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6 别时容易见时难
硝烟渐渐散去，爆炸的轰鸣声也散去。
只有风声带起沙土，只有落雪无助飘飞。
刘浩然和孙文择找到了他们的班长。
江伟摔倒在石坎下，倚着巨石半躺，半面肩头全被鲜血染红。他的右手横挡在眼前，整个人一动也不动，在愈来愈紧的风雪里，几乎要凝成一座冰雕。
“班长……”刘浩然哽咽着唤他一声，然后蹲下身手忙脚乱地掏纱布想为他包扎，然而眼泪朦胧了双眼，寒冷冻僵了手指，心痛扰乱了动作。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刘浩然抽泣着抬起头，看到孙文择坚毅的侧脸：“我来。”
刘浩然退到一边，抹着眼泪。孙文择接过纱布，为江伟包扎。他瘦削的脸上的肌肉，因极力压抑着情绪而颤抖，同样在颤抖的，还有他的手指。他快速甚至有些混乱地包扎着江伟的伤。
“我们还需要你……”他突然轻声说，喉咙有些发紧，“我们尚未脱离安全，指导员用命换来的文件还没送回去，浩然还在，我还在，保强他……他希望我们好好活着……”
江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爆炸声估计很快就会引来敌人，翻越山头的难度更高，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充裕……”孙文择打好最后一个结，呼出一口浊气。
江伟睁开了眼，提起步枪起了身，说了一个字：“走。”
行百里者半九十。
目的地已经越来越接近，可是在他们心中，却似乎依然遥不可及。
被爆炸声吸引而来的敌军小队越追越近，上山路上的三人太容易暴露目标。几人交叉掩护，且战且退。他们能量即将耗尽，弹药即将耗尽，然而那座代表着希望的山梁，总算还是出现在视野里了。
“快快快再快点！时间不多了！”身后的子弹声如跗骨之俎，最后方的孙文择几个点射，略微逼退对方，然后一个滚翻，超越江伟，倚着山壁跪姿据枪射击掩护。
然而江伟没有如他想象的一样很快跟上来。
“班长？”孙文择抬起头，皱眉。
江伟还在后方，以一块巨石为掩体不断射击，他的姿势……有点奇怪……他不是跪姿，也不是蹲姿，他几乎是瘫坐着，倾斜着身体，重心都靠在岩石上，勉力射击着。
孙文择心里一沉，不顾飞掠过身边的子弹冲到江伟身边：“走啊！”
“走不了了。”江伟的眼睛盯着瞄准器，一下下地扣动扳机，语气是那么平静。
孙文择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冲到头顶来，他蹲下身一把揪住江伟：“搞什么？你是不是又想来你掩护我们撤那一套？我告诉你没门儿！”
江伟只是笑了笑，他的嘴唇很苍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孙文择觉得很生气，他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生气，“我们时间不多了，而敌人不可以被引到火力覆盖范围之外，所以你想让我们离开，你在这里阻击拦住他们。”他对着旁边的树踹了一脚，“可是这不是必须的！只要我们跑得快些，我们就能甩掉他们！你对地形记得那么熟，一路上带领我们走的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放弃！”
“我没想放弃……”江伟抿了抿唇，“我的腰伤了……”
孙文择怔住，发现情况不对刚跑过来的刘浩然也怔住。
江伟轻轻地说着：“我的腰是老毛病，你知道的……但是现在……我刚才试过了，站不起来，可能是子弹的问题……”他又挣扎着试了一下，发现是徒劳，只能苦笑。
“剩下的路虽然不远，但是我们的时间更是有限。文件必须送出去，这是我们的使命。而敌人，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跑掉。”
江伟咬了咬牙，坐直身子，抬起步枪，声音坚定而冷峻，“别废话了！赶紧走！时间不多了！是爷们儿就别磨磨唧唧的！”
“班长……”刘浩然上前一步，想拉他，一只手却拽住了他的胳膊，“副班长？”刘浩然一脸彷徨。
孙文择红着眼睛，转过身背对着他，承诺一般说：“多坚持一会儿，任务完成我来接你！”
江伟笑笑，眼睛不曾离开瞄准器，嗓音低沉：“等着你啊。”
孙文择顿了顿，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走。”大步离开。
刘浩然看看江伟，后者正认真地阻击着敌人，没有任何退缩、畏惧和犹豫。
一滴眼泪落下来，掉进草丛里。
“班长！我一定会回来救你，一定会！”
