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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_____颜路]『囤文』风竹残影(二师公身份脑洞扩展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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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被秦王重用后,似乎掀起了秦国意图向外扩张的狂潮,无数的秦国细作被派往他国,离间各国关系,麻痹各国王室的警惕之心。不久,张良收到了来自韩相张平的书信——快马加鞭的回韩密令。
“师尊,师兄,良回韩了。”
一身玄色正装的张良朝着众人深深一揖,他已经长大了,颜路在一边感叹。张良礼罢后,扶着唯一一位随从进入马车——韩相之子回国的车队也如此寒酸,可见韩国的国力衰落。
看着车马渐行渐远,师尊开口:“子房此次回韩,恐怕凶多吉少。”
颜路侧过头看着师尊,沉默了。
没过几月,齐国内传开了韩非作为使者入秦谈判的消息。本是与齐国无关系的一件事,正因为韩非曾是齐国小圣贤庄的弟子而受齐人关注,更重要的是,一国继承王位的公子都屈身作为使者,由此可见秦国震惊海内的威势。
小圣贤庄的生活依旧平淡如水,只是以往热闹的院子少了一人,颜路不免觉得有些寂寞。张良的书信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送来,书信的内容大多很简单,有些干脆就是“安,子房上”,颜路看了也无可奈何,只能把贵族专用的帛书卷起,小心地和床前的《易经》放在一起。
直到有一天。
“韩非死了。”
伏念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说道,夜色中的烛光照得他面色阴冷。颜路神情一滞,手中的《易经》掉落在地。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素衣白裳的职丧轻摇手中一串青铜铃铛,面露哀荣的哭尸者高唱《挽歌》,漫天的白幅扯着缁色的金线长带,在全身素服的人群中滑过。而后面的黑漆彩绘棺椁,蒙在步辇的素纱后面,外棺上挂的尖角铃铛随着行进微微颤动。
临行前,他小心地把母亲最喜欢的金耳坠放在内棺中,母亲的头发依旧柔软明亮,整齐地配着平时见不到的簪钗,端庄美丽如初。
只是,他再也见不到他的母亲。母亲的肉体会腐朽,会慢慢与赵国的土地融为一体,而他,只能孤身一人继续走在这条没有尽头的大道上,离赵国,离他珍视的人,越来越远。
“人怎样能忘记悲痛?”他问道。
旁边素服戴冠的孔周看着他,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秦王以诸侯之礼下葬了韩非,三年后,秦军攻破韩都,阳翟大火。此时张良的书信已经断了数月,得到的消息都是前线秦兵的所向披靡,齐国内也是人心惶惶,生怕秦王下一个目标就是齐国。
这一天颜路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听课,台上的师尊看见颜路的晃神,于是走到颜路面前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展开他的手掌在上面比划。
后山。
颜路惊讶地抬头看着师尊,师尊点了点头。
后山的青竹随风轻轻摇摆,晨光被层层竹叶肢/解得支离破碎。这里是噩梦的结束,也是噩梦的开始。颜路走在这条再熟悉不过的小径上,不禁感慨万千。
而在不远处,一片竹影的阴暗处,有猩/红的液体顺着青石砖上的沟壑扩散开来,缓缓流过他的脚边,颜路顿时停下脚步。
“子……子房?”
张良隐在竹影下,并没有回应他,颜路能看到张良右臂渗出的血染红了洁白的绸缎,阴影遮盖了张良的脸,另颜路看不清他的神色。
颜路有些迟疑地走上前,这时他才看清张良泪水和血水交相纵横的脸。
“子房,不要害怕。”颜路抱紧了有些颤抖的张良,肩膀上渗开了张良止不住的泪水。
“不要害怕。”
“不要害怕。”
就像过去母亲柔声安慰他那样。


IP属地:浙江34楼2015-09-11 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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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bc
    @水雅殇子雪 破2W了可是我还没写完_(:з」∠)_,完结要放下月了


    IP属地:浙江35楼2015-09-11 1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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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怎样能忘记悲痛?”
      他站在漫天大火之前,脸上是溅开的温热的鲜血,火星在炙热的空气中无序地迸溅。他记得自己开口问了这个问题,可是他已经忘却了自己问这个问题的原因,甚至连自己当时所处的环境都感到无比的陌生。
      对面的人手持一个玉绿色的剑柄,黏稠的血液从无形的剑刃上滴落。
      那人依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又来了。
      颜路睁开了双眼,屋内静得都能听清室外阵阵蛩音,一轮明月当空,月光透过薄薄的素色窗纱照进屋内,整个屋内像浸泡在水中。
      颜路起身,用盆中的井水洗了把脸,冰凉的井水刺激面部的神经,让他能够稍微平复紧张的心情。
      无论如何他都无法遗忘过去,即便他用再平和的心去接受痛苦,即便他在小圣贤庄重新感受到温暖。过去,总像一个无形的阴影,在何时何地都能笼罩着他。
      尤其是昨日他看到那张脸,那个故人之子,面部轮廓都像极了记忆中那个质子,而那个质子,已经不可能再瑟缩在墙角等人垂怜。这提醒了他,光阴虚度,岁月空添,时间能改变许多事物,一些人都不会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也只有他自己孤身一人在原地徘徊。
      而在另一边,在层层帷帐深处,暗色的红蜘蛛慢慢爬上一只枯瘦修长的手,赵高阴笑着双手一翻,蜘蛛顺着赭色的长指甲攀附上手背,最后没于衣袖之中。
      “儒家颜路,能查得到吗?”
