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虐了

顿时，她好像什么都明白了，原来，自己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是他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她忽然就笑了，笑得那么悲伤，那么无助，眼泪顺着眼角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可她却全然不觉。
末了，她开口，“我真是笨的可以，我还以为，你真的爱我。我还以为，我爱了你十年，足够让你感动了。呵…原来，我只感动了我自己。这么多年，我都没有看清楚，我爱的人，究竟心里在想什么。”她的语气没有悲伤，更多的则是嘲讽。
言承旭没有说话，陈嘉桦抬起头，恍恍惚惚地望着他，也只能这样望着他。 最后他转身，淡淡地吐出一句，“你爱错人了。”随后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他修长挺拔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她的视线里，消失在黑夜里，不带一丝眷恋和不舍。
她错了吗？难道一直以来，她都是错的吗？！她和他的爱情就是一场游戏，是两个人的角逐，最后，最大的赢家，还是言承旭。
从小到大，陈嘉桦只要碰到言承旭就一定会输，只是因为，她爱他。
陈嘉桦屈起双膝，把头埋在臂弯里，蜷缩起来。
她就一直这样，直到天明。

其实，她知道，吴尊是担心她，怕她受委屈。可是，她和言承旭之间的纠葛，谁也没办法解决。十年的纠葛，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结束？
陈嘉桦掀开被子，扶着墙壁站起来，走到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才不过两天光阴，就全然没有那般神采奕奕的面庞了。
她颤抖着摸着自己的脸，陈嘉桦，你真是天底下最愚蠢的人。
十几天前，她第一次站在言承旭房间的浴室里，是怀着幸福，甜蜜的心情。呵，可这一次，那颗心却是千疮百孔，满目疮痍。
她打开花洒，把水开到最大。 因为只有这样，只有在水声的掩盖下，她才可以哭出声音，才不怕被别人听到。
她以前是爸妈手里的宝，没让她受过一点委屈。可是现在，她被他最爱的人亲手推开，他竟有这样的本事，可以把她捧上天堂，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她拖进地狱摔的粉身碎骨。

陈嘉桦走到浴室洗了把脸，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
她把长发用一根长丝带束起，显得俏皮可爱。露出白净修长的脖颈，和精致优美的锁骨。
她今天穿了一件紫色长裙，上面点缀着亮闪闪的碎钻，腰部恰到好处的绸带装饰，更衬托出她的玲珑曲线。
陈嘉桦已经许久没有打扮过自己了，这几日的变故让她变的憔悴，脸色也是苍白的一塌糊涂。
她只好用粉底来盖住疲惫的神情，用眼线来掩饰哭的有些红肿的眼睛，用淡淡的唇彩来遮盖那毫无血色的双唇。
赵阿姨走到门口，刚想敲门，就碰到陈嘉桦自己打开门走了出来。
赵阿姨看到这个打扮的如此美丽的嘉桦，不由得高兴，“小姐，你这是？”
陈嘉桦淡淡一笑，“今天是我生日，我可不想，一副脏兮兮的样子。”
“小姐生日？哎呀，瞧我这老糊涂！差点忘了！小姐，你…没事了？”
“嗯。我肚子有点饿了。”陈嘉桦摸了摸自己已经被折腾的不成样子的肚子。
“饿了好，饿了好！走，我啊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皮蛋瘦肉粥，快下去吃吧。”
“阿姨。”陈嘉桦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承旭他，在家吗？”
“先生昨天就没有回来，怎么，你找他有事？”
“没事。我们走吧。”陈嘉桦松了一口气，两人现在的关系，见面一定很尴尬，最起码她觉得是。
喝了一小碗粥，吃了一点面包，陈嘉桦就说吃好了，想出去走走。
今天有些阴天，下午时分，天空比以往昏沉很多，连空气都是凉丝丝的。
她只穿着这件长裙在花园里闲逛。她喜欢阴天，喜欢下雨，不知是不是因为她每年的生日都会下倾盆大雨，就连出生那日，也不例外。
重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感觉真好，就好像，心里的阴霾也能被一扫而光。
花园里种了很多花花草草，记得她小时候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因为调皮，不小心被玫瑰花划破了手臂，当时，小小的陈嘉桦还是一个娇气的小姑娘，一点伤都觉得痛的不得了。
她在花园里乱跑，只想快点走出去，好让妈妈给自己包扎。可是，这花园对于一个小朋友来说，就像个迷宫，陈嘉桦误打误撞，竟碰到了在躺椅上晒太阳的言承旭。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言承旭把书盖在脸上，慵懒地躺在椅子上享受日光浴，却突然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哭声，他皱了皱眉，本想置之不理，可那哭声似乎就近在眼前。
他不耐烦地拿下脸上的书，却看到了陈嘉桦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其实，她看到言承旭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这个男孩子长得真好看。
再后来，在陈嘉桦苦苦央求下，他才迫不得已带她回了正厅，并且带着她去处理了伤口。
言承旭认真的时候很好看，从小就是这样，她看着他小心地给她上药，痛的时候她会身体本能的一缩，然后诺诺地说，“轻一点。”
言承旭会无奈地抬起头看她一眼，然后低下头轻轻地在她的伤口上吹气，凉凉的，很舒服的感觉。
她至今还记得初遇时的情景。那样清晰，仿佛就是发生在昨天。
不行，不能再去想了。她摇摇头，告诉自己。
一切都不一样了。
言承旭长大了，陈嫣然也长大了。
他再也不会心疼自己，那样怜惜地照顾自己。他在乎的就只有利益，公司，而不是她。
那些美好的过往，就让时间把它尘封吧。
埋在她的心底，埋在岁月的长河里。
陈嘉桦摸了摸手上那枚依旧熠熠生辉的戒指，他向她求婚，不过是一个月前的事，这么快，这么快他们就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
是不是该结束了？她宁愿离开他，也不愿意每天忍受这样的折磨。

