伤兵回头便是一刀,养鸽子士兵被砍倒在地!
伤兵陷入癫狂状态,继续下刀砍:横竖是个死!叫你不让老子吃!叫你不让老子吃!
旁边忽然又出现了几个饿得快疯的兵,发疯一样的上前抢夺残肢往口里塞,每个人都满手满脸的鲜血。
第53场 紫禁宫文华殿 日 内
崇祯怒气冲冲地将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和文房四宝都推倒在地,空荡荡的大殿内回声久久不息。
王承恩急切的:皇上!别气坏了身子!
崇祯:(怒气)当初信誓旦旦说五千精兵足矣,到如今居然要朕追加钱粮,还说什么兵新募,不堪用!(焦虑的)开封重镇,苦守三月,每天死的可都是朕的子民!岂容他从容练兵?
王承恩:老奴斗胆。若真如孙传庭所说,粮饷不足,兵士未经操练,出关迎敌未必能有胜算呢!
崇祯叹了口气。
王承恩:孙传庭所率的,已是我大明朝唯一的精锐了。
崇祯口气稍有和缓:开封不保则京城不保!
崇祯等不到王承恩接话,自己已经拿定主意:倘若给了钱粮还不出兵,岂不又养了一个贺人龙?
王承恩不敢再多言,只是看着崇祯。
崇祯:着兵部再催其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