      狭长的双眼盯着面前垂首跪身的细作,这人恭敬地一揖:“属下能办得到。”
      “甚好。”赵高一笑。“你可知,我为何会选你入儒家,而不是去刺杀那些叛逆分子。”
      这人双眼一转,却还是拘谨地回答:“属下不知,还望大人赐教。”
      赵高不改阴笑地开口:“对我,还是不要耍小聪明。”
      “……属下明白。”
      赵高满意地看着面前的细作,“谁不知当年李斯烧藏书楼,被荀况逐出师门,现在身为相国又大张旗鼓两次回儒家。”
      “属下当然知道,所以属下认为儒家或许有些秘密。”
      “儒家作为两大显学之一,门派里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也是正常,问题是……”赵高停顿了须臾。“这里面的东西可能危及到大秦帝国的江山社稷。”
      这细作一听略有些慌神,急忙三叩首,“大人,属下愿尽全力、不惜性命去寻找儒家中的秘密。”
      “好。”赵高说道。“你有这份心,我也甚感宽慰。”
      细作跪在地上,背脊上布满了冷汗。
      “不过,凡事都不该急功近利,要以小化大。”赵高站起身,慢慢踱步至细作旁边。
      “先从颜路的身份开始吧。”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42楼2015-09-21 2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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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bc
        @水雅殇子雪 试一下[FACE WITH TEARS OF JOY],还有一个艾特无力了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43楼2015-09-21 2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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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深夜,小圣贤庄已有值勤的弟子巡逻打更,身着夜行衣的张良小心地翻过高墙,又仔细避开巡夜的弟子,才轻轻打开宅院的门入内。
          墨家和纵横的事情告一段落,所幸庖丁无事,李斯赵高暂时没有把柄对付小圣贤庄。张良交代完一些琐碎的事后就急急地赶回来,毕竟扶苏刚离庄,自己在那逗留太久终归于己不利。
          院内有几株稀疏的青竹,长势并不好,是从张良颜路原来共居的院子里移植过来的。光阴飞逝,原来二人共居的宅院已经移交给年幼的新弟子,只有张良执拗地提议要移植几株竹子留作纪念。颜路笑着默认了。其实竹子并不适合移株,能存活到现在也属万幸了。
          张良推房门的手一僵。想到颜路,不由得让他联想到十年前一个猜测,虽然这个猜测没有细想就很快被他否定掉了。
          内奸。
          盖聂平静地对他说出这个词。帝国的举动如此迅速,纵是墨家规划周密也难逃帝国魔爪,墨家甚至反秦势力内部定有奸细。
          十年了,韩非那句话一直在他脑中挥之不去。嬴姓赵氏,毕竟与嬴政同宗,无缘无故更改姓氏实在可疑,但无论如何,他都无法说服自己去怀疑师兄,即使师兄依旧自称为颜氏,编造一些并不存在的过去,张良都不愿怀疑他。
          张良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屋内竹帘半卷,清辉洒在窗柩边的青釉瓷瓶上,反射着金桂上的水珠。忽然张良想到什么——临行前他并没有给金桂洒水。
          张良警觉地环顾四周,只见一人稳坐在小桌边,待张良上前在月光下看清此人的模样,他才长吁一口气:
          “师兄……真是吓煞良了。”因为张良手中的凌虚已经出鞘半寸。
          颜路抬起眼帘,“子房回来的有些晚了。”
          “是是,是子房的错。师兄为何不点灯?”张良放下凌虚,点上了烛台上的蜡烛。
          颜路拿起桌上的杯盏,“我怕点烛太惹眼,现在小圣贤庄大多弟子都睡了。”他抿了一口茶。“墨家怎么样了?”
          “并无大碍,丁掌柜已经救出。”张良在颜路对面坐下,颜路给他满上一盏茶。
          “还好无事。”颜路思忖片刻。“之前我竟不知丁掌柜是墨家人士……”
          “良之前也并未察觉。多年来丁掌柜只管小圣贤庄的膳食,也算不辞辛劳,虽然儒墨自古不相往来,但儒墨关系也不算太坏,容他丁掌柜在庄又何妨。”
          颜路颇有深意看了张良一眼:“是真没有察觉,还是故意隐瞒?”
