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红色】
今日的城府格外的热闹。
三太子结婚了，城府上上下下都在忙着。宫女帮新娘子换衣化妆，太监帮太子送衣祝福，剩下的丫鬟帮忙装饰房屋。一时之间，宫城里里外外全都是红的。
“三太子真有福气，有您这么漂亮夫人。”宫女梳着清的长发，赞叹着。
“是啊是啊，夫人这么漂亮，想必啊，三太子都幸福得在对面偷着乐了！”一旁给她化妆的侍女附和着。
而清呢，一张白皙的脸此时两抹红霞，嘴角却一直上扬着。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朱唇杏眼，柳眉青丝，不知想到什么，脸更红了。
她马上就是他的妻子了，她能和他永远在一起了……
她擦了擦手心的汗，深呼吸着。
“夫人，”远处的一个侍女突然开口，把她从未来拉了回来，“该穿嫁衣了。”
……
是夜。
乔澈穿着一身红装，喝掉最后一杯敬酒，脸色严肃的进入了洞房。
清听到脚步声，红帘金珠下的脸不禁又红了。
“你不该喝酒，所以我便没让你喝，”他的声音响起，离她那么近，“但好歹也是新婚，不喝酒也过不去，你便以水代酒好了。”
说罢，便去掀她的红帘。
红烛摇曳下，烛衣衬托间，她显得越发柔和美丽，长睫微颤，那双眼带着娇羞，深情地望着他——她所最爱的人。
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马上掩饰住了。
“你真美。”
“你……你也很帅的……”
柔光中的他，少了丝锐利，多了些温和。
“来，喝吧。”他将卺给她，自己拿起另一个卺，看着她笑着。
他轻念着，
“红花金凤，桃之夭夭。百合卺交，从此与你。”……
“清澈一词，永不分离。”
她眼波流光，满眸的幸福几乎可以溢出来。
二人一饮而下。
她从来没有觉得红色这么令人高兴。
“感觉怎么样？”他突然问道。
“很好啊。”她虽不知为何这么问，但还是回答了。
“不，不对……好晕……”
她一个不稳，趴在他的怀中，却没有笑，她只觉得腹部刺痛。
回身一看，那把匕首已经穿透了她的腰，却看不到血。
红衣的一个好处就是，可以隐藏住很多。
“对不起，你是妖，我不得不杀你。”这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
她不知道那一刻心情应该是什么样的，愤怒，绝望，吃惊……她不知道。
她连最后一眼都看不了他，耳朵鸣鸣的，听不到，眼睛被什么东西塞住，又淌了下来。
她从来没有觉得红色这么令人绝望。
两种极端的心情，差距不过一刻。
她最终肉体还是死了，但倒有三魄仍存，但也没有什么用，她已经没有什么可惦记的了。
她想起她和他的全部，那整夜闲聊，那十年等候，那一瞬期待，那一刻绝望，最终被红色取代了。
清澈一词，永不分离。
她想起来了，这是他前世和今世都对她的承诺，却都没有实现。
后来，她已经没有太多的主观意识了，当一个黑衣人问她要不要报复，她迷蒙中居然同意了。
她也有恨。
当年多爱，今时多恨。
她当真是成鬼了，血洗了宫殿，扰乱了众生，却唯独没有杀她。
她也想不太明白。
这本身便是无解的。

【第四，今世】
几百年之后。
“我说的啊，你不要不信……”
一个老爷爷略微愤怒，白胡子一撇一撇的。
惹到老爷爷生气的男孩，也愤怒着，回瞪他，“你说的有什么可信的么？又是鬼又是魔的。拜托，这是科学世界，别那么迷信！”
说罢，转身就走。
“哎哎！我可跟你说，几百年前啊，城府的三太子为民除害，杀了一个鬼！结果哈，那可有意思，那女鬼成魔杀了整个城府的人，居然只是没有杀他，那女鬼叫鬼姬呀，如果有声音跟你说‘要不要我’或者‘澈’什么的，千万别回答！哎，你听我说啊！”
他早就走远了。
少年真的很烦的，就因为他的名字和几百年前一个太子重名，这个老头就一直唠唠叨叨的，他要改名他还不让，烦都烦死了。
啊呀，让他聋了得了！
“要不要我……澈……”
他愣住，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麻蛋，还真有这种事阿喂！
他……他才不信那个老头呢，不信不信不信……
“……要。”
他回头这么说着，但在看到她的眼眸中的青墨色，却像是想起来什么了。
好像以前，她曾经用这双眼睛深情地望过他。
而现在，那双眼几乎没有神了。
她是一具灵魂，本应不会有七情六欲的，但现在却笑了，笑得复杂。
“你不怕我？”
“哼，一具魂魄，我怕什么？”
“那就好。”她轻微闭了眼，喃喃着。
“喂，乔澈，”她抚摸他的脸庞，他想躲，发现躲不了，她的声音就在他耳畔，“你……还愿娶我么？”
他震惊了。那个老头跟他说的事他还听了一些。他本以为她是要他命的，或者来报复他，但就是没想到这句话。
他轻笑，意外的是他感不到恐惧，却有一种解脱的轻松，还有一丝窃喜

“如果你不是魂魄，我必定娶你，光明正大地全心爱你。”
她笑了，笑得那样幸福。
“下一世我去投胎，你要记得娶我。”
“一定。”
清澈一词，永不分离。

【番外，真相】
让我们把记忆移至那位父皇打开他门的那一刻。
“父皇可有什么事？”
“你可认识那冰川中的女鬼？”
那个小丫头？乔澈面未改色，心中却波涛大浪。
他知道，他瞒不过，于是也没有瞒着，直接说了，“是了。”
“嗯，”他的脸始终没有变化，沉静的令人害怕，“我要你娶她。”
“这……”他楞。
……“然后杀了她。”
“！”他大惊，愤怒地拍了下桌子，震掉了砚。
“听我说，她是鬼，再过十天，便又是她作乱之时，你必须把她杀死。当她极乐之时，才能给她致命一击，这毒药和匕首，我就放着了，如果你不这样，我便一辈子不认你，国家也会灭亡。”
他走了，只留下一个选择。
这就是真相了。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