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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一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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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造还有没有人记得这个烂尾的故事


IP属地:北京1楼2015-08-31 21:24回复
    对未来的真正慷慨,是把一切献给现在。
    ——Albert·Camus


    IP属地:北京2楼2015-08-31 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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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还没到院门口,遥遥地就能听见篮球落地的声音,果不其然,少年正在奋力地对着叶望舒给弄的简易篮筐努力。
      “哥,你来啦。”看见叶望舒少年丢下手里的球就笑眯眯地蹦跶过来,逆着光,额头上微微冒着汗,看得见细小的绒毛覆了薄薄的一层,线条柔和,完全一个没心事的小孩子。
      叶望舒摸摸他的头发:“乖。”
      少年依然是笑嘻嘻地:“哥,来陪我练几把呗。”
      “成啊,看看你这几天练的如何。”叶望舒把书包挂在门口,接过少年抛过来的球。
      略略活动了一下关节,两个人就在小院子里比划起来,叶望舒心道这小屁孩虽然不高,学得快练得多,比起高个子的天生优势他的爆发力和灵活性竟也不容小觑。
      “哥,你看我这几天,练得怎么样啊?”少年抹了抹额上的细汗,微微弯着身子喘气。
      叶望舒一停下来就感觉到有些累,“还成吧,爆发力不错啊小伙子。”
      少年看着忽然安静下来的叶望舒,一时也没有接话。
      他撩起衣服下摆擦了擦脸,坐到叶望舒身边。“哥,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冷不丁被个小孩问到这种问题,叶望舒倒有些忍俊不禁,“你还知道心事?”
      “感觉你有点不开心啊。”少年一脸老成。
      “瞎扯吧,年纪大了稍微活动一下就有点累是正常的。”
      “哦。”
      似乎是感觉到二人之间突如其来尴尬的沉默,叶望舒摸了摸鼻子开口道,“小屁孩。”
      “嗯?”
      “你今年,有十五了吧。”
      “差半年。”
      “初三?”
      “嗯。”
      “高中考哪个学校?”
      “潍水吧,我妈以前读的那个学校。”
      “怎么不想来我们一中?”
      少年转过脸来淡淡地看了叶望舒一眼,“一中官二代多,水深人浊,不想去。”
      叶望舒忍不住低低地笑了一声,“你是觉得我也又深又浊?”
      “你要是上赶着躺枪我也没办法强行说不是啊。”
      “哈哈哈哈,你长大了想做什么?”叶望舒靠在门口的柱子上,双手交叠垫在脑后。
      “当个作家吧,到处走走,边旅行边写点东西,赚点稿费养活自己。”少年抱着膝盖,出神道。
      “作家?”
      似是反驳叶望舒言语间的怀疑与不屑,“对啊,这样我一支笔就可以走遍天下。还可以游历各处河山,鬼斧神工的自然之手,”少年站起来拍了拍膝盖,看着叶望舒的眼睛。
      叶望舒看着少年一脸朝气和信心的样子不禁出神,“挺好的。”
      真的挺好的。
      好像在他身上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
      叶望舒很久之前也是少年这般不知天高地厚,说过一支笔就可以走遍天下这种话,走走停停,写写画画,脚下走过的路皆能跃于纸上,江山美人都活在自己的文字里,或忧或喜,或疯癫,或痴懵。到处都是故事,到处都是江湖。
      十八年的时间不过弹指一瞬,叶望舒想,自己曾是一无所有,后来也有过几个知己,意气风发,幻想过少年鲜衣怒马,体味世间百态人情冷暖。迷失在岔路口,感到万分绝望,孤独无依。
      被一群人迎接,又看着一些人离开,有人一直都在,有人再也没有回来。
      连同着自己一直坚持的,也在所谓教条与规矩的潜移默化下慢慢地忘在很远的地方。
      这么说起来,还有些羞耻的感觉。
      叶望舒以手掩面。


