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阿歌，晚上和我出去逛逛可好？”
唐夜歌放下千机匣，看着眼前被打的千疮百孔的木桩，呆了一会儿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叶声靠在门边看着唐夜歌发呆，忍不住要发笑：“阿歌，你在唐家堡的时候也这么训练？”
唐夜歌终于回神，扭过头看着叶声，认真道：“不一样。”
“嗯？”叶声挑眉。
“在堡里，打的更狠。”唐夜歌十分严肃的纠正。
“……噗……阿歌你怎么这么好玩……”
叶声靠在门上笑的乐不可支，唐夜歌迷惑的看了他一会儿，转过头去，继续打木桩日常。
这是叶声把唐夜歌拐回藏剑山庄的第三天。
要说叶声有什么新的发现，那就是唐夜歌很好养。
从来不挑食，喂什么吃什么，只要给他一个木桩，他就能充实的在院子里呆一整天。
唐夜歌不爱说话，叶声就变着法的逗他开口，听着唐门青年认认真真的回答暗暗发笑。直到叶声绷不住笑出声来，唐夜歌才意识到叶大少爷又在逗他，抿着唇别过脸去不再吭声。
几天下来，这样的交流已经变成了日常。
唐夜歌本就不善交际，到达藏剑的第一天晚上将四周地形都摸得差不多后几乎没有出过门。藏剑的氛围相当轻松闲散，与唐家堡截然不同，让骤然安定下来的唐夜歌有些不习惯，除了打木桩之外就找不到事做。
叶声看出了唐夜歌平静外表下的无所适从，才会提出带唐夜歌出去逛街。好养是一回事，怎么把唐夜歌养好却是另外一回事，唐夜歌不是笼中的金丝雀，也许是他太过于着急了……

〖重温了一遍陈老九的文瞬间觉得自家这两只都是呆萌的宝宝Q_Q果然我还是习惯了写傻白甜，正不起来啊〗

4.
傍晚时叶声练剑归来，递给唐夜歌一身宝蓝色的长袍示意他换上。
“……？”唐夜歌接过长袍，有些不解。叶声笑道：“即是要去逛街，不穿成寻常模样，只怕商贩们见了我们要绕着走。”
见唐夜歌还是沉默，微一思索便明白他心中所想，叶声摆了摆手：“这套衣服宽松，你大可以直接套在外面。”
知道不用他卸下身上隐藏的诸多机关暗器，唐夜歌心中一松，点点头便进了屋。待叶声也换上一身白衣出来，唐夜歌已经是一副长袍广带的公子模样。
“……不方便。”唐夜歌抖了抖云袖，皱起眉头。
“阿歌习惯了唐门的贴身衣物才会这么说吧。”叶声轻笑：“只是那样的打扮实在惹眼，唐家集的百姓看惯了不觉得有什么，却是不应穿到寻常市井中去的。”
知道叶声说的是实话，唐夜歌点了点头不再做声。两人上了船，沿着运河一路行走，却没有前往扬州城，而是在藏剑附近的某个小镇上停了下来。
沿着运河有不少渔户人家，摆起吃食小摊小店的更是比比皆是。唐夜歌站在码头上看着附近这一片灯火闪烁，人来人往竟很是热闹，一时有些忡怔，被叶声拉住了手一路牵着走也没有反应出不对来。
“也就是这些小地方，若是扬州那般大城市，再过不久就当宵禁了，哪里寻得这等热闹。”叶声解释一句，已领着唐夜歌寻到一家干净的铺面径直走进去。
“老魏，河虾可还有新鲜的？”
头上缠着白巾的老板乐呵呵的抬头：“哟，声儿哥来啦？坐坐坐，河虾今天才捕得，保准新鲜。”
唐夜歌只觉得这姓魏的老板似是有哪里不妥，定睛看去，见他抬起的脸上笑容亲切，可双眼竟不曾睁开半点。
——竟是一位盲人。
刚看得分明了，老魏竟准确的扭脸对准了唐夜歌的方向，朗声笑道：“声儿哥还领了客人啊，不成不成，今儿个这顿算我老魏的，若是连声儿哥的客人都招呼不好，我这招牌可就砸喽。”

