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以德报怨还是以直报怨？
虽然玉帝在教导小杨戬时被各种嫌弃，但毕竟是活了几万年的老妖精，三千多岁的杨戬在他眼里还像个孩子，何况这个刚化生不久的娃娃。果然，在自己批奏折的时候，看到杨戬读书读到了一个地方，小眉头皱起来，大眼睛里盛满了困惑，又看看正在批奏折的玉帝，仿佛知道他在干很重要的事情，想问又不敢问，小嘴嘟起来，样子可爱极了。
玉帝欣赏够了小杨戬脸上前世难得一见的纠结表情，心情大好：“戬儿可是有什么不明白的，舅舅讲给你听。”
“戬儿之前看老君爷爷的《道德经》要‘以德报怨’，后来又看《论语》上说要‘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忽然不知道哪一个更对一些。”
“不要叫那个老头爷爷，连着舅舅也被占便宜。”那天心情好，带着戬儿去兜率宫，顺便拐几瓶仙丹，就听戬儿叫了一声爷爷，把老君给激动的，直接把杨戬拉到他藏仙丹的密室，一脸大方——随便挑！玉帝心里老不爽了，好你个李耳，平时找你要一粒仙丹推三阻四的，又找我坑了这么多原材料，合着都炼了自己藏着了！让我家外甥叫你爷爷，门都没有，窗户也没有，天窗朕都封上了。
小杨戬一脸无奈：舅舅，这好像不是重点吧。
玉帝也不逗他了，言归正传，一脸认真：“戬儿觉得哪个好一些？”
杨戬认真思索了一下：“戬儿还是觉得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好一些。”
“哦？”玉帝忽然想不通以前的外甥可不是这样的啊，“为什么要这样想？”
“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的，别人对我不好，我为什么要对别人好？”小杨戬说得理直气壮，“戬儿觉得，别人对我不好，我可以不计较，要让我继续对他好，戬儿做不到。”
“真的？”该不会是上辈子付出太多了这辈子反弹了？
“真的！”
玉帝摸摸小杨戬的头，悄悄叹了口气：“戬儿说的是对的。”唉，真希望你能一直这样想。

十一、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客栈的小伙计阿丘今天见到了两个客人。按理说，他在的这家天然居是这里最好的客栈，什么客人没见过，达官贵人，富商大贾，纨绔子弟，却唯独没有见过这样两个人，站在门口，一个如日光璀璨，一个如明月皓皎。年长一点的也不过三十出头，天下少有，地上难寻的容貌，眉目立体而深刻，如刀削斧凿而成，眉宇间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震慑力，让人不敢仰视，一身高贵的明黄，看似一色，却隐隐透出古朴精致的纹路，灯光之下，更为耀眼，竟然是山河社稷的图案；然而，纵然年长之人凌厉强势，旁边的那位白衣公子却没有被抢了风头去，一身白衣不染纤尘，却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做的，却似有云雾笼罩一般。眉眼精致，唇边一抹清浅笑意，似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阿丘不由得看痴了，大凡美都是凌厉的，怎么会有这样好看而温和的人。一明黄一纯白，却似一对连璧，相得益彰。
年长的那位不悦地瞥了阿丘一眼，阿丘立刻低下头，那位白衣的公子似是不觉，低诵客栈的楹联：“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脸上的笑意更明显，“舅舅，要不我们在这住一晚，看看是不是像在天上住着一样。”
阿丘急忙往里让，却离得远，仿佛怕自己身上的污浊染了公子的白衣，又不忘搭话：“公子说笑了，小店也不过是借个名头，仙家府第，哪里是凡间粗舍能比拟的。客官几间房？”
“一间。”
“两间。”
异口同声，又对视了一眼，再一次一起开口：
“两间。”
“一间。”