而陈嘉桦好像听到了他的话，又或者是感觉到了有一只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手心传来阵阵的温暖。她不再挣扎，慢慢呼吸又恢复了平稳，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吴尊忍不住伸出手，覆上她的脸颊，她瘦了，也憔悴了。
到底她这些日子，过的都是什么样的生活？她一直在受折磨，一直在煎熬吗？
为什么那么傻？什么事都要自己抗。这个柔弱的女孩子，究竟是下了多大的决心，究竟是要有多坚强，才能主动离开她最爱的人，还是以这种狼狈不堪的方式。
嘉桦，我会保护你的。绝对不会让你再受到言承旭的伤害。

陈嘉桦一觉醒来已是下午，吴尊正坐在旁边给她剥橘子。
“睡醒了？”吴尊笑着说。
“嗯。”陈嘉桦轻轻应了一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来问他，“什么时候了？”
“已经下午了，看来，你睡得还是挺好的。”吴尊把橘子递给她，“一会儿下楼一起吃晚饭吧，正好，介绍你给我爸认识。”
“这…”陈嘉桦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一个被抛弃的未婚妻，怎么……
吴尊知道她担心什么，“放心吧，言承旭的事情我绝口不提。”
这个男人好像很会猜测她的心思，她的小情绪，都躲不过他的眼睛。
陈嘉桦见她这么说，也不好再推脱，只好答应。
“吴尊啊，晚饭做好了，下去吃吧。”
“嗯知道了。”
“哎，我…我这个样子见伯父太丢人了，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洗把脸。”陈嘉桦这点礼貌还是有的，蓬头垢面地见长辈，她可做不来。
“好吧，你去吧。”
“爸。”
“伯父好。”
吴民山已经在饭厅等他们了，“嗯，来来来，坐下。”
“爸，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陈嘉桦。”
“伯父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陈嘉桦毕恭毕敬地说。
吴民山笑了笑，“没事没事，别愣着了，快吃吧，边吃边聊。”
“陈小姐啊，你和尊是怎么认识的？”
“伯父，别叫我陈小姐了，叫我嘉桦就可以了。我和他是…”陈嘉桦想起那次不怎么美好的相遇，一时语塞，不知怎么说才好。
吴尊看她不好意思说，就赶紧接话，“哦是这样的，那天呢，我把她做的蛋糕碰到地上了，没办法，我心感愧疚，然后就请她吃了顿饭，又陪她去重新做了一次，就这么认识了。”
“尊啊，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毛手毛脚的？”
吴尊挑了挑眉，颇为得意地说，“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要不是这样，我还不会认识嘉桦呢，对吧～”
陈嘉桦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吴尊他人很好，能认识他，我也很开心。”
吴民山看到儿子这么喜欢陈嘉桦，便想多了解她一些。“对了，嘉桦啊，你们家是做什么的啊？”
陈嘉桦眼神暗了暗，夹菜的筷子一滞，“我，爸妈已经去世了。”
“对不起啊，叔叔不知道…”
“没关系，”陈嘉桦抬起头，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那你现在靠什么生活啊？”
“我…”难道要说，这段日子，都是言承旭养着她吗？她顿了顿，“我们家以前有一个企业，现在，虽然交由别人管理了，但是我拥有百分之四十的股权，所以，每个月都有红利。”
“你们家旗下是哪家集团？”
“mercury集团。”
“原来是mercury集团啊，我和贵企业曾经合作过，不过听说，现在这家集团已经被cc集团的言总接手了，你们认识？”
还是避不开这个人。岂止是认识？应该，已经是刻在心里了吧。
“哎呀，爸，”吴尊赶紧解围，“快吃饭吃饭，你这是打听人家隐私啊。”
“你这孩子，好好好，不说了，吃饭。”吴民山看陈嘉桦脸色不太对，也就没再追问下去。

