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令下达完后,已临近拂晓,基拉长吁了一口气,眼中的冷漠也慢慢散了开。
“不好意思,阿斯兰,半夜把你吵醒了。”基拉半笑着说道,有些像个贵公子,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这事我不也干过吗?”阿斯兰也是回应地一笑,却有些顾虑。基拉望着那迟疑的人,起身行了个礼。
“抱歉,阿斯兰,不会有下次了。”阿斯兰看着那诚然的紫眸,反倒开始嘲讽自己。
何必呢!何必要这样想,想他为何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那个人,提起战事来谁都没有他那么认真。
“其实如果是你的话,我也愿听令。”阿斯兰推开窗,风雨还有些大,这会儿,他已经恢复为以前那个和善的二公子。
“君为君,臣为臣,很多事情,与某些能力并没有关系。”基拉说着,看了眼阿斯兰,神色终于释然了。
第一次见面时他已知,齐王钟爱的是二公子,日后王位也自然是属于他的。自己从来没有想太多,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若他真是个恋权的人,当初也不会叛了吴,只肖占了齐都,自立为王,又有谁敢不从?
“但跟你共处,就会有这种感觉。”阿斯兰微微一笑,基拉却拍了下他的肩膀,他回头望见基拉正想说些什么,可只一瞬间的功夫,基拉的表情骤然变了。
“快,下军令召回马安!”基拉对着门口的守卫大喝一声,那守卫马上奔了出去。
阿斯兰望着那双冰冷若雪的紫眸,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世上,能追着他思想的,怕是,真的只有那个人。
“将领,传令员已经派出去了。”楚军营中,一门卫跪着向杜卢禀报,杜卢挥了挥手,那门卫步了出去。
“回将领,刚才探子说,夜半齐军也派了一军往南边而去。”蔺秉小心地说着,杜卢一转身,坐在了椅子上,半晌,才抬起了头。
“跟他打仗,真是件累人的活呢!”杜卢微扬了一下嘴角,望向两旁表情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神色不免露出了讥讽,“你们两个啊,一个是不服,一个是赞同。从对战心理上来说,真,你已经输了。”真对着杜卢的嘲笑,更加地沉默。
他确实输了,那日城楼上飘逸的身影,像死神一样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时时刻刻喘息不得,尤其是在夜里,他更无法心安。
“那家伙,累我损失了一员武将啊!”明白真已经退缩,杜卢冷冷地一笑,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受不了半点压力,罢了,他又不是只有一人可用。
况且,那人也和自己一样,忽略了剧变的天气。
“将领,我们现在怎么办?”蔺秉绕过雷区一问,杜卢也懒得再教训他。
“静观其变。”杜卢只说了四个字,又打开地图。帐外不住地下着雨,而且,愈来愈急……
“将军,你说我们在这儿等有用吗?”暴雨停时,已是三日之后,一个山侧后,齐军一参将问率军的马守。
马守抚了下自己参差不齐的胡子,良久,才咳了一声。
“你说,你问我,让我问谁去啊?”马守一瞪那参军,那参军直接从马上滚了下去。
“末将知罪。”其实人的态度变得真的可以很快,如同眼前的两人。刚才的气氛,在一跪间又荡然全无。
“好好好,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反正,我们安心照副将的命令做就行了。”想他以前也不是一个唯命是从的人,可现在……哎,却被那年纪足以当自己儿子的基拉驯得服服帖帖,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技不如人。
“可副将与二公子,将军,你说谁才是真正的统帅?”参军重新上了马,遥望山下的平地,也不知那基拉在打什么主意,前后连下了两道军令。
其一,令他们急速回城;其二,令他们若暴雨来时还未出山,便找个空旷之地搭起大帐,静候雨停,而雨停之后,守在二巫山两侧侍机而动,伏那楚军。
“这我也难不准,按理是二公子没错,可瞥开他是齐国公子这个身份不谈,我料想副将军望而高,”马守正说着,蓦然停住了话语,一列楚军,正无序地踏入了二巫山内,“看来,守军令真的是不错。”马守轻轻一招手,将旗一挥而动,众将士一冲下山,惊得楚军四散不止。
一阵厮杀之后,楚军死的死,俘的俘,而齐的伤兵,只在少数。
“我想,若要我说,王就不该派副将来,全淹没了二公子的风头。”马守咧嘴一笑,满意地看了看身后的俘虏。
倒不是说阿斯兰不好,只是他毫无优势罢了。齐王派阿斯兰守城的目的众人皆知,不过此刻,怕是如不了他的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