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周我的化学老师回了老家，据说是因为她奶奶行将就木了。
回来时候和我们聊起了一些关于那边的事。
老师说，她小时候会玩这个一个游戏：找个塑料瓶的瓶盖，装好水，里面放上很小的纸花，再放一根细线进去，在门外头放一晚上，隔天就能得到一个小小的冰制装饰品。
“哦对了，这个可不能放在屋里，不然就化了，挂在檐上看看还是可以的。”

她对我们说：“你们有没有试着徒步过？我的意思是只用脚走，走上一天半天。”
我回答说：“有。”
“那有没有在雪里走过啊？”
“有。”
“我老家那边的雪，是及膝那么厚的雪。我在雪地里走过，往远处望过去，整个整个都是白色的雪，干枯的、灰色的树枝从雪地里钻出来一样，抬头往上，发现天真的是可以像照片里那样蓝的。有不少人家拍的照片，我以前一直觉得多半是P的，直到亲身感受了，才知道那可以是真的。”

那究竟是怎样的美？素雪蓝天，偶有人行走，帽子上或许之前滴到了水，在短短时间内凝固变成小冰块，人影在雪地里缓慢地移动，雪的表面出现几道长长的不断延伸的痕迹，朝前方望去，干枯的、灰色的树木枝桠直直的刺向天空，安静地守着这片土地的寂寞，无论世态如何变迁，它们都安之若素。

想起一些文字，便也写出来。
村庄麦田树木
是翅膀上的图案
烟雾上升缭绕
是它扇动翅膀
不会飞走的
它留恋这里的一切
人们知道家乡很美
但不知道美如蝴蝶
他们没有坐过飞机
没有从飞机上鸟瞰
这片土地和
土地上的河流

天幕灰黑一片，液滴在雾霭里慢慢氤氲着，一点一点移动，渐渐可以看清了，那是一座山。一座嶙峋的顶端被缥缈的白色若即若离盖着的雪山。亿万片六边形晶状体铺天盖地地覆盖起来，彼此紧贴却又疏离。直到下一场没有道理的暖流裹挟着促狭奔涌而来，棱角变模糊，最终瓦解成滴滴水珠，这时才融汇起来汩汩溪流沿着岩石年岁的纹路流下，最终汇成宽广河流，把峡谷变成河床。仲冬来临时，溪流表面浮躁的水蒸气跳跃着升腾越跳越高、越变越硬。当它再次成为或许与它之前并不一样的晶状体时，会实现它短暂存在中最美丽的飞行，然后，落在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