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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我是特工,王爷快闪开(王爷银X穿越特工土,武侠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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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土方栽倒在地上,堪堪避开了几道致命的巫术光影,然后一动也动不了了。
不过人还是清醒的。他倒在地上,很快判断出了这应当是银针上附带的毒素对经脉部位刺激导致的**效果,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这些银针倒没有刺中他的要穴,似乎只是单纯让他动不了而已。
但是先不说对付他的这个人实力如何之高,用银针淬毒刺激要穴这种手法,在这个世界并不常见,否则他自己也不会能频频用类似的招式在战斗中得手。
那这个人又是谁?
“是你……”巫族已经围至,然而却并没有继续走上前,似乎是认出了出手的人是谁,纷纷在离土方几米处停住了。
“为何你们会出现在这里?”土方听见为首的巫族有些讶异的开口。
但是没有人回答,土方也没法转动自己的脖颈,只是从他现在的角度,可以看见一个身穿巫族白袍,手持锡杖的人影缓缓走到了他的面前。
“人随时都可以死,可是并不是随时都可以活下去。所以能活下去的机会,最好还是好好珍惜。”虽然看不到,但是土方还是可以察觉到,这是在对他说话。这个声音很是沙哑,很显然不属于任何他认识的人。
语毕,面前的人沉默了很久,然后在他身侧蹲了下来,将他腰间的挂件扯下。土方当然知道他拿走的是什么,那是银时给他的,相思门的门主令,吉田松阳曾经的佩饰。
“你是谁?”土方这时终于忍不住开口。
不过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那人面无表情的将门主令握在手里细细端详了一会,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这个角度得以让土方看见了他的脸。
这是一张他完全陌生的脸,面部有一道巨大的伤疤,头戴斗笠,但是可以看见斗笠下浅灰色的卷发,黑眼圈很深,让他整个人显得阴郁和乖僻。
许久后,面前的人抬手轻轻一拂,不动声色的收走了他身上的银针,重新站起身来,才再一次开口:“我会将他送往族内。”这句话是对其他人说的。
土方一愣,没有继续出声。没有了银针的作用,他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挣脱这种全身**的境地。但是他有些琢磨不透这个人在想什么,这是抓住了他,却又要故意放走他吗?还是想借他的手对付其他人?而且,还对他说了这样一番话,这是在告诉他不要去死亡之地自寻死路?
可是比起成为巫族的一个傀儡,他宁可去死,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改变。
追捕他的巫族明显面面相觑了一会,才道:“这……恐怕不妥吧……”
“为何不妥?”面前的人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此事事关全族,我等受命追捕他,现在既然人已经落网,自然该由我们回去复命,万万不可怠慢……”
“既然事关全族……”此人的声音听在土方的耳朵里,越发的沙哑几分:“你们是认为我不属于巫族,还是认为我会怠慢?”
他的银针捏在手里,缓缓抬手,指向方才开口的巫族似就要出手。
不过也并未真的出手,只是停顿了片刻,又缓缓收回,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我们并没有这个意思,你说话未免也太过了。在如此关键的时候,我们应该团结一心才对。”为首的巫族话语里似乎也隐隐有些怒气,似乎对他威胁般的行为很是不满。
土方一边察觉到自己身上的**感正在消退,一边暗自观察着双方。看上去他们明明都是巫族,但是似乎有些纷争。
不过也没有朝他预想的方向发展争执,只是不长不短的僵持了一会,方才制服土方的古怪男人又淡漠的开口:“无所谓,带走吧。”
说着微微侧身,便要离开。
方才追捕土方的巫族这才又围进几步。
然而也就在这时,原本受困的土方突然窜起,屈膝撞上了离的最近的一名巫族,一脚踢出,身子一转,手肘动了一下, 所对之处便是咽喉所在。
还没等任何人反应过来,那名巫族已经死在了土方手里。
土方下手极快,这种纯粹到极点的杀人技巧曾经就是他站上特工顶点的依仗,他甚至不需要思考,就很可以做出最正确的最有效的判断,出手的落点一定是致命的位置。
被巫族围剿如此之久,他再一次撕开了包围圈,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
而在他身后,那名巫族的尸体缓缓倒了下去,双目惊骇的瞪大着,仿佛死也不能相信自己居然死在一个他眼里蝼蚁一般的人手里。
然而也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兀的闪烁了下,在空中纵横片刻,比任何人都迅速的挡在了土方面前,阻隔了他的方向。
“还没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土方再度问了一声。他没想到,挡在自己面前的,居然依然是这个古怪的男人。他还以为,这个男人是要放走他的,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如此。
猜不透。土方蹙起眉。
这个人目光冷漠的注视着他,开口:”给过你选择的机会了,这种机会你应该好好把握,因为通常不会有下一次。”
也就在这一刻,一股阴冷的杀意已经锁定了他。
选择的机会?土方抿了抿嘴。
活下去或者死,傻子都知道如何选,但问题是,要看那是怎样的活法。
面前的人眼眸微微眯起,他动了,一掌朝土方斩杀而去,他手中的锡杖裂开,露出了如月光般的刀刃,也如月光般轻飘飘的将要落在土方的身上。
然而这道月光却是致命的,带着可怕的气息,这一刻的土方,浑身上下都生出了一股冰冷的寒意。这一击没有任何巫术参杂,是在土方的注视下发出的,不花哨,不复杂,但是掌控的如此精准。土方甚至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锋利的刀尖距离他越来越近,只需要毫厘就能刺穿他的心脏。
可是他不能退,他身后是巫族,退,就是死!
他咬紧牙关,向前冲去,即使在他面前的,是那一道致命的月光。
嘶——
衣衫被撕裂,他身上的鲜血疯狂的飞溅出,滴落,触目惊心。
但是此时的土方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他的人化作了一柄剑。
“活着当然比死了要好,但是那也要看是如何活着。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小鬼,你的老师,难道连这都没有教给你吗?”土方嘴角勾起了一记嘲讽的笑意,他的人随着他的声音,碰撞而来,重重的撞在了这个人的身上,点下了指尖的银针。
面前的人露出了有几分惊讶的表情,随后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几分疑惑的分了神。
战斗中的分神几乎是致命的,他直接被土方砸中,银针又直接点进了他的体内,逼退了两步。这让他很快蹙起了眉,身子下意识的一转,避过了土方的一剑,已经抬起的的拳头有个明显的突出。
这是土方动作的空档,他若是出手,顺着直线击出,那就是土方的下颚,那绝对是致命的,而土方这个时候绝对没有任何办法应付这一击。
然而他只是动了一下,却又有些犹豫的缩了回去,随后被土方撞倒在地。
一招得手,土方也不恋战,推开面前的人,头也不回的朝死亡之地掠去。
他速度太快,离死亡之地原本就如此近,而现在再也没有人能阻挡他的脚步。他的人很快没入了死亡之地的迷雾,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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胧在原著中用过毒针,对付银时。


IP属地:浙江2807楼2017-08-04 0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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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8章
    巫族此时也已追至,不可置信的向前方看去,然而已经看不见土方的身影了。他们只能回过视线,看向了被土方撞到在地的男人。
    所有人都是不发一言,并非单单因为最让人无法接受的结局发生在了他们眼前,而是这个男人,让他们察觉到了什么。
    土方强大到可以突破巫族的围剿?不,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阻挡的他的可是奈落的首领。也许土方不清楚,但是所有的巫族都明白,这个五年间几乎销声匿迹的奈落首领的实力,绝对不止这一点点。
    “你……你放走了他?”死一样的沉寂了片刻,为首巫族终于忍不住开口。就凭土方的实力,很显然还不足和巫族相抗,然而现在土方确实已经消失在了死亡之地中。更何况,他方才明明已经被制住,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的挣脱了出来?
    “奈落这是什么意思?!”只是略微停顿了几秒,巫族的语气便出离的愤怒了起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件事情……
    “闭嘴!” 也有人在此时很是强硬的插话:“什么意思?这话是我们问才对吧,你们明知奈落受了重创,却要求我们来对付坂田银时,奈落现状如何你们心知肚明。况且我们首领一直重伤未愈,此番出手帮忙已是仁至义尽,试问一下没有首领,你们就能拦下他了?现在却要来质问我们?”
    “你……”为首的巫族被一番抢白,涨红了脸,一时也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确实他们围堵来土方如此久,差一点让他直接进入死亡之地,而现在奈落出手从结果上来看,也不过就是拖延了一番时间罢了。
    到是男人坐起身,没有参与这场对峙的意思,只是不咸不淡的开口:“我并非有意放走了他。”说着将伤处的银针取出,捏在了手里打量了一番。
    这银针并非致命,似乎是学着他之前做的那样,只是给予了他一些麻烦,算是土方对他放了自己一马的一些“友好的”礼尚往来。
    他蹙起眉,却又突然顿住了,随即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神色。
    ——他怀中的千年血玉,不见了。
    这个认知让他呆了呆,又徒劳的在自己身上摸索和搜寻了一番,依旧无果。
    “奈落之事为族内所定,要有所得,牺牲自然在所难免,难道我等就没有牺牲吗?你可知方才死在坂田银时手中的我族又有多少?奈落作为巫族的一份子,却为何要说出这般离心的话来?”
    巫族人的话音犀利,也并非没有道理,奈落作为巫族的一份子,自然是与巫族荣辱与共,为巫族做出些应有的牺牲也在情理之内,方才他还在质问巫族不将他作为同族,现在再多说,反倒是他们显得斤斤计较起来。
    奈落的人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不过此时胧已经起身,伸手拦下了身侧的人,示意他退下。
    “我自然并非不识好歹,我做了什么,自然会承担,用不着别人来指手画脚。”胧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好,又继续道:“方才之事,我自然会向族内解释。不过你们失职在先,也不要妄想能逃脱责任。我还是奉劝你们一句,如今要么进死亡之地探个究竟,要么回族内复命,你们可要快一点决定,虽然你们要怎样都与我无关。”
    即使如今的奈落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模样,奈落的首领胧他本身出自相思门却是不争的事实。相思门覆灭后,这些年,他一直未生出什么别的心思,但是若真说是离心,恐怕本来就没有身为同伴的心思。
    他所忠心相对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一个而已。
    “你这家伙,也太过嚣张了。真是好大的口气。”
    不光巫族愤怒了,就连奈落的众人也愣了下,有些诧异自己的首领明明沉寂了如此久,到如今居然突然争锋相对,咄咄逼人起来,这是要干脆打算撕破脸吗?
    胧显然不清楚众人在想什么,他也没兴趣了解。如今想来,从土方那里夺来的千年血玉估计是又被拿了回去,既然土方已经进入了死亡之地,那么就算是顷刻之间魂飞魄散,那块血玉应当也是掉落在了死亡之地。
    还真是麻烦。
    他的目光扫了巫族的众人一眼,开口道:“既然你们没有别的要事,那就可以走了。不管是进死亡之地还是回族内,都随你们便。不送。”
    留下一道冷漠的话音,他脚步跨出,再也不看巫族一眼,转身朝死亡之地而去。
    也就在这时,远处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尖利的呼啸声过后,是一片铺天盖地的喊杀声,擂鼓声,兵荒马乱,烽火四起。他下意识的转头望去,此时风起了,吹起了他的衣摆和发丝。
    厮杀声,哭喊声,甚至还有血的味道,随着风,从银之国的边界处飘来,整个世界仿佛在颤抖着,地动山摇,晨曦的阳光仿佛被染上了一层血红,透着死亡的颜色。
    初春的风还是如此寒凉的,浸入肌理。
    他想起那日踏入相思门,春天该来了,然而晚风也还是有些凉意的。他明明已经准备好要如何回到那个人身边,如何与之相认,再见的时候,那个人却已经不认得他了。
    不过那也无所谓,他还是记得的,身为他的老师,这个人即使在面对往日的仇敌,面对巫族踏足,面对任何人都是如此坦然的,微笑的。相思门里,往昔是听不见这样金戈之音的,没有他之前印象里的血色漫天,惟有嬉闹曲调成诗。
    就好像他从杀戮里走来,路过了一片隔绝世外的桃花源,直到追兵已至都流连忘返。
    也许那个人是变得不同了,他不确定,那就当是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好了。他只知道,只要那个人还在的日子,对他而言就是最好的时候,无论何时何地。
    而如今好景不在,他甚至连那个人的一块信物也没能留住。
    “是春雨和银之国交战了。”身侧的人看了他一眼,见他走了神,便思腹片刻,解释道:“银之国战败的话,相思门的故地也许要消失了。首领……你不去看一眼吗?”
    不过胧此时已经转开了眼,仿佛漠不关心的继续向前走去,就像根本没听到这句话。表情依旧冷漠,不仅让人苦笑,好像想要人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是永远不可能的,即使说话的语气,也是一样的生硬冰冷。
    而死亡之地的迷雾也如同这样的平静,云雾茫茫,无法窥见其中的半分隐秘。他神色微凝的注视着土方没入的方向,片刻后突然开口:“你听。”他低声说道。
    却见手下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听什么?”
    “有军队在擂鼓点将。”胧道。
    “边界在交战,这也是正常的吧?”手下万分不解,话音刚落却猛然意识到不对劲。银之国分明是仓促应战,哪有这样擂鼓点将的机会?要说春雨那更加不可能了,双方都战成一团了,又哪里来的擂鼓点将?
    “嗯?”胧的眼眸微微凝固。
    不可能会是幻觉,一定有擂鼓点将的声音,然而并不是从边界传来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声音,来自死亡之地的内部。死亡之地先前是有诡异的哭声缭绕,今日哭声却突然停止了,现在又再生变故。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将目光转过,眼眸看向了身侧的奈落众,冷漠道:“骸可曾出来过?”
    “不曾。”身侧的人摇头,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一缕疑惑和探究的意味。
    “她已经待了多久了?”他的声音依旧冰冷,仿佛天生就不会透露出什么情绪。
    “约莫五年之久了。”
    “还未曾寻到她想要的么?”听到这话,他的语气里似乎罕见的带上了一丝叹息的意味,又或许是这个敏感的数字让他想到了什么,这一次胧沉默许久,才终于再次低声开口:“传信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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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来美国啦,所以以后发文可能都在这种诡异的时间点惹。


