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悠扬的笛声缓缓传来，似一泓清泉在心底划过。
“想必吹笛者也当是洒脱之人”。
由是这般想着，慢慢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窗前的一只花瓶，杂乱的插着几支桃花，真真毫无美感可言。
怔怔的发了会呆，缓缓起身，推开窗子，向外看去。
窗外景色分外雅致，薄雾轻笼，远处只见那嵯峨黛绿的群山，满山蓊郁荫翳的树木与湛蓝辽阔的天空。
缥缈的几缕云恰好构成了一幅雅趣盎然的淡墨山水画。
画中一虽然挺拔但略显轻薄的身形渐入眼帘，看着他手边的翠笛，想必便是刚才的吹奏者。
“醒了”
一道蓝色身影忽的从眼前掠过，投向那轻薄的身影。
“ 哎呀 我们的小飞流还害羞了 ”
那青年宠溺的笑了笑，向这边走来。
“先生身体可觉好些了”
青年说道，清秀的脸上一片温和，使人不由得产生亲近之意。
“多谢挂念 在下已无大碍 ”。
“先生大病初愈，不宜劳累，还得好生休养才是啊”。
“额 失礼了，竟然忘了自我介绍，在下梅长苏，乃是这里阁主好友 借居在此”。
“旁边的乃是在下护卫，名叫飞流。
先生昏迷时，正是他把先生带来此处”。
“飞流 过来”
青年招了招手，那叫飞流的少年奔至过来 拽着袖子躲在青年身后。
“你呀”
青年失笑道“这样多没礼貌啊 ”
一转手把少年拉了出来
“你不是很喜欢这位先生吗，今年新开的桃花，我还未曾看到，就被你折了插瓶送与人家，现在怎的反而害起羞来”。
那叫飞流的少年板着脸，扭捏上前，却不说话。
少恭上前施礼道“多谢少侠救命之恩，少恭感激不尽”
少年捏着衣角，闷闷的说了句：
“不用谢”
又跑到青年身后，长苏摇了摇头
“欧阳先生勿怪，我家飞流心智有些不全 失礼之处万望见谅” 。
少恭微微一笑“无妨 待人反而比常人至纯些 ”。
两人相视一笑 。
梅长苏忽的用袖掩嘴猛咳了几下，少恭道：
“我看梅先生气促不均，唇舌色淡，面色苍白，似有不足之症啊”
“在下略通医理，可否帮先生看看 ”。
梅长苏闻之不禁失笑道
“怎敢劳先生费心，先生仍在病中，还是不要劳神吧。
“我这病不止一两日了，调养许久，已无大碍”。
“只是春至喉咙有些发痒，倒是让欧阳先生见笑了”。
“哼！
一句冷哼传了过来，打断两人说话，欧阳少恭转头一看。
只见一老者端着两碗药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老者发须皆白，红光满面，但满脸阴霾。
梅长苏陪笑道：“晏大夫，谁又惹您生气了”。
那叫晏大夫的气哼哼的说道：
“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你既然已无大碍 想必是阁主昨日新开的药方起效果了。
“一会儿我让人多煎几副，每隔一个时辰喝两副可就真好了”。
梅长苏满脸苦笑
“晏大夫，晏大夫，在下知错了，您别生气啊”。
我这许久不曾出屋，看着今日天气晴暖，出来走走，你看我这穿着多暖和啊 ”。
晏大夫道：“前两月才把你从鬼门关拽回来，真是不知轻重，万一病情复发，到时回天乏术，我可就省事了”。
一转头看向欧阳少恭：“还有你，刚能下床就四处跑，也是个不省心的”。
“来，一人一碗把药喝了”。
梅长苏朝欧阳少恭笑笑道：
“这是阁里的晏大夫，医术高明，我这病多亏了他”。
晏大夫：“你不用奉承我！”。
梅长苏“晏大夫医术众做周知 岂用我奉承”。
“欧阳先生你我共饮此药吧，我先干为敬”。
说完拿起药碗一饮而尽，欧阳少恭莞尔，也拿起药碗 。
