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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许听过这个名字。”
“呃,好像有点儿印象,不过我一直以为是个做女装的裁缝。”
赫尔克里波洛嫌恶地瞅着他。
“太不可思议了!”他说。
“什么不可思议?”
“没什么。我们先说说眼前这件事吧。我要你告诉我,麦奎因先生,你知道的关于死者的一切。你是他的亲戚吗?”
“不,我——以前是——他的秘书。”
“这份工作你做了多久?”
“只有一年多。”
“请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事情。”
“呃,一年多以前我在波斯遇到了雷切特先生——”
波洛打断了他。
“你在那儿做什么?”
“我从纽约到那儿调查石油特许权。我想你也不愿意听我说这方面的详情吧。我和我的朋友们处境很糟。雷切特先生也在同一家旅馆,刚刚跟他的秘书吵了一架,于是他请我做这个工作,我答应了。当时我无所事事,很愿意接受这份现成的高薪工作。”
“从那以后呢?”
“我们到处旅行。雷切特先生想环游世界,可语言不通,于是我更像是个旅游团的导游而不是秘书。生活倒是很愉快。”
“现在跟我详细说说你老板的情况。”
年轻人耸耸肩,面露难色。
“这可不容易说。”
“他全名叫什么?”
“塞缪尔爱德华雷切特。”
“他是美国公民吗?”
“是。”
“他是美国哪里人?”
“我不知道。”
“好吧,告诉我你知道的。”
“真实的情况是,波洛先生,我什么也不知道!雷切特先生从不谈论自己或者在美国的生活。”
“你觉得他为什么不说?”
“我不知道。我猜他是羞于谈论自己的出身吧。有些人是这样的。”
“你觉得这个结论能令人满意吗?”
“坦白说,不能。”
“他有什么亲人吗?”
“他从没提起过。”
波洛接着问道:
“你总得有一些自己的看法吧,麦奎因先生。”
“嗯,是的,确实。首先,我认为雷切特不是他的真名。我觉得他离开美国肯定是为了逃避某些人或事。直到几星期前,我都一直认为他是个成功人士呢。”
“后来呢?”
“他开始收到一些信件——恐吓信。”
“你见过这些信吗?”
“是的。我负责处理他的信件,第一封信是两个星期前收到的。”
“这些信都销毁了吗?”
“没有,我的文件夹里还有两封——还有一封被雷切特先生愤怒地撕掉了。我要拿来给你吗?”
“那太好了。”
麦奎因离开了房间。几分钟后,他回来了,在波洛面前放了两张极脏的信纸。
第一封内容如下:
你以为你骗了我们能逍遥法外是吗?绝不可能。我们要干掉你,雷切特,我们一定会干掉你!
没有署名。
波洛只是扬了扬眉毛,未加评论。他拿起了第二封信。


来自Android客户端25楼2015-10-06 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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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会带着你去兜兜风,雷切特,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干掉你——明白吗?
    波洛放下了信。
    “风格单调!”他说,“比笔迹还差。”
    麦奎因盯着他。
    “你看不出来,”波洛愉快地说,“对这种事得有眼力的人才行。这些信不是一个人写的,麦奎因先生,是两个或者更多的人写的——每次各写一个单词的一个字母。而且用的还是印刷体,这样鉴别起来就更难了。”他顿了顿,又说,“你知不知道,雷切特先生曾经请我帮助他?”
    “请你?”
    麦奎因那惊讶的语气明确地告诉波洛,这个年轻人对此事一无所知。
    侦探点点头。“是的,他很惶恐。告诉我,他收到第一封信时有什么反应?”
    麦奎因迟疑了。
    “很难说。他——他——笑着把信放在了一边,很镇静。但,不知怎么,”他微微颤抖了一下,“我总觉得他在这平静之下隐藏了很多情绪。”
    波洛点点头,接着问了一个令人意外的问题。
    “麦奎因先生,你可否诚实地告诉我,你对你的老板有何评价?你喜欢他吗?”
    赫克托麦奎因想了一会儿。
    “不,”他终于回答道,“我不喜欢他。”
    “为什么?”
