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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天性爱黏人，你老是这样赶它们，回头它们该跑走了。”老板看了看旁边正可怜巴巴望着他们的两只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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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真那样的话，我就只能让你陪我喽？”医生的视线从电视上的小品移回来，他刚刚被一个包袱逗得乐了半天，心情一乐呵不禁也起了捣蛋的心思，于是故意压低了嗓音凑到怀里人的耳边，带着笑音儿轻声问道:“你愿不愿意当我的猫主子呀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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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不动声色地轻掐了一下医生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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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迅速反握住他的手暖着，招惹的坏心眼儿一得逞后笑得更开心了:“来来来小猫咪，叫一声听听呗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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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姜还是老的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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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闻言云淡风轻地瞥过去一眼，紧接着就慢慢靠近他的耳边，很小声地却很清楚地哼了一声:“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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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若无其事地坐直身子无辜地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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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仿佛都安静了那么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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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猛地一个翻身把老板压在了软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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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在旁边靠垫上懒洋洋趴着的猫咪们顿时四散奔逃，没跑出几步远后就停住了步子，回头观察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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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它们的角度来看，局势就是它俩现在全都失宠了——主人此时此刻已经完全抛弃了它们，正在和那个黑衣黑裤黑发的人亲得一塌糊涂昏天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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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毕，老板的身子软软地倒在背垫上，手臂勾着医生的脖颈笑着看他，轻声嗔道:“有你这么对待宠物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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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微喘着气，咧嘴乐道:“报告，我的宠物他成精了，还长得这么好看，老是在我眼前晃悠，实在是忍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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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垂下眼睫，半晌伸手往开推了推他:“好了好了，起来吧，我去看看锅里的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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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盯着这只害了羞的小猫心下一动，更想把他紧紧地抱入怀中，于是撑起身子压迫性地靠近他，半开玩笑道:“不吃饺子了，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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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刚要开口说什么，就听得厨房那边一阵传来“噗噗噗——”的声响，二人均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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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啦真扑锅啦！！”医生首先蹦起来，啥也顾不上了，飞跑着去抢救那一锅白胖胖浮在水上的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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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一锅饺子救了的老板偷偷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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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两只猫还保持着一脸懵逼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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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里的春晚主持人正在倒数十个数，迎接零点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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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炸开的烟花照彻夜空，绚烂如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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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羡林林总总，大千世界；
唯愿年年岁岁，与你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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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除夕夜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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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
..........................follow-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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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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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一个空间里，正值凉爽的初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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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天空蓝如湖水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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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云彩如蜡笔画般丝丝缕缕飘浮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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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稻穗沉甸甸缀满远郊外田野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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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在高空的电缆上站成一排，向下俯瞰地面。密密的电流自其中缓缓流动而过，传输到千家万户，就如一份来自远方的祝福正顺着网线，跨越南与北的距离，传送到一个姑娘的屏幕前。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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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洞源自医生亲爹晓泊大大的图，养猫的医生超级苏阿阿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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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lao）妇（gong）生日快乐！🎂
点的过年梗小甜饼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爱你么么️💝💛💚💙💜

【二十一】无悔
——若贻笑千古，因为爱得执迷又糊涂，也不悔做你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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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 陆子冈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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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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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冈沉下了脸，语气也变得有些生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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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叔叔，咱们都已经在这儿待了那么多天了，杭州那边有什么变化都不知道，”汤远的手指紧紧扣着桌沿，出口反驳道，“难道不该回去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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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他夜观天象，虽然在这里的一片并不洁净的空气中，勉勉强强只能看到寥寥几颗星星，但眼尖的汤远还是从天上星辰模模糊糊的排列中看出了不吉的征兆，他知道杭州那边一定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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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冈带着一丝愠怒皱起眉头，这孩子真是胡闹，以为坐飞机像传送门那样简单得说走就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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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就算现在赶回去，你能帮上什么忙？没准儿现在那边已经打得一锅粥了，你回去还不是更添乱！”他严肃道。既然这个小孩儿托付在自己手上，可不能出了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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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远一听更急了，一时口不择言道:“你这个人有没有心啊！医生叔叔不是你的好朋友吗，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你还能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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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冈闻言一愣，然后牢牢地盯着他的双眼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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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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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远自知失言，但又抹不开面子道歉，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最后看了对面的人一眼，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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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冈没有动作，静静地看着汤远出门，料到他不会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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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紧接着从门口突然就传来一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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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冈站起来刚要冲出去，就看见之前还气哼哼的那个小孩儿此时被一个人重新提着拎了进来，脸上的表情还惊恐十分，全然不复刚才的气势，眼角隐隐约约还挂着泪光，活像一只被吓傻的小鸡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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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要向这位侠士道声谢，谢人家帮着自己收拾了熊孩子，陆子冈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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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一头银丝被拢在黑色的斗篷之中，身形瘦削高挑，一双令人羡艳的长腿隐没在披风之下，只能看见他俊秀的面容，一双赤瞳正面无表情地看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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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周身的气场冰冻三尺，有着让人无法接近的疏离之感，如果忽略他臂间还拎着个哭唧唧的娃娃，气质当宛如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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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少爷？！你......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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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冈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以往的经历告诉他，只要这人一来保准没好事儿。他在心中惋叹: 汤远这一个麻烦还没完，另一个更大的麻烦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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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胡亥并未答他的话，反而低头看向还拎在半空中的汤远，淡淡道:“给他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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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冈登时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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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远委屈巴巴地揉着眼睛:“你们都是一伙儿的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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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小孩子闹脾气而已，放了他吧......”陆子冈头疼地闭了闭眼，又低声下气地去跟胡亥求情，这位大爷他可不敢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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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现在那边的局势，你贸然前去只有送死。不要把别人的保护纵容当成任性的理由。”胡亥冷哼了一声，松手放开了汤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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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冈第一反应是胡亥居然在说教！