    IP属地:浙江2826楼2017-08-28 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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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9章
      土方在下坠。
      他冲入了死亡之地,闯破了这层雾气的面纱,本以为一切都到此为止,谁知这临门一脚却像踏在了空气里,然后被什么强大的引力拽住,整个人如同从高空生生跌落,直接跌入了死亡之地那白茫茫的腹地。
      不是说这层迷雾是致命的吗?他虽然万分不解,然而能捡回一条命不论怎样都是一件好事。正如那个男人所说的,能活命的机会,最好还是好好珍惜。
      他撇了撇嘴,又为自己在此时最先回想起的是方才家伙那显而易见的正确观点而感到不满,抚摸了一下手中还有点余温的血玉,将之收好在怀里。
      迷雾此时似是稀薄了起来,让他的视线得以扩展了些许,他居然真的身在高空,正在朝地面坠落,然而此时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也无可奈何,只得护住自己,直直落下,然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好在也许并不高,又或者是不知道为何下落的速度不算太快,他倒是没有受伤,龇牙咧嘴的爬起来,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一看,顿时让他愣住了。
      小桥流水,繁花似锦。一眼望去,是一片落英缤纷,苍翠欲滴的美景。都说死亡之地阴气缠绕,然而他非但没有感受到巫族口中阴森至极的景象,反而看见了一方世外桃源,鲜花,河流,绿叶,有微风徐来,带来青草和泥土的香气。
      “这里……是死亡之地中?”
      土方有些怔住了。以前只是读过《桃花源记》,今日到了这里,想来恐怕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大抵也就是这般了吧。
      死亡之地外看上去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又有诡异的哭声缭绕,可是这里面,居然是这样一片人间仙境?这与巫族口中的死亡之地,未免差的太大的一些。
      难道巫族就没有发现这片隔绝于世的桃花源吗?
      土方思腹着,蹙起眉。
      从追击他的巫族口中得知,巫族探索里如此之久,虽然依然不能了解,却依旧对此地颇有几分畏惧之意,可见这片绝地恐怕真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迄今为止,死亡之地的迷雾致命的言论,想来也并非空穴来风,这么多年来都无人敢踏足,可见凶险。按道理就算这里不是花红柳绿的盛世美景,至少也该是迷雾重重,死气沉沉。
      然而,他在这里,却看不到半点与这些相关的景色。
      不过这里乍一看确实毫无人烟,明明如此美景让人流连忘返,此时此刻却连任何虫鸣鸟叫声也没有。兴许是初春的缘故,天气也颇有些寒凉,冷意透过衣袖和领口的缝隙直往里钻。况且不知为何,他方才是从空中跌落的,所以若是要出去,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出不去的话,要怎么办……”土方心里叹了口气,但是随后又很快平静下了心绪:“嘛……至少比什么尸骨如山的亡魂之所好多了。”再说了即使此时能走出去,逃亡的状况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反倒便宜了那些正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着寻找他的巫族。
      再说了,那个人身上的白诅,可还是个未知数。银之国早已被打探了一番,如今身在死亡之地,说不定还会有些许不平常的发现呢。
      他摇了摇头,甩开了这里给他心中带来的那几分怪异感觉。反正他来之前,就做好了要死的觉悟,既然都有了这样的觉悟,那现在这样的状况,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多想的。更何况,这里的景色,比他想象中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就算是死,能死在这种地方,也该知足了。
      只不过,现在说死好像还为时尚早。
      虽然前路茫茫,他也还没那么容易放弃活下去的机会。
      毕竟……那家伙和他分别时的表情……还真是变成鬼也不想再看一次了……
      紧咬了一下牙关,土方用剑撑起伤痕累累的身子,抖落尘土和花瓣,看向上空。从这里看向上方,只能看见白茫茫的天空,却看不见日月星辰,无法辨明方向,更不知道巫族何时会追至。
      “嗯?”
      正有些犹豫该往哪里走,他突然听到了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从不远的方向传来。
      不像是鸟兽的声音,反而像是出战前的擂鼓声和怒吼声,隐隐约约,听起来却越发高昂。若是仔细听,甚至还能分辨出是在点将出征。
      土方眼里闪过一丝惊骇。
      死亡之地本就是死地,没有人烟,身在桃源美景中已经让他颇为不解,如今又出现了这等怪事,便更显出蹊跷来。
      “去看看……”土方慢慢寻着声音的来源走去。
      至于危险?反正他逃不出这个死亡之地,若是真的有危险,那也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他顺着河流逆流而上,这条河流很深,流的很慢,他踩着河岸边湿润的泥土,时不时有花瓣随风吹落到他的脚下和衣摆上。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声音的源头处是一片不大不小的泉眼,冷意却不知为何更明显了,迎面吹来的风甚至让土方微微打了个颤。
      然而此时,举目望去,皆是好景,哪里有半点沙场点兵的影子?
      明明擂鼓点将声近在咫尺,周围却只有花团锦簇依旧,连空气里都浮动着花香。
      土方不敢再往前,只得停下脚步,就弯下腰,想掬一捧水洗去身上的血迹。刚俯下身,那种怪异的感觉再一次入侵了他的感官。
      “这水……怎么这么冷……”他慌忙撤了手,放在嘴边哈气。都说春江水暖,可是他掬起的水分明是刺骨的冷。仅仅一捧泉水,就好像要将他冻伤。
      “那是自然的……你可知道这条河,叫什么名字?”


      IP属地:浙江2843楼2017-09-11 0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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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0章
        土方猛然回头,这才看见河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女子的身影,说是巫族,倒也并未见巫族的锡杖与斗笠,而是披着一席白袍,脸色略微有些苍白,斜靠在河边的树下,怀抱双刃,好像在守着什么似的。
        “这河名叫九幽河,你还是离远一些吧,莫要丢了性命。我应该已经说过,不得靠近此地。奈落,难道未曾把我的话带到吗?”
        守在九幽河之外的这位女子看向土方开口,与其说怀抱敌意,倒不如说是淡漠。
        想来是把他当成了巫族中人。土方抿了抿嘴,也未说破,将目光放向远处:“九幽河?难不成九幽之下,真有黄泉地狱不成?”
        女子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问话感到些许意外,沉默了一会,嘴角突然咧开一个不大的弧度:“你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土方淡淡的笑了笑,只是顺着她的视线的方向,看向了面前的这条九幽河。然而也就在这时,他的笑容突然间消失了,荡然无存。
        他看见了九幽河内的倒影,黑色的土地,黑色的景,甚至连天空都是黑色的,深邃无边,唯一的亮色,便来自于暴露在外那惨白的尸骨。明明他身处一片世外桃源,河内的倒影却仿佛是真的九幽地狱,就好像能听见鬼魂幽灵的低语。
        他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的后退了一步,却见女子已经走上前来,看着河中的倒影沉默不语,片刻后,才开口道:“即使不身处地狱,也未偿不能看见地狱……”说着将手伸入河水中,似乎想去够那虚幻的倒影,自然是触不到的,倒是摸索出了几块黑色的小石子。
        土方这会缓过神来,又总觉得女子似乎话里有话,“是说人间即地狱吗?”他喃喃低语了一声。又大着胆子靠近了一些,微微蹲下身子,闭着眼再一次将手探入了河流中。
        倾刻间,一股阴森的气息就顺着他的手臂蔓延而上,那种刺入骨髓的冷意差一点就要入侵他的心脏,将他整个人都吞噬殆尽。然而很快他无名指上的戒指颤了颤,几道铭文顺着他的指尖,流入了微波荡漾的河水中,消失不见了。
        阴森的感觉瞬间褪去,让他得以将自己的手从河流中抽出,暗自心惊的咬了咬牙关。
        不过似乎没注意到他的情况,女子重新起身,将手中的石块朝他抛来,土方抬手就接住了。
        应该就是巫族口中,死亡之地至阴之物无数的来源,土方一眼就看了出来,想来巫族应该是发现了些什么的。
        正思腹着该如何开口才能套出些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女子已经转身似要离开了: “反正你们不就是要这种东西么?去搞你们所谓的秘术,拿上就走吧,别再来了。”
        土方被这样的口气弄的一愣,又想到先前所见奈落与巫族那紧张的气氛,心下顿时有几分了然,便故意开口:“我们?难道你就不属于我们巫族了吗?”
        女子果然停住了脚步,不过也并未如他预料的一般冷眼相对,反而显得有几分失落,那好看的眸子微微垂下,紧紧抿住了嘴。
        这次的沉默压抑的让人窒息一般。
        然而就在土方以为她什么都不会说的时候,她才再一次开口:“我身为巫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站在巫族的立场,我也无权责怪谁,因为谁都没有做错。而这个世界上,本来很多事情就是没有对错之分的。”
        “然而……这难道不是最悲哀的吗?正因为没有对错之分,所以也无法憎恨与苛责他人,来借以消除自己内心的自责与愧疚。”她停住了,看向了身侧的九幽河,好像在看什么人。
        也就在这一刻,土方猛然想起了银时来,因为银时也和他说过同样的一番话,他说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是没有对错之分的。那么那个人那些至今都无法言说的痛苦与无奈,是否就是自己内心的自责与愧疚?
        也许吧。他想。
        好像有风传来,擂鼓点将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此时只能听见风吹拂水面的微波细语声,树叶颤动的悉悉簌簌声,还有面前的人很轻的声线。
        “可是啊……站在我自己的立场上,我不想做巫族的骸,我想做的,是皇室禁军统领的女儿——今井信女。”也就在这时,土方看见她动了,和着微风的气息,她的身子飞快的掠起,手中的双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度,如同一只优雅的凤尾蝶,朝土方扑来,那刀光的亮影落在他的周围,掀起了他的衣摆和发丝,那个人的声音轻盈又冷冽的落入了他耳朵里。
        “而你们,毁了她的一生。”
        ---------tbc--------