    “我说不清,虽然他一直对人很和气,”他顿了顿又说,“但是说实话,波洛先生,我既不喜欢也不信任他。我敢肯定,他是个残忍而危险的人。虽然我得承认我并没有任何理由能证明这个观点。”
    “谢谢你,麦奎因先生。还有个问题:你最后见到活着的雷切特先生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昨天晚上”他考虑了一下,“应该说是十点钟。我去他房间记一些备忘的事情。”
    关于什么的?”
    “他在波斯买的一些瓷砖和古式陶器。收到时发现货不对版。双方已经通信纠缠很久了。”
    “那是你最后一次见雷切特先生活着的时间吗?”
    “是,应该是。”
    “你知道雷切特先生收到最后一封恐吓信是什么时候吗?”
    “我们离开君士坦丁堡的那天早上。”
    “我还要问你个问题,麦奎因先生。你跟你的老板相处得好吗?”
    年轻人忽然两眼放光。
    “这下我肯定要起鸡皮疙瘩了。借用一本畅销书上的话,‘你抓不住我的把柄’。雷切特和我相处得不错。”
    “麦奎因先生,可否告诉我你的全名和你在美国的住址?”
    麦奎因说了自己的全名,赫克托威拉德麦奎因,并给了他纽约的地址。
    波洛靠回靠垫上。
    “先谈到这儿吧,麦奎因先生,”他说,“如果你能对雷切特先生的死讯暂时保密,我将不胜感激。”
    “他的仆人,马斯特曼,肯定会知道的。”
    “没准他已经知道了,”波洛冷冷地说,“如果是这样,请他管住自己的舌头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26楼2015-10-06 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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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应该不难,他是个英国人,宣称自己‘不与人交往’。他看不上美国人,更看不上其他国家的人。”
      “谢谢你,麦奎因先生。”
      美国人离开了车厢。
      “怎么样?”布克先生问,“你相信他说的吗,那个年轻人?”
      “他看起来倒是诚实坦率,并没有因为自己可能会有重大嫌疑而假装对自己的老板有好感。他说雷切特先生并没有将曾经找过我但是请求被拒的事告诉他,这应该是真的,不过我不认为这情况有什么可疑。我认为雷切特先生是那种在任何场合都守口如瓶的人。”
      “那么你认为在这场谋杀中,至少有一个人是清白的了。”布克先生快活地说。
      波洛责备地看了他一眼。
      “我嘛,不到最后一分钟,每个人都有嫌疑。”他说,“不过我得承认,我并不觉得这个清醒而冷静的麦奎因会失去理智,朝受害人刺上十二或十四刀。这不符合他的心理——完全不符。”
      “没错,”布克先生沉思着说,“只有怀着近乎疯狂的仇恨的人才干得出来——具有那种拉丁风格的人。否则,就像我们列车长所说——是个女人。”


      来自Android客户端27楼2015-10-06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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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尸体
        波洛跟着康斯坦汀医生来到隔壁车厢被害人的房间里。列车员用自己的钥匙给他们打开门。
        两个人走了进去。波洛转向同伴问道:
        “这间房被弄乱过吗?”
        “什么也没动过。我验尸时十分小心,没有挪动过尸体。”
        波洛点点头,环视四周。
        他第一感觉是很冷。窗户被推开,窗帘也拉上去了。
        “呵。”波洛打了个冷战。
        医生颇有同感地笑了。
        “我不想关窗。”他说。
        波洛仔细地检查了窗户。
        “你说得对,”他宣称,“没人从这里离开车厢。也许打开窗户是故意制造的假象,如果是这样,大雪破坏了凶手的计划。”
        他仔细检查了窗框,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盒子,朝窗框上吹了一点儿粉末。
        “完全没有指纹,”他说,“这说明窗框被擦过了。就算有指纹也没什么用,可能是雷切特先生或者他的仆人,或者列车员留下的。现在的罪犯不会犯这种错误了。
        “既然如此,”他兴致勃勃地说,“我们还是关上窗户吧。这里已经变成冷库了!”
        说完他就关上了窗,然后开始把注意力转向卧铺上一动不动的尸体。
        雷切特仰面躺着,睡衣上血迹斑斑,纽扣被解开了,敞开的衣襟被翻到了背后。
        “你知道的,我得检查伤口的性质。”医生解释道。
        波洛点点头,俯身在尸体上方观察。终于,他愁眉苦脸地直起腰。
        “真是难看死了,”他说,“一定是有人站在这儿,刺了一刀又一刀。究竟有几处伤口?”
