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特楼~

Chapter.11 (4)
　　其实山治本来以为自己准备好了——从鹰眼的剑气擦过他的脸颊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一定会变成这样。他早就知道。
他没什么理由阻止他，况且他们都已经约好了不会死。
然而他还是看到了那些血——那些从索隆的身体里疯了一样往外流的，染红了客船甲板的血——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彻骨的恐惧。
他不可抑制地联想到那些被他封存在记忆里所有血腥的死亡。更可悲的是，他几乎就要失去他了，可他只能站在旁边看着，什么也不能做。
“山治！！——”
他猛地回过神来，眼前是帕蒂放大的脸，两手紧紧抓着他僵硬的肩膀。
“谢天谢地你总算好好喘气了……”帕蒂满脸是汗地盯着他，“听好了，你要是这样的话可不行——比起站在这发呆你有更重要的事不是吗？”
这可能算是帕蒂最好声好气跟他说话的一次了。山治有点迷糊地朝他应了一声，然后他抬起头，发现绿藻头在的客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近在眼前了——大概是卡尔涅他们贴心地把餐厅的船开了过来。他在心里默默地道了声谢，然后踩着栏杆跳上了甲板。
绿藻头就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在那之前他先看到了把他砍了个半死的第一剑豪，米霍克貌似也注意到了他，然而山治立马就移走了目光。
那几个跟着草帽小子的人早就已经冲到索隆身边了，山治看着他们手忙脚乱地想给他止住依旧在不住流着的血，嘴里还不停地说着什么。那些血离得近以后就看得更清楚了——包括那种红色的液体是怎么一点点渗进木头的甲板的，全都一清二楚——他就那么僵在原地，觉得自己怎么也动不了。
山治突然想起了他第一次遇见索隆的那个晚上。
他打开门，那家伙就站在门外，背着月光，身上往下滴着水，说是遇到了海难。
——其实那时候就该知道这混蛋不是什么正常人。
他喜欢喝度数很高的酒——只有那个能让他的舌头有点感觉，而且出于未知的身体构造，他千杯不醉。他一直在做赏金猎人，人们叫他海贼猎人和魔兽，海贼们恐惧于他的强大和神出鬼没，但大多数时候他其实只是迷路了而已。他做爱的时候温柔得完全配不上他的外号，一边好像要把他整个吞掉，一边又好像他是个容易打碎的瓷器——索隆总在竭尽全力地不让他痛苦——那副笨拙的模样每次都让他招架不住。
他一直在朝自己的梦想努力，并且总保持着神经紧绷的状态——失败的时候会懊恼紧张，杀了人的时候会茫然沉默，经常有人说他强大又冷漠，但在他看来他只是不爱表达而已。
哦，还有，他喜欢吃饭团。
山治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那想法多多少少有些自以为是——他想他大概是除了把他养大的道场师傅以外，这世界上最了解绿藻头的人了。
可他举起刀的时候——那个快死的绿藻头，用沾满血的手举着沾满血的和道一文字，闪光的剑尖直直地指着天空，然后他蠕动冒着血沫的嘴巴，颤颤巍巍地出了声。
……他叫了路飞。
接着他哭了。
那些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从他的眼睛里涌出来，而那种哭法一定让他的头脑发晕了，所以他就用空着的那只手狠狠地摁着自己的脑袋。他一个劲地抽泣，眼泪鼻涕和汗水一起顺着他脏兮兮的脸不停滑下来。
——山治从来没见过索隆的那种样子。
他们认识了两年，打过架谈过心也做过爱，但他从没见过他的那种样子。
……他觉得胸口很疼。
“我如果……不能成为世界第一大剑豪的话……会让你很困扰的吧……！”索隆带着浓厚的鼻音艰难地说。
“我以后……不会再输了！！”他突然用尽全力地喊起来，“在打败那家伙成为世界第一之前……我绝对不会再输第二次了！！”
“——你有意见吗？”
“——海贼王！！”
整片海域的天空都回响着他的声音，围观的人好像都忘了怎么呼吸，只顾着一眨不眨地盯着甲板中心。
接着海贼王转过身，咧着白白的牙齿冲着他笑：“没有！”
……嘿。
毫无来由地，山治突然觉得自己没法靠近索隆了。
鹰眼米霍克显然觉得自己没什么待在这的理由了，他背起黑刀，走向那个还飘在海上的只有一个座位的小船。
“不错的队伍！”他边走用冷静的声音判断道，他先是看着路飞，然后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又打量了一下站在一旁的山治。
山治被他盯得有点发愣，直到帕蒂在一边用力推他他才又回复清醒。
“真是的……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啊！”帕蒂紧皱着眉头跟他说，“我们得赶紧把罗罗诺亚弄回店里去！不然你想让他在这把血流光吗？！”
“……我知道。”山治哑着嗓子答应他，然后跑到船边，放下了大船的绳梯。
太阳照得他刺眼。
　　“嘿~嘿~”躺在太阳椅上戴着墨镜的老头漫不经心地拿过身边的电话虫，“我没跟你们说过我在度假吗？芭拉蒂的家伙？”
“你没说过！！！”卡尔涅气急败坏地吼，“刚才怎么不接电话！”
　　“喔……大概是下棋下得太投入了吧，”他转头瞥了一眼身边同样躺在太阳椅上的另一个老头，“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真出事了，”卡尔涅深吸一口气，“……罗罗诺亚和鹰眼打了一架。”
里瓦尔几乎是一瞬间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他摘了墨镜，死死盯着手里的电话虫。
“……是我想的那个鹰眼？”