        IP属地:浙江2844楼2017-09-11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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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了这个月的具体更文时间,大家可以看情况催更哈哈哈(虽然我也不一定能遵守[喂


          IP属地:浙江2845楼2017-09-11 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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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1章 准时更新啦啦啦。
            死亡之地传言是一个阴森恐怖的亡魂之所,向来是谈之色变。然而不知为何,对于巫族内的大多数人而言,这也是个不愿进入的地方,甚至许多巫族只听说过死亡之地的传言,却从来没有踏入过死亡之地,更没有见过死亡之地的美景。
            然而很难想象死亡之地直白的名称下,竟会是这样的一片净土。真要想来,也许和多年前的相思门有几分相似,强大,而且带着几分飘渺神秘的感觉。
            土方自从进入死亡之地以来,见了美景,也见了美人,若是不计较美人的危险程度,倒也算上是风花雪月的好景。
            而此时,他只能看着挥斩到他面前的双刃,稳稳停在了离他面门不到一寸的地方,微微叹息了一声,然后接着听到一声冷漠的: “滚出去,不准再靠近此地。”
            说完,女子转过身,身形微颤,重新回到她方才所站立的地方,将双刃重新抱回怀里,面向微波絮语的九幽河,微闭上眼,像在守护,又向在等待什么。
            土方目光闪烁了下,依照方才的对话,他敢肯定面前的这个人应当知道一些什么重要的事情。这样想着,重新顺着她面对的方向,打量起了这条河流。
            因为河内那诡异的倒影,让这条河显得说不出的怪异,但是除去这些,这条河的流速很慢,甚至说是静止的。微风吹皱河面,在此时显得几分静谧,唯独在女子面向的前方,河流内似乎有一道不太寻常的阴影安静的停在河中。仔细看,倒是一个人的模样。
            介于这条河先前给他的冰冷感受,却并未给他造成伤害,况且意识到了手上戒指的不寻常,他深吸了一口气,踏入了九幽河的河水中,准备朝那道人影而去。
            不过却在这时,方才那道身影闪烁而来,瞬间到达了土方的身后。
            看到正欲继续往前的土方,女子好看的眉头微皱,轻声道:“你在做什么,滚开。”
            转过眼眸的土方眉头挑了挑,仅仅扫了她一眼后,便不再理会,抬起脚往前走着,将她给无视掉了。
            “我方才所说的,你没听到吗?”
            女子见土方竟然不理会她,脸色终于一沉,双手一抬,顿时一股暴乱的风顺着刀刃,凛冽无比的朝土方扑了过去。
            并非巫术,而是寻常的刀法。不过如她的人一样,冰冷,且凌厉。
            土方没回头,但是一股毫不逊于她的杀意从他身上瞬间爆出,肆虐开来,村麻纱那妖艳诡异的纹路在空中闪烁了几下,将那道罡风绞了个粉碎。
            强大的杀意让女子惊疑了一声,微微一凛,将身子退开几步。
            “当然是听见了。”土方这才转身,将杀意又丝毫不露的收回,冲她笑道:“但是凡事总有个理由吧,我可是千辛万苦才来到这里,你不解释,我当然只好自己搞清楚这河水下有什么。这九幽河,总不是你的地盘吧?”
            然而他话音刚落,女子却很是诧异的张大的眼睛,然后很快换上了极为冰冷的语气:“你不是巫族之人,你是谁?”
            这倒是把土方问了个措手不及,只得哑然失笑,想来这女子和这九幽河的关系,应当是巫族人尽皆知的事了,他这么一问,反倒暴露了他不是巫族的事实。
            不过面前的人也未再动杀机,只是立在一旁,神色恢复了先前的淡漠模样:“我方才才接到奈落的传信,说有人携带松阳老师的千年血玉闯进了这里,希望我能顺带帮忙寻回,想来那个人,便是你吧。倒是没想到……你还活着。”
            想不到自己的身份这么快就暴露了,土方微微惊讶了片刻,在心里为女子的聪敏和实力赞叹了一番,随后有些疑惑又惊异的反问:“不过你似乎对我为什么活着没什么兴趣了解。”
            似乎是在验证他口中真的”没有兴趣了解”,女子并未回答他的话,反而道:“你为什么要闯进这里?”
            这样的问话倒是让土方沉吟片刻,看着河边在风中摇曳的花朵和垂杨,神色暗了暗,随即苦笑了下,轻声道:“为了活着,也为了死去。”
            “原来如此……”女子倒也没有追问,只是蹙了眉,然后将那双白皙的双手搭上了她的剑鞘:“曾经也有一个人,他活着,可是我却不忍心他活着。”
            土方听到她的话,反倒生出一丝好奇,不由问道:“ 为何?那个人,是谁?”
            然而回答他的是席卷的杀意,似乎并未因为他的身份有所不同,而对他报以特殊的对待,只是为了知道她自己想要的信息,才稍作停顿的罢了。
            “我说过了,滚开。”
            土方被逼退一些,看着她有几分焦躁的面孔,突然了然,回过头,这才看清了河水中的那一道阴影。
            是一具尸体。
            或者准确的说,这是一个被九幽河寒气所冰封而陷入沉睡的人。
            但奇怪的是,此人并非是巫族的打扮,身上穿的居然应当是属于银之国皇位禁军的军戎服。
            就算是经历了穿越和各种诡异事件的土方,现在也实在是一头雾水了。
            按照方才女子的说法,这个人应该就是她口中那个“活着,却不忍心让他活着”的人,再加上之前的,八成就是女子口中银之国当年的禁军统领。
            可是一个银之国的禁军统领,为何会又出现在死亡之地的九幽河中?他与巫族又是什么关系?虽然他不确定这个女子还有沉睡在河中的人与五年前的相思门惨案有何关联,然而当年的吉田松阳,就是死在了禁军的手里。如果这是同一个人,那为何当年禁军首领却没有死?而最后反而是因为“巫族中人的不忍心”,而被迫陷入沉睡?
            疑点一个接着一个从土方脑子里冒了出来。
            眼见土方已经发觉,又离得如此近,似乎有些害怕自己会伤到河中沉睡的人,女子没有再出刀,不过杀意也未收敛,反而越发的凌烈。
            土方思索了片刻,也理不出什么头绪,重新转过身,再一次,用一种极为认真的语气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他到底是谁?”
            女子理所当然的并未给予回应,而是沉默的看着他,除去那如有实质的杀气,这是一种土方曾经见过的眼神,充斥着痛苦,无奈,懊悔以及很多复杂的情绪,当年在提及吉田松阳的时候,银时也是这样笑着看着他,做出如此沉默的回应。
            明明在笑,却如同心在滴血。
            “你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吧?你将他放入九幽河,又不许别人靠近,总不会是为了让他一直沉睡下去吧?在找让他醒来的方法?”土方抿了抿嘴,猜测到。犹豫了一番,放柔了自己的语气,再度开口:“你知道的,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巫族血脉。我能站在这里,无非是因为我有一枚戒指。”他说着将自己的手抬了起来,举到了她的面前:“这并非是巫族要寻找的戒指,而是另外一枚。但是正因为如此,你也能看出它的不同寻常。所以,来做个交易怎样?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或许能帮你找到你想要的。”
            女子将目光投向他无名指上的戒指,似乎是认出了那是什么,终于有所触动的喃喃开口。
            “傀儡秘术。他中了傀儡秘术,失去了一半魂魄。死不了,可是……也’活’不了了……我需要一株还魂草。”
            还魂草土方倒是在图鉴里见过,但是……
            “傀儡秘术?!”完全没预想到的答案直接让土方吃了一惊,他确实没想到,一个巫族的人会想要解救一个中了巫族傀儡秘术的银之国人。
            像巫族这样远离俗世的人群,具土方所知,唯一与皇室有过接触的,应当就只有五年前的相思门事件,而银之国皇室禁军与巫族其实并没有什么仇怨,从女子话里想来,最合理的推测,应该是一次意外,又或许是连巫族也并未想到结局会如此。而当然的,巫族很显然对身中傀儡秘术的人也毫无任何还原的办法。
            若是只能以傀儡的身份活着,那也确实不算是活着。
            “他是谁?”
            土方忍不住第三次问出了这个问题,好像只要搞清楚这个人到底与巫族有何关系,又为何也会中巫族的傀儡秘术,他就能搞清楚五年前的隐秘一样。
            女子的表情微微动容,眼眸怅然,似乎是鼓足了一番勇气,才终于开口。她的声音微颤,语气哀婉肃穆,如同在念一段沉郁的悼词。
            “佐佐木三郎,银之国禁军统领,为护卫皇城,带领禁军入皇宫禁地,拼死诛杀傀儡23具及相思门7人,后因巫族讨伐吉田松阳所失,被卷入其中,中傀儡秘术,沉眠与此,已有五年之久。”
            ------
            我觉得这一章大家应该可以看出一些东西来了。
            我想把银时的过去用别人的角度讲一下,不是用之前写土方的过去那种方式,而且应该也不会一次更完,那样停太长了,就剧情一边发展一边讲吧。