        “我算的是十二处。有一两处很轻,只是划破了点皮。但是,至少有三刀足以致命。”
        医生的语气引起了波洛的注意,他眼神犀利地盯着他。小个子希腊人站在那里,瞪着尸体,困惑地皱着眉头。
        “你觉得什么地方有些古怪,对吗?”他礼貌地问道,“说吧,我的朋友。是不是有什么事让你想不通?”
        “你说得对。”对方承认道。
        “是什么?”
        “你看这两处刀伤——这儿,还有这儿——”他指着,“很深。每一刀都把血管切断了——但是刀口的边缘没有裂开。血流得比正常情况下要少。”
        “这说明什么?”
        “人已经死了——死了没多久——在刺这几刀的时候。可这确实太荒谬了。”
        “看来是这样,”波洛若有所思地说,“除非我们的凶手以为自己没有圆满完成任务,于是又回来确定一下,但这显然很荒谬!还有吗?”
        “嗯,还有一件事。”
        “什么?”
        “你看这儿的这个伤口——在右臂下面——靠近右肩膀。用我的钢笔试一下。你能这么刺一刀吗?”
        波洛举起一只手。
        “没错,”他说,“我明白了。用右手非常困难,几乎不可能。


        来自Android客户端28楼2015-10-06 1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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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捡起两根火柴梗,仔细检查了一番。
          “你有线索了?”小个子医生急切地问道。
          “这两根火柴的形状不一样,”波洛说,“这根比那根扁,你看到了吗?”
          “这是火车上的那种,”医生说,“纸盒装的。”
          波洛在雷切特的衣服口袋里逐个摸索着,不一会儿,他掏出了一盒火柴,跟那两根燃烧过的作了仔细的对比。
          “圆一点的是雷切特擦过的,”他说,“我们看看他有没有扁一点的。”
          但是进一步搜索之后,没有看到其他火柴。
          波洛的眼睛在房间里四处打量,就像鸟儿的眼睛一样闪着锐利的精光,好像什么也逃出不它们的搜寻。
          他轻呼一声,弯下腰,在地板上捡起了一个东西。
          是块小小的方形薄棉布,很精致,边角处绣着一个首字母——H。
          “一块女人的手帕,”医生说,“我们的朋友列车长说得对,有个女人牵涉其中。”
          “而且落下一块手帕也最为轻而易举。”波洛说,“真像书里写的、电影里演的——而且对我们而言,事情更简单了,上面还标着一个首字母呢。”
          “我们的运气真好!”医生大叫。
          “可不是吗?”波洛说。
          他的语气让医生有些意外,可还没来得及问,波洛又朝地板上弯下腰去了。
          这一次,他手上捧的是一根烟斗通条。
          “这大概是雷切特先生的东西吧?”医生试探性地问。
          “他的衣服口袋里没有通条,也没有烟丝或烟丝袋。”
          “那么,这是条线索。”
          “哦,肯定是。而且又是很恰当地留了下来。你注意看,这次,是条男性线索。不能抱怨这案子没有线索了,线索已经很丰富了。顺便问一下,你是怎么处理凶器的?”
          “没找到凶器,肯定是凶手带走了。”
          “我想知道为什么。”波洛沉思着。
          “啊!”医生正在小心地翻看着死者的睡衣口袋。
          “我忽略了这个,”他说,“我解开上衣之后就把它翻到后面去了。”
          他从睡衣的胸袋里掏出一只金表,表壳瘪得厉害,时针指向一点一刻。
          “你看到没?”康斯坦汀热切地大叫,“这告诉了我们作案时间!跟我的推断一样。我说的是半夜十二点到两点之间,有可能是一点钟,虽然这种事情很难精确判断。好啦,这就是证据。一点一刻。这就是作案时间。”
          “有可能,是的,当然有可能。”
          医生好奇地看着他。“请原谅,波洛先生,但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也不明白,”波洛说,“完全不清楚。而且,就像你感到的那样,我很苦恼。”
          他叹口气,弯腰仔细检查小桌子上烧焦的纸片,自言自语地嘀咕着:“我现在需要一个老式的女士帽盒。”
          这句奇怪的话让康斯坦汀医生一头雾水。


          来自Android客户端30楼2015-10-06 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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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塞蒂。”
            “卡塞蒂?”医生拧着眉头,“这让我想起了一些事。好几年前,我记不得这是个美国的案子,对吗?”