“不然你以为有几个鹰眼？”
“你没开玩笑？”
“我才懒得拿这事开玩笑。”
“……噢，”里瓦尔小声惊叹了一下，“那小子还活着吗？”
“要是等你度完假可就不一定了。”
“我这就回去。”里瓦尔猛地站起来，手忙脚乱地收拾起自己的行李。“Boss，借我艘船！”他冲另一边的老头喊。
“我们等着你，”卡尔涅在电话虫另一头说，“你最好快点。”
“嘿，嘿！等会儿，先别挂！”里瓦尔朝他喊。
“又怎么了？”
“那孩子呢？”他问，“山治呢？他还好吗？”
“……他还不错，至少看起来是，正在楼上照顾罗罗诺亚呢，”卡尔涅有点犹豫地说，“但你知道的，他……他总是这样——”
“我得跟他谈谈，芭拉蒂的，把电话虫给他吧。”

　　山治把第五块染满血的毛巾扔进一边的盆里，然后像是突然没了力气一样，一屁股坐在索隆床边的椅子上。
刚刚折腾完过后帕蒂他们就出去了，毕竟他们也不能做什么。和索隆一起来的几个伙伴被邀请在楼下吃饭，虽然他们很想在这待着看他，但索隆需要安静，而且他们又真的很饿——出于种种原因，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山治和索隆两个人。
山治歪过头看着躺在床上的索隆，依旧没有意识，脸色差得不能再差。不过他们刚刚一顿忙碌好歹把他的血止住了，还在那个恐怖的伤口上面缠上了简单的绷带。但显然还不够——他一直紧紧皱着眉头，冷汗也接连不断地从他额角滑下来——谁也不能保证他的内脏有没有什么地方受损了，得等里瓦尔过来。
——又只能等着。
山治本能性地掏出一根烟想抽，但索隆还在旁边艰难地喘气，他最后还是又把烟放了回去。
他弯下腰把头埋进手掌里，突然觉得累得要命。
“山治？”卡尔涅在门口轻声叫他。
“……我在。”
“你怎么样？”
“你在问些什么？”山治笑起来，“受伤的又不是我。”
“……算了，”卡尔涅叹了口气，指了指手里的电话虫，“里瓦尔说要找你。”
山治起身从卡尔涅手里接过电话虫和听筒，又坐回到床边的椅子上。
“里瓦尔。”他叫道。
“听听这是谁！”电话那边的老头还是一如既往的聒噪，“这不是我们最帅气优秀的副主厨吗！”
山治默默翻了个白眼：“我可懒得和你闹，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等等等等等——有事，当然有事，那个……剑士小鬼怎么样了？”
山治转过头又看了一眼索隆：“不怎么样，你最好赶紧过来，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把血止住。”
“那就好，”里瓦尔说，“只要没什么太恶劣的症状，剩下就只要等着我过去就好，你得知道，那小子比你想的还要顽强。”
“……”
“所以我想……有问题的应该不只是他一个吧，嗯？”
“我没事。”山治笃定地说。
“山治，”里瓦尔突然很认真地叫他，“有些话你不说出来别人永远都不会知道的不是吗？你早就不是一个人了，所以你得学着——”
“我——就是不太确定，”山治打断他，一个劲捏着自己的鼻梁，“……我不知道怎么说，不过也没什么大事……”
“别急，别急，山治，”里瓦尔安慰他，“慢慢来。”
“绿藻头他……被砍得很惨，我一开始真的以为他要死了，但我就只能干站在旁边抽烟，像个傻瓜一样——”
“山治——”
“……不只是这样，”山治吸了口气接着说，“我感觉他……他变得离我远了，我不知道，但是……他哭着跟那孩子发誓，海贼王和大剑豪……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要一块出海然后征服伟大航路……但是我——”
“嘿，别这么想，孩子，你得知道……”
“你看，”山治突然自嘲地笑起来，“他都输得那么惨了，受了那么重的伤，那么痛苦……可是你看，我他妈在想些什么？”
“……我真是个混蛋。”他笑个不停，使劲揉搓着自己的头发和额头。
“你又这样了，”里瓦尔皱起眉头，“你又这么想了，你以为怎么样，全世界最不想让你这么想的人就在你旁边的床上——”
“可是我们本来就不一样，里瓦尔。”
“哪有什么不一样？根本没什么不一样的，倒不如说，只有你才和他是一样的，你难道不明白吗？”
“我……”
“你以为像剑士小鬼那种骄傲的家伙为什么非得和你在一起？听着，如果他不是把你看得比谁都重要，那他早就出海了！去找他的梦想去了！根本没必要每天待在小餐馆里等着你！”
山治突然有点说不出话，只顾着紧紧抓着手里的电话虫。
“有些话我得跟你说说，我就知道你家那个口不对心的死老头肯定不会好好跟你说——”里瓦尔说，“听好，你得跟着他们出海。你说过那里有个剑士小鬼对着他发誓的孩子是吗？”
“……戴着草帽，还说要当海贼王。”
“哈哈哈哈，他还真是没让人失望！”里瓦尔笑个不停，“听我说，他选的人绝对不会有错的——那些人才是你的同类，小子，没什么一样不一样的，你一定得跟着他们出海。相信我，错过了这次你会后悔一辈子！”
“想想吧，你可以给他们做饭，和他们一块追求你的梦想，去找你的all blue，看很多很多东西……然后征服那片大海。那才是你应该有的生活。”
“……你注定要回到海上，山治。”
山治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他有点不知所措地咬着嘴唇，然后深深叹了口气。
“……你还真能说得出这些肉麻的话。”
“当然，我可跟你家那老头不一样！”里瓦尔得意地撇撇嘴，“嘿，想象一下剑士小鬼一睁开眼就能看见全东海最迷人的厨师先生坐在旁边，他绝对要高兴坏了！”
“……嘁。”山治被里瓦尔逗得笑起来。
“心情好些了吗？”里瓦尔温和地问。
山治点点头：“……谢谢你，里瓦尔。”
他扣了电话放到一边，叼起一根没点燃的烟仰躺在椅子上。
然而还没等他坐稳，楼下突然就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房间里的挂画也跟着“砰”一声砸下来，整个船都被震得晃来晃去。
