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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歧路BY六欲浮屠(瓶邪,原著风正剧,接盗8,不走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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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授权。


1楼2015-07-13 21:12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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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圈六大@六欲浮屠


    12楼2015-07-13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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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黑眼镜抵达杭州,吴邪跟他约了下午在茶楼见面。吃过午饭,吴邪和闷油瓶说声去铺子里,之后还会跟人谈些事,可能回来得晚一些,便提着笔记本出了门。
      直奔约好的茶楼,吴邪进入包间时,黑眼镜还没到,他在沙发上坐下来,打开电脑看着老痒的邮件,第二封邮件他尚未回复,只简单给老痒去了个快捷,说信已收到,回头详谈。但这一回头就过去了两天,他却还没能打出一个字来。吴邪盯着老痒邮件中的第一段话,这段话他反复看过十多遍了,老痒什么意思,他不是一点都猜不到,但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象,更不愿意相信的。
      生活不是玄幻小说,世界上有一个老痒已经够惊悚了。
      如果他是……
      吴邪握住水杯的手慢慢收紧,他下意识地摇头,眼睛却无法从这段话上移开,以至于连黑眼镜进来了都没察觉。
      看到吴邪的背影时,黑眼镜本打算招呼,但他突然又改变了主意,用不发出任何声音的步伐走到吴邪身后站定,他一身好功夫,要做到这点太容易了。吴邪正盯着屏幕出神,没发现黑眼镜在背后,也盯着自己的屏幕。他看着那段话,脑子里闪过无数过去的片段,凌乱交错的过往让眼前的景物似乎都模糊起来。但他始终没有往下拉,黑眼镜也就没能看到后面的部分,最后,吴邪深吸口气,摇摇头,直接关闭了电脑。
      “小三爷,看什么科幻小说呢,这么入迷。”黑眼镜笑嘻嘻地走到对面沙发上坐下。
      “哎?你来了?”吴邪一晃神,这人什么时候进来的?太大意了。
      “刚来,哈哈。”黑眼镜不提自己看到的东西,两人点好单,关上门谈话。开头总得闲扯几句,不外乎些道上生意、别后琐事,黑眼镜嘴里打着哈哈,吴邪知道他也不会跟自己说什么真心话,并不在意,只和他大概聊了聊盘口上的一些动静。
      “说吧,叫我出来,到底要谈什么?”差不多过去大半个钟头,吴邪看这气氛也到位了,该进入正题了。他点起一支烟,很久没抽烟了,但在今天,他需要一支烟来压制忐忑不安的心境。
      黑眼镜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慢慢收起来,喝口茶,他靠在沙发上想了想,还是那句话:“说说哑巴张的事。”
      “他怎么了?”吴邪抖落烟灰,脸上不动声色,这烟没抽两口,就是让它燃着,在眼前形成一道烟幕,像防御的盔甲。
      “吴邪。”黑眼镜连称呼都换了,语气十分郑重:“你了解哑巴张的本事吧。”
      本事?吴邪皱皱眉,这是什么意思。想了想,他说:“你是说下斗的本事吗?大概知道,他很厉害,但你要我精确地描述他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我说不好。因为他做得到的很多事情我做不到,特别一些技术性的东西,比如手指上的功夫、力量、速度等等,我没法量化,也说不出里边到底有多少高深的门道。”
      黑眼镜点点头,“这方面我倒是比你清楚,我也算在……就像你说的,技术上比较突出的人,所以我能估量到哑巴张的本事。坦白地说,不怕你知道,我自认整体上不如他,除了他那两根手指之外,其他各方面他都超越了一般人的极限,但因为我在这方面也走得比平常人远了,过去跟他又合作过几次,所以我大概能推算出哑巴张的能力到了哪个水平。”
      “嗯。”吴邪认可这番话,黑眼镜说得没错,实力相差不多的高手之间是这样:即使我有不如你的地方,但我能摸到你的水平在哪儿。黑眼镜没有继续,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发问。吴邪想了想,决定先接着聆听,问道:“然后呢?你不会是来跟我表扬他的。”
      “然后啊……”黑眼镜深吸口气,也点了支烟,反问:“他现在住你那儿,对吧?”
