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老师的话,张艺兴混混沌沌地思考着。
或许存在也说不定。
关于那个存在,既不能否定也不能肯定。
说实话,张艺兴觉得自己怎样都无所谓。
如果一个存在能让一些人得到救赎,那也是件好事。
那这样看来,神明是否存在根本不是问题的所在之处。
嗯……这样说,自己是属于『不相信』的哪一类吗?
——完全不明白。
不过,大多数人应该都与自己有着同样的想法吧。
这间教室里的学生也是一样的吧。
张艺兴无意识地移动着目光。吴亦凡的侧面就这样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要是吴亦凡的话……
如果问他神是否存在的话,他会怎样回答呢?
张艺兴思考着这突然产生的疑问。
呃?为何,为何会想到吴亦凡呢?
比起这个,自己应该更集中精神上课才对。
“……”
张艺兴将视线重新移回圣经上,目光追逐着一行行的铅字,却无法将它们清晰地刻入大脑。
结果,张艺兴没有一堂课能够集中精力,就这样浑浑噩噩地熬到了放学。
与准备回家的学生们擦肩而过,张艺兴直接走向垃圾桶。
要是想早些回家,就得快点完成值日的工作。
就在他刚要分拣可燃垃圾的时候,他发觉有人正站在自己的身边,耳边也想起了钱包挂链摩擦的声音。
——是吴亦凡。
张艺兴全身都紧绷起来,而表面上还是假装平静地继续手中的工作。
“……”
过了一会儿,身边响起了不可燃物袋子被翻弄的声音。
沙沙的声音持续了一会,又突然地停了下来。
“你……”吴亦凡开始和张艺兴搭话。
张艺兴努力一直自己心中不安的念头,转过头,便利店的袋子出现在了眼前。
里面是吃剩下的盒饭。
确切来说,不像是吃剩下的,反而像从来没开过封一样。
而扔掉这个的,就是张艺兴自己。
张艺兴是像往常一样把打工地方送的盒饭带到学校,却因为身体不舒服一点也吃不下。
所以,尽管心里很过意不去,张艺兴还是扔掉了。
“你都没吃午饭么?”
“……呃。”
听到张艺兴含糊却充满罪恶感的回答,吴亦凡微微眯起了眼睛。
“哎。”
张艺兴避开他那尖锐的眼神,将目光重新转向垃圾桶,向是被什么驱使着一样继续检查垃圾。
——不想和这个人对视,感觉一切都会被他看透。
吴亦凡就是散发着这样令自己畏缩的气息。
呼救困难到难以忍受的时候,张艺兴终于激昂垃圾分类完毕。他将垃圾袋扎起,拎出了教室。
张艺兴深深地吐了口气,定了定心神后向着垃圾回收处走去。
原本僵硬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
果然,自己完全不擅长和吴亦凡相处,两个人只要在一起就会呼吸困难。
他的眼神,明明已经离开他了的,却还是觉得尖锐的有如芒刺在背。
脖颈上依然能够感觉到背后传来的那种,那种灼热而锐利的视线。
“……”
张艺兴突然想起了自己脖子被触碰时的情景,手下意识的抚摸上了那个地方。
于是连带的,记忆中红色热水的幻觉也被唤醒。
昨天,浴室里粘在手上的血。
那真的也是幻觉么?
如果是……那吴亦凡为什么要碰这里呢?
是单纯的恶作剧?
还是说,果然看到了什么想要触碰的东西吗?
张艺兴的思绪越来越混乱,最后干脆自暴自弃地放弃了思考。
就算自己想从模糊不清的事物中找出答案,现在根本也是一点头绪也无。
虽然可以直接问吴亦凡,却又因为不知道自己究竟要问些什么而无法开口。
总不能直接了当地问他,你有没有看到我脖子上的血吧。
就这样想着,张艺兴已经走到了垃圾回收处。
他把垃圾袋塞进铁箱后,就转身往回走了。
在他走向出口的时候,张艺兴看到了前方提着垃圾袋的吴亦凡。
吴亦凡也来回收处扔垃圾了。
为了不和这个人的目光交汇,张艺兴低着头从吴亦凡的旁边走过。
而淡淡地,有一股很好闻的气味掠过鼻尖。
——又是那个气味。
张艺兴虽然意识到了,却无暇思考那究竟是什么味道,只想着快步走开。
离开出入口来到走廊以后,张艺兴几乎累得脱力。
想早点回家休息的张艺兴抱着这个想法,径直走向教室。
第二天一大早张艺兴就昏昏沉沉地来到了学校。
睡眠不足和疲劳一起的不适一直困扰着他。
好像从早晨开始就有些发烧,心跳也有些紊乱。
说实话,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来学校,是真的很辛苦。
张艺兴总是在苦恼自己的体力不好,今天也不例外。
但即使如此,张艺兴还是坚持上完了所有的课,熬到了放学的时候。
在终礼结束之后,张艺兴立即走向垃圾桶,迅速地检查着可燃物的分类。
他很想赶快回家休息。他的身体到现在也没有好转些,反而变得更加糟糕了。
想快点回家。
赶快。
这样想着的张艺兴虽然感觉到了站在身旁的吴亦凡的气息也没有在意,自顾自地扎好袋口,快步走出教室。
迅速地将垃圾扔进回收处的铁箱里,张艺兴又很快地回到了教室。
教室里没有吴亦凡的身影,也许是错过了吧。
就在张艺兴松了口气开始整理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鹿晗走进了教室。
应该是看到了张艺兴还在教室,鹿晗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呦!张艺兴~打扫结束了?”