5.
这个老魏……
唐夜歌微微绷紧了身子，叶声握着他的手轻轻一动，手指带有安抚意味的摩挲着唐夜歌的手背。
老魏的笑容中添了一丝促狭：“啊呀，莫非是我老魏听的有差，难不成不是客人，而是声儿哥府上的新主子？”
唐夜歌原本已经有些放松的身体再次紧绷。一方面是因为窘迫，更多的却是戒备。
作为一个盲眼人，这个老魏，未免太过于敏锐了。
“行了，阿歌见生，少在这儿耍宝。”叶声含笑斥了一句，拍了拍唐夜歌的手背拉他坐下，一旁老魏咧开嘴笑了：“小哥儿别计较啊，老魏我这对招子坏的早，练了一双好耳朵，十尺之内听风辨位，没什么听不到的。”
唐夜歌被叶声捉着手捏来揉去转移了大半注意力，胡乱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只顾着从叶声的魔掌里解救自己的手，再没有心思去顾虑其他。叶声暗笑，唐夜歌的手指经过训练何其敏感，哪里受得住他的把弄。指甲轻轻划过唐夜歌食指的指腹，唐夜歌手一抖，另一只手啪的拍过去，正好被叶声一并抓住把玩。
“你放开……”唐夜歌压低了声音。
叶声笑容加深，将唐夜歌的手指拉到唇边舔了一口，在唐夜歌倒抽一口冷气的同时放开了手。唐夜歌有些慌忙的把被舔到的手指藏在手心里背到身后，瞪着叶声一时说不出话来。
叶声眼角眉梢都爬满了笑意，他坦然的和唐夜歌对视，目光之中带着丝丝狡黠。唐夜歌抿紧了唇别过脸去，身后的手攥的发抖。
“虾来喽——”
两人正僵持，老魏端着两盘火红的河虾横插进来，将盘子准确的放在两人面前：“声儿哥，来点酒不？”
“免了，你知道我不喜欢喝。”叶声摆摆手示意老魏别在这儿发光，老魏挂着促狭的笑容退了下去，，刚走两步就蓦地拔高了声音：“声儿哥，人家小哥儿脸皮薄，你就别欺负人了啊，老魏我都听不下去了。”

6.
周围食客们发出善意的笑声，显然都是熟客。叶声见唐夜歌僵成了木桩，忍着笑将虾向他面前推了推：“尝尝吧，老魏做虾的本事可是一流的。”
“那是，老魏我除了甜粽子，就虾做得拿手。”柜台后头老魏拎着硕大的酒坛拍了拍胸脯，一旁有人提醒了一句“领子，老魏”，他才反应过来衣襟有些松动，随手紧了紧后仰着脖子灌酒，端的是一派洒脱的气魄。
叶声剥了几只虾，见唐夜歌还是不动，抬起头来查看。却见唐门青年望着面前盘子里这角甲狰狞的东西发怔，像是不知道如何下手。
“没吃过？”叶声挑眉。
唐夜歌摇头。蜀中人好食米面家畜，少有吃水类河鲜的人家。唐夜歌是不出门的性子，唐家集都不怎么逛，又怎么会有坐在河边摊子上煮酒剥虾的经历。
叶声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叹，伸手在唐夜歌的额头上点了点，终究没说出话来。唐夜歌抿抿唇低下头去拈起一只河虾细细的剥起，认真的像是在对待什么工艺品。一只虾还没剥开，面前的盘子已经被人抽走，叶声将自己的盘子推给唐夜歌，盘中河虾满满当当，全都掐头去尾剥的干净，只剩下晶莹的虾肉。
“吃吧。”叶声简短的说了一句，从唐夜歌手里接过那只剥了一半的虾，手指一错一拧，红色的虾壳便崩裂绽开，显是熟极而流。
唐夜歌低着头，慢慢将盘中虾肉送到嘴里。鲜美甘甜的滋味在口中漫开，唐夜歌睫羽微颤，听见周围有人叹了句“还是声儿哥会疼人啊”，顿时口中的味道就有些复杂。
叶声像是没听到似得，安然的将手中拨好的虾肉送到嘴里，贵公子的做派即使穿着便服也遮掩不住。两人一时无话，只听得叶声手里咔咔的响声，空气之中满是意味不明。
忽的听见老魏唤了一声“声儿哥”，两个人都抬起头，只见一个家仆走进铺来，毕恭毕敬的将一枚刻着碎星二字的玉简递到叶声面前。叶声扫了一眼就明白了意思，笑的眯起眼睛：“给他说，我有事儿过不去。”
“公子早料到您会这么说，吩咐老奴告知您，‘声儿哥近来就没在山庄里待住，好容易让哥几个看见了，还能轻易放过才是怪事。声儿哥若不来，哥几个就到声儿哥那儿去了。’”
叶声摇了摇头，笑骂：“这几个崽子……”
“你去吧。”唐夜歌突然开口：“我……自己回去。”