第二反应是胡亥居然在帮他说教！
然后......然后他的脑子就反应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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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远满心委屈，却也看出这个冷冰冰的人不好惹，只得缩在沙发后静观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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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胡亥的目光才重新转向陆子冈，直勾勾地盯着他开口问:“你家有空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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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冈忙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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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哪敢说不啊！这位小公子向来喜怒无常，如果不遂了他的意，说不定下一秒就成了鸣鸿刀下的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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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听这意思，胡亥是要在他家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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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玩笑，他家的庙太小，哪里供得起这尊大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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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收拾出一间。”胡亥平静道，随后摘下斗篷帽，自顾自坐在了客厅的一把交椅上，然后大爷似的往后一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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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冈气得没喷出一口血，动作这么自然，以为在他的秦宫殿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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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皱眉走近，问道:“你到我家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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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你们。”胡亥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拿起旁边桌上的一个玉雕的手把件，颇有兴趣地把玩起来。他的语气还是淡淡的，从中听不出任何波澜起伏，“最近不要离开北京，避过风头再说。其他的你不用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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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冈拍手称奇，这失踪已久后重出江湖的胡少爷话好像变多了，而且看着架势好像真的准备认认真真地当一个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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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可能有些认真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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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冈默默地这样想着，手边牵着汤远，偏了偏头看向身后几米远外一直跟着他们的那座移动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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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他只是出门买些东西啊，又不会碰上抢劫的，这种时候就不需要跟着了吧！......说起来，这位散发着冷气的胡少爷才更像是来抢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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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们在前头走，胡亥就一路面无表情地默默在后面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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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景使得不少路人走过时都向这边多看了几眼，知道的是同行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追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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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冈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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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随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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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日子过久了，陆子冈渐渐也开始习惯了——不过是每天的餐桌上多出一副碗筷，每天下班回家的路上会有一个跟在身后的身影，等到家时却又看见那人早已若无其事地坐在了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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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自胡亥来到他家后，他发现汤远这小祖宗格外的好管，竟再没跟他顶过一句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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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每当汤远要发作时，正看着电视的胡亥就会适时地淡淡一眼瞟过来，于是可怜的小孩儿立马乖乖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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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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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远总算看透了:新来的这个冰山脸处处护着陆叔叔，他们俩明明是一波的，一起欺负自己呜呜呜！师父、二师兄、医生叔叔，你们一定要快点儿打败大师兄，然后来解救我啊！！

（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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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舍天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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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刚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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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从耳边凛凛而过，像是在皮肤上割了一刀，裂开的伤口不大，却暴露在冷空气中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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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沉默半晌，最终改口问道:“这是唯一的办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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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并出完整的涅罗盘，便能改变时空布局，重现乾坤大阵制服赵高。这是最保险的法子，而现在只欠东风。”道人就此住了口，静静地负手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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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没说满，但剩余的意思老板早已领悟——所谓东风，就是那根细如丝线的罗盘针；而能借出这缕风的人，恰恰就是他最爱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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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若是他祭出了罗盘针，身体又会受到什么影响？”老板定定地望向师父，心中一时间闪过无数念头，搅得他太阳穴不停地在微微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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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走近老板几步，语气放得很轻:“涅罗盘的神力浩大无穷，既然能造成整个时空的翻转，自然也能使一个人穿梭回时间的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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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医生可能会因此坠入到无尽的轮回之中，无规律无顺序地附身在他曾经的那一个个转世身上，经历他们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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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这个回答还是出乎老板的意料。一世世轮回......那岂不是跟自己所经历过的一样？！亲眼看着身边的亲友接连离去，而自己独在世间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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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道人看了一眼老板，“你无法通过任何方式穿越过去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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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老板闻言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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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将去的地方，与我们现在所处的是两个不同的时空，是平行永无交集的两个时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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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登时愣住，望着道人说不出话来。身上披着的月白色长袍被风一吹飘飘而起，勾勒出修长的身条。以往这个时候，总会有一个人及时跑过来给他裹上一件厚风衣，然后一边皱着眉头责备他穿得少一边匆匆拉着他进屋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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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顿了顿，似是有些不忍。他轻叹了口气接着道:“而且他将要附身多少世转世、何时停止附身全无定数——有可能一两年就归来，也有可能两千年都无法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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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下道人还说了什么话，老板已经听不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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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医生不喜欢阴天，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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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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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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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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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听见门口传来动静，刚从内室走出来就觉得腰上一紧，一抬头就被熟悉的气息所包围，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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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上好凉，”老板伸手摸摸医生身上的大衣，“下班后去外面逛荡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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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本来我想去买点儿夜宵带回来一起吃的，结果走到那儿才发现以前常去的那家店居然搬走了，白跑一趟。”