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仁在那座雪山上坐了很久，久到山麓处踩花了的积雪重新被厚层的松散沉积物所覆盖。他的目光定格在被云雾遮掩的山崖。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这是他们在群山中修行的方式，颇有一种坐失江山的错觉。经书上道：“世间万物皆空。唯其空，便能包容万物。”空即为无，无是一切的开始，也是最终尘埃落定的结束。
“上师。”身后有人走了过来，“要下雪了。”他合了合眼，又慢慢睁开。拍了拍身上黏着的的雪粒，德仁道：“走吧。”起身的时候一块发亮的松石不知从什么地方滚了出来，很是眼熟，他愣了一下。

吴邪说，有的时候，他感觉自己也变成了一块石头，不是像张家人那样感觉不到疼痛，而是他的内心越来越坚强，遇事愈来愈果断，每天面对不同的人，戴上不同的面具，演着不同的一场戏，他明白了三叔的那句“有些面具，戴的太久就摘不下来了”的含义。他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伪装者。
“我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那是别人强加给我的，譬如人不喜欢死一样。当我真正跨过那道门槛时，身后的大门闭合并决绝地阻挡了我的一切退路。”那人露出了一个淡然微妙的表情：“但是这条路是我选择的，自然，我不能后退，更不能后悔，一旦我松懈，便会对不起很多人。”吴邪的眼神里透出神经质般疯癫的光泽，在此刻似乎又多了些坚韧。
德仁知道他不可能劝动像他这样的人，亦如当年的吴邪劝不动心怀执念的张起灵。他轻叹一声，“你做这些只是为了你那个朋友？”正准备拿毛毯的手指忽然间顿了一下，吴邪皱了一下眉头：“也不完全是。”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为了打破沉寂或是尴尬的气氛，又或者是漫不经心的随口一说，“何为缘，为何缘？”他和那死闷死闷的瓶子因为一把龙脊背相遇，又因为七星鲁王宫的盗墓中与胖子相识，不就是因为缘分这东西吗？
“缘起法身偈诸法因缘生。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万法缘生，皆系缘分。”德仁想不出，便用经书里的话回他。之后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一夜无话，只听得见窗外呼呼的风声，雪声交错混杂的声音。
次日，吴邪离开喇嘛庙。德仁去送他，“我下次来还能见到你吗？”意思是下次我来的时候你会不会就挂了，毕竟您老都八十多了。德仁想了想，笑道：“随心，随性，随缘。”吴邪没有答话，塞了个东西给他，“告辞。”
走远后，德仁才想起打开，里面包着的，是一块蓝得透明的松石。

德仁将雪地里的松石捡起，擦了擦然后随意地放进衣兜里，随即和前行的中年喇嘛沿着雪路缓缓下山。
自从那日起，他再也没有见过吴邪，兴许是那人在计划实行中遭遇了什么不测吧，又或者是他忘记了。
罢了罢了，随心，随性，随缘。
------------------------------END------------------------------------------------------

明天有填词和小段子2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