晏大夫：“最多一炷香，你二人便回屋休息”
说完拿走空碗转身离去。
梅长苏：“欧阳先生莫怪，晏大夫就是这个脾气，但为是人极好的”。
欧阳少恭“无事，我也为医者，知其心意”。
“方才听闻一段笛声，想必是梅先生所奏 曲意悠扬，似有缅怀故人之意啊 ”。
“哦？ 欧阳先生也是精通音律之人”梅长苏道。
“精通到也谈不上，略略懂些罢了”。
两人又聊了许久，天文地理、民俗风情、鬼怪经志，无所不谈。
一个才学精进、学识渊博，另一个为上古谪仙，虽往事不记，但学问阅历还在，竟是越聊越投机。
要看日头偏下，竟谁也不曾离去。
“胡闹 胡闹～”
“真真是反了天！”
你们两个还要命不要”。
晏大夫闻讯怒气冲冲赶来一左一右把二人赶了回去……

第三章
“啪～”
一枚棋子落下，“我说长苏啊，听闻近几日你与那美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如不是晏大夫赶你回去，怕你二人要同榻而眠，秉烛夜谈了吧”。
“哎～ 你又胡说”
少恭谦谦君子，谈吐见地颇为不凡，与他几席话，受益良多”
“你呀，不要老是美人美人叫他”。
“诶～ 真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
长苏啊～什么时候你也染上喜新厌旧的毛病。
看你维护他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你多年好友，我这旧人还是一边凉快去吧”
说完，朝屋顶大声喊道：
“飞流，你苏哥哥不喜欢你了，他看上那位欧阳先生了，要不你还是跟了我吧”。
“不要～”屋顶上闷闷的传来一句。
“为什么呀”蔺晨凉凉的说。
“嗯 喜欢”
“喜欢谁～”
“欧阳先生”
“哎呀～ 长苏啊，你家小飞流这是要跟人跑了啊”
蔺晨笑着说“你不吃醋？”
“飞流这孩子，难得碰上能与之亲近的人。
再说少恭温文尔雅，让人如沐春风，和他多接触想必没什么坏处，我为什么要吃醋 ”。
“啧啧～ ”
“看来美人的魅力就是大，三言两语便让你这麒麟才子，天下智囊人撤了心房 ，引为知己。
“飞流也就罢了，小孩子嘛，正是青春躁动，看见好看的人，难免心笙摇曳。
“倒是你，已到了而立之年，怎得反而春心动了，是不是晚了点”。
“去去去～ 你再胡说我可要生气了”
“得嘞～ 我不说，不说，行了吧。
真是小气，不就调侃你几句，至于吗”。
“诶？刚才下到哪了～
算了看你也没心思下了，走吧，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去哪儿啊？”
“当然是去见见那位风华绝代的欧阳先生了”。
走近欧阳少恭住处，只闻琴声悠扬。
二人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凉亭中端坐一人。
白玉般修长的手指正在琴弦上波动，微风拂过，带起几缕墨色发丝，抚在那绝美的脸庞。
此情此景不由得让人心生一窒。
梅长苏暗暗叹道“蔺晨所言不虚，少恭真乃绝色美人啊”。
蔺晨更是惊艳，原本欧阳少恭刚刚苏醒容颜憔悴，自己调侃也只是戏言，现在看来果然当的上绝色二字。
二人不敢打扰，倚廊而坐，细细听着思绪渐入佳境。
琴声舒缓从容，似灵鸟在群峰中翩然起舞，空灵静谧。
人置身其中仿佛变成飞翔的雏鸟，蜕变，化为凤凰，在烈焰之中重生——
燃烧、舞动、火焰跳跃，于苍穹翱翔，最后无尽宁谧…
“蔺阁主，苏兄”轻轻的招呼声把二人从幻境中惊醒，此时方知琴已弹完。
“哎呀，好好好，此曲只应天上有，地上哪得几回闻，今日听完此曲，怕是以后都难有琴声入耳了”蔺晨抚掌赞道。