            IP属地:浙江2852楼2017-09-17 1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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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迟了一天……因为字数比较多多花了一点时间
              算是双更了吧……
              另外此章番外是正经番外…并不是单独开坑的意思……欢迎配合全文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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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2章
              话语里所包含的信息太多,一时间让土方不知道该接上什么话,只好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人。反倒是女子语毕,沉默了一会,在土方还未回话前开口:“人们时常说本性难移,那你相信一个人会改变吗?”
              这句话问的有些突兀和奇怪,土方沉思了一会才道:“要我说的话,很难确定。不否认改过自新的人自然是有的,但是所谓的不确定并不单纯来源于自身吧?还来源于别人是否相信他真的改变,而这个答案一般都是否定的,或者说这样的信任需要承担太多的风险。”
              “没错。可是对于已经改过自新的人来说,无法被信任又是谁的错呢?那些曾经被那个他所伤害过的人,又该如何呢?他们就错了吗?人们又是如何分辨一个人的好坏的?凭借一个人做的事吗?还是他的目的呢?假如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做错什么呢?”
              问题一个接一个,几乎没有停顿,土方目光一滞,隔了好一会才勉强:“自然是没有所谓的对错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标准。”随后心里多了几分明悟,随即苦笑了一下,顺着她的话叹道:“这就是所谓的……没有对错之分
              啊……”
              面前的女子的只是看着九幽河水中的沉睡的人,看不出别的表情,可是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土方分明感觉到了隐藏在话语下的无奈与悲痛。
              “没有对错之分呢……原来那个人也是这么想的么……”
              “那个人?”土方微微一愣。
              “那个相思门千年血玉传到你手里之前的主人。难道不是吗?”女子终于将眼神转到了他的身上,轻声说道:“如若不是与你有同样的想法,坂田银时也不会这么轻易将这种东西交给你吧?用其它手段得到,你恐怕还没有这样的能力。”
              最后一句总结让土方隐隐有几分不服,不过银时确实面对他的时候保留了许多,当然现在并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他将目光投向面前的人,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认识他?”
              说起来面前的人和当年皇室禁军有牵连,认识银时也不意外,况且从话里还可以听出,她对银时的能力也有所了解。他大概将在意表现的太明显了,土方对自己不甚冷静的举动略微有些尴尬。
              女子对于他夸张的反应抱有几分疑惑,很快察觉到了他在银时这个话题上的动摇,继而有些自嘲的苦笑起来:“看样子,被过往束缚的人果然都过的很艰难呢,连他也一样。”说罢又喃喃道:“恐怕松阳老师也没有料到如今的我们,都会是这般模样吧……”
              “松阳老师?”土方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强迫自己把仅仅听见银时名字就有几分动摇的内心收回,又不着边际的收拢:“你也受过吉田松阳的教导?”
              如果说面前的女子也称吉田松杨为松阳老师,那岂不是说,她也是相思门的人?这样也未免太过于奇怪了,为何相思门的弟子,还会有巫族人存在,吉田松阳不是理因对巫族避之不及么?
              况且面前的人分明与皇室禁军统领走的更近,更坦言她不想做巫族的骸,而是想做禁军首领的女儿今井信女。甚至一时间让土方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才好,但是在这里,就先姑且就顺着她的意愿,称呼她为今井信女吧。
              “受过教导?”被土方在心里擅自称呼为信女的女子微微有些动容的垂下了眸:“说起来也是呢……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还不叫吉田松阳罢了……”
              土方,似乎猜到了后面即将发生什么。
              他穿越来之前的身份,只是将军府一个不受人待见的大少爷,然而吉田松阳却不同,他穿越来之前的身份极为敏感,或者说至少,在巫族内是如此,以至于他不得不隐姓埋名,甚至与陷入困境的皇上达成协议,躲进了皇宫禁地。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信女说着再次将目光移向他,缓缓道:“那个时候,他叫’虚’,是我们奈落真正的首领……即使我不愿承认,他也确实为了还原遗失的巫术以及巫族日渐稀薄的血脉,做出过努力……他时常说,我们不能成为普通人,因为一旦那样,我们会变得连普通人都不如。一个神如果有一天沦为凡人,那么他所遭受的,将远远比普通人更为残酷。”
              就连土方也无法否认,就好比有一天突然发现你所顶礼膜拜的神只不过是与自己一样的凡人,失望愤怒轻蔑被欺骗等等那些压抑的人性会让人们做出难以想象的残忍之事,无可辩解,人的本性就是如此的黑暗。
              虽然有些夸张,但是巫族就如同凡人的神也并不为过,因为普通人本来就是把掌管世俗界的巫女当成神一样来尊敬和膜拜的。可以想象,当有一天巫族真的沦为普通人,他们又会遭受怎样的待遇,单纯从这一点来说,虚并没有错。
              “奈落的创立是虚为了收集巫族各族内传承的巫术来研究,不得不承认,他做的很有效,至少他帮助许多血脉稀释的巫族提升了自己的能力,并且吸纳他们进入了奈落,甚至将巫术加以改进,并教给了许多没有巫族血脉的普通人,帮助他们解决了许多困难,其中最大的成果,就是所谓的傀儡秘术……但你应该可以想象,他为此动用了什么样的手段……”
              土方轻轻点了点头。傀儡师这样明明没有巫族血脉,却又可以使用巫术的人群,想必就是因为虚才得以产生。然而很显然,如果虚只是做了这些,那就应该处在“巫族救世主”这样的地位,可事实却恰恰相反。可想而知,他一定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做出了许多巫族无法容忍的事情。
              信女摇头说道:“然而这样的初衷最终形成了一种执念,因为没有足够的资料供他研究,甚至在自己身上动用过傀儡秘术,导致他性格多变,为了抢夺巫术而在巫族滥杀使得许多小族被灭门,以及用普通人来做傀儡秘术的活体研究,理所当然的惹来了整个巫族的怒火……”
              话语虽然平稳,但是土方内心却彻底掀起了惊涛骇浪。吉田松阳如何能穿越到虚的身体,又如何遇到了银时他隐隐已经能够想象的到了。虚正是当时被整个巫族追杀,所以死在了离银时出生村落不远的森林,即使身体被穿越来的吉田松杨所占,后来也依旧遭到了巫族的讨伐,而引发了五年前的那场灾难。
              而这其中真正的可怖之处,恐怕只有土方才能体会。
              人会改变吗?
              这个问题根本毫无意义。
              因为只有他能如此肯定,相思门的吉田松阳,与奈落的虚,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他自己是不自知的,此时的他眼眸怅然,也露出了与信女与银时一样无可奈何又悲痛欲绝的神色,甚至生出了几分苍凉的感觉。他不曾经历过五年前那场惊心动魄惨烈无比的战争,然而即使凭借想象,他也足够感受当时的吉田松阳所面对的,是一个怎样令人绝望的处境。
              有人会相信吗?虚与松阳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就好比让他现在站出来,说他其实并不是将军府的大少爷,而来自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巫族最先降临相思门,并非是拥有别的目的,而是单纯为了替那些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族人,讨伐他们的仇人罢了。难道这也做错了吗?
              而唯一能够证明虚与松阳是两个不同人的方法,就是使用傀儡秘术,解读他过往所有的记忆。然而那样做了之后,就再无复原的可能,即使最后得以证明,又有什么意义?
              银时是对的,巫族确实需要土方,也确实要用抽魂炼魄来对待他,然而有一点银时搞错了。巫族发现他与当年的吉田松阳有诸多相同之处,并非单单是需要土方来帮忙解决日渐稀释的血脉,而是害怕土方就是另一个吉田松阳!或者说,另一个重生的虚!
              这,又是否有错?
              很多事情,都并不是人们所看见的那样,更无法用谁对谁错来一言蔽之。
              也只有土方可以明白,吉田松阳确实是无辜的。然而即使他与虚不同,没有使用那么残忍的手段,但是在相思门研究傀儡秘术确是事实,皇宫禁地的傀儡师林流山为了复活自己的女儿更是动用了他的理论,而后因失去一脉主魂遭到反噬死亡,那个剩下的诡异却成功的实验品“芙蓉”,以及余下大量无主的傀儡,就成为了他是虚的又一有力佐证。


              IP属地:浙江2859楼2017-09-25 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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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百地乱破的独白
                我第一次听闻相思门,是从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口中。而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是在“那件事”还没发生的三年前。
                那个时候相思门声明鹊起,我也有所预感,但是他们来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虽然来的只有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但是请容我在此表达自己的敬佩,因为他们似乎很早就明白,仅仅这一个人,已经足够了。
                我无心为战,这是事实,而相思门如何得知,却是他们自己的本事。
                身为培养皇室最忠心的暗卫门派首领之一,发现自己的同僚背叛者的身份确实是一件让人无比愤怒又无奈的事。
                [伊贺流派,相思门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放过,若是你愿意归降,我保证,保你家族之人无恙,他们此后一样可以效忠与皇上,成为御庭番众的一员。当然前提是,你要作出相应的牺牲。]
                我对皇室的事情算是非常了解的,但是相思门确实不曾料到,更别说一个十三岁便来和我做如此谈判的孩子,所以并未马上就想过接受。
                [我们家族并没有背叛皇室,何来归降一说?即使同为伊贺流派,与藤林凯门也是毫不相干,为何我为了保下家族,却要作出这等牺牲?]
                [那为何一人犯罪,却要诛连九族?被诛连的人,岂非也一点罪也没有么?他们为何要经历这样的不幸?]
                这样漂亮的反驳了我。
                难以想象,这样残忍无情又清醒的话语,出自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口中。
                这个理由是非常简单的,我也全部明白。更是我第一次明白,原来众人口中如此神秘的相思门,竟是是皇室手里的利刃。
                我妥协了,我带上相思门象征“外来人”的标志,那串蓝色的相思豆,我知道的,虽然没有明说,不过所谓的“外来人”也许与俘虏是同样的意思吧,我不属于相思门,只不过是他们的“战利品”罢了。
                不过我并不在意,这些都无所谓。
                伊贺流派确实在那之后,被直接除名,我并不清楚藤林的下场如何,不过却听说藤林一族除了首领外,都已经被赶尽杀绝,藤林凯门也被皇室所控制。
                而作出这所有一切的,只有一个人。就是那日,与我谈判的少年。
                确实让我震惊,这样一个少年,就足够颠覆如此底蕴的伊贺流派。
                我清楚藤林家族的实力如何,适才也有稍稍留意过这个少年,虽然难以置信,但是他确实是相思门的盟主之一。只是别的三盟都有许多弟子,可是唯独他这一盟,似乎只有他一个人。
                我只知道这个少年在我眼里,比起人类,也许更像是野兽,拥有野兽般的直觉,手段,和残忍。
                这个说法也许欠妥,然而他确实给我这样的感觉。不过我也无意去过多了解,或者说这也并非是我有资格谈论的事宜。不过却也说明,相思门是一个可以驯服猛兽的地方,又给人别样的惊喜与好奇。
                我的族人而后也确实加入了御庭番众,而我并未再见过他们。
                但是在相思门的日子,我丝毫不认为那是痛苦。
                要说为何的话,因为就算我无法同相思门弟子相提并论,没有资格听吉田松阳老师说课,然而即使我的身份如此明显,我却并未得到相应的待遇,不如说,我从未想过自己能得到如此平等的对待。
                起初是为了打发时间,所以学了些简单的机巧之术,后来便渐渐沉迷其中不可自拔了。
                相思门内并没有人来约束我,松阳老师甚至单独教会我制作一些简单的机巧玩意。
                正巧皇宫禁地内,还有一位皇室雪藏在禁地的傀儡师林流山国师(以前就算我也未曾知道如此隐秘的事),他也非常喜欢松阳老师的机巧作品,于是与我志趣相投,时常在一起谈论,虽然无意去成为什么傀儡师,但是却也或多或少对此有所了解。
                这样的日子对我来说也许太过美好的一点。
                然而神是残酷的。
                从那一天,噩梦降临了。
                林流山国师为了复活因病去世的女儿,动用的松阳老师的傀儡秘术理论,而后遭到了反噬,遭到了不测,当我前去拜访时,只发现了一个造型诡异的机巧傀儡。
                我带着这个有些怪异的机巧匆匆赶去相思门禀报这个消息时,他们——奈落,就这样出现在了我面前。
                每每看见现在的我,可怕的过去就是浮现在我的面前。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我就要遭受这样的痛苦不可?
                无数次这样询问过自己。
                明明这样的询问,毫无意义。
                因为那个诡异的机巧傀儡的缘故,我也被当成了一个已经炼成的傀儡,没有解释和反应的机会就遭到了奈落的攻击,随后被当成要调查的对象,想要将我连同那个机巧傀儡被放进笼子。
                我想尖叫,血液从身体里流失,又或者在各种伤处淤积,折断的骨头像是沉在血海中的残骸,别说尖叫,我连动一下都做不到。
                我的骨头被巫术震碎,然而我却没有死,我的灵魂被囚禁在了这幅支离破碎的身体里面,它在痛苦的嚎叫挣扎,可是却连消散,连去往另一个国度都无法做到。
                以前我认为最可怕的事情不过就是一死,然而真正可怕的是,身为家族首领的我,居然是一个连死也无法办到的弱小之人。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奈落并未得逞,我被相思门的弟子救下,送到了松阳老师的密室。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那张脸,连同那个少年。
                我的身体已经感受不到这些,感受不到火的灼烧与鲜血的蔓延。
                然而我却又是如此清楚的——
                此时,我目光所及,已成地狱。