      吴邪点点头,黑眼镜的眉头似乎皱了起来,“那你最好当心点。吴邪,我跟你去过一趟蛇沼,你这人很真挚、很纯善,天生有股子正气,可以说是这乌漆墨黑的行当里难得的干净人。”
      “那是过去,我接下盘口这么几年,也混成老油条了。”吴邪品一口茶,对他的夸赞不置可否。
      “不,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黑眼镜笑笑,“如果跟你再没接触,我可能会觉得你变了,不过一联系,说上几句话,我就知道你还是你。”
      “是吗……”吴邪轻叹,他突然想起那天在楼外楼,胖子也说过类似的话——“往我面前一站,我就知道你还是当年那个小天真!”。都说旁观者清,看来,人骨子里的一些东西,有时候真是没法变的。
      “哑巴张现在住你那里,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吧?”黑眼镜似乎是随口一问,吴邪愣了愣,奇怪的地方?天底下大概没人比自己更在意小哥了,他仔细回忆了下,应该没有。
      “没有。”
      “没有就好。这么跟你说吧……”黑眼镜摸着下巴,似乎在考虑如何措辞最妥当,吴邪也不打岔,等他慢慢说。想了一阵后,黑眼镜开口道:“哑巴张失踪几年,突然出现,已经够让人震惊了,你懂他在这行里的地位。我听说这消息后,还琢磨怎么联系他夹喇嘛,他却主动托人联系上了我,说他打算去一个地方,让我跟他去。这本不是什么大事,我想按道上规矩办就行,但他说没法给我钱,不过可以答应我以后他也陪我白走一趟。这个承诺比人民币可值钱多了,但这完全不是他的方式。小三爷,你知道的……哑巴张这人从不欠人什么,而他这么跟我说,等于是欠了我人情,以后再还,这不是我认识的哑巴张该有的做事方式。”
      吴邪点点头,他确实很难想象闷油瓶欠人人情的样子。黑眼镜这几句话蕴含的意义很深,吴邪反复咀嚼他话中意思,合理的推断是:闷油瓶是要去做一件隐秘而有危险性的事,他不能确定这件事一定成功,所以带上了黑眼睛这个高手以增加保险系数。至于为什么不直接用钱雇佣黑眼镜,道上通行的规矩应该是这样才对,高手们各有下斗的价码……
      吴邪觉得这个问题有点无厘头,但想了想,还是得问。
      “他是不是很穷?”
      “谁?”黑眼镜一愣,“你说哑巴张?”
      “嗯。”
      “这个……”黑眼镜似乎被难住了,扭头看着窗外,想了想,不十分肯定地说:“说实话我不清楚,我怎么可能知道他个人的财务状况,但我觉得他不会很穷,不可能很穷的。你想想,哑巴张在道上名声那么响,请他夹喇嘛价码比我更高,所以他说愿意陪我白走一趟时我才答应,这么算下来我赚了。况且一般下斗是允许他这种人拿东西的,除非走空,但我没听过哑巴张碰到空斗的说法。就算他在斗里什么都不拿,光凭请动他的价码就……”说到这儿,黑眼镜转过头来,看着吴邪问:“哑巴张平日里什么情况我更不知道了,你跟他熟些,你应该了解他的消费情况吧,他花销很大吗?”


      23楼2015-07-18 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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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申请了小吧发现没法建设的苦逼楼主嘤嘤嘤


        25楼2015-07-18 2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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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想更,但是网络出问题,攻机上不去了嘤嘤嘤⋯⋯


          来自iPhone客户端29楼2015-08-01 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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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必然要再次失眠了。吴邪在床上翻了几遭,一点睡意也没有,干脆起来开了电脑,老痒的第二封邮件还没回复呢。
            没想到老痒竟然在线,吴邪直接同他聊起来。
            “……你来到这个世界上后,会特别在意别人的想法吗?我的意思是从自我存在的角度来讲。”
            “会。”老痒回答:“但要看你如何理解这个问题。”他讲话结巴,打字倒是非常流畅,某些语句甚至说得上优美。
            “怎么说?”
