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是萧景琰的决定,他一直都想要给林家留个后。之前某次因信期昏睡时,他听到母妃和蔺晨谈到他的身体,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其实景琰也并不在乎了,至少他能和小殊在一起,如同抢回来了这许多时日,也就够了。只是好不容易把梅长苏从死亡路上拉了回来,自己若是不治,恐怕梅长苏也要不好。后来,听静妃和蔺晨提到养胎之事,景琰像是抓了一丝希望,就死活缠着静妃要试试。静妃拗不过他,只得和蔺晨设计。景琰这么多年用药,自然是不易受孕,静妃寻了药,左右试了几个月才得偿所愿。让梅长苏出京倒是蔺晨出的主意,他怕梅长苏知晓前情后事要折腾起来,景琰刚结胎,若是因思虑过重,真是伤了身,就弄巧成拙了。如今见梅长苏回来了,又如此做事,倒是让蔺晨和静妃松口气。景琰本也不担心,他知道小殊最后还是会听他的,更何况也没有什么后路可循,此时有他陪着,自是高兴。
前三个多月喝的各种药,总是有了点效果。梅长苏见景琰身上脸上长了点肉,气色也亮些了,对着蔺晨也不那么恶声恶气了。可是才高兴没几天,景琰就开始胃气不畅,吃什么吐什么,不要说饭食了,连药都送不进去。这天蔺晨看着宫人连着熬了三次药,叹口气:“长苏啊,你这两个孩子是不是见你回来了,就开始作天作地了。”
梅长苏正愁眉不展的指挥宫人把药炉搬去偏殿,免得味道太大,听他这话,忍不住回嘴:“你个庸医自己不够用的,反倒怪起病人来了。”
“你没回来的时候,景琰能吃能睡。你一回来,人立刻就不舒服起来。你说是不是你个人的问题?”蔺晨毫不在乎被称作庸医。
梅长苏心中本就不安,此时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无话可答。他当然不是信了蔺晨的话,只是一直心里怪自己,怎么就不小心着,并且没早点发现蔺晨和静妃的设计。
他这一安静下去,蔺晨反到不自在了。他揣着袖子靠着门框,拖长声音:“长苏啊,也别着急,先看看他能吃下什么。吃下点东西,就能进药了,进了药,就能缓解症状,然后就能多吃些其他的。”
“静姨送来的榛子酥都不行,我实在是想不出了。”梅长苏摇头,“静姨这几日天天换着花样做些药膳,全都不成。”
“药膳药膳,总是有味道的。你家孩子太挑食了。”
梅长苏叹口气。正说着,静妃娘娘从寝宫出来,见梅长在外面,就招招手:“小殊啊,景琰醒了,问起你呢。”
梅长苏进殿前,特意把外衣脱了,以免带了味道进来。咋一进去,就见景琰靠在榻上,笑眯眯的看着他,梅长苏紧走两步,在他身边坐下,心疼的摸摸他的额头:“醒了也躺着,本就没进什么,就别多劳作了。”
“还劳作呢,我都多久没看折子了?一拿起来就说劳心。要起来走走,又说怕累着。弄得我现在躺着都累了。”景琰笑着抱怨,“昨天庭生偷偷来了,见了就说我气色好多了。怎么你们到看不出来。”
“庭生几天才见你一次,也不是在你吐的时候来,当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梅长苏捏捏他的手,“今天早上的药,喝到现在还没喝下去。”
景琰歪歪头:“再喝呗,反正我知道你们还在熬。”
梅长苏见他这样毫不担心,又是好笑又是难过。他自是知道景琰怕他担心才装作无事,但是这么开心的病人到真是少见。他拉了景琰的手,摩挲着:“就到端午了,庭生昨天还问我,太子监国赐宴之后,他想陪咱们和母妃一起赏个月。”
“赏月?又不是中秋。”
梅长苏也笑:“孩子不过是说个由头,想着一家人坐坐。你这还在卫陵的人,自然要问问是不是有空。”
景琰笑起来,不再答他。低头做了一会儿,他想着换换姿势,刚一动,梅长苏就扶他。景琰皱起眉头,梅长苏赶紧问:“哪儿不舒服?”
景琰看着他,眼中笑意全无,倒是黑沉沉的,看不出喜怒。梅长苏是最怕他这个表情,每次都要左右猜了,前后哄了,也不得要领,只得噤声不语。景琰看他一会儿,见他带点疑惑又有委屈的样子,不忍心,才开口:“小殊,我之前怀着庭生的时候,骑马训练,下水捞鱼,全都不在话下,此时怎么就四体不勤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