——爆炸？！
山治起身朝窗外望过去，发现一艘巨大的海贼船几乎遮盖了整个视线。整个船的样子都破旧不堪，桅杆上挂着的破烂的海贼旗几乎像是要被风给扯断。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标志是……克里克海贼团。
山治皱起眉，东海第一的海贼舰队找上门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转过身走到索隆身边，静静地看着他依旧毫无生气的脸，然后伸出手，缓慢地摩挲着他有些发热的手臂。
“我来保护你，绿藻头，”他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他的手背，“……我来保护你。”
--TBC--

艾特楼~

Chapter.12 (1)
　　山治轻轻带上背后索隆房间的木门，抬起头的时候正看见单脚的老人背对着他趴在阳台的栏杆上。
“一把年纪还老喜欢偷听，不害臊吗？”
“少自作多情了臭小鬼，”哲夫看也不看他一眼，“那小子还好吧？”
“还没死，”山治皱着眉头说，“底下怎么了？”
“自称东海霸主的家伙来要饭了，只不过现在的模样更像个可怜兮兮的逃荒难民。”
“……我知道了。”山治抿起嘴唇，暗自握紧了自己的拳头转身要走，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停下来。“……喂，臭老头！”他回头叫道，“……我会保护好的，无论是这家餐厅，还是你，还是那个**绿藻头……我都会保护好的。我保证。”
哲夫总算回过头来看他了——他看着山治长长的刘海被海风吹得上下飘动，蓝色的眼睛被太阳照着，燃着一股不可思议的斗志。
……其实刚刚小茄子有一点也没说错。人和人总是不一样的，这个大海贼时代强者林立，有的是为了梦想，有的是为了承诺，而有的……只是为了守护。
——他从客船上捡回来的小孩只会因为这个而强大——这点他早就知道了，这或许很好，或许也很不好。
他叹了口气，又把头转回到海上。“……小心点。”他轻声跟他说。
山治应了一声就下楼梯去了，满脸皱纹的主厨低下头，看着挂船锚的绳子旁边泛着水波的海面和底下来来回回游着的小鱼。
——不过至少，他不再是那个孤僻难懂的小孩了，像只刺猬一样只知道握着刀保护自己，好像那时候的全世界都让他害怕。至少他现在成长得还算不错，还有个性别不太对的恋人在他身边……想到这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房间。
而且——
海鸟展着雪白的翅膀如同子弹一样迅猛地擦过海面，叼走了一条鱼，然后又高声叫着朝天空飞过去。
——海上捡来的小鸟长满了羽毛，总归还是要回到海上的。
是时候让他飞走了。
　　一楼餐厅。十分钟前。
“我说啊，就这么把索隆放在那里真的没关系吗？”娜美边说边啜着吸管吸进一口橙汁，顺便狠狠掐了一把路飞企图偷她鸡腿的橡胶手。
“没事啦，不是山治看着他呢嘛，”卡尔涅一边擦着地板一边回答她，刚刚那一顿闹腾不光客人跑光了船也差点让人砍成两半，最后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收拾残局的厨子，“医生一会儿就过来了，别担心，罗罗诺亚那小子命硬着呢。”
“这么恐怖的事情我可不想经历第二次了，”乌索普瑟瑟发抖的抱着脑袋，脑子里还不住回放着刚才的景象，“我我我是不是回西布罗村比较好……”
“鸡腿你不吃就给我咯~”伸长的橡胶手臂立马伸向了下一个目标。
“啊！还给我！！”
“……”娜美实在懒得搭理旁边两个***，她端着橙汁轻轻靠上身后的椅背，面色沉重地打量着眼前满满的一桌子食物。“那个，有件事我想问一下……”她跟旁边的卡尔涅说，“这些饭菜要多少钱啊……？”
“嗯？”卡尔涅停下来，扶着拖把撑起身子，“嘛……看在你们是罗罗诺亚伙伴的份上就姑且——”
“不行！虽说客人就是上帝，不过在我这付钱的才算是客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帕蒂插话道，“不然可有你们好看的！”
“又来这一套啊你这家伙……”卡尔涅瞥了帕蒂一眼，“我说你啊……罗罗诺亚好歹也算半个巴拉蒂的人了，你会让你老妈付钱吗？嗯？”
“啊！对了！索隆不是还有个老婆在这里吗！”正和路飞缠斗中的乌索普突然喊道。
“对喔！”娜美猛地锤了一下手掌，“都这样了就不要让我们付钱了啦厨师大哥~”
“老……”“老婆？”帕蒂和卡尔涅一时候没能反应过来，看外星人一样看着突然神采飞扬的橙发女孩。
“我们早听说了啦！索隆的老婆也是这里的厨师不是吗？”
“什么啊，我们这可没有什么女——”
“啊。”
两个人突然一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还很有默契地对视了一下。
“如……如果你说的是那个的话，”帕蒂表情夸张地翻起白眼，后面的卡尔涅则死命捂着自己的嘴巴浑身发抖，连拖把倒在地上都顾不上，“你们可能有点——”
还没等帕蒂开始解释，船身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晃动，桌椅连带着餐桌上还盛着食物的盘子餐具顺着倾斜的桌面就要滑下去，两个训练有素的厨师见状赶紧手脚并用的接住，娜美条件反射地抱住餐厅中间的桅杆，路飞伸长了手臂一把勾住窗框，乌索普则很不幸地滚到了地上。
而船的外面，冲天溅起的水花几乎遮住了他们视线所及的全部，发出巨大声响的同时水滴又像暴雨一样疯狂地落在窗上和暴露在外的木头地板上。
“什……发生了什么？”几十秒后船体总算稳定了下来，娜美惊魂未定地半蹲在地上扶着身旁的桅杆，努力想搞清楚目前的状况。
“我感觉我要死了……”乌索普顶着被桌椅撞得面目全非的脸虚弱地说。
“那是船吗！？”路飞扶着帽子问。