医生摊了摊手，扯下自己的领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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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我又不饿。”老板接过领带，顺便把他脱下来的大衣整理好，“我帮你把房间收拾好了，累了你就早点儿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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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跟你一间吗？”医生笑着凑到他跟前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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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呢。”老板回头冲他眨了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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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不是一间——”医生乖乖地跟着老板往内间走，同时忽然从后面抱住他乐，“是一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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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笑着要伸手弹他，却听得医生说道:“对了，你说这事奇不奇怪，我今天去医院见到主任，他居然说根本没给我打过电话让我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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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神色微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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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明明也听见我们那通电话了？我还急急忙忙跑去医院来着，哎，这不是耍人呢嘛！”医生气鼓鼓自顾自念叨着，“不过我去都去了，干脆就在那儿值了一天班，反正还多给一天工资嘿嘿嘿！倒也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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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看了看他，跟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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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对了，说到这儿我想起来了，那个罗盘针最后咋样了？”医生停住脚步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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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在杭州里找找看，问题不大，我可以自己应付的。”老板的视线落到了地板上，条条木纹无限延伸，顺着前方就是卧室，“接下来就好办了，这段时间谢谢你陪我跑来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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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耳边再没有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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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突然都不再前进，就站在原地僵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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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的心里的那根弦终于绷得越来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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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他听到医生微微一笑道:“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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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转身的动作停顿住。是啊，这个人何其聪明，他也早就知道支开他的法子撑不过太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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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去问医生是何时回到的哑舍，也不想知道医生究竟听到了他和道人对话的多少内容，因为这些事情之于现在都已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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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背对着医生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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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想瞒多久？
如果可以，你永远都不要知道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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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不是一个怕事避事的人。无论是面对复杂棘手的问题，或是于绝境中死里逃生，对他而言都可以算是得心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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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有一种气魄，敢从残山剩水中开辟出柳暗花明。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只要他认为值得，就会破釜沉舟地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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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一次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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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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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面对着道人，慢慢露出一个沉静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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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样，我就毁了这罗盘部分，让涅罗盘永远无法完整，如此一来赵高的念想自然也就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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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挥袖，洛书九星罗盘已稳稳托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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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没有动作，只是立刻蹙紧了眉:“罗儿不可，若毁了上古神器，你必将遭受天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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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古时游历中原，曾亲眼见过不少违背天命而经历雷劫的人，而没有任何一个能承受住神明的怒意而活着回来。事实上，被惩罚的那些人不是立即死去，而是不停地被折磨到生不如死直至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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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他的二徒弟阴差阳错得以长生不老，相当于改变命格而获重生，两项通天罪责加在一起，他已经想不出有什么比被打下炼狱更好的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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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老板垂眼看着手中的罗盘，“但这样他就平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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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他平安无事，遭什么罪我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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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二人在偌大的房间里相对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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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坐在离烛火较远的地方，半个身子笼在阴影中。他抬起头看向面前身形过于单薄削瘦的人，眉间似是涂了一笔浓墨，胡乱攒起了一团沉云般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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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听见了，也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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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他左想右想还是觉得那通电话很蹊跷，所以才在刚刚到达医院后又立刻赶回哑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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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巧听完老板与道人的对话后，他不知道是以怎样的心情回到医院坐了整整一天，也忘了自己刚才下班后在大街上迎着夜晚的寒风遛了多少圈才勉强平复了心情回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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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医生缓缓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艰涩得可怕。他走到那人面前，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手，“你怎么这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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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毁了涅罗盘，无疑于死路一条；但是取出我体内的罗盘针，我只不过离开你一小段时间，”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边分析局势边打着哈哈，“没准儿用不了一两年就回来了呢？所以当然是我去更划算点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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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闻言柔柔地笑了，只是嘴角的弧度泛着一丝苦涩:“那若是你一走就是两千年，我便要等上你两千年；这中间我见不到你，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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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听了又气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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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老板说得的确没错——留下来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万一再来一个悠悠的两千年，与挚爱分离这么久的时间，独自日夜辗转反侧却无法相见，人虽活着，心却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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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心里隐隐地疼，他哪里舍得独留老板黯自神伤？汹涌的感情无法表达出来，他只希望可以和这个人一分一秒都不要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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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台上的火焰将灭未灭，还在顽强地跳动着，微弱的火光将窗外摇晃的竹影映射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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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只要活着就总是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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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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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猛吸了一口气，然后冲老板释然地笑开了，在漆黑的冬夜里，如重燃的火光般温暖耀眼。他知道那人最喜欢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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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你相信我。”医生倾身过去吻了吻他的唇角，低沉的声音放得极轻，里面是化不开的温柔，和坚如磐石般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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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很快回来的，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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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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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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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一个人爱到极深时，大概就是甘愿为他奔赴刀山火海，然后笑着说一句:“等我。”
