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附加:
(2)
“是因她的存在成就了今日之我。”
“希芙。”她再次血溅满身地用恨之入骨的眼神盯着我。
我头痛欲裂地从床上爬起,惊魂未定地望着地上化作支离破碎的画框。月色毫不吝惜地将森冷的目光投向女孩曾拂若春风的笑靥,而那些夺人眼目的残片正于寒光间展露锋芒。
都是她咎由自取,我无数次在被梦魇迫使辗转难眠后宽慰着自己,但随着时光洪流的滚滚向前变得愈加苍白无力。我每每惊恐万状地发觉无论如何都无法阻止其愈演愈烈,艾拉费尽心思的诊疗对此束手无策,老友的笑谈依旧使我难以适从,甚是当我触及那些精美绝伦的壁画,其如烟如幻的缥缈之色都能使我自叹不如。
为什么?这个与我而言难以自拔的问题所裹挟的无源无境的痛苦似乎时刻在等待一触即发,而我唯能睁睁望着那个从未示弱的女子在昏暗无光而无休无止的时日里被无人能知的陈年过往所吞噬得体无完肤。
别哭,一个久违得令我潸然泪下的声音柔声说。
除非我什么也无从感受了,我近乎癫狂地笑着,而某种我有所不知的液体无力阻止地从脸颊决堤而下。
我拉开柜门,不及思考地从里面抓出一瓶酒,腥红的酒液顺势而下。泪水与酒的混合滋味可好?她鲜血淋漓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一派颓废的脑海中。
你自为知,我怠懈地想。愈来愈多的液体在肌肤上淋漓交融,我踉踉跄跄地回返,而愈渐加深的黑暗随一道尖锐的破裂声不知疲倦地冲刷着我残余的意识。
月光撕裂了使之暗无天日的云层,钟声仿佛又开始轰鸣作响,而回忆的影子正低吟阐述着一切。
(〈1〉
或许这一切令人难以置信,不过女孩的确曾是两姐妹中更瞩目的那一个。
用色大胆奔放的描画向来吐露真言,却也是女孩千方百计但依旧无能抹去的印证。那时还只是蹒跚学步的女孩就有着几乎无可挑剔的笑颜,而亚尔薇特却是满脸星罗棋布的斑纹,时常会莫名其妙而不知休止地哭闹,甚至是使所有人近乎忍无可忍的无理取闹。那时的她几乎无时不刻不成为女孩无比鲜明的陪衬。当女孩足以能在马背上纵然驰骋而博得众人一片喝彩之时,亚尔薇特依旧在令人头痛不已的大声哭号,仅是为了于他人而言无力能及、梳理她那结乱如麻的发辫时弄痛了她,或是一人神经兮兮的偏执寻找女孩早已不愿留恋的旧玩偶。女孩无可否认曾持来往续都是父母心中全然所能的对象。但她过于自信的完美无缺却在年少的飞速流逝中辗转莫及。
亚尔薇特所具有的云云种种的难堪都似乎于瞬间一扫而空。她不再令人难以亲近,而是在暂转即逝间与女孩比肩;她的容颜似经历诺恩的洗尘而脱胎换骨:使人绝无可忘却的面庞,拥有与女孩日渐粗壮身段相对比的高挑胴体,她眼眸的色泽轻盈温润得无可比拟,仿若是光明之手将浅海初生的浪花所贯融,还有无论如何都会令女孩怒火中烧的长发,无与伦比的线条勾勒交织,在逆光中展现出无人不为之艳羡的色彩。那曾是我的,女孩无不愤恨,而那片如梦如幻的光泽却断送在一个素昧平生的顽劣男孩手中,长发现已是黯然无光,像是工匠永不会正视的一把洋洋洒洒的灰土。
为什么他们会将曾经天翻地覆的一切遗忘的如此之快?父亲对女孩的笑容日渐减少,而是将女孩闻所未闻的拥抱给予了亚尔薇特。众人把繁复的溢美之词堆挤在亚尔薇特前,自己却被迫接受鱼龙混杂的异样眼神。她拥有足够理由为自己的无非痛失而哀伤,父母却为她认为无关紧要的惊天动地的哭声而就此让她另寻他方。她永远无法忘记那日父母对她的错愕与彻痛心扉的无从理解,她的难以接受诀别好友去面对一无所知的异乡,她悲哀地深知一切板上钉钉尘埃落定,但她在遗留之际所看见的最后一幕却是亚尔薇特卖弄风情却笨拙地和自己倾慕已久的少年调情,以及对她渐行渐远的身影自以为无人觉察似笑非笑的嘲讽表情。
曾令她惊惶不安的未来此刻已是无关紧要了。
[但她注定不知这个意念的日后为之泛滥地驱使就此铸造了她百般无常的命运。]
〔本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