            “是的,”波洛说,“美国的一个案子。”
            除了这些,他不愿意再多说什么了。他环视四周,接着说:
            “我们以后再说吧。现在让我们确认一下这里该看的是否都看过了。”
            他迅速而熟练地又检查了一遍死者的衣服口袋,但是没找到让他有兴趣的东西。他试着打开通往隔壁房间的连通门,但是门从另一边闩上了。
            “有件事我不明白,”康斯坦汀医生说,“如果凶手没有从窗户里逃跑,如果这扇连通门从另一面闩上了,如果通向过道的门不仅从里面锁上了,而且还扣上了链条,那么凶手是怎么离开房间的呢?”
            “这也是观众说的,当一个人被捆住手脚关进箱子里——不见了之后。”
            “你是说?”
            “我的意思是,”波洛解释道,“如果凶手有意让我们相信他是从窗口逃跑的,他自然会让另外两个出口看上去不可能出得去。就像箱子里‘消失的人’一样,这是个骗局。我们的工作就是揭穿骗局。”
            他把连通门在另外一边锁上了。“以防万一,”他说,“那位优秀的哈巴特太太头脑一热,打算收集第一手犯罪资料,写信给她女儿。”
            他再次环顾四周。
            “我想,这儿没事可做了。我们去找布克先生。”


            来自Android客户端32楼2015-10-06 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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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这里,案件已经发生,第一部分完。下面是本书最有意思的第二部分。


              来自Android客户端35楼2015-10-06 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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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列车员的证词
                餐车内一切准备就绪。
                波洛和布克先生一起坐在桌子的一边,医生隔着通道坐在另一边。
                波洛前面放着一张斯坦布尔-加来车厢的平面图,上面用红笔标着每个旅客的姓名。护照和车票堆在另一边。桌子上还有信纸、墨水、钢笔和铅笔。
                “很好,”波洛说,“我们的调查法庭即刻开庭。首先,我们得听听列车员的证词。可能你对这个人有一定的了解。他有什么性格特点?他说的话是否可靠?”
                “我得说他很可靠。皮埃尔米歇尔在这个公司已经工作了十五年。他是个法国人——住在加来附近。品行端正,诚实本分。也许,头脑不怎么灵活。”
                波洛会意地点点头。“好的,”他说,“让我们见见他吧。”
                虽然皮埃尔米歇尔多少恢复了点冷静,但仍然很紧张。
                “但愿先生不会认为我的工作有所疏忽,”他焦急地说道,看了看波洛,又看看布克先生,“发生这种事太可怕了。不管怎样,先生不会认为我跟这件事也有关联吧?”
                打消了他的顾虑之后,波洛开始问问题。他先问了米歇尔的姓名、住址、服务年限以及在这条特定的路线上工作了多久。虽然波洛已经了解了这些情况,但这些例行提问会让对方平静下来。
                “现在,”波洛继续说道,“我们说说昨晚的事情。雷切特先生上床休息,是几点钟?”
                “大约是晚饭之后,先生。事实上是在我们离开贝尔格莱德之前。前天晚上也是这样。晚饭的时候他吩咐我铺好床铺,我照做了。”
                “之后有没有人去过他的房间?”
                “他的仆人,先生。还有那位年轻的美国先生,他的秘书。”
                “还有别人吗?”
                “没了,先生,据我所知没有了。”
                “好的。那么,这是你最后一次看到他或者听到他说话吗?”
                “不是的,先生。您忘了吗,大约差二十分钟一点的时候,他按过铃——我们停车后没多久。”
                “究竟是什么事?”
                “我敲了敲门,但是他大声说他弄错了。”
                “用英语说的,还是法语?”
                “法语。”
                “他的原话是什么?”
                “没事,我按错铃了。”
                “完全正确。”波洛说,“我听到的也是这样。然后你就走了?”
                “是的,先生。”
                “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
                “没有,先生,我先是去应了另外一个刚刚响的铃。”
                “现在,米歇尔,我要问你一个重要的问题。一点一刻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吗?先生,我在过道尽头我的小座位上。”
                “你确定吗?”
                “是的,不过——”
                “什么?”