          张良笑着一揖,“两者都有吧。”
          “也罢。”颜路道。“你也清楚,你我自幼与丁掌柜相识,丁掌柜虽算不上我们的挚友,但也算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者,不能因为他是墨家而对他有偏见。”
          “良知道。师兄心性善良,自然不会在意丁掌柜的墨家身份。”
          “子房既然知道,为何不早点告知于我。”颜路满上茶水。“还要等事情发生了才通知我,小圣贤庄都断炊好几日,还是我出门联络其他店家。”
          “师兄辛苦了。”张良笑着又是一揖。
          颜路看着张良,“酉时大师兄找过我,大师兄已经知道你今夜离庄。”
          张良微垂着眼帘,将手中的杯盏移至桌角,“大师兄为儒家操心太多,良暗中反秦太对不起他。”
          “子房能明白这点,大师兄也不会怪罪。”颜路起身,提起身边一盏宫灯。“时间不早了,明日还有早课,我先回去了。”
          “师兄,天色已晚,夜路不好走。”
          张良敛衽离座,顺手接下颜路手中的妃色宫灯。
          “不如——在良这里留宿吧。”
          颜路看着张良手提着自己行夜路用的宫灯,丝毫没有还给自己的意思,于是妥协般叹了口气。
          “随你意吧。”


          IP属地:浙江48楼2015-09-27 1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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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月如钩,将军府中的池子倒映着上空破碎的明月,浮萍上的蟾蜍半瞌着眼,偶尔发出一阵烦闷的叫声,四周一片寂静之景。忽然,一个身轻如燕的黑影掠过池子,蟾蜍琥珀似的眼珠转动了几下,却只有一片树叶缓缓落在水面上,激起小片涟漪。
            赵高把玩着手中的红蜘蛛,看着面前悄无声息入屋的细作屈膝跪下。
            “大人。”
            “让我猜猜。”赵高勾起嘴角。“你什么都没有查到吧。”
            细作行礼的手一僵,“……是。”
            “颜路为人谨慎低调,平常在儒家一定是饱读诗书、精于教学,没有其它特别之处,此人很难让人抓到把柄。”
            “正如大人所言。属下搜查了一圈,颜路自入儒家以来一直安分守己,的确没有特别的地方。”
            赵高冷厉的双眼盯着细作,“但是——你此次绝不会是空手而来。”
            “是。”细作施礼。“属下的确打探到一些线索。”
            赵高阴笑着挥手屏退侍卫,几个黑衣矫健的罗网护卫在帘外消失无踪,血色的轻纱帏帐都没有抖动半分。
            “属下虽没有在小圣贤庄查到线索,但属下特地去齐鲁之地打听颜氏家族。颜氏自鲁国灭亡后就开始走下坡路,现存的族人大多在田间务农或四处从商,很少有人再谈学问。”
            “顶着鲁国旧贵族的头衔,学些没有用的周朝礼乐,现在是皇帝陛下统治天下,颜氏已经不会再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大人所言极是。”细作再施礼。“但,属下得知——颜氏并没有族人被送进小圣贤庄。”
            赵高拨弄蜘蛛的手在空中停滞,脸上的阴笑丝毫未改,他抬首,盯着面前细作的双眼:“此事当真?”
            “当真。”细作在台下叩首。“属下亲自审问,动用了罗网特制的刑具,不会出错。”
            赵高手拿着蜘蛛离座,暗色的袍裾扫过冰冷的地砖,细作的头紧紧贴着身下的地砖,汗液在光滑的砖石上慢慢晕开,没有赵高开口不敢起身。
            “没有理由为何要隐姓埋名。”赵高抚摸着蜘蛛反光的外壳。“他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属下不知,但是属下定会竭尽所能去查清楚。”
            “你去吧。”红蜘蛛重新隐入赵高的袖口。“希望他不是你这种细作。”
            夜色渐深,颜路睁开眼,时辰已近三更,但他并没有多大的睡意。
            张良离颜路有一拳的距离,好歹现在也是儒家三师公,睡姿比年幼顽皮时更本分些。颜路抬手给张良拉上被子,后者微蹙了眉,翻了个身继续睡下去,把颜路那部分被子也带了去,颜路看着觉得好笑,忙扯过来一段被子。
            他不敢入眠,不是因为怕又要面对噩梦,而是对无知未来的恐惧。
            如果天下太平,他希望一生都在小圣贤庄执教,过着每日单调重复的生活,但过去总像阴影般缠绕于他,帝国的铁蹄也终会将一切美好踩碎。他曾思考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他想到母亲的死,韩非的死,以及那一场地狱般的大火。他会不明不白地惨死,还是被帝国锃亮的斩刀砍去头颅,他都不得而知。
            恐怕到头来,一切美好的光景都是幻梦。


            IP属地:浙江49楼2015-09-27 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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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雅殇子雪 @随月之夜 中秋糖(大概);w;


              IP属地:浙江50楼2015-09-27 1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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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叫什么名字?”