“我没看错吧……”帕蒂冲到门边探出头，看着面前几乎比他们的船大了十倍的海贼船，还有船顶上画着象征倒计时的沙漏的海贼旗，“这不是那个——”
“首领·克利克？他不是去伟大航路了吗？”卡尔涅说，“我刚从报纸上看到的啊。”
“所以说你一个字都认不全的***能看什么报纸——”
帕蒂还没来得及挖苦完同伴，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就突然朝他们的鼻腔涌过来，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破碎不堪的餐厅门口，湿透的身体不停滴着水，散发出的潮湿腐烂的气味让他看起来就像个僵尸。
反应了一会儿以后帕蒂才注意到这个大个子是被什么人扶着的，他眯起眼仔细打量起扶着他的那个人，意料之外地居然是个熟悉的面孔。
“你——”帕蒂伸出指头指着他。
“你认识他？”卡尔涅问。
“……小**招惹的。”他低声说。
“求……求求你们……”面色灰白的男人艰难地发着声音，像看着救命稻草一样死死盯着眼前的两个厨师，然后就那么背负着肩膀上高大的男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救救……首领克利克吧……！！”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这就收拾收拾回西布罗村。”长鼻子的男孩转身就想往餐厅的门外走，却被娜美一把揪住了后领子。
“你能跑哪去啊***？”
“开什么玩笑……！”乌索普转过头直朝娜美瞪眼，伸出手指一个一个开始比划，“先是什么七武海，世界第一剑豪，现在又是统领着一整个舰队的东海霸主！几条命也不够我用的啊……！”
“你以为我不想跑吗！”娜美小声朝他吼，“可是索隆不还在这躺着呢嘛！而且……”
她转头看向坐在桌子上抠鼻屎的路飞。
“嗯。不走。”船长大人不容置疑地说。
航海士和狙击手齐齐扶住了额头。
而另一边厨师们也已经听腻了阿金一个劲的恳求。
“不是钱的问题，”帕蒂拿肥大的指头抠了抠耳朵，“你是说我们明明知道这是个十恶不赦的**却还要给他好吃好喝的伺候吗？嗯？”
阿金转过头痛苦地看着自己饿得脸颊凹陷的首领，看着他就像个乞丐一样卑躬屈膝地跪在地上。“可是他已经承诺过了！！”他几乎要哭着吼，“我们绝对不会伤害这艘船的！”
“比起听一个**的承诺……还不如干脆趁这个机会为民除害！！”帕蒂边说着边举起了拳头对准跪在地上的舰队首领，蓄起的力量足够打碎任何一个人的下巴。
血肉迸撞的声音顿时响彻整个餐厅，血珠星星点点地喷洒在地板上，紧接着就是身体摔在坚硬地板砖上的声音。
只不过倒下的那个人不是快饿死的舰队首领，而是……帕蒂。
“山治？！”卡尔涅不可置信地喊，“你小子疯了吗？！”
金发的副主厨没回他的话，也懒得理躺在地上被他踢得直翻白眼的帕蒂，只是轻轻放下了长腿，顺便用空出的手指打理了一下衬衫的领子。
“哦哦~是那个家伙！”路飞兴奋地说。
“什么……？内讧？”娜美和乌索普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到了桌子底下。
山治倒是毫不在意卡尔涅不可思议的眼神，只是轻轻地弯下腰，把刚刚做好的炒饭放在了首领克利克面前。
“吃吧。”他轻声说。
“山治先生！！！”阿金喜出望外地看着眼前年轻的副主厨，“又受您照顾了！！”
“怎么样？是个不错的家伙吧？”路飞低下脑袋伸长了自己的橡胶脖子，笑嘻嘻地看着藏在桌子底下的两个船员，“我们叫那家伙做我们的厨师吧！”
“你……”娜美咬牙切齿地看着笑得没心没肺的船长，“你这种时候在想什么啊……！”
“而且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叫索隆的老婆来做厨师的吗？你这么快就忘了啊！”乌索普提醒道。
“那个的话没关系啦~因为——”
变故来得毫无预兆。
餐厅里的几个人眼睁睁地看着刚刚还饿得奄奄一息的舰队首领，在放下餐勺的瞬间起身扼住救命恩人的脖子，然后毫不留情地一把将他摔在不远处的桅杆上。
“山治！！”卡尔涅叫道。
山治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接着后脑就撞上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有可能还撞出了个窟窿，他等着眼花的感觉放轻一些后费劲地从木头渣里坐起来，而这时候刚刚被他救过的家伙正站在餐厅中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倒真有点像个舰队首领。
——**，跟我来这一套。他低声骂着，拿手背抹了一下嘴边淌出来的血。
“山……山治先生？！”阿金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首领你之前不是说过——”
“砰”的一声巨响，忠心耿耿的小弟也得到了和山治一样的待遇。
……***。山治暗想。
“听好了，这不是什么请求，而是命令！”不受饥饿困扰的克利克中气十足地吼道，“我们船上饿着肚子的大概还有一百人，现在你们这些厨子马上给我们准备好一百人份的食物，然后——”
他低下头，垂着眼皮打量着眼前的几个厨师：“——把这艘船让给我。”
“开什么玩笑你这**——”
“你是要这个？”
意料之外地声音突然传过来，刚要破口大骂抵抗到底的卡尔涅目瞪口呆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自家老板，还有他扔在克利克面前的，几乎比一个人还大的装得满满的麻布袋。
“老板……？”卡尔涅有点迟疑地开口，“那个……难道是……？”
“一百人份的食物，”哲夫揪了一下自己的胡子，瞪眼看着眼前高大的海贼，“是你想要的不是吗？”