                “我去过隔壁车厢,那节雅典车厢,跟我的同事聊天。我们谈起了这场大雪。那时刚过一点钟,我说不好确切的时间。”


                来自Android客户端36楼2015-10-06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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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你就回来了——什么时候?”
                  “又有铃声响了,先生。我记起来了,我跟您说过。是那位美国太太,她按了好几次。”
                  “我记得,”波洛说,“后来呢?”
                  “后来?先生,我听到您的铃声还给您送去了矿泉水。然后,大概半小时之后,我给另外一个房间的客人铺床去了,就是那位年轻的美国先生,雷切特先生的秘书。”
                  “你去铺床的时候,麦奎因先生是单独一个人在房间里吗?”
                  “那位十五号房间的英国上校跟他在一起。他们正坐着聊天。”
                  “上校离开麦奎因先生的房间之后,做了些什么?”
                  “他回自己的房间了。”
                  “十五号房间,离你的座位很近,是吗?”
                  “是的,先生,过道尽头倒数第二个房间。”
                  “他的床已经铺好了吗?”
                  “是的,先生,他吃晚饭的时候我就铺好了。”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说不上确切的时间,先生,肯定不超过两点钟。”
                  “后来呢?”
                  “后来,先生,我就在自己的位子上坐到早晨。”
                  “你没再去雅典车厢吗?”
                  “没有,先生。”
                  “也许你睡着了?”
                  “我想没有,先生。火车停住不动,我就不像平时那样容易睡着了。”
                  “你看到有旅客在过道里走动吗?”
                  他想了想。“我想,有位太太去过过道尽头的洗手间。”
                  “哪位?”
                  “我不知道,先生。她在过道那头,很远,而且背对着我。她穿了一件猩红色的和服式睡衣,上面绣着龙。”
                  波洛点点头。“后来呢?”
                  “没什么了,先生,天亮前没什么事。”
                  “你确定吗?”
                  “啊,对不起,先生,您——您自己开开门,向外看了看。”
                  “这就对了,我的朋友,”波洛说,“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好像是被什么重东西撞在我门上的声音给惊醒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那人瞪着他。“没有,先生,我什么也没听见,我肯定。”
                  “那我肯定是做噩梦了。”波洛平静地说。
                  “除非,”布克先生插嘴道,“你听到的声音是隔壁房间的。”
                  波洛没有理会这个意见,可能他不想在列车员面前讨论这个问题。
                  “我们说说下个问题。”他说,“假定昨天有个杀手上了火车,能否确定他犯案之后没离开火车?”
                  皮埃尔米歇尔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他也没有可能躲在什么地方吗?”
                  “车上已经仔细搜查过了,”布克先生说,“放弃这种想法吧,我的朋友。”
                  “而且,”米歇尔说,“只要有人上了卧铺车,就休想逃过我的眼睛。”
                  “上一站是哪里?”
                  “温科夫齐。”
                  “什么时间?”
                  “原本应该在十一点五十八分离站,但是由于天气原因,晚了二十分钟。”


                  来自Android客户端37楼2015-10-06 1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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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有人从普通车厢跑过来呢?”
                    “不会的,先生。供过晚饭,普通车厢和卧铺车厢之间的门就锁上了。”
                    “你在温科夫齐下过车吗?”
                    “是的,先生。和平时一样,我到了站台上,站在车厢的脚踏板旁边,其他列车员也是如此。”
                    “前面的门呢——靠近餐车的那个?”
                    “一直都是从里面闩着的。”
                    “现在没有闩上。”
                    列车员显得很惊讶,后来恢复了平静。“肯定是哪位旅客打开门看雪去了。”
                    “也许吧。”波洛说。
                    他沉思着用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一两分钟。
                    “先生不会责怪我吧?”列车员怯生生地问道。
                    波洛亲切地冲他笑笑。
                    “也许纯属巧合,我的朋友。”他说,“啊,我想起另外一个问题。你说过,你在敲雷切特先生的房门时,另外一个地方又响铃了。实际上我也听见了。是谁?”
                    “是德拉戈米罗夫公主,她吩咐我叫她的女仆来。”
                    “你去了吗?”