“想不到少恭乃是音律大家，失敬失敬啊。
“不知此曲何名，何人所谱？”梅长苏问道。
“哎～ 我也不知此曲为何”。
“只是看这有张琴，心有所感胡乱弹奏罢了，倒是让二位见笑了”。
“少恭谦虚了”梅长苏说道。
“美人你…”
“咳～”
梅长苏暗瞪了蔺晨一眼。
“少恭，少恭哈”蔺晨嘿嘿一笑：
“听闻少恭对医术颇有了解，你我二人可探讨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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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没？”
“听说什么啊？”
“齐华阁的贵客啊”
“咱这的贵客多了，燕国的王爷，大虞国的世子，还有海那边什么国的使臣，哪个不是贵客？齐华阁住的又是哪位？”
“你呀你”红衣侍女拿指一点旁边粉衣侍女的额头。
“如此不思上进，你难道要一直做个三品丫头～”
粉衣侍女捂着额头吐了吐舌头。
“齐华阁住的是欧阳先生”。
“呀，我想起来了”。
“听说那欧阳先生，温文尔雅，面容俊美，一派的仙风道骨，精通音律，甚至还精于炼丹制药之术”。
说到此处粉衣侍女双眼星光点点，崇敬之情溢于言表。
“呦～
知道的还不少，就是那位欧阳先生”。
“欧阳先生怎么了呀？”
“噗～”
“说来啊，也可笑，阁主硬要把欧阳先生写入美人榜”。
“先生生气了，闭门谢客，可把阁主急坏了”。
“这不，现在还在齐华阁门口闹腾呢”
“那梅宗主呢？”
“梅宗主在旁边看热闹啊”红衣侍女掩嘴笑到。

翌日
梅长苏悠悠的转醒，扭头望去，床边已空无一人，勉力支撑起身子只觉昏昏沉沉，头痛欲裂。
“宗主醒了”早有侍女备好醒酒汤，毛巾等洗漱用品伫立一旁。
梅长苏用手抵了抵额头，声音略带沙哑的问道：
“少恭呢？”
“欧阳先生早醒多时，被晏大夫叫去了，说是研制什么新药”身着红衣的侍女在一旁答道。
被服侍起身，洗漱完毕后，梅长苏头脑渐渐清晰，想起昨日之事，懊恼不已。
“酒后乱性啊，怎的能对少恭做出那般下作之事”。
“还好少恭醉酒不知，不然日后有何脸面对他啊”。
这般想着，走出屋，正犹豫着是不是看看少恭。
“宗主，你可算醒了，快去看一下吧，我一个没看住，飞流就把给蔺少爷传信的鸽子掐死了”甄平站在门口埋怨道。
“哎呀，这个惹祸精，赶紧叫人传信，让蔺晨另备一只信鸽”梅长苏扶额长叹道。
“飞流呢？”
“飞流自知惹祸，怕宗主训斥，跑到欧阳先生那边避难去了”甄平答道。
“诶～这下不去是不行了”梅长苏心中暗自为自己开脱辩解道。
来到了药庐，只见飞流早就缩在欧阳少恭身后正偷偷拿眼瞄他。
梅长苏先看了眼少恭，和往常一样，并无异色，便放下心来，朝向飞流严声喊道：
“飞流，过来！”
飞流躲在少恭身后，瞪着圆滚滚的眼睛嚷道：
“不去”
“哎呀，长脾气了，你苏哥哥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
飞流见梅长苏真的生气了，不由得一阵慌乱，求助似的拽了拽少恭的袖子。
欧阳少恭叹了口气说道：“长苏啊，我刚刚已经训斥了飞流，他怕是以后不会在做这样的事了，你就不要再罚他了”。
“飞流，去，朝你苏哥哥道个歉，答应以后不会这样做了”欧阳少恭温声对飞流说道。
飞流怯怯的走上前，低头喏声道：“苏哥哥，我错了”。
“那以后会不会这样做了？”梅长苏故作严厉道。
“不会了”飞流认真摇头说道。
“好吧，这次苏哥哥啊就原谅你了”
说完眼含笑意的胡乱揉了揉飞流的头发，而后转头望向欧阳少恭，试探性的问道：