　　“为什么要给他啊老板！？”
“你动作倒是挺快，”山治站起来点起一根烟，“倒是省的我忙活了。”
“山治你——”卡尔涅回头惊讶地看着他，“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带着你的食物滚蛋。”哲夫说。
“先说好，”山治坐到一张餐桌上，用手里的烟直直地指着克利克的脸，“食物可以给你，不过这艘船——”
他危险地眯起眼睛，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能做到的话，就自己来抢吧，该死的人渣…！”
　　

艾特楼

更文更文~
（这次光顾着让厨子装逼了绿藻只出场了一个名字真是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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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2 (2)
　　“哇，真是活该啊，”帕蒂揉着自己差点被踹断的下巴骨，神情微妙地打量着正往自己淌血的脑门上贴创可贴的金发副主厨，“被人扁成这样总算开心了吧？小**？”
“你再废话，我保准你这辈子都别想闭上你那张嘴了。”
“行了行了，都这时候了还打什么啊？”卡尔涅翻了个白眼，“海贼可在外面随时等着抢我们的船呢！赶紧想想怎么办吧！那可是一个舰队啊！！”
“***，睁大你的眼看清楚，”山治坐在桌子上抽起烟，抬起下巴点了点门外巨大的船影，“哪来的一个舰队？”
“哈？”
“真的！只有一艘船！”站在门口的一个厨师说，“而且已经破破烂烂了！”
“什么？不是说那家伙……”
“要知道那片海可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一直没说话的独腿老板靠在墙上说，“看来又是一个伟大航路的失败者。”
坐在一边的路飞安静地看着哲夫，面无表情地摁了摁自己的草帽。
“哈哈哈，看来那家伙也不行了啊！干脆我们一起上跟他硬碰硬，我就不信一个从伟大航路逃回来的家伙能有多大的能耐！”帕蒂撸起袖子，满脸自豪地展示着自己的肌肉，“我们可是战斗厨师啊！”
“少在那逞强了你这***，那家伙再不济也能打你一百个。”山治毫不留情地揶揄他说。
“你说什么？！”
“后退。”
“什么？”
“把我们的船后退，”山治又重复了一遍，“离他那艘破船远一点。”
“哈？！”帕蒂像看***一样看着他，“你脑袋是刚刚被撞坏了吧？！我们这可是为了开餐厅才建的船！就算把帆张到最大也跑不过他们那种三桅的大帆船！！！这跟直接跟他们拼命有什么区别——”
“然后，”山治也不理他，自顾自地呼出一口烟，视线始终集中在船外的海面上，“把防护网张开。”
“你不会是说防深海大海兽的那种防护网吧……？”卡尔涅满脸的莫名其妙，“可是现在又不是海兽浮游的时候——”
“谁告诉你不是时候它们就不会上来了？”
“……你小子到底想干什么？”帕蒂努力沉下气问他。
“想保住餐厅就老老实实听我的话，”山治从桌子上跳下来，把抽过的烟捻灭在餐桌上的玻璃烟灰缸里，接着他一把揪住帕蒂厨师服的前襟，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你以为……现在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巴拉蒂，厨房后门。
“喂，娜美！我们这样不太好吧……”乌索普边左顾右盼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边说。
“有什么不好的？”娜美正蹲在一边专心地解着栓小船的绳子——估计是这里的厨师们购物用的，“你也听到了吧？那个东海霸主克利克可是要来抢他们的船诶！到时候打起来被卷进去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那个金发的男的也不怎么可靠，这个时候逃跑可不是个好主意。”
“……话是这么说啦……”乌索普有点犹豫地搓了搓鼻子，“不过路飞和索隆都在里面……就这样不管他们可以吗？”
“路飞的话没关系啦，反正就算叫他也不会走的吧？”娜美用力咬断了手里的一截绳子，“到时候我们上了梅丽号再叫他，让他带着索隆和想找的厨师一起。”
“可是……”
“可是什么？”娜美把解好的绳子随地一扔，站起身来用一条腿勾住在海面上不停漂浮的小船。“我们跟这家餐厅一点关系都没有，有什么义务帮他们？”她直起腰，任凭海风吹得她额前的头发遮住眼睛，语气冷静得可怕，“要想在这个时代混下去，就少去管那些没钱赚的闲事，保住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娜美……？”
“不上船吗？再磨磨蹭蹭就不等你了喔！”娜美跳到船上回头看他。
“哦喂！！等、等等我啊！”
　　“后退了？”克利克坐在船舷边上的小凳上，低着头漫不经心地抠着指甲。“他们能跑哪去？”他吹了下指头上的积灰，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
“要追吗？”面前的手下问。
“不用着急，”克利克说着扫了一眼船上正狼吞虎咽吃着饭的部下，“等小伙子们吃饱了再说，他们那种小船就算早跑了三天三夜我们也追得上。”
“首领！”甲板另一头的手下突然叫道，“死了的家伙们要怎么办？”
——没水没粮的日子过了好多天，已经说不上是撑得过的人更多还是没撑过的人更多了。堆在船上的尸体也没人管，腐臭的气味弥漫得到处都是。
“扔进海里。”克利克冷冷地说。
“诶？可是——”
“现在是有空办葬礼的时候吗？！”他厉声问，“想想我们现在最应该干什么！等搞到了那家餐厅的船，再拿出最高级的食物来祭拜他们，然后带着他们的灵魂去伟大航路！那才是真正的海葬！！——”
