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萧景琰身体虽有所改善却依然有些吃不消是以早早被林殊按在床上休息。
待确定萧景琰睡着后,林殊才掩门出去。
“宗主,献王已经被扣下,现在已经看管起来了。”来的是甄平,战后甄平没有入朝,反倒是又回了江左盟做事。
林殊望了眼阴沉的夜色,脸上的杀机一闪而逝,“献王母子一个装疯一个卖傻,等的也就是这一天。”
“和南楚勾结不啻于与虎谋皮,若他们真成了,那才是千古罪人!”甄平想起不久前的那场大战,多少勇士埋骨他乡,多少良将血洒战场。可偏有人用这鲜血保来的土地换自己的一点私心,如何不让人心寒。
“沈冰那边可办妥了?”林殊问道。
甄平点点头,“沈大人已经带着太后娘娘给的虎符去了。那帮人都是被献王骗来的,现在除了几个亲信已经都降了。”
“献王谋反了?”林殊正想说什么,门后却传来萧景琰低沉的声音。
门被推开,果然露出那张苍白的脸。
“景琰……”林殊忐忑地看着萧景琰,心里却无端涌起一股心虚,自己又瞒着他了,他不会生气吧……
萧景琰的面上一派平静,看不出一点情绪。他只是很平静的转身,在林殊复杂的目光中写了一道圣旨交给甄平,“给沈冰,他会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甄平看了林殊一眼,林殊忙道,“你是大渝的将领。”
甄平行了一礼,捧着圣旨俯身退下。
萧景琰被冷风一扑忍不住咳了几声,林殊立刻抄起一旁的狐领披风仔细的替他围紧,又往碳盆里扔了两块银碳,直到萧景琰苍白的脸上略有了一丝血色才松了一口气,“景琰,我不是……”
“我没有怪你。”萧景琰看着有些无措的林殊,原以为自己会生气,会失望,可是这颗心就像是一汪镜子,连些许涟漪都没有。他想,自己应该是已经习惯了吧。
林殊不知何时起已经看不透萧景琰在想什么,只是一味的担心着。他怕这个人一个不痛快又要赶自己走,他怕这个人一个想不开又走回老路。
可是,为对方铲除案中的危机已经成了他的本能。他想把这个人保护的好一点,再好一点,让他看不见背叛,看不见阴谋。正如最初的那样,他的景琰有一颗像一柄利剑一样清澈而正直的心。
看着林殊呆呆傻傻的样子,萧景琰叹了口气。走上前,拉住那稍嫌冰凉的手。那人下了一跳,第一反应是挣开。萧景琰眸色暗了暗,却见他将手快速的搓了几下,又反复在脸上贴了贴,才再次伸手握住自己。
这回手是暖的。
林殊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抱住了萧景琰。他没有推开自己。这个认知让林殊激动异常。
“下次不要这样。”萧景琰清冽的声音闷闷地传来,林殊心口一痛。点点头,说好。经历了几乎半生的猜忌,他们两个几乎快忘了坦诚的勇气。
林殊感觉搂着自己的手臂紧了紧,知道这个人终于还是原谅了自己。他也终于等来了这个人的回头,他想自己再也不会弄丢这个人,再也不会舍得让任何人事凌驾在他之上。
林殊的感激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第二天他在找了一天萧景琰无果后才知道,萧景琰竟然跑去见献王了!
要知道早上这个人还在咳嗽,现在就偷偷跑去阴冷潮湿的大牢了?这是赤果果的报复!
纵使林殊紧赶慢赶,到天牢的时候萧景琰已经谈完了一切,刚好从天牢出来。
对上那张不动神色的脸,林殊的火就彻底散了。萧景琰背着光立在阶梯的尽头,苍白的脸隐在阴影里,宽大的红色长袍猎猎作响,显得整个人更加单薄。
他动了动唇,将责备的话咽下,向那人伸出手,“我们回去吧。”
萧景琰一步一步走下来,拉住那只手。
他们终是要在一起,萧景琰能信的只有这个骗了他那么多年的林殊。
承平一年,梁帝传位于太子萧景琰,尊为靖帝,改年号承平。
承平一年,献王卒。靖帝追谥为孝仁颐佳亲王,葬皇陵。
承平四年,林殊少将获封威武大将军,率大军攻下南楚京都。靖帝亲笔题字:长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