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小健的故事

下楼时，小吉已经等候着了。
“哟，战斗力可以啊”小吉一脸猥琐。
我笑着摆了摆手。
付完账后，走出店门，回头瞧见还是不太显眼的店面，却分明有了些不同，至于哪里，我说不上来。
又坐上电瓶车，行驶在这个突然不太燥热的夜晚里。
“怎么样，服务还满意？”小吉的声音吹进风里，听不甚清。
“还ok啦，我做了两次喂”
“切，骗鬼”
小吉显然不相信，认为我在吹比。
我也不多话，坐在后座上，脑中却还回想起那好听的鼻音和我喜爱的白衬衫。
“可以吗？”
“可以。”
……
小雅到家里吃饭，爸妈都忙活开来。
母亲暗暗给我使眼色，意思多陪人家聊天解闷，再不济也多帮杯子添点水。
我有意照办，准备起身坐的更近些，看着低头玩手机的小雅，便止住了。
小雅似乎聊的很开心，手指触碰屏幕不停，脸上带着笑意。坐在沙发上，姿势放松，曲线美好。
我反倒有些局促了。
似乎是我在做客的模样。
饭桌上，小雅算是健谈，游刃有余地应付着。
我不知道怎么加入这话局，只好默默数着杯中果粒橙的果粒。

母亲越看小雅越是心喜，就差笑出了声“小雅你和小健有没有考虑什么时候结婚啊？”
原本谈笑风生的小雅说不出话来，我就更不敢说什么。
母亲可能也明白问得有点不合时宜，尴尬笑笑。
“吃菜，小雅，试试这鱼。”
“嗯。”
突然安静的氛围又热闹了起来，其乐融融。
好像真的一家人一样，我数着果粒想道。
送小雅出门的时候，我走在小雅旁边，闻着她洗发水的味道。
到小区门口有一段脚程，我看着她的侧脸，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有没有考虑过？”
“什么？”小雅停下了脚步。
“我妈说的啊，结婚”
“结婚？”
“对啊，结婚”
“当然了啊”她应道，“但是结婚了的话，这辈子可能就这样子了吧。”
她看了看我，又继续走。
我落在了后面，看到小雅拿着手包的手指绷的死死的。
我追上去，“既然考虑过了，那下次我们找时间把日子可以定起来了啊”
“等我考完试再说吧。”小雅笑的很勉强，“我去前面打的，你别送了。”
“我送你上车吧。”
“别了，你回去吧。”
“那你路上小心，到了给我发个信息啊”
“嗯。回去吧”
直到迷迷糊糊睡着前，我依然没等到小雅的消息。

还是晚上，我是打的士过去的。
离着还很远我就下了车，生怕司机师傅也是个中高手，一眼就要看穿我要去哪里。
到门口特意四周了下，感觉并没有人特意瞧向这边，才进了门。
还是同样的流程，换鞋，领手牌。
到房间，带路的问我有没相熟的。我说有，叫小萍。
“我们这里都喊号码，不叫名字的”他有些为难。
我突然想起那天小吉一起过来，确实是报的号码，暗骂自己当时怎么不问下号码。
“那你把叫小萍的都叫过来我看看就知道了。”
“那行，不过从现在开始就要计时间了哦”
“知道了，你快去”我有些不耐烦地挥手，似是厌恶他的势利。
“可以吗？”
我循声望去。“你叫什么？”
“小苹啊”
“哪个ping”
“苹果的苹”
“不是你，走吧”
“毛病”
我摇了摇头。

“可以吗？”
“你叫小萍？”
“对啊”
“你也不是换一个”
“可以吗？”
“你也叫小萍，哪来那么多小萍”
“我不叫小萍”
“那你来干嘛”
“我姓邓，也有点关系吧，今天还没上过钟，就来试试”
看着她的模样，上不了钟才是正常，腿都要粗过我。
“你走吧。”

我突然感觉自己这样贸贸然过来是不是太傻。
“老板，已经没有叫小萍的女孩子了。”之前那个带路的过来说道。
“那我自己坐会吧”
“但是到点了费用还是要结的，要不我给你找个别的做服务？”
“不用了。到点了我会走的。”
“那行”他退了出去，眼里带着嘲弄。
我坐在床上。已经忘了这是不是当初我跟小萍的房间。反正估计装修也都差不多模样。
艹个比没艹到，还白搭几百块钱，我真是个废物，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谁还会记着你？还傻不愣登跑到这里来找人，被人看笑话，也是丢人丢到家。
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憋屈。