                IP属地:浙江2860楼2017-09-25 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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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3章
                  土方久久不曾言语。
                  既然他经历过这具身体所留存的执念,心甘情愿卷入了三叶的事件里,那么吉田松阳对于傀儡秘术的研究就有极大的可能并非是偶然,而是由于执念牵引所致,在相思门的传业授课也是如此。
                  而这般想来,就越发令人心寒了几分。
                  如果说曾经的土方只不过是皇室权力斗争中一个小小的牺牲品,那么相思门呢,坂田银时呢?谁不是这场两败俱伤的战斗中,那个无可避免的牺牲品?
                  银之国是一个囚笼,在这个囚笼里,没有谁比谁更幸运。
                  只有谁比谁言不由衷,谁比谁不露声色。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即使满目疮痍,心如枯槁,也有欺骗自己笑着活下去的借口和勇气。
                  谁人不是笼中雀,命蹇半点不由人?
                  即使吉田松阳市无辜的,但是又能如何?五年前的事件,就是巫族讨伐虚的一场盛会,巫族精锐尽出,所有人都想要吉田松阳死,又想要他交出傀儡秘术的秘密。
                  而吉田松阳只有相思门而已,又或者说,他其实什么也没有。这么多人想要他死,而他只想要他的弟子活下去。这么多人要杀他,可是有人站出来为他说话吗?有人质疑过他虚假的过去吗?
                  有人像三叶一样……相信过他吗?
                  也许是坂田银时吧,只有他的眼中能酝酿那抹彻骨的寒意,也许只有他才能做到,只有他能站出来,若是这些人要杀了他的老师,他不惜一切也要将这些人毁灭。
                  然而结局呢?
                  与当年的银时而言,他就如同当年的土方,就算他看得清提线木偶头顶的那根丝线,然而又能如何?即使他挣扎过,他痛苦过,他疯狂过,他的反抗比土方来的惨烈而决绝,以此成全了这场不为人知却如此盛大的葬礼,可是最后的最后,还是什么也改变不了。
                  土方内心猛的一颤。
                  可还记得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吗?即使在昏迷不醒的睡梦里,也无力挣脱的绝望。
                  而银时背负这样的绝望,已经太久太久了。
                  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感在空气中蔓延,仿佛五年前的所有情感,都可以被这这个抽象至极又具有实感的词语所替代。
                  他转动了一下感觉生涩的眼眶,移开了视线: “既然巫族是为了虚,而相思门是为了反抗和自保,那皇室呢?”土方嘴里吐出一道寒凉的音节,而在同时,信女的身体听闻颤了颤,微微向前,走向了九幽河内沉眠的身影。
                  她静静地看着,瞳孔微闭,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巫族降临相思门为了讨伐虚,以及想从虚手里拿到傀儡秘术的秘密。然而事实上,吉田松阳最后却死在了皇室禁军手里,正是如此,银时成为银之国摄政王才成为了相思门旧人的众矢之的,包括高杉的鬼兵队以及桂的攘夷。然而,这件事皇上却完全不知情,更是在服部的保护下才堪堪逃出生天。
                  在土方想来,皇上口中所说,皇室卷入其中是因为禁地的傀儡突然暴乱在宫内伤人应当确有其事,但却不足以解释为何他们会对吉田松阳下手,而禁军首领为何又中了傀儡秘术,沉眠与九幽河内。
                  “是奈落……那个人……”
                  然而信女张了张口,正想解释些什么的时候,原本相对平静的九幽河河水却突然翻涌了起来,带着凉意的河水绕过两人的小腿,涓涓的朝同一个方向流淌而去。信女的声音落下,融入了流动的河水,而土方举目望去,这才猛然惊觉,就在两人谈话间,方才入眼那副世外桃源般的场景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浓雾,这片雾吞噬了天空,铺盖住了水流,一切都成了灰蒙蒙的一片,而远远看去,仿佛还在越积越厚,让彼岸的一切成了模糊的轮廓。
                  土方下意识的低头看手上的那枚戒指,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而就在这短短的片刻里,他再抬头时,却看见在他们两人之前,一座石桥从虚空中缓缓的现了出来,这座桥缠绕着彼岸的雾气,看上去显得虚幻至极却又是确实存在的,又像是一把剑,把这片雾气荒芜一剑劈开,堂皇而行。
                  桥的一头连接了到岸边,而另一头消失在了彼岸茫茫的雾气里,看不见尽头。却仿佛成了这片荒芜中的唯一出路。
                  “怎么了?”土方看着眼前的一切,很昏暗,没有了方才的流水桃花苍翠欲滴,只有几株古树,全部爬满了褶皱的古藤,盘盘绕绕,透着孤寂的气息,好像只是眨眼之间,便踏入了另一个世界。唯独他脚边的河流之上,漂浮着殷红的花朵,层层叠叠,如血一般铺至岸边,残艳,绚烂,梦幻至极。
                  花落忘川,独泣幽冥。
                  “这是……死亡之地……”信女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变化,喃喃出神。
                  “死亡之地?什么意思?我们方才所在之处不就是死亡之地吗?”土方这下是真的愣住了。
                  花开彼岸,弱水之畔。难道所谓的死亡之地,真的是传说中冥界的入口不成?
                  “方才只不过是死亡之地的外围,踏过这座桥,才是真正的死亡之地。”
                  巫族向来只能在死亡之地外围活动,并非是因为他们无法进入,而是他们不知道该如何进入,或许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透过九幽河那平静的河水,窥看这个万丈深渊的人间地狱。
                  而如今,死亡之地的大门,似乎是敞开了。
                  信女不再理会他的讶异,她的目光紧紧的凝视着这座桥。既然是死亡之地,那么所谓的还魂草,不正应该在这样的地方吗?她想着,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挥动衣袖,从河中跃起,脚步跨出,落在了桥面上,接着,头也不回的奔赴而去,不一会便消失在了浓雾里。
                  “喂……”土方自然是喊不住她的,但是,难道他也要这么做吗。
                  黄泉彼岸,是否踏过这里,就真的走到了彼岸?
                  土方一顿,回头朝来时的路深深望了一眼,咬了咬牙,跟着踏上石桥。
                  既然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碧落黄泉又如何?他也要闯上一闯!若是不行,那也不过是早一点在奈何桥边等一等那家伙罢了,倒也不错。
                  这么想着,他突然粲然一笑。
                  视线很快被浓雾侵袭,他凭着感觉往前走,四周极为安静,一片死寂,好在不一会,他就看见了前方信女的身影。
                  这会桥也走到了尽头,黑色的河水一下一下的拍打着河岸,而四周花海盛开,仿佛被雾气包裹的梦境,又如不灭的火焰,燃烧着,随着晚风颤动着,像在刀尖瑟瑟发抖的心脏,铺成了这一条通往远方的路。
                  佛说,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此时想来,他出现在这个世界,他的灵魂附在了和他同名同姓的人身上,他追寻着自身的秘密的同时,却偏偏也如同跌进了命运的陷阱,他遇到了银时,相爱,分离,到如今,是否都只是一种偶然?


                  IP属地:浙江2870楼2017-10-14 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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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4章
                    他的思绪突然像陷进了泥沼一般,想不通透起来,他跟随着信女走上了这条路,可是越走却越发的困惑,可是越想弄明白,脚步就不知为何越发的急切起来。
                    走了片刻,他和信女同时在一座土台前停下了脚步。
                    相传走过奈何桥,就到了望乡台,在那里可以看最后一眼人间。台边有一座孟婆亭,有一个叫孟婆的老奶奶守在那里,喝了孟婆汤,就可以了无牵挂的进入轮回。
                    这里确实有一座望乡台,也有一座孟婆亭,然而却没有孟婆,更没有孟婆汤。可是他分明有一种感觉,他只要走过了这里,就可以了却今生,脱身而去,再也不用去在意那些凡尘纷扰,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那些让人痛苦的,悲伤的,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斩断,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摆脱。
                    这种想要抛却枷锁的感觉如此的强烈,让两人不自觉的跨出脚步。
                    可是不对劲吧,这所有的一切,都不对劲吧,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走到如今的?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如此坚持,才宁可如此痛苦挣扎也要背负着前行的?
                    快察觉到啊,在事情变得无法挽回之前——
                    “等等……”土方正要跨上望乡台,走过这一道关卡,但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将先一步的信女扯了下来。信女回头挣脱开他的手,有几分迷惑和不满的朝他看过来。
                    “你不觉得有点不对劲吗?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这里是所谓的阴曹地府吧?否则按我的理解,就算这里没有亡者群聚,孤魂游荡,也不至于如此空空荡荡,只有我们两个人。”
                    信女一愣,回过了神,突然抿紧了嘴,不言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土方环顾四周,却发现已经分辨不清来时的方向,只有“火照之路”的尾端绵延到他们的脚下。
                    这“望乡台”是铁定不能登的,他不清楚这里到底是属于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却总觉得心里戚戚不安,这地方让人觉得古怪。想想这一路走来,忘川河似乎是有了,奈何桥有了,黄泉路也有了,土方思腹了一会,看向信女开口:“我听说人死了后,要走黄泉路,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可是我还听说奈何桥边有一块三生石,上面记载了前世今生,因果轮回。就算真要过了望乡台入轮回,那也至少要等见过了三生石,弄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才行。如何?五年前的事情,想必就算是你,也有很多想搞清楚的地方不是么?”
                    前世今生,如此想来,土方倒是真的有几分好奇。
                    信女显然没想到这一点,微微蹙起了眉,四下望了一番,似乎却如他所说,不知归路。更何况先前已经说明合作,便点头应允了。
                    不过谁也没有去过冥界,更不知道所谓的三生石是什么样的。两人漫无目的的走着,走过的路像是一点点湮没在浓雾里,前面的路一点点的出现。什么人也没有,四周都是一片荒芜,不见人烟,只有血色的花朵绵延到目之所及,妖冶的,孤独的,绚烂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许是触景生情,也许是睹物思人,那些因茫然若失而凝结的心情如同眼前的迷雾,触手可及的真相在他喉咙里堵的发慌,吐不出吞不下,如鲠在喉的让人难捱。
                    他突然想见一见那个人了。
                    他们还能再见一面吗?
                    都不知道自己还剩下多少时日了,又或许是此时他已经如同漫无目的飘荡的孤魂野鬼,除去基本的探索和坚持,他唯一想着的事,竟然还是想见一见那个人,哪怕一面也好。
                    真是矫情啊,不是都那么决绝的告别了吗?明明说的无所畏惧,可是不管走到哪,心里却还是这样想着念着。
                    爱就是这么没有道理。
                    也就在他思绪越发胡思乱想起来时,擂鼓点将的声响却在此时再一次从天际响起,比方才他所闻更为清晰,也更为苍凉,透着一股可怕的气息。随后如同无数的战士在嘶吼厉啸一般,响彻天地!
                    土方抬头向远处望去,然而片刻后,他心里猛的生出了一股真实而可怕的恐惧感,只觉得仿佛被恶魔抓住了脚踝,凉意从脚底蔓延到了全身,好像每根骨头都在颤抖。
                    如果说先前他还想探明声音的源头,那么现在的他就只想逃跑。
                    因为这一次,他听清了——
                    “吞天地!纳万物!一统天下!”
                    “犯我朝天威者,杀!”
                    “杀!”
                    每一个字仿佛带着一种奇特的魔力,单单是听着这些音节,就让人感觉这样的军队定然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然而土方却清楚的知道,这只所谓的军队应该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因为他与银时在寻到他手中这枚戒指时,曾经见到过。
                    这些所有的人,所有的军队,都早已在几百年前那场灭世的天劫下灰飞烟灭,不复存在了。
                    那么他所听见的是什么?是谁在冲锋,谁在战斗,谁在呐喊?
                    幽灵……吗?
                    这里,难道真的是所谓的冥界?
                    土方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确实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怕死,可是唯一的问题是,他怕鬼。而呐喊声却越来越清晰,好像由远及近,正向他缓缓而来,带着一种可怕的杀伐之意。
                    可是依旧难以理解。
                    如果说傀儡秘术可以囚禁一个人的魂魄,制成傀儡,这来源于百年之前的银之皇朝,然而它留不下一个人的情感。如果土方原本身体中存留的情感可以称为“执念”,那么又是什么样的手段和感情,能让如此多死去了百年之久的人,依然在奋战,在呐喊?
                    信女这时也皱着眉寻找声音的来处,然而却始终无法分辨出这悲切又决绝的呐喊来源何处,却能听出声音离得越来越近,土方甚至都可以听到其中的马蹄声和兵器的破空声。
                    手中的戒指就在此时光华一闪,化为了一道流光画卷,在空中栩栩展开。呐喊声突然像被掐断一般消失不见了,整个世界突然落入了极度的安静,只有那一道画卷中的声音,如同呢喃叹息般涓涓流过每一寸皮肤。
                    三生石上望三生,流水年年江月横。曾是天家仙人客,只随江流无痕迹。
                    别来春月无数山,春江有水春江潸。春江山水难慰我,春月无边空婀娜。
                    我望远山数芳菲,远山望我似依稀。 几番追光春愁尽,一瞬年华相思引。
                    金乌流火只无名,魂随汗发何其轻。 时来秋风勾叶落,秋风萧杀只漠漠。
                    莫道红叶好相思,无数相思难载词。 思来飞雪似可待,落红纷纷无人采。
                    苍山可怜白云深,戚戚无声恨无心。 死去来生犹不易,别是春风又一夕。
                    三生石上三生缘,底事年年不见还? 只今风做三生石,生生相望不相识。
                    一曲吟毕,徒留一缕叹息,空中的画卷破碎开来,落入了土方的掌心,化成了一颗朱红色的小石头——
                    三生石。
                    他所在意的所有真相,如今就落在他的掌心里。
                    -----------
                    快要结尾了,别嫌我无聊,古咩,想好好完结,所以补全世界观。
                    想了很久是要简单的把银土线解决掉就完结,还是把世界观都好好补全再结尾,纠结了几天,还是决定按照最初写这篇文的设定,补全世界观来结尾。这是我的第一篇长篇,所以不想草率的就结束。虽然我明白这几章都没有银土戏份,所以如果不想追可以存一段时间一起看。
                    最后么么哒大家~~