两个人都在一直成长，临近结尾即将是最大的考验，同时也是感情表达的爆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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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掰着手指头数数剩余的章节数，是真的要说跟大家再见啦💓

（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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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时节，凌晨四点的天空依旧如墨般漆黑。这时候多数人还埋在被窝中酣睡，做着暖烘烘的美梦。于是空荡的街上连过往的汽车都瞧不见几辆，只有偶尔几点稀疏的车灯照出昏沉的淡色光晕，在黑暗中微微发亮，如同河湾上沉沉浮浮的桨灯渔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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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孤身一人站在街边，身上虽然裹着一层厚大衣，被无孔不入的寒风这么一吹还是给激得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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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按照约定，他本该是和老板一起出门的。但是，他刚才看着枕边人还沉睡着的脸庞，突然就懦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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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害怕，他不敢想象，如果老板眼睁睁目睹他离开的那一刻，如果他看见了老板的神情，会是怎样一阵毁灭性的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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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蹑手蹑脚用了平生所能做到的最小心翼翼的动作，将脚步放得极轻，提前自己一个人溜了出来。他想，至少两个人前后脚赶不到一块儿，不会太过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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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这街上连个人影也没有，四周漆黑黑的就他一个，医生突然感觉现在自己的处境实在算有些凄惨悲凉。搓了搓有些发僵的双手，他默默在心里算了算已经等了多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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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是不是所有的高人和神仙临出场前都要耍个大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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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内心腹诽着，虽然清楚老板的这位师父肯定不一般，不过这才初次见面就让他在寒风里哆里哆嗦地冻了那么长时间，就不太合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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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冷的？”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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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下意识点点头，并且还想着要感谢这关切的问候，就猛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两步，盯着那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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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微弱的路灯光，医生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能模模糊糊辨别一二，但在大体的五官轮廓随着打量映入眼帘后，他不禁暗自讶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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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老板的师父居然这么年轻，虽然那次在偷听他和老板的谈话时曾听到过这个声音，不过潜意识里他还是觉得应该是位须发皆白且安详和蔼的老爷爷才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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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他只是个凡人，在惊讶之余，更多随之而来的便是敬畏之意。年轻的道人只是简简单单站在他面前，医生却觉得有种强大的气场环绕在道人的周围，甚至促使他想要毕恭毕敬地膜拜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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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医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既不知道该不该朝这位神仙行个礼拜上一拜，也不清楚还能不能如之前设想的那样和他唠唠嗑，友好地讨论一下深远的美食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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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还未等医生有所表示，道人就先一步止住了他的话，衣袖一挥道:“我们换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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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道人的嗓音甚是好听，既有成年男子特有的磁性，又含着一种独特的轻柔脱俗之感，真真如仙人一般无所恃；就连挥袖的动作也是优雅得无可挑剔，一举一动仿若皆在世间无可寻，只应天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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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衣袍一扬，像是遮天蔽日的乾坤袋，忽的一暗，医生瞬间感觉自己像是被装进了一个大锦囊中。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身边已是另一个环境——大概是在城郊一座山丘的顶处，四面视野开阔，脚下应是连绵起伏的黑黝黝的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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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禁让他想起了当年扶苏和老板也是约定在郊外的一处山顶，把身体还给了他的同时却带走了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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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好的回忆......医生甩了甩头，为什么这一次又是这样一个相似的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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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的风大了几分，吹动了道人轻薄的衣衫，在这样的温度下，他依旧坦然地背对着医生负手而立。似是感知到了医生探寻的目光，他转过身来凝视了医生片刻，突然微微一笑道:“你身上有很浓的檀香味，哑舍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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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一愣，待明白过来这话的意思后，脸突然就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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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将他变化不定的脸色尽收眼底，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医生着实有趣，自家二徒弟平时光是逗他几句，生活便有意思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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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年轻人嘛，脸皮总是有那么些薄。于是道人点到为止，收起刚刚还有些玩味的笑容，语气转而认真了起来:“时间有限，我们得抓紧了，如果一切都没问题的话，我现在就设阵取出你体内的罗盘针，这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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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你就会离开，寄身于另一个平行时空的某一任转世体内，替他们活过一生。待这人的生命结束之后，再继续随机寄身于另一个转世体内，如此往复循环，不知终止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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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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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自己的去向，医生心里早就再清楚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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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比他这趟旅途应是双程车票，不过回来的那张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交到他的手中。于是他凭着一腔孤勇漫无目的地踏上火车，在哪站下，何时到终点都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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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样也好，在漫长的岁月旅程中，他大概也可以亲自经历一遍老板曾有过的那些长生的伤痛与千年的悲欢。那人受过的苦，他也愿意跟着受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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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在风口站着，长款的大衣被卷起一个角，露出了里面厚厚的绒夹层。他站得很直，挺拔修长的身影向来从未被自身多舛的命运压倒过；就算一个汹涌的浪头铺天盖地拍打而来，等潮水退去后转过身，看到的还会是那个暖如骄阳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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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依旧是森森黑夜，可是他一站在那里，就好像天已经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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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太阳那个大火球的光芒也是有限的，只会将光热传递给最亲近的星球，但太阳也绝不会吝啬地收回自己给予出去的光亮，就如已做出的决定，永不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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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理理衣服，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道:“是我擅自主张一个人来了。我准备好了，请您提前开始吧......我不想让他看见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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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道人闻言，眼中闪过不知名的情绪，摇头轻叹一声后便不再说话，径直附下身，就地作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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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站在一旁看着，只见他用不知名的萤蓝色黏土在地面上画阵法，指尖过处精确迅速地将几个点连上。随着复杂的阵法一步步逐渐完善，发出的光芒也越来越亮，从空中俯视看下去像卧在山谷中的一轮冰蓝的圆月，美丽又奇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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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乾坤大阵的初始形态，当年我就是用计把赵高引入了这个阵中封印起来，”道人凝视着那团光晕，淡淡道，“一直封印了两千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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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直起身子:“而赵高的修为在这两千年间翻倍增长，我可能也已经不是他的对手，像两千年前那样简单的把他重新封印更是天方夜谭，所以我必须借助涅罗盘才有把握制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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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很平静，平静到好像曾经的那场翻天覆地的混斗根本不存在一样。这世间，所有的是非纷争，他看过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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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光融融映亮了道人的脸庞，这回医生准确地看到了他的全容，十分惊异于他眉心的那道骇人的伤疤。医生不禁心中惋惜，如若没有这道疤，道人的相貌真可以称得上俊秀无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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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虽直视着他，却又好像根本看不见他，医生却生生从这双平静无波的眼眸中看出了一丝无奈，正要琢磨这种情绪时，只听得道人冲他笑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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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您这要折煞我了！”这句道谢的分量太重，医生吓了一跳，惊得差点没直接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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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细细想来，道人这一句谢谢，并不只是谢他替老板站了出来。毕竟就算他不愿意，老板的这位师父也很可能会为了保护老板而使出什么手段威逼他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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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道人应该也是在谢他帮自己制服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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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他觉得现在道人才应该是内心不算平静的那位。人非草木，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却眼看着他走向歧途，心里能毫无波澜吗？