                消瘦的少年蜷着四肢,披散着头发瑟缩在墙角,手臂上青紫的伤痕从素色丧服下显露出来,远处哀悼的哭声还没有止住,凄厉的哭声徘徊在宫殿上空,如同几日前经久不消的迷雾。
                那个少年并没有抬头看他,只顾着把袖管往下拉,意图遮掩手臂上难看的伤痕。隐匿在少年散乱的头发下,是一对锋利如鹰眸的眼睛。
                旁边同样素衣白裳的宦官厌恶地皱了眉,扯着嗓子说:“公子问你话呢。”
                “算了。”他记得自己开口。“母亲刚逝世,宫中不宜多事——派一个医官治疗他的伤,也算给欺负他的人一个警告。”
                宦官听到后半句略有些惊讶,但还是执着拂尘作揖:“是。”
                他无言转身,身后的随从也调转方向紧跟其后,而墙角,少年微微有些动弹,有一滴浑浊的液体滑过他的脸颊,交融着脸上的尘土和额头上的血渍。
                “我叫赵政。”声音很轻,最终混入漫天的哭丧声中,并没有人察觉。
                周易,否卦,九五。
                休否,大人吉。其亡其亡,系于苞桑。
                事皆有因,因果轮回。
                这不是噩梦。
                颜路颤着睫毛睁开眼,破碎的日光挤入竹帘的缝隙,割在他暂且朦胧的双眸上。
                他扶着额头支起身子,发现旁边的被褥空无一人,摸上去还是冰冷的,桌案上有一条竹简,颜路拿起一看,原来是张良代自己上早课的留言。
                颜路很少缺席早课,更不要说晚起。今天的自己也是反常。颜路披着外套下床,捏着眉心掀起窗边的竹帘,外面的日光正盛,幸好还未到日上三竿的程度,不然儒家二师公一向认真勤奋的清誉就要毁了。
                早课误了,只能去藏书楼,现在去学堂也是尴尬。说来真是,张良明知自己起晚还不叫他。颜路皱着眉,略不情愿地拿起张良所用的木梳。
                简单梳洗完,束好发,抱着几卷张良没有归还的竹简,颜路轻轻推开木门,屋外几束阳光交相映入屋内,片刻后又消失在黑暗中,就像他刚刚那场梦,似乎从来就没有发生过那样。
                藏书楼内三三两两有几个弟子,见到颜路都依礼作揖,颜路微笑着颔首,然后仰头扫视整个藏书楼。
                离小圣贤庄那场大火已有十年,但是自己的噩梦并没有因此结束。
                多年来他都无法得知李斯纵火的目的,现在胸有城府的帝国丞相更会把秘密藏在深处。他知道韩非的死不会仅仅出于李斯的妒意,那个流传千年的秘密,不知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他把信息或多或少地向张良透露,也是希望张良能尽早抽身,不要调查得再深害了自己。
                颜路把竹简排列好,并用衣袖拂去灰尘,刚转身就看到迎面带笑走来的张良。
                “师兄。”张良躬身一揖,礼数到位。
                也只有在其他弟子面前,他才会摆出这等谦恭样。颜路心中笑道。
                “多谢子房代上早课。”
                “师兄言重了,这是良该做的。”张良看了颜路一眼。“师兄昨日睡眠不佳?”
                颜路的眼中闪过一些微妙的神色,张良勾起嘴角,眯着眼看在眼里。
                “许是昨日授课太累了。”颜路说道。
                似乎料到颜路这么回答,张良一笑:“也是,师兄保重身体。”他顿了顿。“师兄为何来藏书楼,不会只为给良还书吧?”
                颜路微笑着对视张良的双眼,“那么,子房又是为何来藏书楼?”