10.
“我没走。”唐夜歌有些不习惯的躲闪过叶声的亲吻，双手被藏剑抓的更紧，已经有些隐隐作痛。
“以后也一样，别走好不好？”叶声的舌尖轻轻划过唐夜歌的耳廓：“我听老魏说你见了那个藏在暗处的唐门，就回来了……还好……”
被刻意的挑逗着敏感的耳廓，唐夜歌止不住的战栗，声音也带了颤抖。
“我……是暗卫，还能……去哪里。”
“是吗……”叶声低笑出声：“不许骗我啊，今天答应我了，以后再跑的话……我会把你锁起来的，说到做到。”
“……你锁不住我。”唐夜歌陈述现实。
“试试看？”叶声笑弯了眼睛。
“……”直觉不好，唐夜歌不住地摇头。叶声笑着腾出一只手来捏住唐夜歌的下巴向上抬高，唐门青年修长的脖颈被拉的笔直绷紧。叶声按住唐夜歌下意识的挣动，惩罚似得用虎牙抵住唐夜歌颤抖的喉结轻轻噬咬，被触及了要害的唐夜歌闭上了眼，似乎连呼吸都屏住了。
“你看，阿歌。”叶声松开对青年下颚的钳制，抚摸着唐夜歌带着面具的侧脸，笑容浅淡之中带着从容不迫的了然：“即使被我触及要害，你也不会感到危险……”
唐夜歌靠着墙没有回答。
没错……他对叶声，已经彻底不设防。他的心防，已经被叶声的温柔攻陷。
叶声只有五分醉意，神智还是清醒的。然而酒力模糊了某些心底框下的界限，叶声抱紧了沉默的唐夜歌，力道像是要把他揉碎一样，在他耳边轻轻的呢喃：“我锁得住你的，别走，阿歌，你走不出多远去……”
唐夜歌敛着眼，突的开口：“叶声，你勒疼我了。”
几乎是同时，藏剑的手臂就松了下去，叶声低头轻声道：“弄疼你了吗，对不住……”
对，就是这种温柔。
唐夜歌低着头，不让叶声看见他脸上的笑。
是，叶声，你锁得住我。不是用铁链镣铐，而是用我对你的眷恋。
“叶声，问个问题。”
“嗯，阿歌要问什么？”
“在成为「叶声」以前，你是谁。”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想知道。”
“好吧，改天，我讲给你听……”
藏剑的月色皎洁，月光下，猎物和猎物的棋局终于定格。
没有胜者，也没有猎人。
两个人都被捕获，两个人都输掉了一辈子的时间。
那又如何？
他们，甘愿。

【放歌，完】

〖这么甜了谁还能说我不是亲妈～(￣▽￣～)(～￣▽￣)～〗
〖正文到这儿就完结了，接下来还有三篇番外，亲们可以选择先食用哪一篇〗
【番外篇、夜色】
【番外篇、无声】
【番外篇、叶落】
〖事先声明一篇是炖肉，一篇是便当，还有一篇是叶声的过往，至于哪篇是哪篇～(￣▽￣～)(～￣▽￣)～我才不告诉你们，来抽吧～(￣▽￣～)(～￣▽￣)～〗