“少恭昨夜睡得可曾安稳？久不曾贪杯，今儿个醒来，头痛的要死，少恭昨夜喝的不少，身体可曾有恙”。
“我无事，只是早起头略感昏沉，喝了醒酒汤便好了”欧阳少恭微微一笑道。
梅长苏似不经意般把视线移到那比平常略有些红润的嘴唇上，想起昨夜之事，不由得一阵心猿意马。
欧阳少恭眼中厉色一闪而逝，装作不再意的说道：
“昨夜你曾谈到，廊州以北有座仙山，名曰衡山，风景秀美，主峰之上有座神庙，虽已破败，但仍不失为一处美景，我听后心似有所感，想去看看，不知长苏可愿同行？”
“哦？想来能让少恭在意，必是和过往有些渊源，我让人准备一下，不日便出发吧”梅长苏不假思索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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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还是四人同行，只不过驾车的换成了甄平。
“宗主，欧阳先生，过了这片树林就到了衡山脚下了，要不要停下歇歇？”甄平向马车内问道。
“行了半日，少恭怕是也乏了，我们便在此休整一下吧”梅长苏说道
马车逐渐停了下来，飞流先一步窜了出来，原地跳了两下，转头打算和甄平一起扶二人下车。
“哒哒哒，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听声音正是冲着他们而来的。
“宗主，欧阳先生，你们先不要下车”。
甄平冲车里喊了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全身戒备起来。
“前面的人等一下～”。
策马之人十分急切，只是声音听起来似乎相当熟悉。
人影逐渐接近，来人高大威猛，阳刚的脸上一双大眼炯炯有神，浑身精气内敛。
“蒙大统领？”甄平难以置信的叫道。
车内梅长苏不安的搓着衣角，早在听到声音时，他就知道来人是谁，只是不知如何与之相见，毕竟梅长苏在众人心里早已死去多年。
欧阳少恭看着梅长苏坐立不安的样子，柔声问道
“可是熟人？”
“是，多年前的一位故人”
“是否不愿相见？”
“嗯！”梅长苏心事重重的点了下头。
马车外，来人赶到
“吁～”来人勒紧缰绳，跳下马，难以置信的喊到：
“飞流！甄平！你们怎么在这，那马车里的，可是小殊？”说完立即就要掀开车帘。
甄平、飞流立刻伸手阻拦，蒙挚急道：
“诶～你们拦着我作甚，小殊是不是在里面”
这时，马车里传来一阵温和悦耳的声音：
“想必这位大人有所误会，在下不是您找的小殊”。
“啊？”蒙挚愣住了，停住了掀帘的手
“蒙大统领，宗主早已逝世多年了”甄平趁机说道。
“是啊，我怎么就忘了，我是亲眼看着他，看着他……”声音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马车内，梅长苏攥紧拳头，压制心中酸楚，极力克制自己不发出任何声响。
欧阳少恭安慰的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半响后，蒙挚清了清喉咙，掩住心中悲痛，旋即拱手向车内问道：
“请问阁下是否就是琅琊阁首席药师欧阳少恭先生”。
“正是在下，不知蒙大统领此来有何要事”。
“事态紧急，麻烦欧阳先生和我走一趟吧”。
蒙挚迅速道出了事情始末——

床榻之上，萧景琰依旧昏迷，欧阳少恭神色平淡，手捻银针，并无不妥。
梅长苏紧悬的心才放下，走上前去，正欲说话，欧阳少恭忽然眉头紧皱，看向他
“你身上气息古怪，不要上前，刚才是否触碰什么东西？”