                “良来藏书楼,只为一件旧事。”张良道。“不知和师兄之事是否相同。”
                看着颜路笑着不发一言,张良开口:“看来是一样的。”


                IP属地:浙江55楼2015-10-07 1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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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书楼内的雪青纱帘微微抖动,楼内甚少有风,颜路抬头看,原来是上面的弟子打开几扇小窗,有一两片落叶都被风带到里面。细碎的光勾勒张良刀刻般的面部曲线,证明他已不似当年青涩。
                  “师兄不觉得荀师叔有事瞒着我们?秘密就在这藏书楼中,而且这可能连掌门师兄都不了解。”
                  颜路半垂着眼帘,“你也知道,荀师叔向来不喜我,藏书楼里的秘密自然不会告知我。”
                  张良复杂地看了颜路一眼,却还是平静地接了下去:“师叔这个怪脾气,连大师兄都难以招架,从师叔口中直接得到信息恐怕是难了。”
                  “师叔现在不说,以后也会有说的机会——毕竟李斯已经两度逼到小圣贤庄的门口了。”颜路说道。“只是不知,那时候小圣贤庄是否还在。”
                  张良握紧了袖中的拳头,像是下定一个极大的决心。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忍耐了。
                  “师兄,良想问你一些问题,有关藏书楼的。”
                  “如果是我所知的,我也许能回答。”
                  “多谢师兄。”张良工整一揖,口中话锋一转。“师兄应该知道前掌门和荀师叔的来历吧。”
                  颜路诧异地停顿了片刻,“子房为何要问这些……”
                  “师兄无需在意这点,只需回答。”
                  “故师尊是桑海本地人,青年时期就入小圣贤庄修学,而荀师叔曾任楚国兰陵令,三次任齐国稷下学宫祭酒,十几年前才回到小圣贤庄任教。”颜路顿了顿。“怎么,有疑问吗?”
                  “师兄也许忽视一些细节。”
                  “子房是多想了吧,二位前辈的来历怎会与藏书楼秘密有关。”颜路眉头微皱。“而且,故师尊过世多年,我们在这里多加揣测也是对故师尊的不敬。”
                  “良对师傅向来尊重,可这其中确实有疑点。师兄可细想,师傅生于桑海,又是前代掌门,自然对藏书楼和小圣贤庄了解颇深,所知的秘密定是与儒家世代传承的秘密有关。”张良的目光慢慢聚焦到颜路身上。“而荀师叔——师兄忘了,荀师叔的来历并不仅是这点。”
                  张良缓慢开口:
                  “荀师叔来自赵国。”
                  一个远在北地,临近匈奴的国度,一个邯郸齐聚六国商旅,胡服铁骑横扫北蛮,却总是被人遗忘的国度。
                  这无疑触动了颜路心中最柔软的那部分。颜路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转移话题,但是张良的话马上撕裂他竭力伪装的一切。
                  “既然师叔是赵国人,那么师叔究竟从赵国得到了什么东西,而且非要暗中把它带入小圣贤庄,瞒着儒家上下几百弟子,甚至是现任的掌门!”
                  楼外的风忽然大了许多,大得窗柩几次重重地撞击墙体,弟子两手并用都难关上。灯架上被厚砂纸笼着的烛火跳动了几下,带动楼内的光线忽明忽暗。
                  张良看着颜路,似乎想用眼神去看透面前一直位于谜团漩涡中心的人。
                  “师兄,真的知道吗?”
                  “我……并不知。”颜路眼神略有些波澜,但还是凭借多年练就的沉稳性格平稳了下来。良久,他才背手转身,慢步离开张良的视线,明亮的烛火渐渐拉长他的影子。
                  “子房所言,师兄回去会细想的。”
                  张良满眼无法遮掩的失望,待颜路打开大门,风灌进气息静止的藏书楼,一句话从张良低垂的长发中传出:
                  “师兄真的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颜路停下脚步,捏着门环的手骨节发白。
                  “是。”
                  怎么能忘记。
                  邯郸街上络绎不绝的商旅,朱唇皓齿的胡姬旋转着唱着民谣,末端挂着银铃铛的披帛随动作飘舞,商铺木板下展开各色珠玉罗翠,踏屐的妇人纤手染着凤仙蔻丹,铁铺上悬挂把把刀器,磨铁的熔炉蹭出点点火花,又有代地的马驹踏着飞尘直往狩猎场。
                  而长居阴冷深宫的自己,这些只能由自己去臆想。


                  IP属地:浙江57楼2015-10-07 1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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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连不断地下了好几日的雨,桑海城被浓重的湿气环绕,压得人喘不过气。扶苏烘着铜方手炉,殿内有宫人握着手柄熏炉来回走动,扶苏长期生活在四季干燥的咸阳,自然受不了临海地方的潮气。
                    他刚刚写完呈进给始皇的帛书,说来可笑,他虽贵为始皇长子,但他从不敢说自己与陛下亲近,可以说,他从来没有仔细了解过他的父皇,也不敢去了解。短短几句蜃楼的报告,他要再三斟酌好几次,生怕用词不妥触怒自己一向阴晴不定的父亲。
                    一卷下达千秋之功的密帛陈放在内殿的暗格里,与儒家关系紧密,但扶苏至今不知该如何开口,或许他永远做不到像他父亲一样心狠无情。
                    扶苏卷起帛书,抬首却看见迎面走来的赵高和李斯,二人朝着扶苏深深一揖,暂且无言语。扶苏心有疑惑,但还是拂袖示意免礼。
                    “李大人和中车府令有事吗?”