                    “是的,先生。”
                    波洛若有所思地研究着面前的平面图,然后点点头。
                    “目前就这些问题了。”他说。
                    “谢谢,先生。”
                    列车员站起来,看着布克先生。
                    “别难过了,”后者亲切地说,“我看不出你有什么失职的地方。”
                    皮埃尔米歇尔高兴地离开了房间。


                    来自Android客户端38楼2015-10-06 1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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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秘书的证词
                      波洛沉思了一会儿。
                      “我想,”他终于开口说道,“根据我们现在所了解的,最好还是跟麦奎因先生进一步谈谈。”
                      年轻的美国人迅速出现了。
                      “好吧,”他说,“进展得怎么样了?”
                      “不算太糟。上次我们谈过之后,我知道了一些事——雷切特先生的身份。”
                      赫克托麦奎因感兴趣地凑近了一些。“是吗?”他说。
                      “就像你猜的那样,‘雷切特’是个化名,雷切特就是卡塞蒂,那个臭名昭著的专业绑匪,包括那起有名的小黛西阿姆斯特朗绑架案。”
                      麦奎因露出了极为惊讶的表情,接着沉下脸来。“这个该死的浑蛋!”他大声说道。
                      “你对此毫不知情吗,麦奎因先生?”
                      “是的,先生。”年轻的美国人果断地回答道,“要是我知道,宁可砍掉右手,也不会给他去当秘书。”
                      “你的反应很激烈,麦奎因先生?”
                      “这是有特殊原因的。当年,我父亲是处理这个案子的地方检察官,波洛先生。我不止一次见过阿姆斯特朗太太——她是位美丽、温柔的女士,但悲痛欲绝。”他的脸色又暗了下来,“这应该是雷切特,或者说是卡塞蒂应得的报应。我很高兴他有这么个下场。这种人不配活着!”
                      “看起来,你恨不得是自己亲手杀了他?”
                      “我会的,我——”他停住了,急得涨红了脸补充道,“我好像是在给自己定罪。”
                      “如果你对你老板的死表现得过于悲伤,麦奎因先生,我反而会更怀疑你了。”
                      “我觉得,就算能让自己免于坐电椅,我也不会那么做的,”麦奎因坚决地说,接着又补充道,“请原谅我的过分好奇,你是怎么发现这个的?我是说卡塞蒂的身份。”
                      “在他房间里一封信的碎片上发现的。”
                      “可是,肯定⋯⋯我是说⋯⋯那个老头子太粗心了。”
                      “那取决于,”波洛说,“每个人不同的观点。”
                      年轻人似乎觉得这话难以理解。他盯着波洛,好像在努力理解他的意思。
                      “目前我的任务是,”波洛说,“弄清楚火车上每位旅客的行动。你知道,我无意冒犯谁,只是例行公事。”
                      “当然。那就这么做吧。如果可以,让我澄清一下我的情况。”
                      “我不用问你的房间号码了,”波洛笑着说,“因为我们同住过一晚。二等车厢的六号和七号床铺,而且我走了之后,你就一个人住了。”
                      “没错。”
                      “现在,麦奎因先生,我想请你讲述一下昨晚离开餐车以后你的行踪。”
                      “很简单。我回到我的房间,看了会儿书,到贝尔格莱德之后去了站台,天气太冷,于是就回来了。我跟隔壁房间的英国小姐聊了一会儿,后来又跟那个英国人,阿巴思诺特上校,聊了起来——


                      来自Android客户端39楼2015-10-06 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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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我们说话的时候你正好从旁边经过。接着我去找雷切特先生,就像我跟你说的,记一些他想写的备忘信件。道过晚安之后,我就离开了。阿巴思诺特上校仍然站在过道上,他的卧铺已经铺好了。所以我提议一起去我的房间。我要了两份饮料,接着坐着喝了起来。我们讨论着世界政治、印度政府、国内禁酒令带来的麻烦,还有华尔街危机。我平时不太喜欢英国人——他们太顽固——但我喜欢这位。”
                        “你知道你们聊完时是几点吗?”
                        “很晚,快两点了,我想。”
                        “你注意到火车已经停了吗?”
                        “哦,是的,我们还有点奇怪呢。朝窗外一看,地上的雪很厚,但我们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阿巴思诺特上校道了晚安之后呢?”
                        “他回自己的房间去了,而我则让列车员给我铺床。”
                        “他铺床的时候你在哪儿?”
                        “就站在门外的过道上吸了一支烟。”
                        “后来呢?”
