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很久没有在这里和大家聊天了。
新年带给我的不是快乐,而是悲伤。母亲于上月12月26日晚间十点在医院去世。30号,我带病匆匆赶回家奔丧,一直忙于事务至今。昨天深夜才回到加州的家中。
从来没有在这样的情况下过新年。在母亲住院前后,我就一直莫名其妙地病着,而且不轻。重感冒,咳嗽,发低烧。一连两周。那天的深夜,接到姐姐的微信,她说,母亲已经在弥留之际了,姐姐们轮番亲吻母亲,感谢她的养育之恩。她们决定在母亲去世后,留保姆多工作两个月,驻守在家,以陪伴母亲的灵魂。
当时看到消息后就觉得心跳如鼓,几乎崩溃。几乎不到一小时,姐姐给我说,母亲仙逝了。
欲哭无泪,强撑起病体,买了回国的机票。
晨曦中,飞机降落在白云机场,故乡的山水在晨光中显现,路灯还没熄灭。看着景色依旧的城市街道,心里一阵难受,父母都不在了。
打的赶回家。放下行李,马上与姐姐赶往母亲追悼会。鲜花围绕中,母亲静静躺在棺木里,那双亲爱的眼睛已经永远闭上了。顿时,我任由泪水缺堤而出。
都说下辈子还要做母亲的女儿,但我说,母亲,下辈子你做我的女儿,让我照顾你。
第二天,母亲骨灰与父亲合葬在银河公墓,父亲等了母亲三年,他们团聚了。
然后在一个寺院里为父母安放了灵牌。那天,一只黑花蝴蝶飘然而至,停在我们为父母准备的供品和鲜花旁,久久不去。
想了很久,也后悔了很多。于是约了一个挚友,去六榕寺为母亲烧香。菩提树下,捡了一片树叶,一颗晶莹的石头。
都说有今生没来世。今生欠了父母很多,可是,来世怎么报答?
本来是无神论者,但就在头七那天的半夜,我分明听见母亲的哭诉声,就在隔壁她生前住的房间。
在第十四天的早晨,客厅里,从大门缝底下至饭厅方向,莫名其妙地出现一溜白色泡沫,铺成路面。保姆说,你母亲告诉我们,她昨晚回来了,今晚供饭吧。
于是在晚间十点,母亲离开人世的那个时刻,摆了饭菜,其中有一只咸鸭蛋,对半切开。咸鸭蛋丰满,切面非常平滑完整。都说去世又回来的人,只吃蛋白部分。
第二天早上起来,保姆说,昨夜母亲真的回来了。一看,咸鸭蛋的蛋白几乎都没了,咸鸭蛋却非常完整,所有供品都没动过的痕迹。咸蛋白虽说几乎都没了,但是,蛋的摆放却一丝一毫都没被移动过,稳稳地并排在饭尖上。
眼看为实。终于相信有鬼神一说。
悲伤之余,忽然感到有点欣慰。父母回来了,知道我们很好,知道我们牵挂怀念他们。夜深人静时,他们是怎样地穿过街道,穿过不同空间,来看一眼亲爱的家人?
幸亏那些天不冷,也不下雨。阳台花草绿茵茵。
给母亲的最后一封信,放在了母亲的棺木中。信里,我说,母亲,你像一只美丽的蝴蝶飞远了。。。。。。
不想对母亲说安息吧,只想说,妈妈,继续追求你的浪漫,不要停下脚步。在远方,有个伊甸园,那里紫藤萝兰攀枝而上,芳草遍地,河水青青。苍穹繁星,云飞流萤。最是动人处,那里没有伤悲。
别了,蝴蝶,别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