“好好，戬儿说一间就一间。”玉帝得了便宜还卖乖。就在天和殿住了一晚就跑了小半天，玉帝可不敢再让杨戬独寝了。
可是进了房间，舅甥俩看着当中镂刻雕花精致无比的双人床齐齐发愁，床不够大……
“舅舅，我们还是回天上住？”说真的，杨戬真的很想念瑶池的那张大床。
玉帝倒不在意：“即来之，则安之，凑合一晚吧。”说着示意杨戬到里面去，杨戬歪头，不解。
玉帝挑眉：“怕你掉下去。”说着拍拍床，“上来，乖。”
杨戬倒也配合，到里面翻身躺下，可能有些认床，睡不着。
玉帝也没有睡意，忽然想起哮天犬的事，一阵后怕：“戬儿，下次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了，记住，在舅舅眼里，你比什么都重要。”
杨戬抬头凝视玉帝闪亮的星眸，那里除了关心，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感情。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关于你前世的事情，你或许多多少少知道了一点，你怨舅舅吗？”
杨戬仔细想了想昨天的梦，交错着舅舅的面孔，摇了摇头：“舅舅一定有苦衷的。而且，戬儿还记得在前世，戬儿好像喝醉了，舅舅扶了我一把。”
玉帝瞳孔一暗，这孩子，没记住自己前世伤了他许多，唯独记住自己扶过他一把。将杨戬拥入怀中：“谢谢戬儿。”戬儿，舅舅欠了你的，用没有尽头的生命来偿还。却没打算放手，轻轻拍着杨戬的脊背，不一会儿，耳边传来了熟悉而绵长的呼吸声。
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不同于瑶池总是挂在窗边的圆月，今夜窗外的一勾残月，在一树梅花的映衬下，反而更多了几分幽远的韵致。
月光照进来，更映着杨戬眉目如画，长睫在脸上打下一小片阴影，如梦如幻，仿佛这就是天长地久。
果然杨戬在瑶池的大床睡惯了，大幅度地翻了个身，好在玉帝挡着，搭在了玉帝身上，没掉下床去。
玉帝在黑夜里一笑，也闭上了眼睛，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嘴角向上挑了挑。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前生未展眉。

十三、斑骓只系垂杨岸，何处西南任好风
忽然听值日星官传报：“司法天神求见。”
玉帝伸懒腰的动作顿了一下，自从沉香当上司法天神，几时没事愿意到瑶池求见他这个玉帝？却也摆摆手，不耐烦地幻化成自己在人前的样子：“让他进来吧。”
杨戬本能地想回避一下，玉帝一笑，倒也没拦他，天上地下地跑了两天，戬儿也累了。
沉香上来的快，杨戬走得更快，于是沉香只来得及看到一抹纷飞的白色衣摆。那是舅舅……一时竟忘了答言。
“咳……司法天神来找朕有什么要事？”玉帝轻咳一声让刘沉香回神。
“奥，参见陛下。”沉香连忙抱拳行礼，“小神是发现近几日上古神兽的封印松动，恐有异常，来向陛下请示一下。”
“封印松动一向都是司法天神自行处理，以后不必知会朕了。”
可是……上古神兽是谁都能惹得起的？“陛下恕小神无能，无力去对付十大神兽，请陛下另择人选。”
“天庭哪里有可用之人，这件事就全权交给司法天神办了，朕累了，司法天神也回去想办法去吧。”
沉香无力咬唇：“小神告退。”
见沉香走远，玉帝冷笑一声，恢复了真身，回到瑶池内室，除下头上沉重的发冠，看杨戬正靠在床边看书，坏心眼儿地走上前去，将书一抽。
“舅舅，别闹。”杨戬也顺势把书放下，靠在软枕上，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一丝责备，反而有撒娇的意味在里头。
玉帝也凑过来，拈起杨戬披散下来的一缕卷发：“舅舅给戬儿行完冠礼后，那个白玉冠也没见你戴过。”
“太沉了，不喜欢。”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戴就不戴吧，这样散着头发也挺好，只要你在我身边，百依百顺又何妨？