                    赵高朝李斯看了一眼,上前行礼:“公子,李大人与赵高有要事禀告。”
                    “可为何事?”
                    赵高阴笑着勾起嘴角,“其实并非为事,实为一人。”
                    身后的李斯向前一步,“微臣深知始皇帝陛下稳定天下的决心,是时六国俱灭,秦统四海,六国余孽作鸟兽散,普天之下无人敢触犯陛下君威。”
                    “父皇的意思我一直理解。”扶苏道。“只是不知李大人今日提起有何意?”
                    “公子。”李斯阴沉的双眼透露出诡谲的寒意。“微臣得知——小圣贤庄藏有六国余孽,意图谋害始皇帝陛下。”
                    扶苏放在桌案上的手一僵,继而在软质的楠木桌面上划出指痕。
                    “是否证据确凿?”扶苏思忖片刻后再问道。“究竟为何人?”
                    “李大人与赵高合力调查,全得益于李大人事先察觉,才有如此成果,即时为皇帝陛下铲除隐患。”赵高一揖,抬眼目视扶苏。“是儒家颜路。”
                    怎会是他。扶苏剑眉微皱。
                    扶苏对这位把含光用得行云流水的二当家印象还不错,颜路为人谦逊淡泊,处事向来以儒家的立场为基准,相比锋芒毕露又抱有国仇家恨的张良,颜路并没有悖逆帝国的理由。
                    “几日前赵高派罗网彻查,意外地发现二当家族中并没有族人到儒家求学,赵高觉得有蹊跷,就加派人手调查此事。”赵高直视扶苏双眼。“公子应该知道,皇帝陛下对赵国积怨颇深,灭赵时已诛杀邯郸所有赵国贵族,但有几个王宫侍从因为卑贱得以存活,赵高已经命罗网动用极刑,多半是招了,的确有一位公子逃过陛下亲自剿杀。”
                    “孔周三剑中分承影、含光、宵练,宵练不知所踪,已知含光在颜路手中,而承影和含光自古为孪生剑。公子有所不知,最后反抗皇帝陛下的代王嘉的佩剑正是承影,赵嘉在赵灭后在代地自立为王,但最终是落草为寇,被通武侯斩首于代郡。承影主人尚是如此身份,更不用说含光。”赵高侧目示意李斯。
                    李斯躬身作揖,“孔周在赵国苟延残喘时是赵王的门客,微臣的人马已在邯郸紫山发现孔周的尸首,死因应该是自戕殉国,公子可派人验查。”
                    “小圣贤庄竟会有这等余孽!”扶苏气愤地拍案。“儒家掌门伏念竟没有通报于我,可见儒家之心不在帝国!”
                    赵高满意地勾起嘴角,看着李斯继续说下去:
                    “公子,儒家三当家张良原为韩相之子,其家族五代相韩,张良暗地里已参加多次叛逆分子的聚会,已经扰乱了帝国清除叛逆分子的进程,墨家巨子和项氏匪首都是由他藏匿在小圣贤庄。张良与颜路是师兄弟关系,儒家在天下甚有威望,如果二人联手聚集六国余孽反秦,恐怕大秦帝国社稷不保!”
                    “公子,李大人所言颇有道理。”赵高道。“此次不严惩,更待何时。”
                    “李斯诚恳公子下令出/兵小圣贤庄,诛杀叛逆分子!不能让儒家趁虚而入啊!”
                    扶苏静坐在前方,放在案上的手已经握成拳。
                    他明白私藏六国余孽的重罪儒家已经逃不掉了,但他想到那日救他的荀况,如果他这时不顾私情下令剿杀小圣贤庄,荀况难逃厄运遁入黄泉,他将以何脸面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
                    “儒家此次罪责重大,已经对大秦帝国构成极大威胁。”扶苏缓慢起身。“辛亏有二位找出元凶,扶苏甚为感激。”
                    “公子谬赞。”李斯和赵高急忙作揖。
                    “不过……此事重大,还需我上禀父皇,让父皇决断。”
                    李斯诧异地抬头,“公子!”
                    “我理解李大人的意思,这并不说明儒家暂且逃过此劫。”
                    扶苏拍手示意,一个黑衣的隐密卫取出暗格中的密帛,从殿阁上方降落至扶苏面前。
                    “小圣贤庄,其心不正,收藏六国禁/书。即刻起下焚书令,销毁除秦外六国典籍,以儆效尤!”
                    颜路疾行在曲折的回廊上,一路扬起了青砖上的灰尘。刚刚得到扶苏下达焚书令的消息,他猜到结果却没猜到过程,他不明白扶苏为何会选现在儒家最风平浪静的这几日,他已经托人勒令张良这几日不得出庄。
                    他重重地推开学堂的大门,几个惊慌失措的弟子见到他忙行礼:“二师公……”
                    “为何如此慌张!”颜路严肃地看了弟子一眼。“帝国还没有下令荡平小圣贤庄,你们就慌成这样!”
