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可拉斯•贝什米特。
你将视线移到了他的身上，倒不如说你一直在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他的每一个细节都被你毫不留情地窥视着。你进门的时候他就坐在墙角那里了，当时你心里还有点惊讶，只有奥利弗在那里，蹲在墙角一直在摇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试图和他搭话，可他就是没有一丝转变。直到艾伦进来时看到后暴躁地把他们分开，他也不过是被迫身体往墙上擦了一下，那对曾经就不合的兄弟硬是当即在他面前吵了起来，一直走着吵到了几米远的会议桌上，吵到早已老实地坐在椅子上的你的面前。
“别这样小鬼，我不过是想叫他到桌上来，不觉得有点可怜？你太坏了孩子。实在不行我不介意给他搬一张椅子过去！”
“你疯了！”
“我才没有！”奥利弗嚷道，“我只不过是想让他过来吃杯子蛋糕！谁让你们都不吃呢！”
“不管怎么说，你离他远一点！你以为爱因斯那个战争狂人是谁教出来的！现在是什么时候，你的脑子里只有蛋糕吗！”
“那又怎样！你当年拿刺枪捅老子肚子上的时候怎么不想到那枪是我送你的！那是什么时候啊？！”
“别再提这件事了！”
“我就提！别想堵住耳朵，它已经完全烂掉了！”
尼可拉斯对这些火药味十足的声音没有反应，你也一样。他只是继续坐在墙角处，无精打采地低垂着脑袋，死气沉沉的蓝宝石杂质般的眼睛一直望着这边，毫无血色的嘴唇没有一丝张合的意思，你知道他现在的心情绝不是期待着看你一眼，比那糟多了。
他现在可是在做最正确的事情，聆听天罚降临前的起火的小插曲，也难怪他会代替自己的弟弟爱因斯出现在这个不美好的地方，与亲情无关，确实不愧为最合格的罪人。当然你也知道他出现的原因并非只有这些。
他有日/耳/曼人天生高贵耀眼的金发，甚至曾经所得的荣誉足以与那个杀人如麻的金发野兽匹敌，但真正的后代却并不是这个非人间游荡了四百年的战神，他的声誉被自己毁得一干二净。爱因斯•贝什米特比他要残忍得多，这是事实，而且你不能否认，他一直以来苍白肌瘦的面孔实在很难与爱因斯相提并论，但这也没什么意外的。
不过是斯/拉/夫的多余的杂种。
你从一开始就不该怀疑，一切不过是表面现象。你在冰湖之上就应该明白，那绝不是谎言。
「尼可拉斯•贝什米特。」
笔直地站在冰湖上的男孩夹紧了身上的黑色外套，将生锈的铁剑坚定地指向你，你们隔了十几米远的距离，人数差距明显的军队分别站在你们的身后。你听到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虽然我们似乎有一点关系。抱歉了。请和我打一场。」
「好。」
你当初如此爽快地答应他不是没有理由的。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寒冷的地方，就跑到你家门前，小手敲着你家的木门，说着你们的国王完蛋了，想活下去就改教效忠德/意/志骑士团之类的蠢话。第一印象是如此差劲，而你确实报复成功了。意外。救助。决定生死。你每一件事都分得非常清楚。
明明只要再用力一点，他就永远不会醒来了。
「......你的、名字？」
为什么放开了呢。
也许是因为他的声音太脆弱了。你能看到他眼中对死亡的恐惧，但那也仅此而已。
缺乏表情的流露。
就像是在审判镜中的自己。
「维克多。」你站了起来，他还躺在冰面上不能动弹，「维克多•布拉金斯基。记住它。」
「............」
“那么，尼可拉斯的罪名是......”
“他毁掉了德/国！他一直都想这么做！真是惊喜！”
“奥利弗你这白痴别再叫了！谁都知道他是统一那个国家的恶魔！现在他要接受惩罚了！”
“你要杀了他吗？”弗朗索瓦挑了挑眉。
“那太便宜他了。”
你难得愿意赞同艾伦的观点。
是的，太便宜他了。
「弱智、怕死、为爱而生。」
你记得他所效忠的大帝如此客观而地评价了他，嘴角却挂上了不可抑制的无奈的笑容。
「可他还是普/鲁/士，这些事情都不值一提。这也许才是我需要的一个笨儿子该有的缺点。」
那位大帝没有撒谎，他本就是这么丑陋的存在。你们共同演出的数次战场，你一直能直视总是站在舞台的正中央的他。冰冷且不可一世的蓝眸、满是血污的衣物、无慈悲之心的战术，任何人直视那双没有感情的双眼，都会相信他是杀人如麻的战神，他是为了战争而诞生的国家，地面的恶魔。
当然，只有你看得见哦。无论是什么武器，长剑、军刀、手枪还是什么的。
他握住它们的双手总是在极其微妙地发抖。
「我不想死。」
在你们的一些相敬如宾的短暂的和平时光里，他总是面无表情地对你重复道。
「我不想死。」
他在一次次地举起枪口，破坏你们好容易得到的时光时，依旧是面无表情地这么说道，是否是恰到好处的雨天也没有关系，反正他眼睛里来之不易的蓝光总是比伦敦多雨的天空还要灰暗。只不过它不会滴出代表脆弱的水而已。
「......我不想死啊。」
懦弱、无知、为己而活。
这个失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