整条船瞬间鸦雀无声，连海贼们吃东西的声音都集体停滞了一瞬。
然后再下一个瞬间，爆发出的就是充满激情的疯狂呐喊。
“伟大航路！！”
“那条船就是我们称霸大海的资本！”
“朝着伟大航路！！——”
阿金坐在甲板的角落，轻轻按揉着自己受伤的脖子。
——这就是首领克利克，他誓死效忠的男人。他暗自想。
然而狂热的气氛并未持续多久，甲板上的海贼们仍在沉迷于大好前途的时候，船舷的另一边却突然传来一声格格不入的盛满恐惧的呐喊。
“那、那是什么啊？！——”
　　“肉？”路飞歪着头说。
“你是***吗！！？”卡尔涅差点把眼睛瞪出来，伸着颤抖的手指指着距离他们不远处的海域，“那、那明明就是……”
——就在他们视线可及的地方，刚刚还平静无波的海面突然从四周涌起无数滔天巨浪，紧接着出现的是一只又一只平常只待在深海的巨大海兽。而东海霸主那艘虽然破破烂烂但总算还能用的三桅大帆船，正被一大群海兽像蚂蚁抢食一样的死死围住，时不时还能看到那中间飞出一块碎掉的木板。
“肯定……被撕成碎片了吧……”卡尔涅抓着窗框以保持平衡——虽然有一段距离，但受海兽的影响他们的船也晃个不停，“还好我们把防护网打开了……”
“嗯？”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靠在主桅杆上抽烟的山治，“别告诉我…这些都是你小子搞出来的……”
“当然不是我，”山治像看傻瓜一样看着卡尔涅，修长的食指和中指随意地把弄着手里的烟，“只不过……有人帮我们搞出来了。”
“哈？谁？”
“鹰眼米霍克对吧，”哲夫靠在门边摸着自己的胡子，“刚刚他把海面劈开那一招，估计引出了不少深海的野兽吧。”
“……可是刚刚那群家伙也没出现啊？怎么突然就都跑出来了？”帕蒂说。
“当然是因为有东西把它们引出来了，”山治把烟点上，“一个舰队连首领都饿成那副可怜模样，船上饿死的人肯定不会少。”
“没人愿意跟尸体待在一起，更何况是一艘本来就快要被抛弃的船。”哲夫看着远处翻滚的海面说。
“所以被抛下的尸体，会把已经在浅海游荡的海兽引上来……”娜美站在小船的船头，目瞪口呆地看着远处海面上聚集在一起作恶的海兽们。
“你是说……这些都是那个厨师计划好的？”乌索普抱着船桨坐在后面问。
“那个男的…绝对不是个普通的厨师。”娜美笃定地说。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硬碰硬也不是不可以吧？”
娜美转过头，看着近处被一圈防护网的浮标保护起来的鱼头船：“我也不太确定，不过恐怕……是因为索隆吧。”
“哈？关索隆什么事？”
“……因为，这是让整条船受到战斗波及最小的方法了。”她轻声说。
　　“真是个怪物。”帕蒂瞪着山治，恶狠狠地下着判断。
“那还真是谢谢夸奖。”山治耸耸肩，直起身子走到了餐厅的门口。“好啦，都别闲着了，准备准备打架吧！”
“不是都被海兽干掉了吗？”
山治直视着眼前的海面：“我什么时候说过，他们这么简单就会***掉？”
话音刚落，近在咫尺的海面突然就炸起一大朵浪花，紧接着一块巨大的木板就横到了防护网的浮标上面，直指巴拉蒂破碎不堪的正门。
“抓着木板跨过去！！”克利克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他浑身湿透地站在一大片浮在海上的木头残片中间，盯着巴拉蒂的眼神就像一只被激怒的野兽，“把那群该死的厨师都干掉！！”
很快就有海贼顺着木板爬进了防护网的范围，巴拉蒂的厨师们见状也都纷纷拿起随身携带的枪进入备战状态。
“看我们战斗厨师本事的时候到了！”帕蒂咧着牙笑着说。
路飞从一旁的桌子上跳下来，走到正门口，和山治并肩站在海贼们的正对面。
“你很强吧？”路飞笑嘻嘻地问，眼睛一直没离开朝这里靠近的海贼们。
“当然，”山治点起烟，活动了几下自己的脚腕，“倒是你可别给我拖后腿。”
“放心吧，”路飞把拳头和手掌用力对在一起，“我可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啊！”
“喔，那还真可靠啊。”
--TBC--

艾特楼

妈呀最近催文的北鼻好多因为回复会冒小红点所以一直不太敢来suo话……虽然很羞愧但最近期末啦有点自身难保了……所以可能要过一阵再更啦qwq 暑假时候我会好好写的！等文的宝宝们真的抱歉嗷（土下座！
这文快结束了所以不会坑的放心！

艾特楼

还有新入坑的想要艾特的宝贝可以在这层举个手喔ww 我会记下来的（虽然已经快完结了orz
因为我脑子不太好使所以在前面说的我很容易就忘了……
爱你们么么哒❤

Chapter.12 (4)
　　这样不行。山治想。
他知道索隆受的伤很重，他亲眼看着那么多血从他身体里流到甲板上，直到刚才他还难受得喘不过气。炮弹打到他在的地方，他没有意识，他根本就没办法反抗。
山治机械地转身朝向还在冒着浓烟的房间，迈开步子试图冲过去，没有注意到刚刚被他打倒的铁壁帕鲁又站了起来。他被愤怒的铁质盾牌击中了脸颊，紧接着侧腰又挨了一记，他被打飞出去，狠狠摔倒在巴拉蒂的墙角边。
——他必须亲自确认索隆没事，他说了他要保护他。
山治捂着被击中的腰侧，对眼前的敌人视若无睹，他又站起身，眼睛一直盯着巴拉蒂破碎的二楼哦。
帕鲁又走过来，巨大的阴影将山治完全遮盖住，他为对手的毫无察觉既庆幸又愤怒。两个坚硬的盾牌同时举起，随时准备给眼前的家伙致命一击。
盾牌落下却没传来想象中的鲜血四溅和惨叫，帕鲁疑惑地朝下望过去，发现两个铁盾中间夹的换成了戴草帽的家伙，他的草帽几乎被挤得叠起来，身体也被挤成一团，却丝毫没露出半点痛苦的表情。他用抬头看着他，漆黑的眼睛令帕鲁感到浑身发冷。
“有我在，你别想打扰他。”路飞掰开还在压着他的两条粗壮的胳膊，力量大得让帕鲁直冒冷汗。“你去吧，”他回头跟站在一边的山治说，“这里交给我。”
山治感激地点点头，飞快地朝着餐厅跑过去。有海贼试图朝他攻击，但都被帕蒂和卡尔涅带着厨师们挡了过去。