                    “是。”弟子们纷纷垂下头。
                    “儒家掌门已经前往将军府,我与三当家会誓死留在小圣贤庄,与各位共进退。”颜路道。“如果焚书令实在不能收回,我儒门恐遭重创。”
                    一位年幼的弟子抽噎着说道:“二师公……弟子甘愿以身维护世代典籍,不愿让典籍就此焚毁失传……”
                    “不行。”颜路弯腰拍了拍弟子的肩。“典籍虽是儒家的根本,但大敌当前,惟有弟子带着儒家的信念传承下去,儒家才不会亡。”
                    颜路眼中闪过一阵彻骨的寒意,这与他日常的温和近人不同。
                    “帝国想断我儒家命脉,还需从我身上踏过去!”
                    “二师公……二师公……!”
                    有一个弟子远远地跑过来,进门时差点被门槛绊倒。
                    “二师公……掌门有急事告知二师公。”
                    李斯满面春风地行至大殿。解决了常年无法拔除的儒家势力,也能因此在秦国百官中树立威望,可谓一举两得。他知道儒家大势已去,离他真正想要的东西,就此近了一步。
                    李斯行至殿前,赵高在一边等候已久,扶苏阴沉地背对着他们,似乎有些难言之隐。李斯转念一想,的确,扶苏向来偏爱儒家,此次下手最伤心的某过于他。
                    “公子,已过半日,不知皇帝陛下有何答复?”李斯一揖问道。
                    扶苏缓慢转过身,让李斯诧异的是,扶苏却是一脸难解的疑惑。
                    “父皇想见他。”


                    IP属地:浙江58楼2015-10-07 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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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雅殇子雪 @随月之夜
                      写的要狗带了_(:з」∠)_


                      IP属地:浙江59楼2015-10-07 1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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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路把藏书楼的典籍目录核定了一遍,过几个时辰自会有人来取。
                        之前他已经安抚庄内原八系的儒家元老,可惜这些原在六国云游的儒侠性格刚烈,有的已经在之前焚书令下达后摩笄自尽,剩下的无论弟子怎么劝导都不肯进食,扶苏闻言后向始皇帝上书请求善待庄内儒家弟子,不过按始皇帝一贯多疑的性子,扶苏此举必会遭到重罚。
                        颜路卷上竹简,低头发现一卷《乐经》整齐地摆放在他旁边——都到这种地步,秦兵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搜他的屋。良久,他才移开了目光,抬首却看见静立在门边的张良。
                        他已经好几日没有看到张良。
                        颜路平静地望着他,然后从容地起身,翻开手中的《乐经》。
                        “《乐经》与其它五经不同,周朝礼乐自周灭后已经全部崩盘,这些繁琐过时的乐理后人是不会感兴趣的。《乐经》在焚书后不会佚失,真是遗憾。”
                        “师兄。”
                        张良走上前,一步一步地逼近颜路,颜路渐渐看到张良幽深似深潭的双眸,其中无尽的伤痛似乎能吞噬一切。
                        “师兄,到了现在的地步,你还是什么都不想说吗?”
                        “说什么?”颜路直视张良的双眼,微笑着反问道。“我该说什么?”
                        说他国存时在寒冷宫殿饱受人间寒苦,说他国灭后在可怕梦境重历当年旧痛。
                        说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悲痛,却又不得不重新踏入地狱。
                        “子房觉得,我现在说又有什么意义。”颜路道。“又能挽回什么。”
                        张良抿紧薄薄的嘴唇,烛光映照得他双眼有些晶亮的反光,颜路慢慢上前,他离张良很近,近得他都能看清对方蒙着水汽的浅蓝虹膜。
                        “你和我不一样。”颜路浅笑着说。“你的路还很长,要做的事还很多,这个天下需要你,这片土地上的百姓需要你。你不能……不能因为现在这个停滞不前。”
                        “师兄你明明知道……”张良略有些哽咽。“明明知道我对你……”
                        “我知道。”颜路平静地说。“所以,不要再说了。”
                        就此止于情。
                        张良沉默了很久,最终,他展开双臂,给了颜路浅浅的一个拥抱。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温暖,他柔软的头发掠过对方的肩膀,张良闭上眼,下意识加深这个拥抱。
                        “师兄说过,有事会告诉良的。”
                        “不要害怕,我会没事的。”
                        不要害怕。
                        不要害怕。
                        悠长的,徘徊在梦境深处的言语,那人的肉体早已腐朽化为万物的养料。兜兜转转了那么多条路,最终又归于起点。
                        “至少我不会再做噩梦了。”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68楼2015-10-24 2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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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车府令,你说我理解父皇吗?”