                    IP属地:浙江2871楼2017-10-14 0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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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5章
                      大家万圣节快乐~~
                      话说***为什么每章越写越长了……
                      --------------
                      这个世界上是否真的有因果轮回,是否真的有所谓的命运?
                      如果是一年前的土方,他也许会对此嗤之以鼻。
                      命运当然是握在自己手里的。
                      就如同他手心里的这颗小石头,此时此刻,正被牢牢的,又小心翼翼的握在他手里。
                      可是如果,他所做的一切,他所经历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这个时刻呢,这岂非就是所谓的命运?
                      他不知道。
                      结野克莉丝汀曾与他说过,历史有它的必然性。
                      那个时候,他并不是很在意这一点。
                      可是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他与银时,又是经历了多少次生死轮回,多少次的生离死别,多少次的历史修正,才得以走到如今?
                      他的手有些颤抖,这双拿着刀也永远不会抖的手,却因为这点毫无重量的小石子在颤抖。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是一颗无与伦比的宝藏,只要打开它,就可以得到自己一直以来所寻找的,所想要的,他所追寻至今的都将得到一个答案与归宿。
                      然而也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寒气。
                      天地,好像突然有冰霜浮现,将他笼罩在了里面,信女一剑挥出,剑锋拂过,冰封之意瞬间便蔓延开来。这一剑不紧不慢,看起来平淡无奇,只是在虚空中一划,顿时,空气中似乎出现了两道冰晶,锋利无比。
                      从这一路走来都很沉默的信女此时手持长剑,目光寒冷的抵在土方的颈侧。
                      “我不杀你,把三生石交出来。”
                      土方愣了愣,抬起头来。
                      “你想要的不过是还魂草而已,想来三生石对你的帮助也不是很大吧?再说了我们明明已经合作,如若真的对你有帮助,我当然不会藏私,不知道你此时突然来抢是什么意思?”
                      土方淡淡的说道,话音平缓,不过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信女有些不耐的蹙起了眉,将目光放在他身上,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立刻动手。
                      “那不然我来猜一猜。先前我拿的不过是一枚戒指,即使是先帝的戒指,对于巫族的作用也不是很大,因为你们需要的是巫族的戒指。但是现在……正因为你是巫族,你还知道一些我所不知道的……所谓的巫族隐秘,所以你认出了这块石头的来历和作用,想要赌一赌?”
                      信女持刀一愣,似乎有些诧异于他说出这一番话,目光转过,冷漠道:“你很聪明,和聪明人说话也比较省力。把三生石交出来,或者死。”
                      “是么。”土方的声音依旧淡漠:“既然如此,我现在就站在这里,你,还在等什么?”
                      信女蹙了蹙眉,将刀锋逼近几分,紧紧贴在他的皮肤上,土方甚至可以感觉到刀锋上的寒意正一寸一寸的往他骨子里钻。
                      然而她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有动手。方才在望乡台她是被土方救了一命,更别说虽然不知道死亡之地是如何打开的,但是显然和土方很有关系。她虽然高傲,冰冷,但是比起对普通人不屑一顾的巫族而言,她更像是生活在有酒有歌的烟火人间。
                      “三生石,你根本不知道也发挥不出它的价值,五年前的事情虽然不了解全部,你想知道的那一部分,我却是可以告诉你,但是三生石我一定要拿走。”信女沉默了一下,才再次开口劝说,同时朝他逼近了一步,顿时,一股冰封之气蔓延而出,霜冷长天,土方浑身一僵,只觉得冷到了骨髓里。
                      “这家伙,真的很强。”土方皱了眉,若不是她还念在方才的人情,不想下杀手,恐怕自己是真难逃一死。
                      这么强的实力,与追捕他的那些巫族显然不是一个档次,再如何算来,也该是巫族的精锐。可是这样一个人,却为了银之国的人,守在这毫无人烟的死亡之地,不惜一切的也要寻一株还魂草。
                      土方沉默了片刻,突然道:“好,但是我有条件。”
                      “你说。”信女的目光微微有些冷冽。
                      “第一,如你所说,我要知道五年前的全部。第二,我要知道你知道的所有关于死亡之地的事情,既然你要毁约,那我也没有理由陪你在这耗着,找什么还魂草,我要出去。第三,我要知道关于白诅的一切。”
                      像是早有预谋,他话音刚落,信女便动了。
                      她身姿潇洒的飘动起,手掌轻轻拍在他的肩侧,顿时土方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僵硬,在一点点被寒意侵蚀。小手轻轻一带,三生石已经握在了她手里,深吸了一口气,在土方反击前已经瞬息离开了他的身边,退到了三步开外,将刀刃轻巧入鞘。
                      “如果你想知道死亡之地和白诅,那很抱歉,巫族也不甚了解,死亡之地向来只能进入外围,如若不是今日凑巧,就算是巫女也无可奈何,既然没有来过,更谈不上知道如何出去。而白诅虽说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可是丢失了许多信息,更何况这一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根本一无是处,了解的人更不多……如果非要说的话,也许当年的虚有尝试过。”
                      土方这会的身体也早已恢复了知觉,虽然心里颇有不满,也只得苦笑了一下,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只要有实力,谈判什么的都只不过是锦上添花。想来此时出手,应当才是信女全部的实力,恐怕先前只是没有与他为敌的心思而已。
                      果然巫族想对付像他这样的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与信女才碰面不久,了解不深,实力又落了下成,吃亏也是难免的,只是生怕她也不肯多说五年前的话题,便急忙接着开口:“既然如此,奈落又是虚所创立,那为何五年前奈落还要对付吉田松阳和相思门?”
                      信女在离他不远处站着,白色的紧身袍袖上衣,腰间绕着青色的软烟罗,裙装的下摆淹没在了血色的花丛里。她很安静的伫立着,就像没有听到土方的问话。
                      也许有风,腮边的发丝便微微扬起。
                      如果有人愿意倾目片刻的话,就会发现她是一个好看的女孩子。
                      就好像如果此时他们愿意停下脚步的话,就会发现此时此地的花开奢靡,如火如荼,该也是一世好景。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片刻后,她才有些谓叹的开口。
                      “他?”
                      “我说的是奈落如今的首领,他叫胧。虽然我很早就离开了奈落,但是在我印象里,如若真要说起来,他才算得上是虚的大弟子,甚至得到了虚的真传。不论是傀儡秘术还是其它巫术,他应当都有所涉猎。坂田银时身上的白诅,也应该就是出自他手。只不过……”
                      施咒人也是吉田松阳的弟子?土方心里暗暗一惊。身为虚的弟子,并且得了虚的亲传,却对身为同门的坂田银时下手?
                      他将有些疑惑的目光落在信女身上,接上话:“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奈落失去虚之后,整个奈落实际上成为了巫族的所有物,奈落的人马大部分已经掉换。可是胧他不但留了下来并成为了奈落的首领,还在奈落寻到吉田松阳后,率领奈落在相思门停留了几年的时间,并隐瞒了奈落已经被巫族控制的事实。得以让巫族收集信息找寻机会,带领精锐一举将相思门击溃。”
                      说到这里,信女却突然冷笑了一声:“若要论功行赏,讨伐虚他实在功不可没,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即使他做了如此多难以理喻丧心病狂的事情,如今依旧可以这样好好的留在奈落当首领。若要我看来,虚从来就没有消失过,人们越害怕他,他就越存在。”
                      是说这是一个忘恩负义的故事吗?还是说虚当年所作所为实在暴戾恣睢,以至于他的亲传弟子都难以忍受?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对银时施展白诅倒也不算太难理解。
                      可是,为什么总觉得从信女的态度来看,事情远并没有那么简单。
                      土方脸色虽然没变,却是心头暗颤,沉寂了片刻,随即说道:“那只是因为巫族……原本就没有庇护皇室的责任吧?”既然巫族可以容忍胧的存在,可是信女却对此难以掩饰的嘲讽,原因想来就只有那个沉眠与九幽河内的禁军首领了。
                      “如果不是他的话……”信女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她注视着手中那一颗小巧的三生石, 喃喃道:“如果不是他的话…… 原本就不用承受这些了。虽然我没有亲眼所见,可是我却是知道的。他利用了虚当年对傀儡秘术的研究,在巫族想要对吉田松阳施咒时,将所有人都卷入了里面。什么相思门,皇室,又或者是巫族,在他眼里根本毫无分别。我赶到的时候,这件事就已经发生了……”
                      信女缓缓的收拢自己的手掌,仿佛在感受掌心的温度,那一颗小石子随着她手掌的收拢,硌的她有些生疼。可是她却像感觉不到一样,脸上连一丝表情也没有:“那些死去的人的灵魂被囚禁在了自己的身体里面,你明白那是种什么感觉吗?若是见过那样的场面,就再也不可能忘记了……”
                      “他们永远被困在了自己躯壳里,就算少了一只手少了两条腿,就算失去了头颅,就算拖着已经残破不堪的躯壳,他们也只能一遍一遍的跟随着那个人的命令,一次一次的爬起来战斗。即使肢体全部支离破碎了,即使无法战斗了,只要形未完全湮灭,他们的魂魄就永远的被囚禁在里面,只能等待腐烂和消亡的那一天。”
                      “是的,他们明明还活着……”
                      她将脸埋入自己的掌心,半晌后,她抬起头来,眼眸中已经是一片殷红:“他明明活着,可是……我却不忍心他这样活着……”
                      “还魂草……只要有一株还魂草的话……他就能解脱了……”
                      她的声音飘散在这片空旷的花海里,似乎也被染上了一层血色。
                      “可是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恨他吗?”她说着又突然露出一个笑来,一个有些冷漠又嘲讽的笑:“我不恨他,我反倒很可怜他。因为他被抛弃了,而我可连这样的资格都没有……”
                      什么才算是幸运,什么又能称为不幸?
                      也许比起五年前卷入傀儡秘术中的人来说,百地乱破已经是一种幸运。
                      也许比起高杉晋助,比起桂小太郎,坂田银时又能否称为一种不幸?
                      又或者在胧,在巫族的眼里,他们这些幸存者,才是真正的幸运。
                      土方心里一片冰冷。
                      他还是……小看了银时为他做出的牺牲。
                      银时那种残忍而果决的杀人手法又到底来源于何处呢?
                      当残忍也能成为一种拯救的时候,仅凭绝望就已经掩盖不了真相。
                      那就笑着活下去好了。
                      因为从今往后,将再也没有比此时更浓重的黑夜,将再也没有比此时更可怕的人间,将再也没有比此时更艰难的选择,也将再也不会有更痛不欲生的时刻。
                      可是他错了。
                      他甘愿放土方离开,就是他所赐予自己的,万丈深渊。
                      它叫做
                      ——爱情。
                      ---------------tbc---------------