在当初封印赵高的时候，道人一定也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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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这次还要亲手解决掉赵高，道人表面看不出什么波动，可谁知道他内心煎不煎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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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默默想，老板跟他师父一样，心里想什么从来不写在脸上，这可倒真是一大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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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叹了口气。作为一个旁人，他实在是不能理解，赵高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想做什么，为何似乎要搅得所有人不得安生才罢休呢？若是他听道人一句劝，何至于闹到如此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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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他就突然感受到身旁的道人突然严肃了起来，刚才脸上如煦煦春风般的笑容全无，只是默默凝视着远山的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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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微微泛起鱼肚白，夜与黎明将天空划分为两个半边，赵高的身影正浮于黑暗与晨曦模糊不清的交织之处，身后是融成一片的云影与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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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反应极快，瞬间转过身往阵法里跑，却还是被一道更快的力量打翻在地。来不及顾上自己，他捂着痛处抬眼看去，道人已然翩然飞上空中，挡在他面前与赵高过起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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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头再一看旁边的阵法，早已被赵高刚才那一招毁得七七八八，心便一下子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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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那边正是混战之际，道人根本无暇再顾及自己这边，也就是说现在能重画这个阵法形状的人，只有老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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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瞬间弹坐起来，试图用剩余的黏土去勾画记忆里的轮廓，想自行拼凑出完整的阵型图案，然而却是徒劳，阵法太过繁复，又怎是他一个普通人扫一眼就能顺利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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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阵法中央，心中火烧火燎地越发焦躁，老板现在肯定也已经醒了，说不定都开始往这边赶路了，要是让他看见......那自己有可能真的会动摇，到时候怕是会使局势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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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次涂改着阵法的连线，黏土越来越少，希望也越来越渺茫，但医生仍手上动作不停，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知道他必须马上离开，献出罗盘针助道人一臂之力，然后保护老板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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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笔一划，好像与时钟上不停走动着的一分一秒展开了一场无声的赛跑。医生头一次感受到时间的无情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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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冻僵的指尖坚持着划过最后一笔时，周围突然间大放亮光。医生被这炫目的光芒包围的同时，在短暂的怔愣后终于笑了起来，好像遇到了最高兴的事情，能让他想要疯狂地振臂高呼，他曾以为只有彩票中奖才能带来这种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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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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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成功了，因为他感觉到周遭的一切事物逐渐模糊起来，有点儿像被吸入九龙杯时的感觉，但又没那么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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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错觉，就在他意识丧失之前，透过光幕看清的最后一眼景象中，好像瞥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这边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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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黑衣，赤龙盘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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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了，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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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空中有道隐形的悬梯，不知道从哪儿出现的，也没等看清动作，人就已经稳稳滑到了地面。老板很少玩空中漂移，这次是真的很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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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赶到的时候，简单四处张望了一下，刚好一抬眼就望见了远处那一团眩目的蓝光，那么明亮，好像能将他的眼睛灼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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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间许多念想闪过，最后都化为如钢珠般蹦跳着的字眼滚落下来，干净利落地告诉他:赶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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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一痛，可眼下的局势已经来不及容他难过。闭了闭眼，极力控制自己不去把光团里面的人揪出来，他直奔着空中而去，替道人接下一击的同时抛出身上所带的洛书九星罗盘，快速侧过头简单喊道:“师父，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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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默契地交接，道人立刻撤手，返身冲入地面的光团，直奔已经离开医生身体的那枚正漂浮着的罗盘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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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高见状收了招式，眼中带笑地打量着自己这个许久未见的师弟。果然，小模样还如在秦朝时那样不曾改变。啧，如果眼神不这么凶巴巴地盯着自己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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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你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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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高摸了摸下巴，语气中带着些遗憾的意味。他平生最爱旁观生离死别，撕心裂肺的那种最好，可这次竟没遂了他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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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泪，早在两千年前的秦始皇陵里就已流光了。”老板只定定盯着他，目光好像能结成冰碴一样冰冻寒冷，“这还要拜你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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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感荣幸。”赵高闻言，唇边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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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不是师父说要把你打入乾坤大阵，我真想亲自结果了你。”老板冷笑一声，手腕轻轻一抖，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长剑，直指赵高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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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师父......”赵高也并不生气，动了动唇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就被地面的动静打断，两人几乎同时看向阵法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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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上那团聚集着的蓝光渐渐流散，星星点点地消逝在空气中，光团里的医生已不见了踪影，只有道人走了出来，手中托着一个已组装好的精巧的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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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正是世人梦寐以求的真正的涅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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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望着点点流动的光点，失神了一瞬，而赵高趁着这个空档，竟一下子附身朝地面那里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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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像是早预料到了赵高的动作，头也不转地将手中的涅罗盘抛向了乾坤大阵的中央。赵高便是反应再快，也难以抵抗惯性，应该为拿罗盘而直接自投罗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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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赵高却压根没去看涅罗盘一眼，看样子竟是一开始就奔着道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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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显然没料到赵高会来这么一下，皱眉惊道:“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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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高飞身掠过空气，最后急刹车在道人面前恰恰停住。两人间的距离很短，赵高本来比道人要高出一头，此刻低头看向他压迫感更甚。道人一步也没有后退，就站在原地静静地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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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想设陷阱让我跳下去吗？”赵高的眼睛像捕捉猎物那样牢牢盯着道人，目光之中似乎有什么在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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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贪图权势，早已迷了心窍，为了涅罗盘断送性命，也算落得个应有的下场。”道人轻声道，声音中依然听不出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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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图权势。”赵高跟着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像是在认真琢磨这其中的意思，最后突然抚掌大笑起来，拍手道，“好个贪图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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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飞下地面，在他们的不远处站立，他分明听到了赵高的笑声中竟含着一丝凄凉。他听过赵高得意的狂放的尖声的笑，让人作恶的怪声渗人的笑，可从来没听过赵高这样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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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书上的人物黑白两派，不知其中有多少被冤枉涂改的真相，再不济也会有功过两方面评说。可我就是一个完全的坏蛋，自古至今世人无不唾骂我，”赵高的声线突然变了，“但我不在乎，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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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没想让道人回答这个问题，赵高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因为那些蝼蚁所谓的抗争与批判，还不够给我搔痒。在这世间，我几乎已经什么都能随意拥有，可越是这样，我越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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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受过掌控天下的感觉，所以没有什么比我得不到的东西更让我憎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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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恨你，恨到了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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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道人的脸上闪过一丝讶然的神色，终于自顾自地低低笑了起来，再开口时的声音竟都带着不可解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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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不懂我，你从来都不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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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道骨清风，什么尘埃都不沾染，我找不到世间万物和你的联系，所以只能从宝物下手。