      IP属地:北京7楼2015-08-31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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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良久,他抬起头来的时候日头已经沉下去大半,少年已经不在了,篮球安静地放在自己脚下。
        他拾起书包,抱着篮球走到学校外面的篮球场上,那些成日里争抢场地的男孩子们早已成群结伙地回家吃饭了,天已经完全暗了下去。
        鬼使神差地,叶望舒把手机音量开到最大,播放器默认的是贝多芬的《致爱丽丝》,熟悉的钢琴声泻出。
        往常里人来人往的甬道,剩下满是静寂,和篮球撞板、落地的声音。
        叶望舒回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满身大汗,抱着篮球的身影略显狼狈。推开门,妈妈在客厅看书,听见叶望舒回来,抬了抬眼道,“回来了?”
        然后起身去厨房给他端出尚还温热的晚餐。
        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小米粥,叶望舒鼻子忍不住一酸。
        “妈,”妇人甫一回头就被高大的男生抱在了怀里,叶望舒把头埋在她的肩窝里忍不住蹭了蹭,“谢谢你。”
        谢谢你对我的温柔包容,理解和支持。
        妈妈拍了拍叶望舒的背,“又去打球了么,一身臭汗,先去洗澡再吃吧。”
        “嗯。”
        “还不快去?”
        “再抱一会儿嘛。”
        这次轮到叶妈妈愕然,自己将成年的儿子,这是在对着自己撒娇?
        “快滚去洗澡!臭烘烘的!”妈妈终于忍不住了,双手却依然缓缓地在他背上轻拍。
        “嗯。”


        IP属地:北京8楼2015-08-31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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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三模来得那样迅猛,感受不到的,六月份已然不约而至。
          成沓的试卷下面是纷繁的同学录,当然相熟的老师们也免不了被同学塞了各式各样的纸页填写。
          英语老师对叶望舒说,“Being a pessimist not a optimist sometimes are good for your success.”
          语文老师说,每个人生来都是王,而大多数人却在放逐中死去。
          其实叶望舒的三模成绩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发挥了,照这样保持的话,他想去的那所学校应该是志在必得的。
          然而叶望舒自己心里依然有些忐忑。
          他做了一个好长的梦。自己阖眼端坐在一处石壁下,轰鸣的瀑布直流而下,行至脚底已是潺潺涓流。心里坦荡荡的,清凉凉的风穿过胸膛呼啸在昨天。闭着眼,能嗅辨出所有熟悉的味道。一圈圈地转过村庄,人家阖户而眠,夏虫匿于青草,桀桀地鼓振着他们小而坚硬的鞘翅。夜里的空气湿润润的,并不很新鲜,仍夹杂着白日的各种气味。
          想到即将到来的仿佛是对自己的审判一般的考试,有一种脱力感,神经末梢隐隐作痛,让人无法忍受,如同噬骨啮心。
          如蛆附骨。
          难以摆脱的厌恶感。
          明知道前面有一个刺眼的陷阱,仍要斋戒沐浴自己走进去。
          直至此刻,叶望舒的立场依然是摇摆的。
          就像无法下定决心弑母的哈姆雷特,叶望舒的心也被“To do,or not to do”煎熬着,然而最终,想到夕阳下小院子里男生神采飞扬地给自己描述将来要当个作家时的样子,叶望舒豁然开朗了。


          IP属地:北京9楼2015-08-31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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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那个夏天,有人哭,有人笑。
            有人榜上有名,雄赳赳而气昂昂;有人名落孙山,灰头土脸从头再来。
            叶望舒查到录取消息之后,在学校门口等了很久叶大花。
            他没来。
            值班室窗下的花坛,除了花,还是花。
            教学楼的停车区,无车可锁的链条松松地躺在地上。
            甚至锈住了的后门也没有看见叶大花的踪迹。
            就像他来时一样,他的消失也是悄无声息的。
            那只肥猫,估计是吃太多睡太多,四条腿已经无法支撑他走到自己这里了吧。
            叶望舒恶毒地想着。


            IP属地:北京10楼2015-08-31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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