                      IP属地:浙江2885楼2017-10-31 0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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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缘说因果:胧
                        为什么呢?
                        他曾经幻想过无处次他们的重逢,然而他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结果。
                        胧将头上的斗笠压低,遮住了自己的视线。
                        然而吉田松阳的视线还是落在了他的身上,很平静。但是他知道面前的人朝他点了点头,还观察了他一会,然后微笑起来。
                        那是在对一个陌生人表露自己的友好和喜爱。
                        他做错了什么吗?是因为他不够强大吗?还是因为他没有能够替自己的老师阻挡住巫族的追杀?
                        可是这样的惩罚,也未免太过于残忍了。
                        他在此后的人生里,反反复复的回想过这个时刻,还曾经有意无意的朝这个人旁敲侧击过数次。
                        不敢相信……这个人,真的将他忘记了……
                        是真的忘记了,还是自己……被抛弃了?
                        这样的回想越来越让他惊恐和痛苦。
                        也许他应该回到巫族族内,顺便把奈落也带离这里。奈落如今已经不是当年的奈落了,只不过是巫族那些族长的爪牙罢了。没有他阻止的话,巫族很快就会降临。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他的老师明明知道的,也明明可以想到的,自己为此付出了这么多。
                        巫族的围杀他早就知道了,但是他想过,最坏也不过就是那样了。
                        他的老师去哪里,他追到哪里就是了。
                        是人间天堂,还是黄泉地狱,又有什么区别?
                        如今呢?为什么?也许他该开口问一问。
                        可是这一切,又该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起?从所有事情的最开始吗……
                        也许是因为人的一生总是在追求所谓的特别,权力,美女,金钱,那都不过是一种特别而已。
                        是的,而他原本也是特别的。
                        只有他可以看清这个人的内心,只有他有资格站在这个人的身侧,只有他拥有弟子这个身份,在老师的眼里,他就是特别的那一个。
                        而如今,这个特别待遇消失了。
                        他只不过是四盟主之一而已,他的特别,就成了以前的四分之一。
                        可是这样也很好啊,他努力说服自己。他还是这个人的弟子,他忠心未改,一切都还没有变,只不过多了几个同门罢了,这不就是老师一直所希望的吗?
                        这样……也很好……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他就不得不与他人分享这样的特别?为什么他就要忍受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夺走的痛苦?
                        相思门?这种东西根本无关紧要。
                        明明是他先来的,明明从一开始,他就在跟随。
                        他们有什么资格呢?
                        谁可以与他的老师在巫族的围杀下面不改色,谈笑中杀敌?
                        谁有资格,站在老师身侧的那个位置?
                        只有他可以。
                        他的巫术早就练成,若不是他的老师厌倦了巫族的声讨和追杀,而不愿意将那些成果真的用以退敌,只想要偏安一隅,去做一个普通人,原本对于他们来说,巫族本就不足为惧。
                        可是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他的老师,会不会对他刮目相看?
                        看啊,只有他可以做到,只有他可以,他不光可以让这个人无后顾之忧,还能护这个人周全到底。只要是老师教给他的,他就永远都不会忘记,永远不会背叛。
                        师徒之情?这样的解释对于他来说或许还不够。当然,更不是男女之情。那该是更彻底的一种感情,更彻底的忠心和相随,一直一直,追到天眼海角,沧海桑田也不过过眼云烟。
                        ——我希望你好好想清楚,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我很清楚,但那又如何?只要我的灵魂在未来不会为此痛哭,今日,我就不会后退一步!
                        ——不管用尽多少力气,不管付出多少的牺牲,不管要承受怎么样的未来,就算会魂飞魄散,你也在所不惜吗?
                        ——嗯,不管用尽什么样的手段……都在所不惜!
                        ——是么……
                        他笑了笑,回头挥手将几人身上的锁链斩断。
                        在所不惜,说的真好……
                        但只是看着面前人的眼睛就能明白,他才没有这样的资格。
                        除了自己之外,再没有任何人有这样的资格。
                        他听见了自己略带笑意的声音。
                        ——那就……活下去……
                        活下去,来见证他与老师不离不散,永不背弃的命运。
                        是的,他原本是这样以为的。
                        在他面前施展傀儡秘术?巫族也未免太过于天真了。
                        没有了他的老师,这些巫族根本就一无是处,一边对老师所作的事情嗤之以鼻,一边却还妄想着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老师的成果。
                        巫族,又或者说人类,说到底就是这么自私而不堪的生物。
                        只是刺激了一下林流山那个半吊子的傀儡师所遗留下来的无主傀儡,就已经让巫族措手不及。
                        皇室出兵又能如何?只是随手就可以打发的普通人罢了。
                        所有的这些,都只不过是为了让他走向那个人,为了让他站在那个人身侧,为了让他得到那个人所有的目光,为了成就他的特别,所需要的垫脚石而已。
                        他原本是这样以为的。
                        可是为什么……
                        结果却是这样的……
                        为什么呢?
                        他如今实在难以回想起那时的心情如何,甚至都回忆不起具体的场景了。
                        也许是因为那一瞬间来的太快了。
                        他的老师为了替受伤的银时挡下致命的一刀,死在了皇室禁军的手里。
                        是的,他从未将巫族,将皇室,将相思门,将除了老师之外的任何人放在眼里。
                        这一切本不应该发生,因为他明明可以出手,他明明可以阻止,以他的能力,早就可以替他的老师挡下这一切,
                        ——他的老师本可以不用死的。


                        IP属地:浙江2886楼2017-10-31 0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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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他在那一刻,只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悲伤和愤怒。
                          所以他改变了主意,任由这一切发生在了自己面前。
                          可是为什么会那么失望,为什么会那么愤怒?
                          也许……是因为他替自己的老师不值吧。
                          坂田银时?那家伙算的了什么……
                          很多人说那家伙像野兽,强大无情且很有手段。
                          可是在他看来野兽才不是无情的,也远不足以让人畏惧。
                          而最让人可悲的,是他们明明如此弱小,却往往不自知。
                          可笑,巫族竟然还想要用相思门弟子的性命要挟,让他们交出老师的尸首。
                          他当然清楚,巫族在打什么主意。他的老师死亡不久,魂魄还未散,只要现在施展傀儡秘术,就能拘住老师的魂魄,巫族就能得到他们所想要的。
                          他突然想起了银时的那句话。
                          ——不管用尽什么样的手段……都在所不惜!
                          在所不惜吗?他笑了。
                          嘴上这样说着,可是在那家伙心里,可从来没有这样的选项吧?
                          因为他嘴里所说的,能让他在所不惜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可是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那么多可以两全其美的机会?
                          胧终于在此时抬起头,缓缓走到银时身边,注视了他一会,冷漠的出声道:“放开他。”
                          银时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一时间竟然没有理会他,只是盯着怀中的尸体,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家伙,是在悲痛吗?他淡漠的想。
                          如果此时是他的话,哪怕此后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他恐怕也会笑出声来吧。
                          承认吧,他根本不是愤怒老师的死亡,更不是愤怒银时的弱小又不自知。
                          他只不过是在愤怒,让老师愿意奋不顾身的去守护的人,竟然不是他自己……
                          只是一直以来都不想承认的事实而已。
                          因为这几年他始终在看着,在努力,可是他也看得越发的清楚。
                          而看的越清楚,就越心如刀割。
                          是的,他的老师是有所偏爱的。
                          而这个人,不再是他了。
                          他……真的被抛弃了……
                          为什么呢?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坂田银时……他又凭什么呢?
                          胧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家伙明明夺走了别人梦寐以求之物,却因此而悲痛?
                          何其讽刺。
                          “我再说一遍,放开他。”
                          他的声音叩在每一个人的心里,银时的身体突然颤了颤,抬起头来看他。
                          “在所不惜?”他听见了自己有些沙哑的声音:“在所不惜这个词,可不是这样用的。”
                          他正对着银时,划破了自己的指尖,缓缓抬起手,以血为誓,刻下了白诅的咒印。
                          “只是我更明白老师所珍爱的是什么罢了……”
                          他好像听见面前的人在说些什么,然而这都无关紧要。
                          身体内的血液在流逝,燃烧着咒术传来了阵阵灼痛,却无法阻挡他前进的脚步,白诅的咒印已成。他睁开眼,将目光落在被困于白诅咒术中的银时身上。
                          “坂田银时,若是我真的不明白老师所珍爱的东西是什么,就不会留下你了……但是这样也不错,只有你不能死,只有你必须得活下去……”
                          为什么呢?
                          因为死亡从来都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既然老师想让你活下去,那你就必须活下去。
                          这样也好。
                          这样的你,这样的你们,可连想要生殉老师的资格都没有。
                          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又笑了。他闭上眼,回忆了一下,再一次开始刻印。
                          “魂魄离散,招其魂兮,魂兮归来,继以续魄……”
                          “你在做什么?疯了吗?快住手!”“这家伙疯了吗,快停下!”“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快打断他的咒术!”“天哪,发生了什么?!”“……”
                          他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直奔他而来。
                          可是为什么要住手?他睁开眼看着前方,血流失的过快,他的眼前已经有些发黑,然而这不能阻止他的动作。
                          “你口中的在所不惜,也只不过是这种程度而已……”
                          “坂田银时,你太天真了……”他的声音冰冷又嘲弄:“而我与你,与你们,都不一样……”
                          他只要闭上眼,就依稀能够看见当年,他的老师领着他走着。
                          他在树影婆娑的光影间抬起头,就可以看见那道身影转过来对他招手:“我会等你的。因为我们说好的吧,我的头号弟子是你啊。”
                          老师,我找到你了,可是为什么,你却看不到我了呢。
                          他的脸上带着笑,却仿佛比哭还要破碎几分。
                          咒印刻下最后一笔。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缓缓的蹲下身子,将自己的身体,靠在了吉田松阳的尸首身边,小心翼翼的护住了怀里的人。他指尖的血迹还没有干,吉田松阳的尸体也还没有冰冷。
                          老师,你可看见了?
                          入黄泉,下九幽,与你同生共死,永不背叛的人,是我。
                          我没有失约。
                          这样也好……
                          哪怕永堕地狱,他也还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也是唯一的那一个。
                          他陷入黑暗的一瞬间,脑海里只留下了这一个念头。
                          而你们……就永远徘徊在这个人间地狱好了……
                          “永远永远的……为我,为我们……而战吧……”
                          可是也许命运就是如此讽刺的东西。
                          在他再次睁开眼的一瞬间,他就明白
                          ——他再一次的,被抛弃了。