（待续）
硝烟渐渐散去，爆炸的轰鸣声也散去。
只有风声带起沙土，只有落雪无助飘飞。
刘浩然和孙文择找到了他们的班长。
江伟摔倒在石坎下，倚着巨石半躺，半面肩头全被鲜血染红。他的右手横挡在眼前，整个人一动也不动，在愈来愈紧的风雪里，几乎要凝成一座冰雕。
“班长……”刘浩然哽咽着唤他一声，然后蹲下身手忙脚乱地掏纱布想为他包扎，然而眼泪朦胧了双眼，寒冷冻僵了手指，心痛扰乱了动作。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刘浩然抽泣着抬起头，看到孙文择坚毅的侧脸：“我来。”
刘浩然退到一边，抹着眼泪。孙文择接过纱布，为江伟包扎。他瘦削的脸上的肌肉，因极力压抑着情绪而颤抖，同样在颤抖的，还有他的手指。他快速甚至有些混乱地包扎着江伟的伤。
“我们还需要你……”他突然轻声说，喉咙有些发紧，“我们尚未脱离安全，指导员用命换来的文件还没送回去，浩然还在，我还在，保强他……他希望我们好好活着……”
江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爆炸声估计很快就会引来敌人，翻越山头的难度更高，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充裕……”孙文择打好最后一个结，呼出一口浊气。
江伟睁开了眼，提起步枪起了身，说了一个字：“走。”
行百里者半九十。
目的地已经越来越接近，可是在他们心中，却似乎依然遥不可及。
被爆炸声吸引而来的敌军小队越追越近，上山路上的三人太容易暴露目标。几人交叉掩护，且战且退。他们能量即将耗尽，弹药即将耗尽，然而那座代表着希望的山梁，总算还是出现在视野里了。
“快快快再快点！时间不多了！”身后的子弹声如跗骨之俎，最后方的孙文择几个点射，略微逼退对方，然后一个滚翻，超越江伟，倚着山壁跪姿据枪射击掩护。
然而江伟没有如他想象的一样很快跟上来。
“班长？”孙文择抬起头，皱眉。
江伟还在后方，以一块巨石为掩体不断射击，他的姿势……有点奇怪……他不是跪姿，也不是蹲姿，他几乎是瘫坐着，倾斜着身体，重心都靠在岩石上，勉力射击着。
孙文择心里一沉，不顾飞掠过身边的子弹冲到江伟身边：“走啊！”
“走不了了。”江伟的眼睛盯着瞄准器，一下下地扣动扳机，语气是那么平静。
孙文择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冲到头顶来，他蹲下身一把揪住江伟：“搞什么？你是不是又想来你掩护我们撤那一套？我告诉你没门儿！”
江伟只是笑了笑，他的嘴唇很苍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孙文择觉得很生气，他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生气，“我们时间不多了，而敌人不可以被引到火力覆盖范围之外，所以你想让我们离开，你在这里阻击拦住他们。”他对着旁边的树踹了一脚，“可是这不是必须的！只要我们跑得快些，我们就能甩掉他们！你对地形记得那么熟，一路上带领我们走的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放弃！”
“我没想放弃……”江伟抿了抿唇，“我的腰伤了……”
孙文择怔住，发现情况不对刚跑过来的刘浩然也怔住。
江伟轻轻地说着：“我的腰是老毛病，你知道的……但是现在……我刚才试过了，站不起来，可能是子弹的问题……”他又挣扎着试了一下，发现是徒劳，只能苦笑。
“剩下的路虽然不远，但是我们的时间更是有限。文件必须送出去，这是我们的使命。而敌人，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跑掉。”
江伟咬了咬牙，坐直身子，抬起步枪，声音坚定而冷峻，“别废话了！赶紧走！时间不多了！是爷们儿就别磨磨唧唧的！”
“班长……”刘浩然上前一步，想拉他，一只手却拽住了他的胳膊，“副班长？”刘浩然一脸彷徨。
孙文择红着眼睛，转过身背对着他，承诺一般说：“多坚持一会儿，任务完成我来接你！”
江伟笑笑，眼睛不曾离开瞄准器，嗓音低沉：“等着你啊。”
孙文择顿了顿，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走。”大步离开。
刘浩然看看江伟，后者正认真地阻击着敌人，没有任何退缩、畏惧和犹豫。
一滴眼泪落下来，掉进草丛里。
“班长！我一定会回来救你，一定会！”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