            “我不知道怎么说才恰当,但是……我就讲讲自己的心理吧。”两封邮件过后,老痒的心防似乎彻底消失了,他现在可以滔滔不绝地跟吴邪说出身为物化人的心里话。像老痒这样的特殊存在,能有一个真正可以交流这些秘密的人,毫无疑问是件好事,不管对老痒,还是对自己。吴邪知道自己是个好奇心很重,也很较真的人,会去追寻所谓的真相,哪怕知道自己并不具备和这些真相对抗的能力,甚至不具备知道它们所需要的承受力,但他依然会去不依不挠地寻找。
            朝闻道,夕死可矣。
            吴邪苦笑,或许自己正走在如此的求知路上,他宁可死在半途,也不要停在起点浑浑噩噩地活下去。
            所以……
            吴邪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时老痒的回复出现在了屏幕上。
            他说:“不管是我这样的,还是你,我想多少都会在意别人的看法,不同的是,你可能更多注意到了某些社会意义上的关系,比如你的亲朋们怎么看你,生意伙伴怎么看你,是吧?”
            “……我确实会注意这些方面,毕竟是生意场上的人。”想了想,吴邪回答。
            “但是我不同。”老痒打字挺快,“就我内心深处来讲,这世界上等于只有四个人:我、我妈、你和其他,即使我以后结婚生孩子什么的,那也是另外一回事。你跟我妈是对我很特殊的人,我妈不用说,她跟我一样,当然她不会对我有任何看法,你呢,是唯一知道我来历的人,从这个角度看,我最在意的就是你如何看待我,这无关过去的交情,而是……怎么说,一种存在性的看法和……期待吧。说实话,老吴,如果你一直恐惧我、敌视我,我会难过,毕竟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那些事的人了,如果你全面否定我,认为我的存在是罪恶的,那我……”
            “我没那些想法。”吴邪赶紧否认,想了想,给老痒发过去这么条消息:“事情过去几年,之后我又经历许多,在秦岭时的震撼和恐惧已经消化了。我认可你就是老痒,你本来也就是老痒,咱们……还是发小,是朋友,我发自内心地希望你在国外过得好,如果……如果有机会的话,再见个面,吃顿饭也不错。”
            这话大约十分出乎老痒意料,他隔了好几分钟才回复:“谢谢,老吴。”
            “别客气,你继续说吧。”
            “……就存在的角度而言,我情况其实比较特殊,毕竟还有我妈在,既有血缘,又是同类,这让我在面对很多人和事时不会有过于浓烈的孤独和不安。但是我也假设过,如果我是一个人,如果只有我一个被创生出来,在我的世界里既没有任何同类,也没有任何可倾诉这个秘密的人时,我该如何自处?即使没有本体的威胁,我又该如何看待自己的存在这件事?”
            “……你怎么想呢?”吴邪感觉自己呼吸急促,而四周静得可怕,老痒这话如同恐怖的机关,每一个字都敲打在黑暗的关节处,即将诱发意想不到的危险。
            “我一定会很紧张,很焦躁,精神时刻处在崩溃边缘。”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仔细思考措辞。“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应该会很矛盾,自我、本体、看重的人、生存环境,这些似乎是不论怎么选都错的选择题。首先,我大概会不知道是否该留下本体,但我之前也说了,杀掉本体是必然,攸关存在本身的必然,所以这个问题似乎又不是问题了。但之后呢?之后怎么办?当生存的位置确保了之后,恐怕会陷入更深层的矛盾与孤独。如果说此前像一只风筝,被本体这根线牵引与威胁着很不自由,随时可能坠毁,那现在就像被放逐到了宇宙虚空中——世界上虽有我的位置,但我真的存在吗?要用什么来证明自己真的存在,而不只是一个人的幻影呢?”
            吴邪心里一惊,这话他过去也听过,在戈壁上那一夜,当闷油瓶与自己交心恳谈时,他也说过这样的话——“我有时候怀疑我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是一个人的幻影。”
            拥有漫长的生命,背负着难以想象的重压行走在纷繁尘世,看过太多变迁、太多消逝,受过太多伤痛,却偏偏连自己的过去与未来都不能确定,以至于怀疑自身存在……
            大概,闷油瓶心底一直就有着这样的疑惑与追寻吧。
            即使他是个有过去的人,某种意义上,他也像老痒一样是无根浮萍,不,比老痒还糟糕多了。吴邪觉得自己眼前似乎打开了一扇窗,让他看到之前从未看过的风景,这些风景根植于闷油瓶内心深处,连闷油瓶自己都不见得有时间好好看它们——看多了会受不了。他脚下的路是那么长,那么崎岖,容不得他做太多回望,他只能看着前面,不停地往前走,而命运就跟在他身后,将他走过的足迹一一抹掉,偶尔回头,也只能看见一片苍莽。
            我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我的存在到底是什么?我真的是一个人而不是人的幻影,或者一件工具吗?
