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这毒罕见，所幸发作缓慢，就是想制造出中毒之人死于病疾的假象。方才，方才那大夫说若有恒山派的天香断续胶，情况就会好很多。」东方白轩一轩眉，故作镇定地、缓缓启声打破寂静，道「正好，你也曾是北岳恒山掌门，那群小尼姑定会卖你个面子。」
「那你的意思是，要帮我去恒山拿药咯？」令狐冲只微笑着，索性把半个身子靠在榻柱上，又抬一抬裹着重重纱布的右臂，顺着她的话头，悠悠答道「你看我都伤成这样了，又中了毒……」
不待他说完，东方白径自抬步而出，不发一语，未答认，亦未否认。
傍晚近矣，房栊外暮色浸染，有徐风带着初秋的清爽，沿着栈楼曲线优美的雕栏涌入，亦带来清澈的凉意。
东方白从房里挑出一件大红羽缎斗篷披上，又向一楼堂中伙计寻了一盏素纱烛笼来，兀自朝了恒山去。
佛堂梵院外晚钟长鸣，伴着恒山弟子虔诚的晚诵声。堂中排排香烛明明灭灭，正中摆着双柄古色青铜香炉，炉里立着如同人指一般粗细的佛香。整个庵堂焚燃了大把的旃檀，宁神清气的淡淡芬芳和在恒山的晚风里。
东方白揽过案几上尚余温热的茶盏，微微颔首小啜一口。梅花古案对面尽头端坐着恒山派掌门仪玉，她依旧是一副宁如祥云的模样，手持拂尘，温温而言「若东方施主所言属实，令狐师兄对恒山以及我等皆有大恩，我恒山一派自当奉出灵药。」
仪玉自袖中拿出几只细口瓶，只只小巧玲珑，洁净的白瓷晶莹剔透，靠近便可嗅药木馨香。东方白将几只小瓶用白丝荷包盛了，仔细收入衣中，轻笑道「多谢了。」
仪玉点了点头以示回礼「东方施主客气了。」
「还有一事。那任大小姐，就是令狐师兄的夫人任盈盈，前日来到恒山看望令狐师兄，令狐师兄中毒一事她还未知。东方施主既是令狐师兄的朋友，若方便的话，可否去告知她一声？也免得她做妻子的担心。」
仪玉温和得体的话此时像狰狞的巨爪，生生拽住东方白离去的脚步。东方白闻言沉默，垂下眉目，盯着脚下三尺见方的褐色石砖。砖块四周磨琢出道道春祥云纹，在中央雕了梵心佛莲的样纹。
莲瓣舒开，蕊丝分明。佛莲本是怜悯众生之物，在东方白现下看来，却如初雪凉。
良久，她淡然应道「令狐冲身体尚还有恙，我先行下山送药，待他伤势好转，再让他自己去向任姑娘解释吧。」
「那也好，毕竟令狐师兄的身体重要。」
佛庵门外有浓荫遮天的榕木林，棵棵足有一人合围的大榕树下芳草柔密，虫鸣阵阵。抬起头，便可望见很高很高的、漆黑的夜色，像融开的银丝般，缕缕流泄下地的清朗星光浮在佳人裙摆上。
东方白顺着恒山大殿外一处九曲回折的竹木长廊依依而行，手中拾了一枝方才从庵外月桂树上折下的花枝把玩。
仪玉的那句无心之语，在东方白耳畔回响不绝。
她心下郁积，闷烦而愁虑。整颗心在不知名的情绪中痛得发僵，指尖不觉使力搓捻着花枝上头的残花败蕊。待她心绪恢复清明，如削葱的十指上已尽是沁着浅黄汁水的桂花渣子。
东方白怔视着双手上的碎花残骸，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她甩落手掌上的桂花残瓣，想着从随身的苏绣荷包里取了绢帕来净手。
像盛夏夜晚瓢泼雷雨前直直割破天际的、惨白的闪电，那一声低语，轻而易举地撕碎了东方白甫才冷静下来的心绪，连带着寂夜中安详的阵阵虫咏，一同被撕成齑粉。
「东方叔叔，好久不见。」
