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08 不落的星辰
送走剑司后,总士关上灯,出了研究所。
龙宫岛的夜宁静如水,星河把水天相接的地方染上淡淡的光亮。沿着海岸线渐行渐远,等回过神来已不知不觉来到了「乐园」。
营业时间早已过了,打烊歇业的餐厅退去了人影,也卸下了白天的喧嚣。
总士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刚走几步,身后的灯亮了起来。
门上的风铃发出悦耳的声响,回头时,想见的人正微笑着站在那里。
「欢迎光临。」
「……你还没回去吗?」
「总觉得你会来。」
一骑面露柔色,就像迎接久别重逢的家人回家。
「乐园」前,总士轻倚栏杆,望着满目星辰。
一骑从他身后走来,递上一罐可乐。
「听说你和乔纳森·光弘·巴特蓝打过照面了。」
「比起这个,那家伙真的是远见的哥哥么?」
「应该错不了,远见已经决定和他见面了。」
听过后,总士打开可乐小饮了一口。
「那家伙和纳雷因中将一样,是Esperanto。」
总士抬头望向夜空:「话说回来,『真壁因子』的事没关系么?」
一骑无奈地笑了笑:「之前被他们感谢了,说是给了他们战斗的力量什么的。可在我看来,得到力量的同时也就意味着要背负更大的责任与不幸。在他们这个年龄段染色体发生变异的话大概活不过三十岁吧,我实在想不出任何被他们感谢的理由。」
「对军人而言,活着的意义就是战斗。这大概也是新联合国灌输给他们的思想,所以他们才能以哪种豁出性命的方式活着。」
接着总士问道:「那么关于纳雷因中将所说的事已经决定好了么?」
「关于这点,虽然还有许多不确定的地方,不过至少就利益关系来说,他们和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况且,就目前的形势来看,龙宫岛迟早会有战力外派到世界战场的一天,他们的协助是必要的。」
总士下意识地看了眼一骑的侧脸,又若有所思地移回了视线。
如今的一骑已然习惯了站在全局的角度来考虑问题,一切以岛为先。
「当初为什么选择当指挥官?」
「为什么这样问?」
「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一骑笑了笑,认真看向他:「无论我在别人面前是什么,只要在你心里永远是真壁一骑就好。」
穹幕把繁星衬得琳琅似锦,最亮的那颗一直都在那里,恍若回归夜之尽头的蹁跹萤火,和那个时候一模一样。
晚风拂起衣角,像一首静静流淌的歌谣,跨越时光的变迁从发丝间悄然掠过,滤掉岁月的洗礼,把两人带回到无忧无虑的童真年代。
与那时相比,现在的一骑又有哪里不一样呢?
他分明从未改变,至始至终都是记忆中那个青梅竹马。
真正变了的是世界,而当初把一骑带上战场的正是自己。
总士下意识地握紧手里的易拉罐,缓缓开口道:「你应该过普通一点的生活。」
一骑看向他:「『普通』的定义是什么呢?」
「在『乐园』的你比在『Alvis』更快乐,原本沟口叔就有意让你接管『乐园』。」
一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底藏着深意。
「如果是这样,你会来『乐园』帮我吗?总士。」
「不是已经有了更好的帮手么?」
一骑嘴角含笑,云淡风轻:「他们总不能一直留在我身边。」
彼此的人生,那是一辈子的事。
抬头遥望,银河璀璨,脉脉含语,人的一生与之相比,刹那芳华,如此渺小。
「呐,总士,月亮虽美,但我从来只喜欢旁边的那颗星。」
晚风承载着温柔的心意,一声轻语像夜一样深凝。
总士的心微微一颤,漾开涟漪。
一骑会心而笑,眉间带着熠熠的神采,轮廓分明的容颜在冷涩的夜里真切而温暖。
原来如此。
总士低眉敛目,嘴角露出浅浅的弧线。
星光之下万籁俱寂,幸福只在咫尺的距离。
岁岁年年,此间不逝。千言万语,不及此刻你就在我身边的美好。
跨越梦一般的光阴,眼底映出最美的夜景。
这一晚,二人相共凭栏,眺望天地,聆听着世界不老的声音。在他们头顶夜色最深的地方,在离浩瀚银河最近的一隅,闪耀着一颗永不凋落的辰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