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青春的天空，是灰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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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所谓明朗动人的青春，轰轰烈烈的恋爱，无忧无虑的陪伴，我不曾拥有。
也永远不会拥有。
小学，一二年级是在一个小小的小镇读完的。
而父母在外打工，身为教师的祖父母，对自己的管教，既严厉，又过于溺爱。
严厉到什么程度?我在小学即使有零花钱，也不能卖东西，即使是校门口几分一袋的小零食，也只能愣愣地看着别人塞在嘴里，自己慢慢地砸吧嘴。
我甚至是很多很多年以后才有幸知道它们的味道。
溺爱到什么程度?不怕你的笑话，我直到小学快毕业才学会自己穿衣服。
正是这样，被淹没在严厉与溺爱中的自己，才会拥有了这样的性格。
迟钝。
没错，不是内向，是迟钝。
而在别人眼里，这样的我，又有了不同的形容词。
"不要理她，她小学就那样傻不拉几的。"
傻不拉几的。
遇到旧识打召唤，却半天想不起她们姓名的我，被她们中的一个笑容尖利的女生抛下这样一句话就拉着对方转身而去抛在原地的我，愣在了原地。
那是我初中的事情了。
一二年级时，班上有位成绩永远第一，永远是班长的女孩子。
所有人受到将她视如珍宝的老师的影响，小小年纪便谄媚地围在她身边众星捧月。
包括我。
有谁得罪了她，第二天那个人的名字便会在黑板上公之于众。
那时候，我遇到了第一个男生。
之所以称为遇到，是因为在此之前没有男生和我主动说话。
我便姑且称他为F君。
他很开朗，很热心，那时候有过很多很多的事情我都忘记了。
我原本以为我会一直一直记住他的，而我却忘记了。
我在五年级时回乡一次，在小院里遇到了放学回来的F君。
我们聊了曾经，聊了成绩，短短的几分钟罢了，临别时送给他自己视如珍宝的雨花石。
我此后再也没有见到过F君。
那时候我也有过一个最好最好的朋友。
我在最后一学期领成绩单时见过她。
后来初中时有曾经的同学和我成了同班同学。
我问她朋友的情况。
她嗤之以鼻道那是他们班公认的最讨厌的人。
她同时列举出了她做过的很多事情。
听起来的确很过分。
我无数次在作文上给她写过信。
一封又一封。
可是，我应该寄到哪里呢?
她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02.
扎着长长的麻花辫，我局促不安地站在讲桌旁。
我来到了一个中等的，以教育文明于周边小乡镇的县城。
身处的小学，虽然刚刚建校不久，却带有几分大城市的味道，一时间口碑良好。
凭着祖父的关系被打点进实验班的我，与其他的同学显得格格不入。
大家都很好。
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因为立足于这个班的根本，还是成绩。
多亏了祖父，小学的我的优点，便是成绩。
而我也只有成绩。
仅此而已。
小学的我体质差，三天两头往医院跑，像药罐子一样。
一次周末的晚上，遇到同学，张口大招呼，她和旁边的人像避瘟疫一样跳开，指着我大喊:病灾星。
这大概可以归于小孩子的不懂事吧。
梳着长长的麻花辫，我看着她们结伴跑开，留下一串并不动人的笑声。
我所能做的，也只不过是看看黑漆漆的天空。
没有一丝光芒的天空。
那并不是自己的第一次被排斥。
很多事情自己已经记不清了，所以不一一提起。
我在那时，同样遇到了自己第一次有好感的异性。
在那么小的年纪，他的长相就让很多女生对其侧目，成绩虽然和我相当，但依然数一数二。
那个耀眼的男生，我称为R君。
不擅长与人交流的自己，与别人的谈话常常会显然尴尬的冷场。
久而久之，大多数人便不再和我说话。
迟钝的自己不明白原因。
现在回想起曾经的很多事情，
便难受的像是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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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暑假的时间过得很快。
理所当然的，我来到了初中，本县评价最好的中学。
因为成绩在某个层次的学生要被抓阄"分"给班主任，我便同样理所当然地来到了一个理想的班级。
简单来说，就是交换，将自己和另外一个不知情的学生交换。
我很惊讶自己为何当时没有过一丝愧疚。
耀眼的R君去了一个与之不相上下的中学，因为他的亲人在此处是领导。
这意味着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温柔的L君的班级和自己的班级相隔甚远，但他有时会在放学时来到我们班级门口等待。
不是我，而是之前的一位小学同学。
她不算漂亮，但很精致，有种小鸟依人的气质。
我凭借着自己老同学的身份，厚着脸皮和他们走在一起。
但L君只和那个女生说话，我偶尔插上几句，气氛都会变得很尴尬。
我明白自己很自私。
所以此后，学会了一个人独自上学放学。
我曾经无数次照着镜子，试图找出一丝优点出来。
这种侥幸心理在青春期被打击到体无完肤。
痘痘与黑头，雀斑，就像雨后春笋一样接连不断地冒出来，我一时间无法接受。
不明白，为什么有些女生的脸比剥皮鸡蛋还完美，而对于我，上帝就像是看不惯我一样。
整个世界都看不惯我。
我所能做的，只是将头低的更低，几乎低到了尘埃里。
但上帝本不打算放过我。
自己唯一一件擅长的东西，
自己自信心的主要来源，
没有了。
已经没有了。
班主任的眼里，90分是一个等级，即使你考了89分，还是不到标准。
他并不会鼓励学生，只会说;你怎么考的这么差?
