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弄不懂,为什么这种情况下会输!”杜卢在楚军中忍不住大怒。众人垂首,一句话不敢出。
不过,他倒不是为了楚军的失利而懊恼,而是为了自己的决策败于人而气愤。
“这不能怪我们啊,将军。”一个将领低声地辩驳,杜卢一怒,将手上的竹简狠狠地砸了过去。顿时帐内鸦雀无声。一人冷冷地笑了起来,声音由低到高,越发地局促。
“来人,拖下去!”杜卢瞪着狂笑着的那人,半天却没有人行动。那人脸上正浮出真正的笑意,挑衅地看着杜卢。
“你身边我最忌顾的真飞鸟已经被俘,我看你还有什么花样。这场战事,我已经受够了你的指挥!”那人拂开挡在眼前的发,杜卢吃了一惊。
齐楚两王都在磨练自己的儿子,不过方式却不同:一个是将自己的儿子派为主将,另一个则是安插军中。
“哦,原来是大公子。”杜卢微鞠一躬,并未将此人放在眼里。芈渗扬眉,冷看着他与众人全然不同的反应。
“不要以为,我动不了你,”芈渗一招手,竟从帐外入了两员持刀大汉,芈渗背过身,刀落血溅,帐内不住传来低低的抽气声。待那两人处理完毕,芈渗才重新发话,“传令员听着,回报父王,请他派秦烽来接替主将之位。杜卢阴谋不轨,已被诛之。”传令员行礼,转身而出,众将看着他,不敢发一语。
这个公子,是否太任性了?杜卢死的话,战局,谁来处理?
“为什么不降。”阿斯兰望着被押在厅中的真,慢慢地开口。真飞鸟不屑,反望向基拉,眼神中巨大的反差,让旁人不知该笑还是该怒。
“我说你像神,将军说我的评价太过了,但我不觉有过。”真飞鸟固执地说道,一时间,厅内的气氛变得相当微妙。索漠有些无奈地啧了声,他这不是要陷基拉于死地么?
“我是人。”基拉平静地说道,几人抽了抽嘴角,那基拉摆明了是在装傻,不过这种情况下装傻,对自己有益而无害。
“不对,将军还说,若你肯称王,他愿到你旗下。”这句话一出口,不仅阿斯兰,基拉的脸色也有些变了。他望向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真,那人真的不知道,单是这句话,就可以将自己置于死地。
“你小子,还会不会说话!”一个将领骂出口,纵使副将再强,也不至于被说成这样,何况齐王待他们甚好,他们怎可能容许这样的话。
“什么胡说,我就不信了,你们二公子有他厉害!”索漠一声咒骂,那个家伙,真的想害死基拉啊!
阿斯兰听着,脸色有些改变。纵然他不爱计较,也不可能毫不介意。他望向基拉,那不自然的神情,一下被基拉看在了眼中。
“二公子,我只是副将而已。”基拉说着,蓦然单腿一屈跪下。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一下打乱了真飞鸟的思绪,众将看着,也打消了顾虑,一下笑了,望向阿斯兰。
“二公子,您不会真的治副将的罪吧?您不要听那楚小子的话,他的主人是那个阴谋多端的楚将。”
“你胡说!我是燕人!我父亲的主人是燕国的公子,所以我的主人,只是燕国的公子与少公子!”那人话音未落就被真打乱,基拉回看了他一眼,神色颇有些复杂。索漠拍了一下头,很好,他明白了,为什么那人如此服了基拉。
“好了,别再谈了,基拉,跪着干什么?起来啊!”阿斯兰向他伸出了手,基拉一个动作就磨灭了他的顾虑。
基拉点头,站了起来,又自嘲了声。他什么时候也学会这样做了?真的是,看不起自己了呢!
“燕国已灭,那些王者也是奴隶!”一个将领不屑一顾地说道,众将也都哄笑起来。
基拉一眼扫向索漠,他哼了声,只得强压下自己的怒火。真飞鸟一怒欲反击,基拉却走上前按住了他的肩膀。
“不要再讨论这个问题,逝者已逝,存者尚存,风雨会飘向哪边不是我们这些军士该管的。”基拉音落,众将只得沉默。真感激地望向他,阿斯兰还未出声,一个士卒却跑了进来。
“二公子,楚军主将被诛,目前不知由谁领军。”士卒跪着禀道,真一愣,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基拉也是皱眉,望向了真。
“你肯降吗,与我合作。”真看着他,众将也都望向了这边。基拉却没有什么表情,很难让人看出他在想些什么。片刻后,真叹了一声,然后屈腿,只单膝跪在了基拉面前。
“悉听差遣。”基拉点头,伸手示意他站起。真飞鸟便听令,刻意忽视了周围轻视的目光。阿斯兰自是相信他,便坐下等着接下来发声的事。
“那么,真,你认为杜卢是否真的死了?”真抬头,想看出基拉是否在试探自己,可那见不到底的眼眸中,却不让他看出任何情感。他只好放弃了。
既然他已经跪下,就不该怀疑那人的心思,毕竟他只跪君、跪父、跪自己钦佩的人。
“我很难相信他会死,但我认为,他是死了。将军他不会用自己的事引对手上钩。”真分析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基拉转身望向阿斯兰,略一点头。
“二公子,他说的便是我认为的。杜卢是一个骄傲而且很有自信的人,他无法忍受自己成为诱饵。”阿斯兰听罢,应了一声表示赞同他的话,而后打了一个手势,众将明了地踏出了厅,厅内又仅余下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