这顿饭吃的倒是挺融洽，可是陈嘉桦好像是心事重重，吃饭也没什么胃口，吴尊看在眼里，却默不作声。
晚饭后，陈嘉桦去洗了个澡，回到房间后，吴尊才开口，“嘉桦，对不起啊，我爸他也不知道…”
“没事的，我只是在想以后我该怎么办。”
“以后？”吴尊坐到她旁边，笑嘻嘻地说，“你就住在这里啊，不用担心。”
陈嘉桦看了一眼他，然后又看向窗外，“我住在这里是肯定不行的。”陈嘉桦知道自己身份不清不楚地住在这里，给人家添麻烦，是绝对不可以的。“吴尊，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我就这么突然不明不白地住进你家算怎么回事？”
吴尊也一时语塞，是啊，陈嘉桦一个女孩子，难免会被别人说闲话。
“我想，我还是回我原来的家好了。”
吴尊想了想，“嗯，那也好。不过，要等你身体完全恢复了才行。”
陈嘉桦笑了一下，“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吴尊痞痞地笑着说，“不麻烦不麻烦～有你这么个美女住在我家，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本来，他是想逗陈嘉桦开心的，可是陈嘉桦却是真的笑不出来，毕竟，一段十年的感情以那样苦涩的方式告终，怎能不让人难过？
他见陈嘉桦没有说话，看着她黯淡的眼神，叹了口气，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早点休息。”便起身离开了，轻轻地给她关上了门。
陈嘉桦走到门口，关了灯，一个人蜷缩在柔软的大床上，眼睛木然地看着窗外，明明窗外是寂静的花园，可她却好像在明净的玻璃上看到了言承旭的脸，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冲她冷冷地笑着。
陈嘉桦不禁打了个寒战，赶紧闭上了眼睛，难道自己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吗？
她冷静了一下，倏地又睁开眼睛，果然，玻璃上的人影不见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窗外又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细细的雨水如针般，划伤了玻璃。
她似乎又想起了那晚的情景，在他的书房里，他狠狠地吻了她，然后，说出的那句，“好，我放你走。”这应该是在言承旭眼里，自己第一次这么懂事，这么体贴吧。竟然愿意主动离开他，他当时一定很欣喜吧。
陈嘉桦突然觉得浑身都好痛，刺骨的痛，好像，是从心脏传来的。
她条件反射似的把身子缩成了小小的一团，紧紧地抱着自己，枕头早已湿了一片。陈嘉桦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尽管她的声音不大，还是引来了吴尊。
“嘉桦？嘉桦？你没事吧？”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陈嘉桦想回答，可是她张了张口，却好像说不出任何话。
吴尊听里面忽然没了声音，心里有点发慌，也顾不得许多，推开门，看到床上小小的身影，还带着一些颤抖，她穿着吴尊的睡衣，肥肥大大，更衬的她身形格外瘦弱，他慢慢走过去，轻声唤她，“嘉桦。”
“我没事。”陈嘉桦背对着他，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些鼻音。
“是不是，又在想那些事了？”他小心翼翼地问，生怕触痛了她。
陈嘉桦闭上眼睛，“尊，我真的，就那么差劲吗？”她的声音好像带着一丝悲凉。
“怎么会呢？别乱想了。”
“那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喜欢我？”她隐隐约约地抽泣着，“我爱了他十年…你知道吗…十年…他都不曾对我有一丝丝的喜欢吗？”
吴尊紧紧攥着拳，他只知道她爱言承旭，却不知道原来爱了这么久。
“嘉桦。”半顷，吴尊才开口，“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要什么事都一个人闷在心里，如果你相信我，那就告诉我。”
陈嘉桦想了想，既然已经发生了，自己有什么可逃避的呢？告诉他又何妨，隐瞒可以瞒多久？
吴尊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语。
他无法想象，陈嘉桦这几天，内心是多么煎熬，身心有那么疲惫。
他强压下心里的愤怒，只是轻轻吐出一句，“嘉桦，他说的没错。你，的确爱错人了。”
吴尊绕到她面前，俯下身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声音里是无尽的温柔，“都过去了。”
陈嘉桦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水，脸上也是纵横的泪痕。她看着他，眼睛亮的好像天上的星星，不同于言承旭的冷峻，吴尊的目光里，总是充满着温柔和暖意。
吴尊擦了擦她的脸颊，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以后，你的身边，有我在，别怕。”
陈嘉桦看得出，吴尊是认真的，她点了点头。
“好了，乖，快睡吧。”吴尊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
看着她安稳地睡着，吴尊才离开。