“别让那小子死了！”帕蒂一手拿着枪、一手拿着菜刀朝山治喊。
身后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枪声和橡胶打在钢铁上的声音，鱼鳍平台被混乱的战斗扰动得晃个不停。山治在刚要冲进餐厅的前一秒感受到了从身侧袭来的攻击，他条件反射地向后跳了一步，转过头去，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阿金。”他低声叫道。
绑着头带的男人正面无表情地站在他面前，他的右手提着还在冒烟的火箭筒，顶着像是失眠多年一样青黑的眼眶。
“只有你我不想伤害，”阿金盯着山治的眼睛，语气里还带着一丝犹豫，“……现在离开这条船还来得及，山治先生。”
山治耸耸肩：“你知道这不可能。”
“杀了他，阿金，”克利克在远处的小船上命令道，“十分钟后别让我看见那小子还活着。”
阿金终于发现从那只蓝色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一点回转的余地，他深吸了一口气，把没有了弹药的火箭筒扔到了一边。
“……遵命，首领。”他说。
　　“怎么样？”娜美站在巴拉蒂二楼的栏杆上，用力戳了一下趴在屋顶上的乌索普的屁股。
“你不要戳啊……！”乌索普小声抗议道，“嗯……让我看看，路飞在和一个浑身包着铁的大家伙战斗……啊，不过那家伙好像已经不行了。剩下的厨师也一直在和攻过来的海贼对打，感觉一时半会儿应该分不出胜负。”
“敌人呢？”娜美问他，“那个克利克呢？”
“他一直坐在自己的小船里观战啦，好像在看热闹一样，真让人不爽。”乌索普说。
“你就呆在那别动。”娜美边说着边跳了下去，随手拽过一个刚从海里爬上来的克利克海贼团成员。不出所料，她的脖子上立马被架上了一柄亮闪闪的刀刃。
“一上来就对女孩子动手可不好喔~”娜美朝一脸警惕的海贼眨了眨眼，“放心吧，我不是这个餐厅里的人一伙的。”
“那你想做什么？”海贼稍稍放松了手里的刀，半信半疑地盯着少女亮闪闪的眼睛。
“和你们的目的一致，只不过我要的不是船，是这个~”娜美伸出右手比了个金钱的手势，“事成之后分我一杯羹就好，现在我需要你向你的首领传个话。”

　　山治向后仰倒，堪堪躲过阿金迅猛的铁锤攻击，他顺势翻了个跟头站起来，神情严肃地紧盯着眼前的男人。他们已经打了几十个回合，他的身上很多地方都在流血。
阿金的强大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听着身边的海贼们正拼命奉承他们的总队长，总算明白自己那天救了的男人远远不止是一个小喽啰。
“你还是太年轻了，山治先生，”阿金冷静地说，语气就像在教导一个孩子，“也太容易暴露自己的弱点。”
山治注意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意地看了一眼二楼的房间，他突然意识到不妙，紧接着一旁的一个海贼随着阿金的手势举起了手里的炮筒。炮筒不大，配备的弹药也不会很大，但那就足够对已经破碎不堪的房间造成二次伤害了，也足以置里面的人于死地。
“……住手。”山治用尽了全力才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
“你知道他们都叫我什么吗？”阿金的语气依旧冷静得令人烦躁，“他们叫我‘鬼人’，因为我永远不会理会任何对手的求情。”
山治大睁着眼睛，试图做点什么来挽回，但阿金的手毫无情面可言地放了下来，炮弹撕破空气精准地朝着房间的中心飞了过去。山治明白即使自己速度再快也没办法阻止它了，他只能站在原地，再一次被铺天盖地的无力感淹死。
他潜意识里等待着那场像宣读审判一样的爆炸，然而就像个奇迹一样，炮弹就在将要进入房间的一瞬间改变了方向，炮弹最后落入海水，溅起的水花像下雨一样落在人们的头上。山治看见二楼房间残余的地板上出现了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木质义肢。
他笑起来。
他怎么就忘记了，这边还有个最不好惹的家伙。
“别对人渣露出那种脸，小茄子，”哲夫说，“丢死人了。”
“说多少遍了别那么叫我，臭老头！”
哲夫从二楼破碎的墙壁直接跳下来。“那孩子没事。”他低声跟山治说。
山治嗯了一声，示意老头子退到厨师们身后，然后又回过头面向刚刚开始一直保持沉默的阿金。
阿金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也看不出他对这次行动失败有什么遗憾。“继续吧，山治先生。”他架起铁锤。
“十分钟了，阿金。”克利克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
“非常抱歉，首领。”
“我不会打扰你的战斗，不过，我不介意给这场战争再加点料，”克利克笑着说，他转头看着刚刚来传话的手下，“那小姑娘有说过她要多少钱吗？”
“她说会视情况而定。”手下说。
“漂亮吗？”
“非常漂亮。”
“那就足够了，”克利克不怀好意地笑起来，转了转手上沉重的戒指，“按她说的做。”
于是厨师们再次看到克利克的手下排成一排举起令人恐惧的武器，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路飞立马回头朝山治的方向看过去，山治刚想回应，却被身后的老头拍了拍肩膀。“没问题。”他看到他用口型说。这时路飞也被橙色头发的少女箍住了脖子拉到一边，娜美抬起头，看见克利克仿佛是很满意地朝她笑了笑。
厨师们已经开始骚动，帕蒂和卡尔涅已经抑制不住地冲着对面破口大骂，其他人紧张地到处踱步，海贼们则好像是已经胜利了一样龇牙咧嘴笑个不停。山治虽然对老头保有百分百的信任，但仍然对他的“没问题”抱有疑惑。
这种时候能怎么办？有谁能来帮他们？