                          IP属地:浙江2888楼2017-10-31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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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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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上其实有许多可以称之为命运的东西,或者说,人们愿意将之称为命运,以此来区分一些相对于能够触摸到感受到的,更为特殊的东西。
                            比方说,所谓的爱情,可以说来源于共同的爱好,来源于心意相通,来源于外表……有无数的理由可以对此定义,但是这个世界上应该还存在一种更为直白又更为深层的理由,叫做命中注定。
                            而土方此时此刻在想的,就是这个词。
                            就连他自己也想不到,一刻钟之前,他还和信女迷失在一望无际的彼岸花海里,手握三生石,以及五年前的隐秘,然而现在他却坐在一条小船上,身下是浑浊的冥河水,四周是望不穿的浓雾,没有人说话,就安静的如同一块墓碑。
                            这船船身窄,看起来不经风浪,却偏偏行的很稳,船头笔直向前,好像即使是暗流汹涌,不着前路,也永远不会偏。撑船人也是个怪人,冥河水冰凉刺骨,他却赤着双脚踩在船板上,斗笠压的低,土方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见几缕银发散在颈侧。他手里没有船杆,却提了一壶未开封的好酒。
                            土方之所以知道这是个怪人,而不是什么魑魅魍魉,是因为他知道这里虽然是冥界,却又不是所谓鬼魂盘踞的那个地狱。准确的说,这里应该叫做九幽,这条河也并非忘川,而是真的叫做九幽河。
                            他能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这是信女作为三生石的交换条件,一并告诉他的。银之国在千百年前是一个极为辉煌的盛世,然而所有的史料全部在天劫中遗失,甚至许多巫术都已失传。但所幸的是,在如今巫族的方外世家,还留有一部分野史,记录着当年天劫过后生灵涂炭的惨烈景象,以及一些不知真假的传闻轶事,让人得以从中窥见一些如今已然面目全非的隐秘。
                            比如说,九幽很有可能是先帝所建的,作为审判以及执掌刑罚的地方。也正是因为先帝时期对于灵魂的控制已经无可匹敌,创立九幽这个传说中才有的冥界更是干扰了正常的因果轮回,以至于惊动天地,才引来了那场灭世的天劫。
                            先不提这些野史的真假,但是单单从五年前惨案,胧仅仅用了并不完整的白诅和傀儡秘术就得以造就了如此可怕的场景和这个解不开的死局,那么千百年之前,先帝以及巫族国师又会是何等惊才绝艳。然而可惜的是,正如土方与银时当日在洞中所见的残魂所示,无数人包括国师在内,全部在那场天劫中灰飞烟灭,最终先帝饮恨坠崖,将一腔热血洒在了这片冰冷荒芜的土地上。
                            如今的九幽,只是隐没在这一片不为人知的秘境里的,空洞而缄默的祭奠。
                            而野史上是将此描写的更为生动了一些,例如先朝国师为了保全国家,引渡雷劫而身殒,先帝悲痛欲绝,曾设法招其魂魄却失败了,便敛其骨葬于九幽,撰写了一块三生石,以此为印,希望等来日轮回再见时,能够了却前世今生,续写因果缘起。后先帝以一己之力力抗天劫,未成。至此,盛极一时的皇朝怅然落幕。
                            一梦千年。
                            如有诗云,三千繁华,弹指刹那,百年过后,不过一捧黄沙。
                            坂田银时是先帝唯一的血脉,然而如今与巫族彻底反目, 起因却是巫族为了阻止银之国的覆灭而动用了禁术,引来了吉田松阳的魂魄,更导致了五年前的惨案,再加上土方的到来,更加恶化了银时和巫族的关系。若是先帝泉下有知,恐怕也不知是幸是悲吧。
                            土方叹了口气。而信女抢夺三生石,赌的也就是三生石有没有关于还魂草的信息。
                            但是话又说回来,他始终不清楚这个有些怪异的撑船人是什么人,又从哪里来。彼岸花层层叠叠,美的不问来路,而他还陷在真相被揭开的那一角,心如刀割又无能为力。他甚至真的感觉疲惫不堪了,他从银之国边界逃到这里,徘徊不前又不甘迷失,而所谓的真相给了他走投无路的最后一击。他能怎么解开呢,环环相扣的死局,没有人做错什么,然而每个人都无计可施。
                            说来也巧,就在此时,这艘船从花海的那一头,荡啊荡的,就荡了过来。
                            你是谁,要去哪里?他听见信女说。
                            那人懒洋洋的坐在船尾,跟着小船晃悠悠的摇。
                            他说,我只是个撑船人,你要去哪里,我自然就去哪里。
                            信女说,我要找一株还魂草。
                            你不必去。那人淡淡的开口,然而很快又妥协于信女执着的眼神,微微叹了口气。
                            彼岸花海顺着他抬起的指尖,缓缓的分向两侧,形成了一条蜿蜒曲折的路径,而信女手中的那块三生石闪了闪,稳稳当当的落入了他的手心里。
                            信女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远处,而撑船人不再多说一个字,重新在船尾坐了下来。
                            似乎该轮到他了。土方腹诽着,却没有开口,只是沉默的登了船,也许是因为他心知自己该走的,却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
                            如果能出去的话,又能怎样呢?他所要面临的依旧是巫族的追杀,可是他又怎么能再让银时挡在他前面。他该是盔甲,而不是软肋,然而如今倒也希望软肋也好。人没了盔甲会致命,人没了软肋,恐怕就所向披靡了吧,否则各路高手,怎么总要断情绝爱,好过武林秘籍。
                            土方有些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船上的气氛越渐沉郁,土方心知撑船人必是不太寻常。赤裸的小腿,跟腱削的干净,身姿挺拔,虽然现在懒懒的靠坐着,还是能看出来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蓑衣下穿的也并不是寻常人家的粗布衣服,单透过蓑衣的缝隙间就可以看出来,那应该是一件做工极好的锦衣,甚至连银魂王府的天蚕丝也远不及。
                            ——你是谁。
                            前路茫茫,就算是打发一下时间,土方终究还是开了口。
                            撑船人没有说话。
                            ——你要去哪里。
                            他又接着问。
                            撑船人依旧没有说话。
                            土方不知怎么的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放才为什么说,她不必去。
                            这次撑船人终于开了口。
                            ——轮回伊始,万事皆空。
                            ——哪里来的轮回,又怎么会皆空?
                            这回撑船人沉默的更久,才又淡淡的开口。
                            ——因为你。
                            -------------tbc----------
                            先更一点,明天再继续。


                            IP属地:浙江2900楼2017-12-22 0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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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坂田银时中心向,讲一个属于他的故事,解一个属于他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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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神当灭
                              坂田银时第一次杀的人,是村里一个老头。他看着刀锋从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盆大口,拉扯着那个人的头骨碌碌的掉下地砸起一片灰,干瘪的皮肤和枯槁的一双手,唯独伤口平滑的像个艳红的珊瑚碗。他并不认识这个人,不过无关紧要,这里的人注定只有两种结局。
                              杀了他,或者眼前这一种。
                              那个时候的夕阳赤朱丹彤,疏映千山,明媚刺眼,是他刀尖流淌的鲜血,也是他心口干涸的泪。他还记得那里有一颗盛开似锦的樱花树,他若是赤着脚爬上最高的那一节树桠,就可以看见皇城内的觴酌流行,丝竹并奏,是一种皎如日星的神迹。
                              那里是他无法触及的地方。
                              可是他不在乎,只歪着头盯着近在眼前的那颗粘满粗沙的脑袋,觉得那副冲他恶狠狠瞪眼的模样有些可笑,所以他就笑了。那是坂田银时得偿所愿的日子,莫说是神迹,就算是立刻死了,他也是要这般笑一笑的。那时的他还没有名字,不过称呼倒是多的很,世界上不详又让人厌恶的词语组合在一起,不重样的也能叫上好些回。
                              他父母在他出生时就死了,他是被狼养大的,然而三岁那年又被村里人给捡了回去,等到对于他的好奇和议论过了时,就理所当然的成了众矢之的的代名词。他与野兽为伍,便学了一身放不到人前的本事,去偷,去抢,他皱着眉头啃着面包屑躺在尸体间取暖,带着格格不入的一点点迷茫。村里的老小只不过因为他与常人有异的眸子诅咒他,训斥他,驱逐他,而他花了许多时间才弄明白尸体没有暖意,面包屑也填不饱肚子。
                              有暖意的是衣物,填饱肚子的是血肉,而他是鬼,是妖,是怪物,是瘟疫。
                              也许有人会对这样赤裸裸的称呼生气,可是坂田银时不会。他握着那把三尺长的乱刃刀,银色的发被血和夕阳染红,妖异的瞳眨着,嘴角牵起明媚的笑。这已经不是一个人类的模样,他要活着,可是活着哪是那么轻松的一件事呢,他只能竭尽全力,所以觉得别人也定然如此,那以暴止暴弱肉强食又有什么不对?
                              没有人告诉他不对,而神离他太远,他便理所当然的深信不疑。
                              大仇得报后的银时活的很无趣,在此之前他还是有目标的,比如先杀光村里那些人,再想点法子让自己声名远播,去杀更多人,直到大家闻风丧胆谈虎色变的地步,这才不负怪物的名头。不过做完第一步后,他就找不到其中的乐趣了,原因有三个,第一,在别人眼里他还是个小屁孩。第二,没人相信小屁孩的话。第三,相信的人都死了。
                              屠村后的那一年,他遇到了吉田松阳。
                              吉田松阳是他生命里的神迹。他虽然一直离群索居,但是人却不笨。入世后很快就混迹在了歌舞伎町,学会了压低斗笠遮住自己的眼睛,将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布衣洗干净再穿上,把他的乱刃刀牢牢绑在背后,如果用溪水清理好脸上和手上的污渍血块,他就不过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孩子。即使他从不开口说话,身子单薄瘦小,且面黄肌瘦,行为举止有些怪异,人贩子依然很喜欢他。
                              因为他年幼无知吗?不,因为他的单纯。
                              他的手上沾满鲜血,可在世人眼里依旧是单纯的。
                              而在坂田银时这个怪物被定义为单纯之前,他也从来没想过人类是如何复杂的一种生物。与野兽不同,他们见利忘义,勾心斗角,反目无情,可以道貌岸然,也可以笑里藏刀。而他呢?他从始至终,就只不过是想活下去,能混口饭吃。他吃过死人堆里的白馒头,吃过墓碑前供奉的奶花卷,吃过落在泥地里的山楂串,也吃过人贩子手里的棉花糖。他在光怪陆离的灯下走,光影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像是狭长的眼,映的他妖靡的眸子都温顺,月色般懵懂又乖巧。于是他们笑着收留了他,转身展示在了金迷纸醉的街口。
                              他们吵着嚷着,对他的上上下下评头论足,花了少许时间就敲定了最终的价钱。连同这身上麻布袋样的行头,也不过是几个子儿,还不及春院小馆里的一杯酒。命如草芥,士族以下皆蝼蚁,而他的命,是最不值钱的那一类。
                              坂田银时带着他的棉花糖,被浓眉大眼的买主牵走,吃了一顿热乎乎的白米饭,坐在宽敞明亮的房内,有丝线秀制的衣服穿,还有他舍不得一口吃完的棉花糖。他的刀也被擦干净了,这原来是把色泽淡青的好刀,冷冷清清的悬在他身前,淡漠孤高的如他月色下的一道眉批,不见杀戮和鲜血也美丽极了。想来这样的刀跟着他,也实在是委屈的。银时收回握刀的手,只将棉花糖往嘴里塞。他以前从没尝过这种精美的糖类,软软绵绵的入口,就化作冰冰凉凉的颗粒烙在他唇齿间。然而糖还没有吃完,就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不是他的买主,又能是谁呢。
                              银时看着他,他背光下的面容像凶相毕露的猛兽。
                              你的根骨不错,眼神也不错。
                              月光温柔,扰人清梦。银时将甜味囫囵咽下,味蕾和情绪就挣扎着清醒。
                              小鬼,来做个交易吧。他说。我用荣华富贵,买你这条命。
                              这把削铁如泥的好刀又回到了银时手里,刀身如镜,映出他的面容也带着锋利的凉意。命不值钱,可他为什么也活的这么不容易,既然如此,若是能活的轻松些,那他自然是该付出代价的。
                              可野兽是不讲代价的,它们只讲活着。
                              不计代价且不择手段的活着,因为神祗听不见涓埃的祷告。
                              他很快又成了独自一人,冰冷的手握着他冰冷的刀,像是零度的水和零度的冰,以彼此的寒冷为乐。屋内的书籍被他胡乱粗浅的翻阅过来,他的金主曾说他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也放任了他的莽撞。可惜他不识字,就只取了图画来看。
                              窗外的光亮照着半边街,还有一半浸在黑暗的,他在黑暗里攥紧十指,换上他自己的麻木衣,从书架上随意取了一本带图的书塞进怀里,叼着棉花糖从窗台上一跃而下,低垂的暮色里鱼一样的游出去。
                              走到街口,恰好吃完了,棉花糖的细木棍也刺穿了人贩子的咽喉。
                              而天空渗入了水雾,代替月光流动的是幽幽灯火。
                              银时将木棍抽出来,那脖颈上的伤口红的像美人额间的朱砂。血过了一会才流下来,他站在原地,盯着那张表情错愕的脸,想着这颜色就像是这里的人,始终是艳俗了些。和他心中的神还差的远,神该是轻云笼月的,是高墙上的一点梅。
                              既然远了,就让他不屑一顾好了。
                              反正神遗忘了他,或者也厌恶他。


                              IP属地:浙江2912楼2018-01-01 2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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