“嗯。”
“回去的时候顺便去哪里逛逛吧,怎么样?”
“呃,抱歉。今天恐怕不行。”
“诶~?怎么了?话说你的脸色不太好啊?”
张艺兴往后退了退,避过了想要凑过来的鹿晗。
他不想让任何人近距离地看自己的脸。
虽然说平时是不太在意,但是今天却多多少少有些抵抗。
“……是吗?嗯,也对,你病才刚好嘛,是不能太勉强。”也许是感觉到了张艺兴的抵触吧,鹿晗浮起一丝带着歉意的笑容,“嗯,那么小心点,明天见。”
“……嗯。”
鹿晗轻轻地扬了扬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张艺兴虽然心里感到很抱歉,却还是提起了书包快步走出了教室。
他走在通向鞋柜的走廊上,也就在这时,教室旁边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哦哦!张艺兴,过来一下。”
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正是张艺兴的班主任——金俊勉。
他的手里正拿着装有滴管和镊子的大烧杯。
金俊勉的性格暂且不提,先只是从外表上来看,金俊勉这个人是个给人感觉有些不务正业的老师。
身上穿着皮夹克,细长的双腿,走起路来脚步轻盈飘忽。五官端正而精致，脸上没有一丝皱纹。因此,这个人的年龄一直是个谜。
“是。”张艺兴朝着金俊勉走过去。
“抱歉啊~耽误你回家了。我马上就要去开教员会,你能帮我把这个放到化学实验室吗?”
金俊勉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烧杯递了过来。
说实话,张艺兴觉得有些麻烦,但是如果找理由拒绝的话会更麻烦。
“我知道了。”
张艺兴接过烧杯,金俊勉又递过来一把钥匙。
“这是实验室的钥匙。你锁上门之后把它放回办公室就行了,麻烦你了!”
金俊勉做事情很谨慎,若是化学实验室没有人在用,他就一定会锁好。
“拜托你了哦。”
金俊勉微微一笑后离开了走廊。
而留下的张艺兴则是看着手中的烧杯,轻轻地叹了口气。
化学实验室在旧校舍的地下,张艺兴因为想赶快回家,便向通往地下的楼梯走去。
这件学校的旧校舍和新校舍的地下走廊是相连的。
而且,说是地下,实际上不过是半地下的结构,多少会有光透进来。
旧校舍曾经有别的用途,虽然有一部分经过了改造,但地下还是有保留着一些原貌的。
张艺兴下了楼梯,走在微暗的走廊上。
地下的走廊内湿气笼罩,墙壁、地板和天花板都好像蒙着一层水汽,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走廊里没有其他人的身影,长长的走廊里,只有张艺兴的脚步声一声一声地敲击在地面上。
他走到挂着一个写着「化学实验室」字样牌子的门前,用钥匙打开了门。
一进门,掺杂了灰尘的独特气味就扑鼻而来。
没有开灯的实验室内稍显昏暗,从窗帘缝隙透过来的光使得排列得很整齐的桌子和柜子看起来都有些飘忽的感觉。
张艺兴每次来到这间教室上课都会觉得有种轻微的压迫感。
觉得一切都如同机械一般,冰冷且令人觉得窒息。
不过,今天不知为什么,张艺兴竟不可思议地感到舒适。
在被室内空气温柔包裹住的那一瞬,他甚至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张艺兴将烧杯放在讲台上,正要向门口走去的时候却觉得不对。
身体就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制着一样,怎样都无法迈开步子。
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在叫嚣着,想要在这里多呆一会。
无法移动的张艺兴只能顺从这种强烈的感觉,倚着墙壁,将头慢慢地靠在了上面。
而墙壁的那种冰冷的触感似乎能够驱赶走身上所有的不适感,觉得轻松地张艺兴缓缓地舒了口气。
他在这个时候甚至安心的想要闭上眼睛。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种强烈的冲动袭向了心脏。
“……唔!”
一种强烈的呕吐感涌上来。
腹部疼痛,很不舒服,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体内骚动着。
张艺兴想要吐,捂住了嘴跪到了地面上。
身体发冷,头部晕眩,和发热的前兆症状十分相似。
张艺兴难受得几乎要倒下来,最后只能慢慢靠在桌腿上。
难道说在这里,疲劳也随着安心一起到来了吗?
——不,不是的。
这是更加……
“呜……!!”
腹部的不适感在逐渐增大,嘴中的吐气也越来越急促,心脏就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好像下一秒就会从喉咙里跳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