吴尊走到客厅，点了一支烟，猩红的光点在漆黑的夜里格外明显。
陈嘉桦所说的一字一句，让他更加坚定了要保护她的决心。他真的不明白，言承旭是怎么做到这样心狠，这样绝情的。
烟已经烧了一大半，长长的一截烟灰掉在了烟灰缸里。他一口都没有抽，只是呆呆地看着缕缕升起的青烟，最后，无情地掐灭了它。
言承旭，你不要后悔。

言承旭闭上眼睛，不再去想那些过往。他不甘心，就这样失去她，他不甘心。

他翻身下来，躺到她旁边，头埋在她的颈窝处，留下斑斑点点的痕迹。
良久，陈嘉桦才木然地开口，“这就是你想要的？”
言承旭没说话，也没有动。
“言承旭，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陈嘉桦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语气平静。“你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吗？我知道，我感受了十年。你不喜欢我，接近我，冷落我，抛弃我，这些，我都熬过来了。言承旭，你就这么恨我吗？哪怕我已经消失在你面前，你也不肯放弃羞辱我的机会吗？” 言承旭看着她的侧脸，一时之间千般万种的情绪涌上心头。明明是想摆脱她的，可等到她真的哭着离开的时候，自己却觉得一阵钻心的痛。
他会在回忆他们之间过往的时候，嘴角不经意地上扬；会在她的房间安稳地睡到天明；别人的一个动作，一句言语，都会让他不禁联想到她。
他想了很久，不得不承认，也许，这便是爱了。原本很甜蜜，很幸福的感觉，却活生生地被他扭曲成了痛苦和不甘。
言承旭是个天生骄傲的人，他不服输，不妥协。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开口对陈嘉桦说一句，“对不起，回来吧。”太难了。 陈嘉桦久久得不到他的回答，房间里的空气压抑的她喘不上气来。
她强忍着下体传来的隐隐疼痛和浑身软弱无力，从床上坐起来，去捞地上的衣服。
已经破烂不堪的几块布料再难蔽体，可她仍旧把它们护在胸前，仿佛想保留最后一点尊严。
她踉跄着走到门口，言承旭突然叫住她，“陈嘉桦。”她停住。“恨我吗？”
“不恨。我只是，后悔与你相识。”她的声音很遥远，就像她的人一样，明明近在眼前，却似乎与言承旭相隔了千里。
听着门开启，再关上，屋里一片寂静，激情褪去之后只剩寂寞。 他倒宁愿，她恨他。至少这样，她还会对他有一丝牵挂。
恨着总比陌生好。
言承旭穿好衣服，走出去，听到了哗哗的水声，他在门口驻足了几秒，还是走了。
陈嘉桦在浴室一遍一遍地冲洗着自己的身体，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被他碰过之后，会这么屈辱。
水声掩盖了她的哭声，她觉得自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就连最起码的尊严都被言承旭蹂躏的不成样子。
她还有什么？那些一碰就痛的回忆吗？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一定不会选择在十岁那年遇到他，爱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