                        “后来我就上床睡觉直到天亮。”
                        “昨晚你下过车吗?”
                        “阿巴思诺特和我打算在那个——那个地方叫什么来着?——温科夫齐——伸伸腿脚。但是天气太冷了,还有暴风雪,我们就跳回车上了。”
                        “你们是从哪扇门下的车?”
                        “离我们房间最近的那扇。”
                        “挨着餐车的那扇?”
                        “是的。”
                        “你记不记得当时门是否是闩着的?”
                        麦奎因考虑了一下。
                        “嗯,是的,我好像记得是闩着的,至少门把手上插着个棍子。你指的是这个吗?”
                        “是的。你们回来的时候把棍子又闩回去了吗?”
                        “唔,没有,我记得我没有。我在他后面。不,我记得我没有闩。”他忽然补充说,“这很重要吗?”
                        “可能吧。现在,先生,我假设一下,你跟阿巴思诺特上校坐着聊天,你房间里通向过道的门是开着的吗?”
                        赫克托麦奎因点点头。
                        “如果可能,我想请你告诉我,从火车离开温科夫齐之后到你们分开回房间睡觉这段时间,有人从过道上经过吗?”
                        麦奎因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我想,列车员走过去一次,”他说,“从餐车那边过来的。还有个女人从另一头走过来,去餐车那个方向。”
                        “哪个女人?”
                        “很难说。我真没注意到。你也看到了,我正跟阿巴思诺特上校辩论,好像看到过一眼有个穿红衣服的人从门口经过。我没看见,而且也看不到那个人的脸。你知道,我的房间对着餐厅那头,所以这个女人朝那个方向走过去,我也只能看见她的背影。”
                        波洛点点头。“我猜她是要去洗手间吧?”
                        “我想是这样的。”
                        “你看到她回来了吗?”
                        “哦,没有,既然你提到了,虽然我没注意,但我想她肯定是回来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40楼2015-10-06 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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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个问题。你抽烟斗吗,麦奎因先生?”
                          “不,先生,我不抽。”
                          波洛停了一会儿。“我想就这些吧。现在我要见见雷切特先生的仆人。顺便问一句,你跟他旅行时都坐二等车吗?”
                          “他坐。不过我经常坐头等——如果可能,就在雷切特先生隔壁的房间。他把大部分行李都放在我的房间,这样就方便找东西或者叫我了。但这次,所有的一等铺位都订完了,只有他订到一个房间。”
                          “我知道了。谢谢你,麦奎因先生。”


                          来自Android客户端41楼2015-10-06 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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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男仆的证词
                            美国人走了之后,进来的是那个脸色苍白、面无表情的英国人。波洛在前一天就注意到这个人了。他端端正正地站在那儿。波洛示意他坐下。
                            “我知道你是雷切特先生的仆人。”
                            “是的,先生。”
                            “你的名字是?”
                            “爱德华亨利马斯特曼。”
                            “多大了?”
                            “三十九岁。”
                            “家庭住址?”
                            “克拉肯威尔,福莱尔大街二十一号。”
                            “你的主人被杀害了,你听说了吗?”
                            “是的,先生,非常令人震惊。”
                            “现在可否请你告诉我,你最后一次见到雷切特先生是在什么时候?”
                            仆人回想着。
                            “应该是昨晚的九点钟左右,或者再晚一点。”
                            “请你回忆一下当时发生的事。”
                            “和平时一样,我去找雷切特先生,伺候他。”
                            “你的职责都是些什么?”
                            “帮他把衣服叠好或者挂起来,把他的假牙泡到水里,看看他睡前还有什么需要的。”
                            “他的举止跟平时一样吗?”
                            仆人考虑了一阵子。
                            “呃,先生,我觉得他很心烦。”
                            “心烦?什么表现?”
                            “为了他正在看的一封信。他问是不是我把那封信放在他房间的。当然,我跟他说我什么也没做过。他骂了我一顿,无论我做什么他都能挑出错来。”
                            “这很不寻常吗?”
                            “哦,算不上,先生,他很容易发火——我说过,他心烦的时候就会这样。”
                            “你的主人吃过安眠药吗?”
                            康斯坦汀医生身子往前靠了靠。
                            “坐火车旅行的时候就吃,先生。他说不吃他就睡不着。”
                            “你知不知道,他常用的安眠药是什么?”