“舅舅，刚才司法天神来跟你说什么封印的事？”
“都是小事情，不需要戬儿费心。”
“小事情他做不了？”杨戬斜他。
“前司法天神天纵英才，自然能做许多事情，现在这个，”玉帝嘲讽一笑，“草包一个。”
“我当舅舅在夸我。”
“舅舅当然在夸你。”
“既然是我前世封印的，这次还是我去吧。”看《山海经》上说神兽的样子都很可爱。
“戬儿又想出去玩了吧。”
杨戬心虚地把目光投向别处。
“想去那里也行，把这些东西带上，明天早去早回。”接着，玉帝找出来一堆防身的东西，放在桌案上。
“行。”杨戬无力地一一收好。
加固封印并不难，若在以前灵力经常不济的时候，杨戬怕还是要费一番脑筋，化生之后，这种情况就很少出现了。
杨戬赶到的时候，沉香正在疲于应对那些魔兽，左支右绌，正招架不住。魔兽的利爪已经袭上沉香的肩头。
“让开！”杨戬皱眉，这样的水平是怎么当上司法天神的？
挡住魔兽利爪的是一把墨扇，轻轻一格挡，那庞然大物已经退却几分。
是一种从心里窜上来的恐惧。
沉香就这样愣愣地站在一旁，看着那人游刃有余，从容不迫地打法。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强大，不，比以前更强大！
墨扇如长剑般挽了一个剑花收起，将最后一缕灵力注入封印之中，杨戬斜了沉香一眼，刚想转身离去，忽然听到背后传来惊愕的一声：“舅舅。”只见他走到杨戬身边噗通跪倒：“我就知道，如果我遇到困难的时候舅舅是回来帮我的。”
我是来帮舅舅的好吗，你谁呀？一口一个舅舅叫的这么亲？杨戬勉强压制住火气，第一次仔细打量了这个两鬓斑白的现任司法天神，居然比自己还老，搞什么？深吸一口气，尽量表情平静地回答：“我不是你舅舅，认错人了。”转身欲走。
“不，没有，舅舅你听我说。”沉香赶紧跪爬几步，“舅舅，你看看这个。”将佩戴了二十年的眼罩取下，在镶嵌在眼里二十年的碎片取出，登时血涌如泉。
杨戬也不想看他这样，长袖轻拂，替他止了血。
沉香来不及感动，赶快将水镜碎片放在杨戬手里，仿佛这是他唯一的机会：“舅舅回去细看，就知道一切了。”他知道这些记忆对杨戬有多痛苦，可是他就是有私心，他想让舅舅想起来，记得自己与其他人，然后再好好地补偿他。还有，他看到那天与舅舅在一起的人，自己不及其万一，他却能让自己的舅舅笑得那么开心。不，舅舅最喜欢的，是自己和娘，还有外婆，不能，不能让其他人夺走自己的舅舅，谁也不能。
杨戬漫不经心地拿过那个碎片，什么东西，宝贝地这么厉害，割肉藏珠的法子都用上了。然后，漫不经心地驾着云，早上出来的，还能赶上和舅舅吃午饭。
杨戬在前面漫不经心地走着，沉香却要竭尽全力才能勉勉强强地跟上，中间还总是存在一段距离。终于，杨戬先沉香一步进了瑶池，沉香却还要在外面等候通传。
“戬儿，回来了，累不累？”玉帝放下正在饮着的茶杯。
“不累，就是你的那个司法天神老是跟着我，现在正在外面候旨呢。不说了，我进去了。”
玉帝摇头，同时吩咐值日的星官：“让司法天神进来吧。”
沉香进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见到玉帝的真颜才知道那天见到的人是玉帝，却只是微微愣了一下，将封印有人加固的事情向玉帝汇报了，却没有提究竟是谁，玉帝也不追究。
沉香却不走，东拉西扯向玉帝汇报很多事情，玉帝昏昏欲睡，也不阻拦他，倒要看看这个刘沉香到底跟朕逗什么闷子。

“我与他们说清楚，以后都不会再回去了。”说不在乎，也是在乎的，水镜中发生的事让杨戬有莫名的熟悉感，只是，现在的杨戬学会放手，从现在开始，戬儿心里只有舅舅一个人了。
“戬儿，多谢。”多谢你还愿意在我身边。
“可是戬儿昨夜听舅舅说话，不知道是酒后吐真言，还是酒后胡言乱语。”杨戬笑得狡猾。
“啊？我说了什么？”玉帝连自称都忘了。
“舅舅说……”一向云淡风轻的杨戬竟然红了脸，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玉帝倒是想起来自己昨夜的迷乱，胡乱地吻着戬儿的发：“戬儿，朕，也许是爱你啊，朕爱你啊。”