                          扶苏站在布满枯叶的山道上,雨水顺着宫人撑着的华盖滴入青砖缝隙,但仍溅湿他的下摆。
                          “赵高只是奴才,不敢擅自揣测公子心思。”赵高依礼作揖。
                          “赵府令无需拘礼,只需直言。”扶苏冷冷地说道。“赵府令服侍父皇多年,想必是十分了解父皇。”
                          “赵高不敢。”
                          “我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父皇。”扶苏望着山道末端的小舍。“以前也是,现在也是。”
                          赵高看了扶苏一眼,行礼道:“公子,有一事公子也许会感兴趣。”
                          “讲。”
                          “罗网查到,二十多年前,赵王后暴毙宫中,死因不明,当时赵王并没有下令彻查,现据罗网调查,是被赵王的宠妾毒杀,此外,颜先生也经历过几次暗杀。之后皇帝陛下灭赵,诛尽赵国贵族,而这位颜先生,自始至终都没有反心。”
                          “这能解释什么?”
                           “这不能解释什么。”赵高垂首道。“这只能说明整个嬴姓赵氏都是因果轮回,想必,这也是皇帝陛下三次攻赵的原因。”
                          听出赵高言语有些越位,扶苏惊讶地转过头,只听赵高说了下去:
                          “公子殿下,是不知道赵高见到皇帝陛下前的经历吧。”
                          颜路把藏书楼的目录交给前来的小吏,小吏低眉双手接过竹简,至退下都不敢看颜路一眼。颜路无言,默默地作揖目视小吏离开。过了许久,他才慢慢转身,对着虚空作了一揖:
                          “晓梦前辈。”
                          周围分散的气流开始急速凝聚,一个身材姣好的女子从烟雾后款步上来,她冷漠的眼神扫了一眼仍未礼罢的颜路,随即开口:
                          “颜先生对我行如此大礼,我不敢当。”
                          “是。不知前辈前来有何事?”
                          “呵,你还叫我前辈。”晓梦冷笑道。“被外面那些人听了,他们还不怪罪我。”
                          “前辈前来——估计是向路寻求一个答案。”颜路道。“在此之前,路可否问前辈一个问题。”
                          “请讲。”
                          “路能否询问——多年前,贵派那些经常云游在外前辈们的下落。”
                          语罢,晓梦的眉头蹙得很紧,她沉默了片刻,忽然知其深意般地笑了笑。
                          “死了。”晓梦平静地回答。“都死了。”
                          颜路惊诧地抬起头。
                          “他们看不惯人宗天宗相争,早在很多年前就在山中绝食自尽了。”
                          “是吗……”颜路垂下眼帘。“那真是遗憾。”
                          他渐渐听到琴弦拨动的声音,浑厚的琴音从布满老茧的手上传出,他靠在那人的腿上,听着琴声混杂着碾过石子的行车声,车外悬挂的小铜铃叮叮作响,他笑着抬起头,看着孔周沧桑的脸,任由时光从指间穿梭而过。
                          然后,车马停了下来,他好奇地撩开软纱窗帘向外张望,那是一片青翠的竹林,山中的小径缠绕在上面,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眨眼间,孔周和车马像沙尘一样随风而逝,他抱着刻着那人名讳的漆盒,走上无边的山道。
                          山道的小门边立着一个人,衣角随着扫过竹林的微风飘荡,对方和蔼地朝他微笑,他看着对方,然后开口问道:
                          “人怎样能忘记悲痛?”
                          “人不能忘记悲痛,但我能让你再没有悲痛。”对方微笑着说。“以后,你可以叫我师尊。”
                          如今,倒是一切成了谎言。
                          他行走在冰冷的宫城石砖上,扫过砖石上的素纱袍裾,是秦室百般推崇的玄黑,一路的宫人低眉向他行礼,他毫无表情地目视前方,步履坚定。
                          直到他走到殿堂的门外,宫外蒙面士兵的长矛发出冷厉的光芒,两边的宫人躬身撩开重重的帘子,室内的鎏金蟠龙纹熏炉散开浓重的香雾,血色纱帘悬挂在殿堂上方,似乎从来没有飘动。
                          宫殿深处,十二珠冕遮盖那人深不可测的脸庞,而在一方水池前方,一个金色龙纹的盒子摆放在正中,裹着一层薄透的黑色轻纱。
                          他凝视着那人许久,然后踏过门槛走到水池前方,跪身拂袖行君臣大礼:
                          “参见皇帝陛下。”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69楼2015-10-24 2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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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雅殇子雪 @随月之夜
                            就这么……完结吧,看官方怎么捅刀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70楼2015-10-24 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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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雅殇子雪 传说中强行HE的番外。虽然在微博上说过了,但还是想再说一遍洞友新年快乐么么哒w


                              IP属地:浙江来自iPhone客户端95楼2016-01-01 0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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