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元郅七年，顾源十五岁。才开春，宫外传出疫情，连皇城亦不能幸免。头几日里，好几个宫室都有得病的宫人，一时间人心惶惶。皇帝急令没有疫情的各处暂且闭合宫门，不得人员出入以求万全。
顾源只得在东宫闭门不出。到了夜晚的时候四合都是焚香祝祷之音。他关上阁门遣散了宫人，辗转着心中忧虑。他明知自己今身为储君，在时疫危机情况之中里当为父皇分忧，眼下却不知如何举止，才能将此时做到圆满而不又不至于父皇疑心。
对面六角红木棱台上烛火跳了几跳。他站起身来，用银签子去拨。当室内再次通明起来，他转身，竟发现一个姑娘里在他身后。
他惊得将银签子扔在了一旁，发出脆亮的声响。那姑娘不慌不忙，弯腰拾起来搁在桌上，一把清脆的声音响起，“真不知道你这样的傻小子是怎么以储君身份在宫里活下来。”
这声音让顾源怔了一下，他在哪里听过。他试图摸清楚凌乱了的思绪，却始终是想不起来了。
抬眼打量面前人，只见她身着一袭碧色玉麟琼花脂线绣的开云广袖稠裙，不知名的青碧色织物浮动着流光清辉。袖口、领口、与裙角纷纷繁繁的回纹林绿色攒花，内衬白釉色衣襟的卷草纹样花笼群，微露利落的象牙靴。她面上有一分的嫣红，时妆净洗并无铅华。披散的乌发之间隐约带着一朵俏丽的合欢，一对长翘的羽睫压下眸子倒平添了慑人。
顾源清了清嗓子，暗暗觉得自己大约还有那么几分贵胄的威仪。“东宫守卫森严，你是如何进的来？”
“进来？我从未出去过哦。我就住在这里的。”她笑了，带了几分不屑。伸出纤纤的玉臂向院子里信手一指。
“若再胡言乱语，我就叫人将你拿下了。”
姑娘轻轻一笑，便消失无迹了；转瞬又出现在顾源的身后。
“你和这里住过的所有东宫储君一样，什么也不知道，冥顽不灵。”她嗔怪着，顾源无法掩饰惊异抬眼看着她，忽而发现自己比这丫头还矮上一点。
“这株合欢树，是七百年以前随着这座皇城的建立长起来的。我在树里头，少说也住了五百年。我可没有骗你，只是你们人都固执，不信罢了。”说着，她抬手一弹指，再向外看去的时候那翠色的叶子之间已经开启了满树嫣红的合欢。
顾源凝住了，不知说什么好。
“……那你是，合欢树里头的树妖？”
“行行好吧，别管我叫妖精。我们也是有名字的。就想你们人一样。我知道你叫顾源，和几百年前那些傻小子的名字没有什么出入。我是顾里。”
正说着话，远处卷起来一阵风；大约是门没有关紧，随着戛然的声音，初春寒风漏进来。风止的时候顾里已经不见了，顾源怔怔盯着脚下铺了一地的合欢花，倏忽想起了什么，他将门大开追了出去，院中亭亭而立的合欢树又是青翠氤氲成一片的模样，不见了一丝一毫的红。
“我之前就听见过你！你告诉我兰约的下落，对不对？那个声音就是你！”
顾里大约在树梢坐着呢，她没有现身，亦没有答话。
元郅七年，顾源十五岁。才开春，宫外传出疫情，连皇城亦不能幸免。头几日里，好几个宫室都有得病的宫人，一时间人心惶惶。皇帝急令没有疫情的各处暂且闭合宫门，不得人员出入以求万全。
顾源只得在东宫闭门不出。到了夜晚的时候四合都是焚香祝祷之音。他关上阁门遣散了宫人，辗转着心中忧虑。他明知自己今身为储君，在时疫危机情况之中里当为父皇分忧，眼下却不知如何举止，才能将此时做到圆满而不又不至于父皇疑心。
对面六角红木棱台上烛火跳了几跳。他站起身来，用银签子去拨。当室内再次通明起来，他转身，竟发现一个姑娘里在他身后。
他惊得将银签子扔在了一旁，发出脆亮的声响。那姑娘不慌不忙，弯腰拾起来搁在桌上，一把清脆的声音响起，“真不知道你这样的傻小子是怎么以储君身份在宫里活下来。”
这声音让顾源怔了一下，他在哪里听过。他试图摸清楚凌乱了的思绪，却始终是想不起来了。
抬眼打量面前人，只见她身着一袭碧色玉麟琼花脂线绣的开云广袖稠裙，不知名的青碧色织物浮动着流光清辉。袖口、领口、与裙角纷纷繁繁的回纹林绿色攒花，内衬白釉色衣襟的卷草纹样花笼群，微露利落的象牙靴。她面上有一分的嫣红，时妆净洗并无铅华。披散的乌发之间隐约带着一朵俏丽的合欢，一对长翘的羽睫压下眸子倒平添了慑人。
顾源清了清嗓子，暗暗觉得自己大约还有那么几分贵胄的威仪。“东宫守卫森严，你是如何进的来？”
“进来？我从未出去过哦。我就住在这里的。”她笑了，带了几分不屑。伸出纤纤的玉臂向院子里信手一指。
“若再胡言乱语，我就叫人将你拿下了。”
姑娘轻轻一笑，便消失无迹了；转瞬又出现在顾源的身后。
“你和这里住过的所有东宫储君一样，什么也不知道，冥顽不灵。”她嗔怪着，顾源无法掩饰惊异抬眼看着她，忽而发现自己比这丫头还矮上一点。
“这株合欢树，是七百年以前随着这座皇城的建立长起来的。我在树里头，少说也住了五百年。我可没有骗你，只是你们人都固执，不信罢了。”说着，她抬手一弹指，再向外看去的时候那翠色的叶子之间已经开启了满树嫣红的合欢。
顾源凝住了，不知说什么好。
“……那你是，合欢树里头的树妖？”
“行行好吧，别管我叫妖精。我们也是有名字的。就想你们人一样。我知道你叫顾源，和几百年前那些傻小子的名字没有什么出入。我是顾里。”
正说着话，远处卷起来一阵风；大约是门没有关紧，随着戛然的声音，初春寒风漏进来。风止的时候顾里已经不见了，顾源怔怔盯着脚下铺了一地的合欢花，倏忽想起了什么，他将门大开追了出去，院中亭亭而立的合欢树又是青翠氤氲成一片的模样，不见了一丝一毫的红。
“我之前就听见过你！你告诉我兰约的下落，对不对？那个声音就是你！”
顾里大约在树梢坐着呢，她没有现身，亦没有答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