我搜罗全天下的上古神器，是因为那是你唯一牵挂着去守护的东西，只要我得到了它们，你就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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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高的话戛然而止，不再言语。道人不可思议地望着面前的大徒弟，被刚才的话震得怔住。他从来没想到过，或者说从来不曾注意过，赵高看着自己的眼神，究竟是从何时由尊敬渐渐变了味道，最后在被他封印之时，彻底变为了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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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许真的不懂人间烟火，他只一心教赵高法术，只一心带他吃好吃的，他只知道一心对他好，可他真的不懂为什么事情会变为这样。两千年前他亲手将赵高封入阵法之时，他的心痛只有他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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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在他们之间，师徒的界限早就模糊，但等他现在才意识到时已经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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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赵高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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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往阵法那边迈了一步，突然又回过头冲道人笑了一笑，周遭的邪气在那一瞬仿佛消散，他笑得像个纯良懵懂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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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徒弟不能再请你吃桂花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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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话，轻飘飘地从剧烈的鸣响中传出。再定眼看时，赵高已经干脆利落地纵身跳入了乾坤大阵之中，身影瞬间被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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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闭了闭眼，片刻后身形一隐，也跟着一起消失在光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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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老板轻叹了口气。他倒不担心师父的安危，但看这样子，八成他肯定是去试图保全赵高的一魂一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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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大地都在疯狂颤动，天色变了几变，如末世一般闪耀着不寻常的光芒。整个世界开始翻转，震耳欲聋的轰鸣像是要撕裂这个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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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罗盘重现，一切时间溯流回转，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反方向拨动表盘，时间将会倒退回某年某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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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勉强稳住脚步，望向已经开始模糊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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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去往的那个世界，大概会回到古时的某个朝代；而他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受如此旷世神器的影响，当然也会被重置，只不过比那个世界所受的影响小些，应该只会倒退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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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个世界，会回到曾经的哪一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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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视野的白光笼罩了一切，如同被装在一个牛奶瓶中，晃晃悠悠地漂浮，普通人的记忆会在不知不觉中被清空，好像一个甜蜜的梦醒来后，已经忘却了自己曾经看到过多年后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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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睁开眼，发现他正站在哑舍门口的小巷中。偏过头向巷口尽头望去，还能看到早高峰时商业街上的密集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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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都行色匆匆，在快节奏的都市生活中忙碌奔波，忘记了停留，忘记了思考，忘记了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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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记了他们都是从多年以后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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亿万富翁也许在这时还站在街头，受着白眼硬着头皮向路人分发健身会所的小广告；某知名企业的CEO可能还是个替人打工的不起眼的小雇员；桥洞下乞讨的流浪汉原来现在还是个私生活丰富的阔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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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看不到未来的生活，都没存住未来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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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大概由于体质特殊，老板全部都记得，记得那些曾发生过的刻骨铭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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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商业街上一座购物大厦的大电子屏幕上闪烁的字样，是距离万众瞩目的08年奥运会的倒计时，上面的数字还是三位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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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现在是200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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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建起的高楼，未兴起的网购，未出台的政策......十多年前的中国，与以后更加繁盛昌盛的时代还有着很大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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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应该刚把哑舍搬来这里不久，为的是更近距离地默默看着那个人上下班，有时候他出门碰巧还能遇上那个人在卖小笼包的那家店前转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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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熟悉不过的环境，每一处都能唤醒当年的时光。可是杭州这座城里，这个世界里，他再寻不到那人存在过的一点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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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垂下眼睛，转过身走进了哑舍的大门，将一切喧嚣隔离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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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倒计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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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想表达的有很多:一曲彻夜的爱，争分夺秒的爱，扭曲仇恨的爱，未明于心的爱......种种之间相互掺杂，都在离别之际迸发而出，说不清黑白对错，但都是这个人物所被赋予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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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医生生会穿越到哪一任转世的身上？^ˇ^

【二十三】满月
——原来诀别是因为深藏眷恋，你用轮回换我枕边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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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8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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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府门前的车马走走停停，登门拜访的人可谓络绎不绝。中秋佳节来临之际，进出的宾客脸上都满怀期待地洋溢着喜悦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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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全府上下一片热闹祥和的节日氛围中，只有一个小男孩与这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远远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周围忙碌的人们，神色不但没有一点儿过节应有的愉悦，反而沉静异常，眉头甚至还微微皱起，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严峻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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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大少爷周瑜今年刚满八岁，湖蓝色衣袍里套了件素白的内衬，量裁刚好合身得体，显得他的身板更加笔直挺拔。今天他的腰间还系了个精巧的小玉佩，雕刻着应景的蟾宫云月，从吸睛程度就能看出此物绝对价值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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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忙碌的仆从们从他身边匆匆路过时，也定要稍微放缓脚步倾下身子问声好，可见这位人见人爱的大少爷年龄虽然小，地位可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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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一位被全府视为掌上明珠的贵公子哥儿，生在书香门第之中，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理应没有任何烦恼才对，可现在他却反常地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焦灼地在等待着什么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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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他瞄着在又几个搬着箱子的仆人们路过之后，趁暂时没有人注意自己这边，赶紧悄悄地把腰间系着的衣结松了一松，瞬间舒了一口气，可把他快给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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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古代的衣服怎么这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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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群仆从推着一木车盆景路过他身旁，齐刷刷地朝他们的大少爷问好，但他们可能永远也想不到，面前的这具身体里，装着的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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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目送着仆人们走远后，抬起头望着四周高大厚重的院墙叹了口气，几只麻雀正扑棱棱地自墙沿上飞起，他的思绪不禁又回到了几天前他从病榻上苏醒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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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眼缓缓睁开，聚焦了半天才勉强看清眼前的景象。他发觉自己好像正仰躺在一处什么地方，半掩的淡色帷帐外依稀能看见屋内陈列整齐的木质家具，样式华美大气；梁顶高悬，上面还绘有精美的漆画浮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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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这个房间的陈设装潢好古风啊，这不是电视剧的片场吧？弄的就像真的古代大户人家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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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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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睁圆了眼，想要尝试着从床上坐起来，奈何长时间保持仰躺的身体还没恢复知觉，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只够动一个手指头。