            对不起,小哥,我竟然没能好好从这个角度去试着理解你。你那么沉默寡言,那么不行于色,那么特立独行……可你总不会天生就这样的,在你心底,在你自己都不愿去碰触的深处,究竟叠着多少累累的伤痛呢?
            吴邪仰头靠在椅背上,拼命睁大眼,阻止心里横行的痛楚带出眼泪来。在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即使那个猜测成真,似乎也不重要了。
            他想起闷油瓶那年的话。那年在西湖畔,楼外楼,他说我想了想我和这个世界的关系,似乎现在能找到的,只有你了。吴邪不由自主地向老痒打下这样的话:“可以寻找与世界的联系……”
            “嗯。”老痒没有反对,只是说:“我跟我妈相依为命,这就算联系吧。但像我刚才说的情况,恐怕会十分难熬。若他是个性格开朗,经历简单的人,在意的人和事多一点还好,可以分散注意力,放开心怀。如果这些都很少,性情恰好又很内敛,那我想象不出会让人多受煎熬……而且,老吴,你说什么与世界的联系,我跟我妈是同样人,能够理解和依靠。若只有一个人呢?你怎么确保他能找到一个联系和依靠来承接他心底的秘密呢?我觉得这很难。”
            我和这个世界的关系,似乎现在能找到的,只有你了。
            吴邪头痛欲裂,无数冲突的思绪似乎要把他大脑劈开。
            “老吴……我还在想……”老痒那边欲言又止,吴邪却觉得自己无力再听下去,他匆匆告辞,像逃离一个恐怖的魔窟般关闭了电脑。躺回床上,吴邪仿佛看见整间屋子都散射着诡异的青光,让他心跳得快要飞出胸膛。闭上眼,依旧感觉无处可逃,秦岭的巨大青铜树似乎正立在他眼前,那树上突然睁开了数不清的眼睛。这些眼睛一起盯着他,眼神变来变去,时而愤怒、时而欢喜、时而疑惑、时而淡漠,最后,它们一起流露出那种深深的悲伤,一眨不眨地盯着吴邪,覆盖了他视野中全部的天与地。
            吴邪看见无数闷油瓶的眼神盯着自己,那么深沉、那么悲伤。
            他不知自己是睡着了,还是正醒着,除了思维在奔流,所有能感知到的世界都已崩塌,只有这棵巨大的青铜神树和他一起悬浮在宇宙中。
            【六欲浮屠:我并不想写一个不该存在的冒牌货而已,所有人都说这是个假的,他不该存在,然后就完了,如果将问题浅层次地停留在所谓真假上,那没意思了。我更乐意去将他当成一个真正的人,当成小哥本人来描绘,并在这个过程中给予他更多,比如既是人又是物化人的双重身份,和吴邪这个唯一联系的羁绊与矛盾,心理上的重压,行动上的一些选择等等。这篇故事整体上依然是以吴邪的思路在走,倒也更好凸显人的心态。
            或许是我有些纠结了,把一个故事搞严重了,不过严重就严重吧,有一点点哲理性的东西在里面也挺好,继续写,任何主题都可能出好故事,写得精彩好看就行。】


            33楼2015-08-27 0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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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这一夜吴邪睡得很好,没有噩梦,没有思虑。他曾犹豫是否要再看看老痒那边的消息,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没打开电脑。
              吴邪知道这并不代表他失去了探寻疑惑的决心,但……不在此刻,不是现在。或许从某种意义上,这已经是一种逃避了,然而人心往往如此,感情越深,决绝越难,何况……这早已超越一般意义上的感情。
              他突然想起那句话: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吴邪在温熙的晨光里打了个寒颤。
              今天是出发的日子,生意上的事暂时交接完,东西已收好,胖子那边也联系过,说都准备妥当了。吴邪没有忙着起身,坐床上盯着紧锁的保险柜发呆,心里空荡荡的,又一阵阵收紧。客厅传来响动,闷油瓶应该已经起来了。吴邪打开房门,果然见他穿戴整齐,包也放到了门口。
              “小哥早啊。”吴邪招呼,闷油瓶看他一眼,没说话,坐沙发上等他洗漱。
              收拾停当时已过八点,胖子电话说在宾馆大堂等他们。闷油瓶准备出门,吴邪却叫住他,“等下,有个东西,小哥你要带上吗?”