“这……朕……”
“舅舅，杨戬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
“戬儿的意思是……”那是玉帝从来没有奢望过的答案。
“嗯。”长睫潋滟，双颊比之前更红了。
玉帝先是惊愕，再是平静，最后是狂喜，在杨戬的唇边落下轻轻一吻：“谢谢你，戬儿。”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会让你幸福的，一定会的。

十五、密谋
令冥在凡间把一只总是想跑进深宅大院的白色小狐精提溜出来：“静儿，你又乱跑，跑人家院子里做什么？”
“啊？妖主哥哥。”那小狐精有些茫然，“你怎么在这？”
“本座闲来无事，到处走走，倒是你……”话锋一转，“到人家院子里去，该不会看上人家的书生了吧？”
“妖主哥哥讨厌。”小狐狸难得地害羞了。
“本座可告诉你啊，人家可有妻有子了，不许进去乱掺和，要不然只能当妾了。”
“啊？连孩子都有了？”
“对呀，所以，以后去找夫君，去找还没有成亲的，听到了没？”
小狐精毛茸茸的小爪子拽着自己的大耳朵：“知道了。”
“这才乖。”令冥展颜一笑，把它放下，“去吧。”
“好。”小狐狸在地上窜得飞快，不一会消失在树林里，还不忘说一句，“妖主哥哥再见。”
令冥背着手继续向前走，直到人烟稀少处，才停下来，沉声说：“知道你跟了我很久了，出来吧。”
“妖主好耳力。”
“跟着我有什么事？”
“妖主当年为了我舅舅，心甘情愿地被他封印千年，这种事情，虽然我舅舅现在忘了，可在下还记得。”
“与你何干？”
“唉，朝思暮想了千年的人，等自己破开封印出来，已经成了别人的了，妖主还能忍得下这口气啊，难得难得。”沉香打量着令冥越来越黑的脸色，“你难道不想把他抢回来吗？”
“他在玉帝身边好好的，我为什么要把他抢回来？”
“玉帝哪里能给他幸福！他只不过是把我舅舅囚禁在他身边罢了！”沉香仅剩下的一只眼里燃烧着怒火。
“你想怎么样？”
“你是妖界的妖主，而我是天上的司法天神，我们俩联起手来，不但能把我舅舅救出来，这三界也是唾手可得！”
“事成之后如何？”
“我与你平分三界，共为天地之主，而我舅舅，你我共分。”
“你不是很喜欢你舅舅吗？怎么会同意这样？”
“只要能得到他，与你一起又何妨？”
令冥定定地看着他，仿佛要看进他的心里，在沉香以为他会不同意的时候，唇角微挑：“成交！”

十六、为有云屏无限娇，凤城寒尽怕春宵
凌霄宝殿。
众仙一脸无语地看着高高在上的王座上睡得正香的玉帝。
三界之主的包袱呢？
无奈，玉帝变回原身的时候，连睡姿都霸气……侧漏了许多……
长久地鸦雀无声，玉帝睡着睡着感觉气氛不对，连忙睁开眼，看到老君一脸无奈地表情，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这不是戬儿昨夜非要趁圆月的时候，拉着朕去看什么沧海月明，鲛人泣泪的奇景，没睡好嘛。
“咳咳……诸位卿家还有什么要事启奏？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有司法天神出列：“小神以为，乾坤交感，阴阳相和，本是天性，陛下自王母娘娘身陨之后，瑶池长久无人协助陛下，不利于三界治理。”
底下一片附和之声：“司法天神所言有理，陛下确实该重新立天后了。。”
玉帝心里冷笑，刘沉香，戬儿一直在朕身边，朕身边何谓无人？却也假笑两声：“司法天神如此热心朕的家事，可有什么人选不成？说来给朕听听。”接着凉凉开口说条件，“朕的条件也不多，不要求什么花容月貌，心灵手巧，只是朕乃天地化生，正宫娘娘要个正神不过分吧？”
“这……”众仙一时语塞。
怎么不过分？九天十地，除了那些早已隐居避世的古神，上哪去找一个正神做天后？！可是玉帝说的又不无道理，以他的身份，要找的的确应该是神而不是仙。
“众仙家可有人选？”玉帝接着催。
……
不吭声。
“朕倒是有个人选，现居瑶池，不知众位卿家满不满意。”
“不知是何等妙人，陛下可愿与臣等一观？”太上老君火上浇油。
玉帝瞪他，你还闲不够乱！
老君抚髯不语：谁让你把我接的玉树都给哮天犬疗伤了！