【番外篇、无声】

“你的四季剑法练熟了吗？”
“没有啊，师傅说要练到信手拈来，出手如风的地步，还说以后四季剑要和其他核心招式混在一起……”
“什么时候才能像师兄们一样仗剑走江湖啊，就算只去扬州逛一逛也好啊……”
“算了吧，你现在的身板，重剑都背不动吧……”
一群双马尾的小叽萝唧唧喳喳的走过楼外楼前，来来往往的藏剑弟子瞥见她们都忍不住微笑。
我们师妹就是这么可爱。
“啊，唐师兄。”突然有一只萝莉轻呼一声，一群小家伙都看过去，只见不远处一个身穿暗蓝色劲装的男子稳步走过来，左手上扣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千机匣，银色面具覆盖了侧脸，整个人气息萧杀冰冷，和逍遥的山庄气氛格格不入。
听见声音他望向这边，没什么情绪的目光看得几个尚还稚嫩的萝莉微微瑟缩。
——唐唐唐唐唐师兄，小叽崽儿不好吃真的QAQ
“你们见到叶声了吗。”男子移开目光。
“叶声师兄在天泽楼，大庄主有事把他留下了。”萝莉的语速飞快：“唐师兄我们几个还有事先告辞！”
唐夜歌看着萝莉们的背影，暗暗敛眸。
好像吓到叶声的师妹了……如果不是叶声三天都没回来，他也不会贸然出门。
叶声再一次被无形的剑气掀出去三四尺，来不及站稳，潮水一样的剑光再次将他击退数十步。勉强用重剑刺进地面稳住身形，叶声大口大口的喘息，双臂因为用力过度有些发抖。
连续操着重剑战斗一天一夜这种事足以榨干任何一个藏剑弟子的体力，即使是叶声也有些吃不消，换一个弟子来，怕是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叶声对面，身着繁复长袍的绝色男子将手中长剑归鞘，额角红英点亮了他的白发，在经历了长时间打斗之后他的姿态依旧从容淡然，连衣角都没有半点凌乱。
“谢师傅赐教。”叶声站直身体，重剑回鞘，他克服手臂的颤抖对叶英行礼，叶英微微颔首，示意他去修整。
知道叶英还有话和他说，叶声退下去沐浴更衣。用真气蒸干发尾的湿气，叶声对着铜镜将长发束起，动作微微一顿。
不知道阿歌怎么样了，他打坐到一半发觉叶英已从深层入定中醒来，却没料到以往从不多话的叶英在给叶晖留了口信之后并没有继续入定，而是转向他的方向，点了他进天泽楼……三天没有回家，他只在一开始捎了个有事的口信回去，阿歌大概会着急了吧。
正犹豫着要不要和叶英告个罪再给唐夜歌捎条口信，隔着屏风传来侍女的声音：“公子，庄主令奴婢传话，言公子不必为家中暗卫担忧，他已有安排。”
叶声一怔：“我知道了。”
师傅……还是和原来一样，虽闭着双眼，却看着整个藏剑山庄的变化。

走出天泽楼，叶声嗅到楼前千年古树的花香，抬眼看去花如雨下，落英缱绻沾在藏剑山庄的石碑上，青砖地上一片稀薄的柔色铺开。天泽楼前，叶英立在白玉栏侧，静静的面对着那一树繁花，无暇的面孔看不出波澜。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叶英在的地方仿佛可以自成画卷，叶声收回目光，俯身行礼：“师傅。”
这么多年师傅都没有半点变化……犹记得当年他第一次看见叶英时，便为那张没有瑕疵的脸所惊艳。那衣着华贵的白发男子面对着他，双眼不曾睁开，却给他被注视的错觉。
这么多年过去，彼时的孩童已经变为修长的青年，可领他回山庄的人容貌依旧如故，额角绯红的花形绽放，仿佛在无尽的光阴之中从不曾凋零。时间对谁都是同样的无情，独独在叶英的身上停止了脚步，若非熟知叶英身份，又有谁能相信这个谪仙般的男子，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岁。
叶英没有回头，长风吹起他的衣摆，繁复的金饰丝毫没有给他染上俗气，白发随风微动，依然是画中的景致。
“叶声，你可还记得你从哪儿来。”
叶声低垂着眼眸：“弟子来自龙门荒漠，是师傅捡回山庄的孤儿。”
“在遇到我之前的事，你可还有印象。”
“还有一丝半点。若非如此，弟子不会拜入恶人谷。”
叶英听着叶声的回答，沉默良久，淡淡吩咐道：“你去一趟龙门荒漠罢。”
“弟子……领命。”
遇到叶英以前的事情吗，他确实还记得一星半点。
叶声从天泽楼出来，仰着脸看着藏剑山庄明亮的天空，唇角的弧度一点一点的浅下去，明亮的星眸之中好像泛起了黑色的狂澜，深的看不到尽头。
不记得儿时的家乡，不记得爹娘的长相，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唯一记得的，是那个半路阻杀了他的爹娘，将年幼的他丢在荒漠之中的人，衣服上面绣着繁复的蓝色花纹。
浩气盟。
——你为什么会入了恶人谷。
——啊，这个嘛……不告诉你。
当年叶梓归加入浩气盟时叶声才十二岁，他和叶梓归大吵了一架，叶梓归几乎要被他给吓住。这个一直很乖巧早熟的师弟，是第一次那样和他这个师兄说话。
“你加进去我就不认你了！叶声没有叶梓归这个师兄了！你敢加进去我就不认你了！”
叶梓归被缠的无法，捞起胡踢乱打的师弟就去找叶英。叶英听了事情原委，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叶声的脑袋。原本脸涨得通红恨恨瞪着叶梓归的叶声，在叶英那么一揉之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冲过去抱住叶梓归的腰，像个真正的孩子那样毫无章法的捶打着叶梓归的腰。叶声哭的那么厉害，叶梓归的手都在发抖，不知道怎么是好。
“师兄你别去好不好，你别去好不好……呜……你别去……我不让你去……”
“你害怕什么啊……就算加了阵营我也是你的师兄啊……不哭了好不好？叶声？哭成这样子像什么话……”
叶梓归手足无措的抱着叶声安慰，慌忙间不知道多少承诺都交了出去。最后还是叶英一句话止住了叶声的眼泪，叶声才抽噎着放开叶梓归。
叶英说，阵营不会高于门派，即使加入浩气盟，梓归也不会对你刀剑相向。
直到那一天叶梓归才知道师弟心里有个解不开的结。后来他对浩气盟的归属感极低，以至于能面不改色的救下刺杀了浩气盟七名守将的唐夜歌，究其原因，叶声那一次情绪失控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他抱着养大的小师弟哭成了那个样子，他还能对浩气盟有什么好印象。若非门庭使然，怕是他真的会动了不去浩气盟的心思。