梅长苏大惊，连忙退去几步，思绪回转，便想到那几片落叶，急忙道出缘由。
欧阳少恭望向正在昏迷中的皇帝，心觉不安，便叫梅长苏去门外等候。
又号了号脉，并无异常，沉思良久，欧阳少恭还是拔下最后一根银针。
只见本来平静的皇帝忽然痛苦呻吟，额头上青筋暴起，猛的睁开双眼，眸中一片赤红。
欧阳少恭大惊，连忙双手连点皇帝周身几处大穴，并用银针刺入。
皇帝逐渐安静下来，双眼血色稍褪，只是神智仍然不清。
欧阳少恭心下稍安，正欲医治，忽的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抱住，同时耳边传来粗喘压抑的声音：
“小殊，小殊，不要走……”。

半响，转身从桌上药箱拿起一瓶丹药，倒了一颗，在手心上，面朝梅长苏语气冰冷的说道：
“喂他服下”
梅长苏连忙接过药丸，送入皇帝口中，而后不断的为其顺气，没过一会儿，脸色开始由蜡黄转变为苍白，呼吸逐渐平缓下来。
欧阳少恭拿眼在地上搜寻片刻，在一滩血迹中找到一条正在蠕动的的黑色线虫，捻起一根银针将其钉死在地上。
梅长苏将皇帝扶到床上躺好，盖上被子后，转身看向欧阳少恭，踌躇着不知说些什么。
欧阳少恭面沉似水，声音低沉的说道：
“最后一只蛊虫已经被我钉死，皇帝已无大碍，只是五脏六腑有些移位破损，躺在床上调理休息几个月便没事了”。
梅长苏望向欧阳少恭，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询问道：
“少恭你…… 你没事吧？”
欧阳少恭自嘲的笑了笑：
“我无事，只是皇帝陛下神志不清，错把我当成他心爱之人”。
“心爱之人？”
梅长苏无意识的喃喃重复道，心中忽似有所感，不由的有些慌乱。
“是啊，他把我当成了小殊”。
梅长苏脑中一阵晴天霹雳，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多年的至交好友，他从未想过景琰对他存有那种心思。
面对衣衫不整的欧阳少恭，满心歉意却也尴尬的无言以对……。
看着梅长苏阴晴不定的脸，欧阳少恭脸上讥色一闪而过，不理会僵立在一旁的梅长苏转身走向屏风后面。
厌恶的看了眼身上梅红的星星点点，想到刚才那人的所作所为，强压住的怒火又忍不住冒出，恨不得将其凌迟以解心头之恨。
欧阳少恭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暴戾，知道此事不宜过分深究，扯下身上破碎的衣物，换上一袭绘有凤鸟暗纹的月光色白衣，重新束好头发，缓步渡出。
见他衣冠整齐的走出，梅长苏喏喏的动了动嘴唇。
见状，欧阳少恭苍白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丝微笑，轻声说道：
“长苏无需担忧，此事不宜张扬，再说这也算是神志不清下的无意之举，它日皇帝清醒时也不会记得此间事情”。
“至于他身上的伤，大可以说是治疗到关键时刻被人暗算，为防止病情恶化，不得已使了些过激手段，虽有些损伤，但也无大碍，调理一段时间也就是了”。
说话间，眼角余光从铜镜中看到自己红肿的脸，眉头一皱，从桌上药箱中拿出一盒膏状药物，涂抹在脸上，药效神奇，转瞬间便消肿，恢复白皙，无一丝痕迹。
梅长苏心乱如麻，借口追寻贼人踪迹，逃也似的离开房间。
欧阳少恭慢慢起身，把自己破碎的衣服拎起放入火盆中，腾起的火光之中，映出一张布满阴霾的脸，欧阳少恭眼神微动，一双美丽狭长的凤眼瞟向床榻之上昏迷的皇帝，忽然嘴角翘起冷冷一笑：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