              闷油瓶回过头,吴邪将东西递到他面前。
              ——是那支青铜树枝。
              “小哥,你说这东西危险,最好随身带着。”吴邪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若有若无的嘶哑回音被包裹其中。他想起老痒那些关于冒险的理论,那么沉重、那么真实。老痒说在涉及存亡的关键时刻,即使懦弱如他也会做出之前从来做不到的事。其实老痒一点也不懦弱,至少在这件事上,他倾尽了一个男人能具备的所有勇气和魄力。
              自己似乎正在做同样的事。
              这是赌局,还是考验?抑或孤注一掷的跟从与成全?吴邪不知道,他只听见自己心跳声从小变大,像有一只怪兽从深渊里慢慢爬出来。他一眨不眨地看着闷油瓶,用最缓和的目光,最温柔的视线凝视他,轻声说:“小哥,我们这一走十天半月的,需要带着吗?”
              闷油瓶看着吴邪的脸,一向淡漠的眼神里似乎闪过几缕变幻无定的阴影,吴邪莫名想起发现青铜树枝的那夜——那夜的月光也是这样,皎洁温柔,却散落在晦暗云层中,让人看不真切。仿佛过了许久,闷油瓶才伸出手来,拿过吴邪手里的青铜树枝,紧紧握在自己手里。吴邪心头一震,浑身感到一阵冰凉。
              就在这时,闷油瓶却开口了,他轻轻摇头,将树枝又放回吴邪手里,说:“锁家里吧,不用带。”
              青铜树枝回到手里的那一刻,吴邪差点握不住它。闷油瓶云淡风轻的几个字里,包涵着何等重若千钧的分量。这些分量落到吴邪心里,将他七上八下的忐忑统统赶回了原本的位置,就像在鲁王宫叵测的墓道,在西沙沉沉的海下,在云顶天宫诡谲的未知中——有他在,就有安全感。
              如今吴邪各方面条件都比当年强多了,这趟出门也不用再挤火车,叫伙计开上两台越野,载着三人按闷油瓶指示一路向西,很快离开江南,抵达了川渝交界的山中。巴山蜀水,广袤无边,自古就有许多雄奇瑰丽的景致:云深雾罩的高山、变幻莫测的深泽,加上极具特色、惊心动魄的民间传说……此处有斗,天经地义。
              今年春来得早,迎春花已开得漫山遍野,郁郁葱葱。走在其间,满眼深红浅绿,耳中听着虫鸣鸟啼,鼻端嗅着春日的烂漫气息,完全生不出半点紧张心绪来,真跟郊游似的。
              胖子本来热情高涨,以为这次就算不掀翻秦始皇,也要调戏武则天了,不过闷油瓶淡淡两句话却给他狠泼了盆冷水,这趟只是来放松活动的,不是什么油斗,应该也没太凶险的机关。几年没下斗,先找个称手地方活动,就当散心。要真凶险,根本不可能只他们三人来,更不会带吴邪出来。
              “哟,这话的意思……到底是看不起咱们小天真,还是舍不得他冒险啊?”胖子调侃。
              闷油瓶只当没听见,径直往前走,倒是吴邪嚷起来,说怎么看不起我了,小爷我这几年身手大有进步,就算当年毫无准备地杀入西王母国,不也照样英勇善战吗?