瑶池，杨戬正卧在软榻上看书，然后听到玉帝千里传声：
“戬儿，江湖救急一下！”
“舅舅，发生了什么事？”手中的书卷被放到一旁。
“朕被逼的选天后了。”
“那就恭喜舅舅了。”杨戬淡定地把扔在一边的书拿起来。
“可是朕说找好了天后，然后大臣要见见。”
“那舅舅就随便找个人冒充一下呗。”
“龙车凤辇都停在门口了，戬儿帮下忙呗。”
“这……不好吧。”
“哪里不好，天地之间，正神除了朕就只有戬儿了。”
“行。”好像只说是神，没说男女吧。
凌霄宝殿上，君臣大眼瞪小眼。
然后一阵细细的仙乐传来，接着，是瑶池中一向有的龙涎香的香气。
说是龙车凤辇，其实是一座小型移动的宫殿。
前招三辰，后引凤凰，六条龙拉着车缓缓行来。
众仙面面相觑，陛下是得多宝贝这人，怎么这么大的排场。
有玉手挑起珠帘。
众仙不约而同地咽了一口口水。
骨骼纤秀，指节如玉，这手太漂亮了。
然后是那张绝世的颜。
众仙觉得脑子里的那根弦嘎嘣断掉了。
一片哗然。
杨戬？不同于往日的穿盔带甲，此时的他，一身白衣，卷发披散，是从未见过的慵懒与……惊艳。
美眸冷扫，众仙连忙闭嘴，堪堪收回自己的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多年不见，这眼神还是这么有杀伤力。
玉帝满意地看着群臣的反应，拍着自己身侧：“戬儿，到上面坐。”
身形一闪，众人几乎没有看到他的动作，人已经到了御案之前，太上老君带头祝贺：“臣等恭迎天后。”
身后跟风的声音此起彼伏：“臣等恭迎天后。”
沉香也不得不跟着抱了一下拳。
却总有人不满，比如小神甲：“小神以为，二郎真君生为男子，不太合适吧。”
“他是正神。”
“何况这甥舅之亲……”小神乙。
“他是正神。”
“他以前身为司法天神，以权谋私……”小神丙。
“他是正神。”
…………
有清丽响亮的鹤鸣声传来，一对白鹤自殿外飞来，长长的喙中衔的是女娲补天之时所用的五彩石，温驯地放在玉帝手中。
五彩石中藏着薄薄的密令，一如杨戬之前藏天条的手法，上面写着：贺英烈昭慧清源妙道显仁敷泽兴济二郎真君为天后，另加封为昭慧显圣仁佑王。——伏羲、娲皇。
杨戬抚额，这一堆他记都记不下来的封号是怎么来的？
然后五彩石自动飘起，和大殿上装着天条的五彩石融为一体。
众仙不解：“这……”娲皇怎么会同意？
“天条什么时候不准男子与男子成亲了？”玉帝懒懒地提醒。
好像也是啊……
千里眼跟顺风耳表白：“顺风，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呃……千里，其实我也是。”顺风耳脸红红的。
玉帝一脸坏笑：“朕准了！”
“我说老哥。”太白金星搭上老君的肩膀。
太上老君吓得一哆嗦：“长庚，这话可不能乱说！”
“什么和什么呀？”太白金星一头黑线，“我想回头找你要几粒仙丹。”
“早说嘛，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老君不满地絮絮叨叨。
“哈哈哈哈哈哈哈……”玉帝笑得捂着肚子。
“舅舅……”杨戬死命地拽住某人的袖子不让他得意忘形地飘起来。
“退朝。”
龙车凤辇渐渐远去，众仙家也悄声议论着三三两两地散了。
只剩下沉香站在大殿之中——棋差一着。
他原来想逼玉帝另立天后，冷落杨戬，自己趁虚而入的，谁知……
“昊天玉帝不好对付吧。”是令冥玩世不恭的声音。
“总有一天，这些，都会是我的！”沉香捏紧了拳头。
瑶池。
“戬儿，戬儿。”瑶池众人见怪不怪地看着三界之主在美色面前变成某真君身边的大型犬科动物，“是朕太仓促了。”

“可是它现在被写进天条了怎么办？”杨戬蹙眉。
“戬儿不是也喜欢舅舅嘛，这样做有什么不好。”多有保障，“从今天开始，所有想拆散我们的人都是要遭天打雷劈的。”玉帝狗腿地把那冰雪凝成的人抱了个满怀。
舅甥俩正闲聊，有值日星官来报：“禀告陛下，天后，司法天神的神殿被天雷劈了。”
“呃，和我们没关系，戬儿，喝茶，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