他没提出来，他抱起胳膊，决定静观其变。
终于克利克挂着沉重首饰和装备的手像刚才一样挥了下来，海贼们开始扣动扳机，对准的依旧是巴拉蒂的楼房。
山治隐约听到头顶的位置传来疑似男孩的得意洋洋的笑声，厨师们已经陷入混乱，有人拍着他的肩膀要他逃跑，他一直没有移动。
终于变故发生了，但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事情还是超出了山治的预想——海贼们的炮弹没有一发从炮筒里发出去，所有的炮筒都开始像坏掉的洗衣机一样疯狂在海贼们的肩膀上震动，然后那些没能发出去的炮弹就在海贼们终于反应过来什么的惊恐眼神里炸了膛。
爆炸还是发生了，只不过被炸的对象换了一边。巨大的水柱一个个窜天而起，海贼们惨叫着被炸飞到水里，供他们立足的可怜木板全都变成了碎片，连克利克所在的小船都被炸掉了整整一半。
“——必杀·黏黏星。”
山治循着声音望过去，发现长鼻子的男孩正叉着腰站在巴拉蒂的楼顶，刚刚摘掉护目镜的圆眼睛光芒四射，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孩玩具一样的绿色弹弓。如果这真的是他做的，那他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往克利克海贼团的每一个炮筒里都射入特质的子弹，既要百分百精确，又要不被人察觉。而且用的还是弹弓。
……好厉害。
首领克利克显然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在手下的搀扶下立在一块可怜的残缺木板上，难以置信地看着这边的橙发少女。娜美还搂着路飞的脖子，冲着克利克和他的手下笑嘻嘻地眨了眨眼。
“乌索普！”路飞激动地叫道，“还有娜美！这是你们干的吗？！”
山治立马意识到这是和路飞绿藻头一道的伙伴……很可能也会成为自己的伙伴。他没来由地感受到一阵兴奋。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同他们打声招呼，就突然注意到一旁的阿金不同寻常的脸色。
“首领！只是一家小餐厅，不需要做到这种程度吧！”他喊道。
山治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顺着他惊恐的眼神望过去，发现站在残破木板上的克利克慢慢地举起左手，伞形的大金属板正对着巴拉蒂，巨大的骷髅图案像是什么不详的象征一样贴在最中间。
……那是什么？
“首领！”阿金又喊了一句。周围海贼们的脸色也明显开始发青。
“我没有等下去的耐心了，”克利克语气喑哑恐怖，浑身都沾着爆炸溅起的海水，“戴草帽的，女人，长鼻子，还有这群该死的厨师……我要你们全都去死。”
他身上的机械开始发出嘎啦嘎啦的摩擦声。
“什么……？”乌索普刚从房顶上趴下来便撞见这样的克利克，吓得瞬间躲在路飞的身后。
“糟了，”娜美不安地说，“我们好像把他惹火了。”
“他要干什么？”山治问阿金。
“……快逃吧。”
“什么？”
“……那是特制的剧毒毒气弹，只要吸入一口就会破坏人的呼吸系统，然后是痉挛、瘫痪，最后死掉，”阿金的语气全无战意，就像他们最初见面时一样急切又诚恳，仿佛刚才的战斗全都不曾存在，“快逃，山治先生，藏到水里去，屏住呼吸，潜得越深越好。”
周围的海贼们已经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防毒面具，跳到海里后手忙脚乱地戴到脸上，看起来他们即使经历了很多这种场面依旧心有余悸。其他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慢慢反应过来的厨师们纷纷跳进了水里，大口深呼吸做着长期憋气的准备。
“我真的……做不到就这样看着你死掉。”他看见阿金也掏出了自己的防毒面具，看起来只要自己说一句，他就随时可以将它交给他。
克利克的生化武器仍在不停发出恐怖的呻吟，越来越刺耳，似乎已经濒临发射的边缘。
山治最后还是接过了阿金的防毒面具，并冲他露出了感激的微笑。他环视四周，发现他周围已经没有人了，所有人都在忙着往海里奔跑求生，橙发的漂亮女孩已经跳进了水里并不断催促自己的伙伴，而路飞似乎还在为下水的问题同她争执不休，帕蒂和卡尔涅正忙着把没反应过来的厨师扔进海里。
首领克利克不知什么时候离巴拉蒂远了很多，恐怖的黑色炮口稳稳地对准目标，显然已经做好了发射的准备。
山治觉得时间突然变得很慢很慢。
借给他防毒面具的阿金已经跳进了水里。路飞最后也没有下水，但很机灵地抢走了海里一个海贼的戴在头上，橙发女孩和长鼻子男孩在海里抱在一起，边流泪边做着深呼吸。帕蒂和卡尔涅也即将跳进水里，还一起架着行动不便的臭老头。这一切在现在的他眼里都像是慢动作一样和谐有趣。
他的周身变得很宁静。他手里抓着宝贵的防毒面具，又看了看天空和布满杂物的大海，然后把视线定在巴拉蒂破碎的楼层上。
他转过身，动作从容又坦然。
他明白他一定会大发雷霆，就在刚刚他已经试图分析了很多次战场的情形好找出更好的方式，但很遗憾，处在战场边缘的他只有一种选择。
已经跳进海里的哲夫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瞪大了眼睛，他疯了一样想重新爬回岸上，又被帕蒂和卡尔涅不容置疑地拖回了水里。
山治能听到毒气弹在他的身后发射了，但已经没什么好着急的了，眼前的索隆正在缓慢地呼吸着，胸口正富有生命力地上下起伏，看样子比起刚才已经好了不少。
山治笑了笑，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把阿金的防毒面具罩在了索隆的脑袋上。
“对不起喔，绿藻头。”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