              说说闹闹间,目的地已在眼前。
              看着眼前的情景,吴邪皱起眉头。
              他在出发前就询问过闷油瓶关于这次下斗的情况,这个斗的具体情报并不丰富,只知应该是古蜀国一脉中某个王族后裔的陵寝。名义上虽为王家,但当时古蜀国早已消亡,其人于蜀地偏安一隅,相对闭塞,墓里油水兴许不大。但吴邪同时也知道,若真是古蜀国后裔,其文化信仰自成一格,从广汉三星堆、成都金沙遗址出土的物件看,墓葬风俗、风水讲究等都和中原地区通行的规矩不一样。而且,此地靠近巴山,昔年巫觋遍布,邪术盛行,墓中机关可能出人意料,因此下去了要多加小心。
              该死,闷油瓶说这斗难度不大,我看也悬……
              吴邪在心里嘀咕,瞅瞅另外两人,胖子还是那么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念叨着胖爷要如何战天斗地反封建,挖出压迫人民群众的粽子造福后代。闷油瓶则一贯的淡然,只看着眼前峡谷不语。
              此刻,三人站在一个峡谷入口处,内中郁郁葱葱覆满了植物,什么也看不见。仔细观察一阵后,他们在岩壁上发现了隐秘的人工雕琢痕迹。
              “已荒废了。”闷油瓶说:“得往里走。”
              “嗯……这儿该是当年修墓时挖石头的地儿了,地宫还在深处。”胖子扯开一些藤蔓,面前依然是青色的岩壁,偶尔可见刀斧凿过的痕迹,都已在雨水大风等自然元素的变迁和侵蚀下变得很淡了。
              “有成器的地宫当然谢天谢地,要运气不好只是个坑……”吴邪摸摸石壁,又四下翻了翻,除了难以察觉的浅淡痕迹,什么也没发现。“得往里走了,这里没什么好看。”
              三人朝峡谷深处行进,植被越发丰茂,岩壁上倾斜着生长出各色灌木和乔木,触手般向上伸出去,渐渐融成一片,盖住了越来越窄的峡谷上空。阳光被遮蔽,四周渐渐黯淡下来,走在这片阴沉里,如同走在蒙昧的夜色中。四周极静,这既是人迹罕至的秘境,也像现实与虚幻交融的罅隙。
              闷油瓶走在最前方,用他丰富的知识和敏锐的观察力寻找墓穴入口,胖子和吴邪也帮着查看。就吴邪所知,西南一带向来是化外边陲,有自己独特的文化风俗,在历史上很长一段时期,这里名义上虽隶属中央政府管辖,但那仅仅是名义,实际上基本是自治区,只要不公开闹独立,朝廷也不怎么管,事务风俗靠当地土司说了算。
              古蜀国则更特别了,这个同时位于历史和传说中的国度建立极早,早到了黄帝时代,后又几经易鼎,具体历史早已渺然不可追,目前学界较公认的说法也仅仅认为这是羌人进入成都平原后建立的王国。远在唐代,李白已感叹过“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更别说千年后的今日了。
              边陲化外贵族们,对随葬制度本来就不如中原朝廷上心,也没有什么必须的规矩讲究,随心所欲的成分更多,遇到喜欢牛羊的,便会陪葬许多牲畜;若是个喜欢玉器的,恐怕又会堆出一个玉坑来。
              这次他们会遇见个什么墓主,谁也不知道。
              一路寻觅,直到天色擦黑,才终于发现了陵墓的入口。比想象中更隐秘,这只是峡谷拐弯处一个微微的隆起,没有神道、没有镇墓兽,连一座石碑都不曾留下,衰草丛生,滕蔓纠结,这里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土堆,是闷油瓶从泥土的细微变化中发觉了此处的不同寻常。
              “特别干燥。”他指着横七竖八的藤蔓说:“这些藤都是从上面和四周延伸过来的,这块地上长不出需要更多水分的东西。”
              确实如此。吴邪和胖子仔细观察地上的植被,完全不像峡谷温润气候中所孕育的百花齐放,这里萧索多了,只有一层荒草无精打采地攀附在地面。四周藤蔓垂下来,让此处晃眼看去和其他地方一般丰茂,但仔细辨认依然能发现不同。
              “这块儿地的土被换过,里面肯定添了其他东西,比周围自然的泥土干燥多了。”胖子用洛阳铲弄上一些土来看了看,点头说:“还是小哥厉害,眼睛也毒,走这一天我早头晕眼花了,哪还注意得到这些。”
              “嗯,防潮。”闷油瓶抬头看看四周,评估墓道在下面的走向。
              “潜伏得不错。”胖子夸了一句,退开几步观察周围的地理形势,又摇头说:“不通,不通。这些古代蛮子一点也不讲究风水格局,这都修成什么了。”


              37楼2015-08-27 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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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就到这里么么哒


                41楼2015-08-27 0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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