我并不会解释。
便沉默不语。
渐渐地，自己习惯了沉默。
题目都懂，但是试卷发下来，总会有错题。
班主任的话，慢慢变成了:我当初真不应该把你换过来!
真不应该把你换过来。
字字如针，扎在心上。
我难道不想考好么?
我难道不算努力么?
我难道是故意取得这样的成绩么?
我不止一次在深夜躺在床上默默流泪。
班上有70多人，20名对祖父母来说，是不堪入目的。
骂声一句接一句。
父母打工回来，春节在家，完全没有好久不见的喜悦，因为他们在电话里知道了我的成绩。
成绩好，我是他们的女儿。
成绩不好，就不是他们的女儿了。
我在书桌上写作业，他们在旁边骂我，唉声叹气，仿佛天塌下来了一样。
我一边哭泣一边写作业，寒假作业里都带着泪痕。
但下个学期，成绩不进反退。
初二暑假，祖父把我送到一个家教门口。
我怯怯地，探头探脑地走进去。
进门的一瞬间，那个老师便怒声呵斥:看什么看，快点去写作业!
周围传来幸灾乐祸的笑声。
我却还没有意识到。
迎接自己的是怎样的一个地狱。

08.
开学后，自己的成绩似乎有些进步。
毕竟那个老师好像就是和我过不去一样，提前上初三内容时，写题目时就站在我旁边，动不动就动手打人。
我不得不拼命去学习。
物理电学考试，平时擅长，总考第一的K君发挥失常，而我却出人意料取得了第一名。
教物理的班主任很奇怪，随后他就一口咬定我是抄的，拿了外班的卷子。于是跑操时把我叫来骂了一顿。
但是说实话，我哪里认识什么外班的人啊?
我很委屈，当时就很不争气地哭了出来，一哭班主任就来气了，我在他眼里变成了骗子，厉声让我拿来卷子，还要我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讲题目。
这种题型我记的滚瓜烂熟，在暑假时那老师用他的巴掌逼我记住的。
我想班主任是做好了当众揭穿我并羞辱我的准备的，但是当我思路清晰带着鼻音讲出来以后，他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因为我的声音小，说道测的是L2的电流时他听成了L1，立刻像找到了宝贝一样重复是L1吗?我摇了摇头纠正了他，他就指着我唯一一道错题，说那你为什么简单的不会，但那题目真的是我想多了才错的。
说了他也不信，我干脆懒得解释。
我讨厌班主任，他只认同他心目中的好学生，其他的学生考的成绩很好，那就是假的。
他说如果我下一次考试差就等着看。
我在心里冷笑，你那么钟情的第一名都有失误的时候，更何况被你无缘无故施加这么大压力的自己?
我估计直到今天为止，他还是认为我只是个中考时运气比较好的骗子罢了。
月考有进步，他先是表扬，然后说让我不能抄袭。
抄你麻痹。
我在心里爆粗口，那是我第一次在心里不尊重老师，那个家教老师打我时我也没有爆过粗口。
你可以打我，但是我不希望你污蔑我。
初三上学期，我在家教里依旧被打的很惨，老师变着法子整人，明天晚上报单词，初一到初三，一次报几十个，错一个打一下，不是板子，是那种用来抽陀螺的鞭子。
每天晚上，11点作业回去，左手右手都肿的像猪蹄，有时候脸和耳朵都是红红的，我带着猪蹄一样的手，一个人上学放学，手还在肿，第二天晚上的听写就来了。
月考当天的晚上依然要去，我最讨厌英语，第二天考英语的时候，他就站在我旁边，把我这个不懂语法的人狠狠揍着，按同学的话:这可怜孩子都被打蒙了。
我学会了苦中作乐，和死党在星期六或者星期天的晚上溜出去吃烧烤，吃汉堡，喝奶茶。
我想过死，怎么死，在什么对方死都想好了，手上拿着热腾腾的烧烤时，却又放弃那个念头了。
死党有很多朋友，吃着吃着，她就对旁边的一个人大声打个招呼。
我看着她的笑脸发呆，我不知道如果她当初不在这个家教里，我会变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