他用屈起的手指轻轻碰了碰身下的褥单，触感如绸缎般丝滑柔软，应是由最上等的面料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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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力地偏偏头，终于在看见自己正穿着的长袍宽袖的寝衣和身上盖着的团纹锦被后，惊讶又激动地确认了自己已经回到了古时的某一任转世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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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这是......来到哪个朝代了？又附在了谁的身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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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试图再看看清楚，但隐隐作痛的喉咙提醒着这具身体已经极度缺水，嘴唇咽喉都万分焦渴干燥，好似着火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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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他下意识虚弱地喃喃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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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被人动作轻柔地扶着坐了起来，清凉的液体送到唇边，浸润了干裂的嘴唇，浑身的不适感瞬间随着大口下饮而褪去。神智也渐渐清明起来，之前锈住的大脑很快就如转动的齿轮重新开始运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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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他就听到扶着自己的那人欣喜地呼喊道:“快去告诉夫人，少爷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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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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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的视野里就赫然出现了一张年轻女孩的脸，欣喜的目光扫视着他的面容，但又很知分寸地带着敬畏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这女孩的容貌清秀可人，打扮简单大气，通身穿着一袭干净的水绿，让人一看便觉十分清爽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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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盯着她看了几秒钟，不动声色地轻轻拂开她扶着自己肩膀的手，措了措辞开口问道:“姑娘，你可知——”还没说完几个字，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满脸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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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迅速举起手掌看了一眼，紧接着浑身一个哆嗦——天呐，怎么变得这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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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刚刚那句从他嗓子眼儿里发出的那句稚嫩的童声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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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站在他床边的绿衣姑娘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少爷，您才刚醒，不要动作太过剧烈。好好休息，夫人马上就过来，”她想了想又试探着问，“您还是先躺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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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坚决地摇摇头，支撑着酸痛的身体坚持坐着，皱起眉问道:“姑娘，现在是哪个朝代？呃，我是说...现在是多少年？”说完不禁又被自己如今出戏的正太声音逗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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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衣姑娘看着面前的大少爷神色千变万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不禁吓了一跳，赶忙跪在榻前战战兢兢地问:“少爷，您......您不知道吗？”她指了指自己，声音轻得像怕打碎了什么东西:“您还认得我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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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被她一问，突然就想抽自己一巴掌，他太冒进了，本来应该慢慢套话的，而不是这么冲动地直接问现在是哪年。现在面前这姑娘怕不是认为他已经烧傻了脑子，毕竟，哪有正常的古人会不知道年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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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那些穿越剧的套路信不得啊信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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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现在大脑中确实一片空白，这具身体之前的记忆他完全读取不到，相当于从零开始。他完全是带着自己那一套记忆进入这个身体的。这姑娘问他记不记得她是谁，开玩笑，他现在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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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束手无策，被逼无奈只能把苦情戏继续演下去，他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是小孩子的模样，便放下心来去拉绿衣姑娘的手，可怜巴巴道:“记得记得，可是我的头好难受，可能给烧得有点儿糊涂了，你......你能重新跟我说一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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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衣姑娘被自家“小少爷”这么一撒娇，一下子心就软了，连忙站了起来，坐到他的床边，耐心地指着自己:“我叫绿芙，是您的近身丫鬟，以前您一直唤我芙姐姐，您还记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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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暗自记下，连连点头，就听得她继续轻声道:“现在是光和五年。您是咱们周家的大少爷，老爷夫人可疼您疼得紧呢！”她拍拍胸口出了口长气，有些后怕地说道，“自从您受凉，已经在床上躺了一周多了，您这病要是再不见好，我们可都快要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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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听她那边说着，在心中快速算了一算。感谢陆子冈常逼着他背默历代皇帝顺序表，他虽然不太清楚光和这个年号所对应的具体公元纪年是多少，但平时总是听他在耳边叨唠，再加上从老板那儿听历史听得多了......他估摸着判断出现在这个时期应该是正处于东汉末年，光和大概对应的是灵帝刘宏的年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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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这几个连玉玺都拿不动的昏庸皇帝，不过是在苟延残喘着维系早已腐朽将颓的汉室，中原的天色就快要变了。医生不禁咂了咂嘴，看来他第一次附身就来到了个不太平的乱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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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也很知足了，至少他没有附身到身为将军的转世身上，醒来一睁眼就是刀光剑影的沙场，真材实料的冰冷铁剑当头劈来，那么他可就真是落地成盒，直接壮烈牺牲并自动进入下一任附身了。
（＊“落地成盒”是指在吃鸡游戏中，在游戏一开始乘着降落伞刚落地就被ko掉的玩家，死后会自动变成一个盛有装备的盒子，供他人拿走取用。这种玩家非常弱鸡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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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可是，既然在东汉末年，自己又姓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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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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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突然尬笑了一声，他该不会......该不会就是三国时期的那位周瑜大都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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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自己的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他连连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天下姓周的那么多，有钱的大户人家也那么多，怎么可能那么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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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芙姑......芙姐姐，”医生咽了口唾沫，一字一句地问她，眼睛一眨不眨，“我的名字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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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芙闻言笑出了声:“大少爷您是真烧糊涂啦！快别逗我了，您的名叫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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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听罢如遭五雷轰顶，抓着她的胳膊问:“哪个yú？哪个yú？王俞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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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绿芙特别自然地点点头，医生简直要欲哭无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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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他的转世个个都是这么**的大人物？他一个21世纪普通小市民承受不起这么大的冲击啊！历史上周瑜率领东吴大军鼎立三国，赤壁一战铸就千古美名，是人尽皆知的有名大将。所以那不就意味着他还是得上沙场打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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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周瑜会打仗，他不会啊！在张角快要带着黄巾军起义的这个关键当间儿让他来接手这个烂摊子，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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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突地在跳，他找了个差事先支开了绿芙，然后自己随手抓过枕边的长袍往身上一披，就偷偷地翻身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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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房的墙边立着一面大大的铜镜，医生走到镜前，看到镜中那个清澈的眼眸中还夹带着些许疑惑好奇的棕发男孩时，不禁怔愣住了。那个脸庞陌生又年轻，他伸出手，轻轻地碰触冰冷镜面中的那个自己，心中突然升起奇异的新鲜感和求知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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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甚至比时空旅行时的身临其境更加逼真，简直就是第一视角的VR体验。医生收回手捂着嘴一个劲儿地乐，这个孩子简直太像小时候的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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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村里人刚进城，来到崭新世界之初产生的迷幻感让他玩心大起，在整个房间里漫无目的地瞎逛，看看东摸摸西，捧着真•东汉时期的烛台或瓷罐茶碗仔细打量，不时很专业地点评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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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居然还找到了哑舍里放着的一个砚台，不禁又惊喜又难过，之后的每一天都要来回来去地朝那个方向看上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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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屋子里溜达了几圈，看着眼前的一切都还未被历史的尘埃所湮没，医生突然产生了不真实感——他现在真的是那个风云人物么，或者说，真的是在体验着那个风云人物曾经的成长历程么！那么他是不是好歹也能说是曾当过大将军的人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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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想，他又多看了镜中几眼，可现在这周瑜毕竟还是个小孩子，暂且还看不出什么大将风姿，这要是长到成年，还得过多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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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站在镜前突然不动作了，因为一个可怕的念头就在霎那间从脑海里闪过，让他背脊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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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他历史再不好，也是知道周瑜是三十多岁时病逝的。可他的历代转世，大多十二岁早夭，最大也活不过二十四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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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他很快就会死去，甚至等不到上沙场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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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这样，那么历史上的那个“周瑜”，又是谁呢？......

