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卿城熙便从泠若口中听说慕殇影不辞而别的消息。他并没有表现的太吃惊,因为他早就料到慕殇影迟早有一天还是会离开,只是他没想到慕殇影刚生产完几天便走掉,留下了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走的这般决绝。
心绪飘忽不定时,一个侍卫匆匆闯了进来,急声道:
“启禀太子爷太子妃,昨晚魇魔教教主慕殇影夜闯安王府,杀掉了几名侍卫…”
卿城熙和安靖修的心同时揪了起来。
“我父王…可否安好?”
“回太子妃,安王爷昨日并未在府上,躲过一劫,一切安好…”
安靖修惊魂未定,目光转向卿城熙:“太子爷,怎么办…我真的很怕…”
卿城熙没有答话,向那侍卫问道:“你还听说什么了?”
“回太子爷,近日魇魔教攻入洛阳城,大肆杀害无辜百姓,口口声声说奉慕教主的命令,要让洛阳变为一座死城!”
卿城熙心下一阵恍惚。
小影,你究竟在搞些什么……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但要想逃出宫去,绝非易事,他大婚当晚逃婚让皇帝震怒,已经下令让数十个御林军高手对崇阳宫严加看管,这些高手,任何一个人的武功都在他之上,别说是他这个大活人,怕是连只蚊子都飞不出去…想当年师父洛樱潇独自一人面对千万御林军,但他卿城熙没这个气魄,也没这个能力。
夜深人静,换下一身夜行衣,偷偷溜出了房间。他只有这个办法了,烧还没有完全退下去,背上的鞭伤依旧疼得厉害,他不知道自己的轻功能不能支撑到自己逃出宫去。路过书房,看到安靖修伏在桌案上轻轻地睡着,最近安靖修寸步不离地照顾自己,人生生地瘦了好几圈,一阵心疼,悄悄的走过去,把一条绒被披在了这个瘦弱的人儿身上,转身走了出去。
运气内力,跳上崇阳宫的殿顶,迈步飞移,消失在夜色里。几经周折,等他从皇城的宫墙跳下时,已是全身无力,气喘吁吁,不过没有被发现,至少比他想象中要好太多。
他不知道慕殇影在哪儿,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已是深夜时分,月色下的洛阳城,一片寂静。
“爹爹…爹爹…你醒醒啊…”
突然听到一阵凄厉的哭声,慌忙走上前去,看到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趴在一个男人的身上哭的厉害,那个男人胸口有一道深深的血口,想必被刺中心脏,已经死去。
“你爹爹他…怎么了?”卿城熙轻声问。
“是…是魇魔教的人杀了我爹爹!”那少年凄声道,“公子…是魇魔教的那群魔头杀了我爹爹…”
“你怎知道…是魇魔教的人呢?”
“我看见了!他们骑着马,穿着黑衣服,见人就砍…领头的那人满头银发,杀人最厉害…呜呜…我爹爹就是被他杀的!”
“爹爹…呜呜…爹爹…!”少年的哭声愈见凄厉,几欲昏厥。
卿城熙不忍再看下去,从怀里掏出几个银元宝塞到少年手里:
“快给你爹爹买副棺木,让他安息了吧…还有,你若是生活太过凄苦,就来皇城找我…我叫卿城熙,侍卫们会带你来见我的…”
说罢,告别那少年,匆匆离去。心里却是再也不能平静,一直以来,他几乎用全部身心爱着慕殇影,却是忽略了他的小影,他最爱的小影是魇魔教教主,是人尽可畏的杀人狂魔。
颓然地坐在路边,望着天上那轮明月,氤氲着满世界的凄凉,静静地等待白天的降临。
拖着疲惫的身子返回崇阳宫,却是看到了他不愿看到的一幕——十个御林军高手的尸体在宫殿前的场院里并排摆放着,胸前均有一道深深的伤口,怕是一剑致命。
卿城熙只觉一阵胆寒,这几人都是御林军中的精锐,个个武功都在自己之上,如今片刻间纷纷毙命,杀死他们的,定是一位绝顶高手。
“太子爷…不好了…!太子爷…!”
泠若突然哭着从门里跑出来:
“太子妃他……”
瞬间一种不详的预感笼上心头,卿城熙快步走到房间里,却是看到了安靖修已经冰冷的身体,趴卧在地上,胸口间赫然有五个深深的血洞,骇人至极……
卿城熙忽然忆起第一次见慕殇影杀人也是这般,将五指插入对方的胸口,极其冷酷残暴。
难道真的是小影……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卿城熙大声吼道,他只是短短地离开了几个时辰,他的崇阳宫已是被死亡弥漫。
“回…回太子爷……”趴在地上的一个宫人战战兢兢地答道,“奴才只是去御膳房取了些点心回来…便看到…看到太子妃已经遇害了……”
卿城熙没有再问下去,缓缓走到安靖修的尸体旁,蹲下身,看到他清秀而淡静的脸庞,一如昨晚自己离开时那样安然的睡颜,只是,他再不会睁开眼对自己笑,再不会轻柔地叫一声“太子爷”…
靖儿,你是睡着了吗?快点醒来啊…
靖儿,你不是还要跟我学武吗?怎么可以这么早就离开…
靖儿,我不准你死,我不准你死!!
只觉鼻子一酸,落下泪来。他卿城熙何德何能,娶到这样一个完美的太子妃!他不爱他,甚至连一个承诺都给不了他,而这个人却这样固执地待他好,为他倾尽所有的温柔……
目光一转,却是看到一只玉佩静静地放在安靖修尸体旁——这只玉佩和自己腰间慕殇影赠与他的那块一模一样,上面刻着一个“影”字,此刻在他看来,是那般刺眼。
发呆间,又有侍卫来报,说昭启将军在城郊的断魂崖边发现慕殇影的踪迹,已带兵赶了过去。
没有多想,擦干眼泪,上马追了出去……
慕殇影,你给我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