「这毒罕见，所幸发作缓慢，就是想制造出中毒之人死于病疾的假象。方才，方才那大夫说若有恒山派的天香断续胶，情况就会好很多。」东方白轩一轩眉，故作镇定地、缓缓启声打破寂静，道「正好，你也曾是北岳恒山掌门，那群小尼姑定会卖你个面子。」
「那你的意思是，要帮我去恒山拿药咯？」令狐冲只微笑着，索性把半个身子靠在榻柱上，又抬一抬裹着重重纱布的右臂，顺着她的话头，悠悠答道「你看我都伤成这样了，又中了毒……」
不待他说完，东方白径自抬步而出，不发一语，未答认，亦未否认。
傍晚近矣，房栊外暮色浸染，有徐风带着初秋的清爽，沿着栈楼曲线优美的雕栏涌入，亦带来清澈的凉意。
东方白从房里挑出一件大红羽缎斗篷披上，又向一楼堂中伙计寻了一盏素纱烛笼来，兀自朝了恒山去。
佛堂梵院外晚钟长鸣，伴着恒山弟子虔诚的晚诵声。堂中排排香烛明明灭灭，正中摆着双柄古色青铜香炉，炉里立着如同人指一般粗细的佛香。整个庵堂焚燃了大把的旃檀，宁神清气的淡淡芬芳和在恒山的晚风里。
东方白揽过案几上尚余温热的茶盏，微微颔首小啜一口。梅花古案对面尽头端坐着恒山派掌门仪玉，她依旧是一副宁如祥云的模样，手持拂尘，温温而言「若东方施主所言属实，令狐师兄对恒山以及我等皆有大恩，我恒山一派自当奉出灵药。」
仪玉自袖中拿出几只细口瓶，只只小巧玲珑，洁净的白瓷晶莹剔透，靠近便可嗅药木馨香。东方白将几只小瓶用白丝荷包盛了，仔细收入衣中，轻笑道「多谢了。」
仪玉点了点头以示回礼「东方施主客气了。」
「还有一事。那任大小姐，就是令狐师兄的夫人任盈盈，前日来到恒山看望令狐师兄，令狐师兄中毒一事她还未知。东方施主既是令狐师兄的朋友，若方便的话，可否去告知她一声？也免得她做妻子的担心。」
仪玉温和得体的话此时像狰狞的巨爪，生生拽住东方白离去的脚步。东方白闻言沉默，垂下眉目，盯着脚下三尺见方的褐色石砖。砖块四周磨琢出道道春祥云纹，在中央雕了梵心佛莲的样纹。
莲瓣舒开，蕊丝分明。佛莲本是怜悯众生之物，在东方白现下看来，却如初雪凉。
良久，她淡然应道「令狐冲身体尚还有恙，我先行下山送药，待他伤势好转，再让他自己去向任姑娘解释吧。」
「那也好，毕竟令狐师兄的身体重要。」
佛庵门外有浓荫遮天的榕木林，棵棵足有一人合围的大榕树下芳草柔密，虫鸣阵阵。抬起头，便可望见很高很高的、漆黑的夜色，像融开的银丝般，缕缕流泄下地的清朗星光浮在佳人裙摆上。
东方白顺着恒山大殿外一处九曲回折的竹木长廊依依而行，手中拾了一枝方才从庵外月桂树上折下的花枝把玩。
仪玉的那句无心之语，在东方白耳畔回响不绝。
她心下郁积，闷烦而愁虑。整颗心在不知名的情绪中痛得发僵，指尖不觉使力搓捻着花枝上头的残花败蕊。待她心绪恢复清明，如削葱的十指上已尽是沁着浅黄汁水的桂花渣子。
东方白怔视着双手上的碎花残骸，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她甩落手掌上的桂花残瓣，想着从随身的苏绣荷包里取了绢帕来净手。
像盛夏夜晚瓢泼雷雨前直直割破天际的、惨白的闪电，那一声低语，轻而易举地撕碎了东方白甫才冷静下来的心绪，连带着寂夜中安详的阵阵虫咏，一同被撕成齑粉。
「东方叔叔，好久不见。」
居然人都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