（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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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快过来这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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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正厅突然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呼唤声，小黄鹂啼叫般响亮清脆，辨识度极高，让人联想起清风吹过窗前悬挂着的风铃时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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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马上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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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不，现在应该说是医生，听到这声音后眨了眨眼，又抬手捋了捋宽大的袖子，最后干脆两三下给挽了起来，在终于不觉得累赘之后，他满意地微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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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这儿有好多好吃的，你再不来我可要都吃光啦？”女孩子又提高嗓音叫了一句，透着十足的娇俏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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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来就来！”医生绕开一旁的货物堆，拖着还不大习惯的别扭长袍，快速迈腿向大厅跑去。腰间相击的玉佩叮当作响，还没等迈进门口，这脆响就已传入了周瑾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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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附身以来最让医生惊讶的事情，那绝对就是周瑜竟然还有个亲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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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在历史中完全没有记载过啊，他一直以来都以为周瑜是颗优质独苗！所以当周瑾第一次慌慌忙忙地喊着“哥哥”跑来探病看望他时，他内心完全是懵逼的，可能连带着反应也僵滞了。于是小姑娘两眼泛着盈盈泪花，梨花带雨地吸溜着鼻涕，责问他是不是连她都忘了，得亏绿芙及时打圆场，好说歹说才劝住了要发作的二小姐周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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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他的身边就多了一个忠实的小尾巴，飞舞的小辫子一颠一颠整天跟着他跑。以前的周瑜一定很宠这个小妹妹吧，能看出他们兄妹感情是真的很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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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那个小丫头一蹦一跳地跑过来，拉着他到了八仙桌前，上面摆了五六个大圆盘子，里面盛的是各式糕点，样式精美巧妙，香喷喷的很是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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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你爱吃绿豆糕，特地给你留了好几大块呢！”周瑾把一个盘子献宝似的往前头推了推，脑后扎着的两个小辫儿和主人一样得意洋洋，“不过哥哥你要少一吃点儿啊，我听说今晚的中秋家宴上，好吃的多得数都数不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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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看着小丫头嘴角还沾着的糕点碎末，点头笑道:“知道了，你还是先管好自己的嘴吧，万一吃成小胖猫将来就嫁不出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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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那边的周瑾听后闹了个大红脸，哼唧了句什么就低下头去，自顾自又啃了一口手中的玫瑰酥饼，佯装生气地鼓着嘴不理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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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夹了块儿绿豆糕咬了一大口，笑得更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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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周府的时日不算多，可他却感受到了以前从未体会过的亲情。周父经常因公务缠身，有时忙到一整月不着家，但每次回来总会带给他们最新奇的小玩意儿和吃的。周母也是位端庄和蔼的夫人，他们疼爱自己，那不是吹的，真的是捧在心尖儿上的明珠。还有像个开心果一样的小周瑾，蹦蹦跳跳让人看着就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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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可以说是受宠若惊，他早已习惯三餐自做自吃，要是工作忙来不及，干脆泡方便面或叫外卖；长此一来，也已习惯自己独立生活的步调和节奏。寄人篱下时，他必须使自己比同龄人更加优秀懂事，以保证不会让亲戚总像是在看累赘一样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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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就是这么过来的，在别的孩子缠着父母去游乐场的时候，他可能正在哄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亲戚家孩子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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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他病好后第一次加入周府的晚餐时，全家人都围在那张八仙桌旁其乐融融地相谈甚欢，医生怔怔地望着满桌热腾腾冒着白气的菜肴，终于在周母夹了一大筷子肉递到自己碗中后冲出了餐厅，没有人看见他埋头靠在黑暗处的门框上，肩膀剧烈地不停抖动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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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周家的家庭氛围也是一流的。周父任洛阳令，祖父也曾官位显赫，书香门第独有的风范教养使得这里的每一个人恪守规矩而不刻板，整个家族上下一条心，劲儿都往一处使。院墙外风云骤变，可不变的是一大家子的凝聚力，也无怪周家为什么如此强盛，并能够在这乱世之中依旧立稳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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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又有人搬着一箱小玩意儿过来了，周瑾立刻放下玫瑰饼兴奋地飞奔过去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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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咽下最后一口糕饼，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那么蓝那么蓝，好像是曾经很久很久之前的那一片天空，好像是谁常擦拭的那只琉璃碗沿线勾描染上的水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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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中秋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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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那儿一直坐了不知有多久。后来好像回房读了读书，于是白日渐渐在恍惚中被消磨殆尽。进了九月天色昏淡的速度变得快了许多，光线渐暗，鉴于实难再看清书上的文字，医生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把手伸向了一旁的烛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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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骤亮，暖融融的烛光登时照亮了整个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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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熄最后一根蜡烛，房间内彻底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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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幼时就患有轻微夜盲，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会变差许多，可是即使这样，有时他仍然喜欢将自己扔到漆黑的环境中。可能正是因为什么都看不见，思绪才会渐渐平息，他也才会得以有片刻放空的宁静，也才敢暴露出心底的一丝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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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连着两天不吃不喝了，不是故意要这样，而是因为他常常忘记吃饭。他没有知觉，到了饭点也不觉得饿，以前是有人总拉着他去外面胡吃海塞，现在剩他自己一个，对食物一词几乎要完全失去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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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默坐良久，终于伸出手轻轻按了按有些隐痛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