                            “我不知道,先生,真的。瓶子上没有药名,只写了‘睡前服用安眠药’。”
                            “昨晚他服用过吗?”
                            “服了,先生。我把药倒进杯子里,给他放在梳妆台上了。”
                            “你没有看到他喝下去吗?”
                            “没有,先生。”
                            “后来呢?”
                            “我问他还需要些什么,还问了早上几点叫他起床。他说如果不按铃就不要去打扰他。”
                            “平时也这样吗?”
                            “很常见的,先生。他要起床的时候就会按铃叫列车员过去,让他再来叫我。”
                            “通常他是早起还是晚起?”
                            “这要看他的心情,先生。有时候他会起来吃早饭,有时候会一直睡到午饭时间。”
                            “所以一早上都没叫你,你也不觉得奇怪了?”
                            “是的,先生。”
                            “你知道你的主人有仇人吗?”
                            “知道,先生。”这人无动于衷地说。
                            “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见他跟麦奎因先生说过几封信,先生。”
                            “你对你的主人有感情吗,马斯特曼?”
                            马斯特曼的脸色变得比平时更加漠然了。
                            “我不想说,先生,他是个大方的主人。”
                            “可你不喜欢他?”


                            来自Android客户端42楼2015-10-06 1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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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不能说成我不太喜欢美国人,先生?”
                              “你去过美国吗?”
                              “没有,先生。”
                              “你有没有看过报纸上刊登的阿姆斯特朗绑架案?”
                              他的两颊微微有些发红。
                              “确实看过,先生,还是个小女孩儿,是吗?一件让人震惊的案子。”
                              “你知不知道你的主人,雷切特先生,在那个案子中是主谋?”
                              “我真不知道,先生。”这个仆人的声音里第一次流露出热度,“简直令人难以相信,先生。”
                              “然而这是真的。现在,说说你昨晚的活动。例行程序,你明白的。离开主人之后,你做了些什么?”
                              “先生,我告诉麦奎因先生,主人叫他。然后我就回自己的房间看书去了。”
                              “你的房间是?”
                              “二等车厢的尽头,先生,靠着餐车。”
                              波洛看着平面图。
                              “我知道了。你在上铺还是下铺?”
                              “下铺,先生。”
                              “是四号吗?”
                              “是的,先生。”
                              “有人跟你一起住吗?”
                              “有,先生,是个意大利大块头。”
                              “他说英语吗?”
                              “呃,英语的一种,先生。”仆人的语气里有种挖苦的味道,“我知道,他在美国的芝加哥待过。”
                              “你跟他经常聊天吗?”
                              “不,先生,我宁愿看书。”
                              波洛笑了。他能想象这幅景象——一个高大、爱说话的意大利人和一个冷若冰霜的“绅士中的绅士”。
                              “我能问问你读的是什么书吗?”他问。
                              “现在我正在看《爱的俘虏》,阿拉贝拉理查森夫人写的。”
                              “写得好吗?”
                              “我觉得很好看,先生。”
                              “好,我们继续吧。你回到房间,看《爱的俘虏》看到什么时候?”
                              “大约是十点三十分,先生。那个意大利人想睡觉了,所以列车员就过来铺床。”
                              “然后你就上床睡觉了?”
                              “我上床了,先生,但是没睡着。”
                              “你为什么没睡着?”
                              “我牙疼,先生。”
                              “哎呀呀,那很疼的。”
                              “非常疼,先生。”
                              “你没有吃点药什么的?”
                              “我抹了一点丁香油,先生,疼痛缓解了一点,可还是睡不着。我打开床头灯继续看书——好让自己忘记疼痛。”
                              “那你就根本没睡着?”
                              “不,先生,早上四点钟的时候我睡着了。”
                              “你的同伴呢?”
                              “那个意大利家伙?哦,他一直打呼噜。”
                              “整个晚上他都没离开房间吗?”
                              “没有,先生。”
                              “你呢?”
                              “也没有,先生。”
                              “晚上你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没有,先生。我是说没听见什么异常的动静。火车停了,四周很静。”
                              波洛沉默了片刻才说道:
                              “嗯,我还有个小问题要问。你对这个惨剧一点头绪也没有吗?”
                              “恐怕是这样的,很抱歉,先生。”


                              来自Android客户端43楼2015-10-06 1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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