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还剩一次的机会出去，托人给毕之带了话，半月之后送来的东西，却是一张薄薄的纸，上面写着城西的一个地址。这么多年，总算寻得。也不事先打招呼，挂了档，告一天假，出宫会会这位多年未见的，应该算是朋友吧。当年也算因为焕之的关系认识，匆匆而别，没想到又重返京城，住了几年。自己只是最近想起，才拜托毕之去寻。）

（城西贫民窟，房屋错杂，治安虽比得上其他，相比王府那块，自是差了很多。当年随师父上京城一趟，迅速匆匆离去，走山访水，好不自在！如师父悬壶济世，行医同时不忘为贫穷之人免费医治，也敌不过时光之道，天道轮回，几年前离世。独留我一人，游荡山水间，最终还是回到了京城。不愿感受京城繁华，在一隅之中，安静存在。）

（城西也有十多年没有去过，差点迷路了，问了路人打听这地方。还没有进门就问道一股草药味儿，有三两人，看上去是居住在附近的百姓，提着药从里面走出来。立了一会，掀帘子入，只有一小童在外打扫院落，院内还有几个百姓，来看病的。几间屋朴素，院落也不大。看上去，有很多年头了。朝四周打量，向里屋走去。）

（我在想，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呢？那是奉业年间，自然是焕之病之时，一个老头子带着几个徒弟上门诊治，听说其中有两位女弟子，其中一位就是她。与另一位女弟子不同，另一位好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只是身体残疾，不受人待见，而她没有身世，是个孤儿。第一眼看出其与那位不同，后来几次去王府细细谈起，方觉得不凡。）

位置高，责任更重，不敢懈怠，有时休息，还忙着提拔新人，哪有清闲之说。
（接过清茶，顺手放在旁边几上。）的确好久不见，我在宫中，哪有好与不好呢，娘娘争斗关我何事，前朝风云与我更是差了十万远的关系，如你所见，到了如今这个位置，混的不算差；若是差了，可不就是对不起我这十几年吗。

京城每日风云，十多年，定有不少事情发生，我与师父在其余地方，都听说到一些，只是那些故人旧事，不如这些，这些年倒是牵挂得很。
（她的装饰，更为庄重华丽，与当年豆蔻少女大相径庭。对于京中事，十五年，改朝换代，各种传闻，无论在江湖何处，都会听闻。然而我所关注的，只有听眼前人道来。）

物是人非。并非几句可说完，你确定要听吗？
（仅仅是一年之中发生的事情，中间曲折之复杂，都不能完全说完，何况十五年。我知道她一旦问起，必定会让我说下去，就算如此，我还要问一遍。）这就是大清的帝都京城，一个瞬息万变之处。你当年离开京城后，到底和那老头子去了哪里？有几次想找，都找不到。

你既是问道，我就从焕之和毕之身上说起吧。
（握着清茶的手抖了抖，道。）毕之还未成亲，他所爱恋的，爱恋他的，都早一步离他而去，天妒红颜，我在宫中，未能前去，不知他得到消息会是何种反应。
（少时，他们曾名满京城，少女们屡屡谈及，而慢慢长大，逐渐消失在人海之中。）

（她回避了我的问题，中定有变数，听到第一桩事情，不由得叹息，只是至今未娶，在皇室中也算个异类，这些年是否为情所困，而在事业方面无所作为？我未曾经历过，未曾看到过，只是猜测。当年他的事情，略有耳闻，一方爱恋他的，一方他所爱恋的。她为女官，这些自当是避讳的。）还有呢？

至今未娶，我问过他，就如我与他关系，都不肯说明。
（大概，不愿说明是有他的苦衷吧，眼见他一步步堕落下去，他额娘自然是不会管他，宝王爷更不会，从来都是他自己一个人走过来。）如今想来，还是当年最快活，最爽快！我二品淑仪的位置可以不要，可是我想回到过去，过去多好啊。
（可是，回不去了啊。）

当年已过，无法回去。（当年鲜衣怒马、仗剑天下，如今却困于王府之中，空有抱负，无法施展。如今为隆泰阿哥的天下，几个大事都是所办，其余宗亲皇室，有谁能比得过他们？我们生错了时候，若是少时能如此，恐怕如今也不是这般模样。）这些年一定发生了不少事情，否则应该不会是今天这样。

我所经历的，他们所经历，算起来不多。
（但是桩桩让我们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措手不及，而非我们所能预料，事后满地残骸。）但是这些经历而付出的代价过于惨重，我们付不起。他又如当年三哥去世大醉一场，醉生梦死，所幸在他的贝子府上，无人能管得了他，无人传出去，只是我们这些人知晓。

其余的阿哥有的离世，有的还是老样子。不过这样也很好，朝中风云，即使做个闲人，在我看来，也比上前去好。只是这年少的繁华与年长的寂寞相比，他们是否能承受得住呢？
（宝王府的两位郡主得封镇国，为喜事，阿哥方面，还是毕之品阶最高，这些年也不知道他干了什么，一直停滞不前，不如少时，步步高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