叶英带上了这个孩子。
孩子不能说话，看年纪不过四五岁的模样自然也不会写字。叶梓归心道总不能就你来你去的叫，爽性称呼孩子为“童儿”。
行走路上原本只有师徒二人，突然多了一个童儿，叶梓归虽不说，心下却欢愉的很，每日有了闲暇便去逗着童儿玩耍。童儿生性乖巧，却是聪慧伶俐的有些怕人，叶梓归教他识字，基本教上三遍他就能完完整整的写下来。巴掌大的小脸因为叶梓归精心的照料慢慢恢复了红润，叶梓归每每看着童儿安安静静不能言，却仰着脸冲他绽放笑容的模样，总会喜爱的抱着童儿放不开手来。
叶英目不能视，童儿口不能言，因此没什么交流可言。叶梓归却在一次安顿马车之后看见小童儿安静的抱着膝坐在叶英身边，隐隐有濡慕依靠之意，叶英虽不言，却也没有流露出拒绝的意思。
再过一些时日，当他们已经踏进了昆仑的地界时，童儿已经可以写字和叶梓归交流了。
“童儿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否，忘。
“那，童儿还记得什么？”
童儿沉默半晌没有下笔，仰起脸对叶梓归笑了笑，笑容中带着点哀哀的乞求意味。叶梓归顿时心疼了，抱着童儿好一番安慰，直说是自己问的不对。
这事就这么揭了过去。
昆仑时时飘着雪，气候寒冷湿润，叶梓归和叶英有武傍身不觉如何，童儿却是受不住的，进昆仑的第一天就给叶梓归裹成了一枚圆润的球。一日叶梓归早起练剑，剑收时却见一颗眼熟的球藏在树丛后面，昆仑植被都是蓝色居多，藏剑弟子衣物的明黄简直不能更鲜艳。叶梓归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两步跨过去把童儿拎起来：“你怎么跟来了？”
童儿的眼睛晶亮，他对着叶梓归比比划划让叶梓归放他下来，在地上拾起一根枯枝就挥舞起来。叶梓归起先看着童儿憨态可掬的姿态发笑，渐渐地看出了门道就笑不出来了。
刚才这一下子……是听雷？
这个横斩的动作，断潮？
这是云飞玉皇的架势……
待到童儿最后横着枯枝原地转圈转的晕头转向跌坐在地上时，叶梓归已经彻底没了笑意。
童儿……只是看着他舞剑就学的像模像样。这是怎样的天赋？
衣物下摆被人轻轻拉扯，叶梓归低下头，看着童儿闪亮的眼睛，童儿笑得异常灿烂，像是在说，我做的好不好？
“童儿你……”
“童儿，你想学剑吗。”
身后突地传来叶英的声音，叶梓归和童儿一起回头，就见叶英静静立在雪地上，白发随风飘飞，肩头已经落了薄薄的雪，不知看了多久。
童儿愣了一下，抬手指着自己，询问的看着叶英，像是不敢置信。
“你想学剑吗。”叶英重复了一遍。
童儿终于回过神来，重重的点头，力道像是要把脖子都点断。叶英轻轻点头，面孔柔和了些许：“如此，明早和你师兄一起练剑罢。”

【炖肉被吞了Orz，过一阵子我放图上来吧】

【无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