想着想着，眼泪就出来了。
眼泪一出来，就再也止不住。哭着哭着，声音竟越发大了。
就像找不到妈妈的孩子，还像丢失了心爱玩具的少年，更像艹不到比还白搭钱的嫖客。
一抽一抽的，频率像极了初见小萍时起反应的小树苗。
有些失去力气，就躺在了床上。
枕头还是有淡淡的霉味，空调的冷气好像更冷了，房间里昏暗的灯光突然的也有些刺眼。
我隐约听到奔跑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我走过去，正想着如何做一个底气十足的自我介绍。
小雅先开口了，“学长，这是我表哥，小健”
我有点呆滞，说不出话来。
“学长”也起身来，向我伸手，“你就是小雅的表哥啊，幸会”
谈吐得体大方，气质出众。
我也伸手，“学长”只是虚握一下，就放开了，只是脸上仍旧带着温和的笑容。

我找小雅去的急，并未做什么打扮。
当然，就算有所准备，结果还是一样，我倒是明了的很。
我还是说不出来话来，喉咙像被卡住似的发不出声。
我看着小雅站在“学长”旁边，亭亭玉立，似乎这才是她应该要接受的人物设定。
“学长”比我高小半头，我能看见他微微有些凌乱且散出的鼻毛，好像也带着胜利者的风姿。
“表哥，你怎么来了？”
“哦....我路过这边，就上来看看你....”
“谢谢表哥啦，我跟学长一起在这边备考呢，他以前可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哦，这种公务员肯定没问题的啦”
说完这句话，我突然发现小雅和“学长”的脸上都现出了莫名的神采。

小雅眼神暗示得我强烈，“学长”气场笼罩得我疲倦。
怎么看我都和这里不搭调。
我几乎再也找不到呆下去的理由，匆匆说了几句，便告退。
出门后，回头透过玻璃看到他们又说笑开来。
小雅似是被逗得开心，作势要轻打。
从没看见小雅这种神态，小脸红润得不像话，如同久戒毒品又复吸第一口的瘾君子。
我从来体会不到当大学里的风云人物的感受是如何，但在小萍面前或许我也是风云人物。
她为我轻易地落下了泪。

感觉就像小时候，男孩子以弄哭女孩子为荣，我是否也这般变态的心理？
我说不上来。
走在街上，夏末的太阳晃得使人晕眩，地上的热气升起，笼住了我。
感觉像是吃了极恶心的东西却吐不出来。
不知道怎么回到的家，身上挂了层油腻，难受的很，便奔向浴室冲个凉。
水开的很大，打的我睁不开眼，不知为何，今天的水带了咸苦的味道。
式样差不多的莲蓬头，温度差不多的水，却再不见那具微凉的美好的身体。

饭桌上，母亲问我，“最近跟小雅怎么样了？”
“就那样，挺好的”我嘴里含着饭，话语模糊。
“什么叫就那样？小雅那么好的女孩你可要抓紧了”
母亲显然着急了。
“我知道”我用力扒着碗里的饭，筷子跟碗壁碰撞，清脆作响。
母亲见我不耐烦，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看了看父亲，最后叹了口气。
我很饿，但是这餐饭味同嚼蜡。
吃完就进了房间，关了房门，也不想玩游戏，蒙头躺在了床上。
门外父母不知说些什么，似乎谈着关于小雅什么的，我把被子捂得更紧了些。

今日无更。

“哎，我说你这人，上归上感情是真的好吗？”小吉有些不忿，灌了口啤酒，“说了喜力好喝，买什么百威，买什么百威？”
“不要钱啊，继续说”
“其实也没什么，也就是我被甩了，她找了个当地的富二代”语气轻松，可小吉紧握的拳头却不轻松。
“我就说异地恋不靠谱，这些年你也没少艹，这波不亏，来，祭奠下你那些死去的子孙。”
我举杯，小吉却没动，只呆望着前。
我也放下手来，说不出话。
海风就着腥味呜咽而来，夜色已经裹拢。沙滩上的人们，嬉闹追逐，没有人会来注意我们以及那一点忽明忽暗的亮光。

“我是真的很喜欢她。”小吉突然说道，声音却越发嘶哑了，“我以为只要再坚持一两年就可以结婚的，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到后面已经是断断续续，带着哽咽。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默默地舔舐着易拉罐上的酒，我不曾想到，小吉看起来从来不会有什么烦恼的人，却在这个晚上，终于落了泪。
空气突然变得浓稠，让人有些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